對先生傳奇
林 跖
從前有個人铣墨,沒什么才華室埋,還有點傻氣办绝,但街坊鄰居都愛叫他一聲“對先生”,他們說姚淆,這對先生有個怪癖孕蝉,可逗著呢……
對先生結(jié)親
長河鎮(zhèn)有個對先生,姓魯腌逢,名對降淮。對先生的“對”,可不是“對錯”的“對”,而是“成雙成對”的“對”佳鳖,只因他有個不得不提的怪癖——對先生喜歡雙數(shù)霍殴。
魯對小時候發(fā)過一場高燒,之后腦袋似乎就不太靈光了系吩,還落下一種強(qiáng)迫癥来庭。那日,他鉆進(jìn)廚房穿挨,拿起柴刀月弛,蹲在地上對著自己左手的小指,齜牙咧嘴科盛,猶豫不決帽衙。他老娘見了,慌忙奪過柴刀:“你發(fā)什么傻贞绵?”小魯對甚是苦惱:“娘厉萝,我一瞧見這手生了五根手指,就難受榨崩〖叫海”
“啥意思?”
“為什么不是六根蜡饵,為什么不是四根弹渔,偏生出五根?五根比四根多一根溯祸,比六根少一根肢专!娘,我得砍了那多余的手指才好焦辅!”
魯媽好容易才領(lǐng)會小魯對的意思博杖,一拍他扎小辮的圓腦殼,教導(dǎo)他左手手指跟右手手指成雙成對的道理筷登,小魯對舉起兩只手一比對剃根,這才歡天喜地跑開了。
這并非一次偶然的事件前方,魯對對于雙數(shù)的偏執(zhí)狈醉,隨年歲漸長而變本加厲:吃飯要兩個瓷碗;喝湯要兩個湯匙惠险;鋪上放兩個枕頭苗傅,疊兩床被子;客廳的花瓶要放兩個班巩;宴客的桌子要擺兩張渣慕。他迷上過二胡,因為二胡不叫一胡,也不叫三胡逊桦;但很快又丟在一邊眨猎,因為二胡既不能沒有弓,又不能有兩把弓强经。跟魯對打過麻將的人最喜歡他宵呛,他捏著四筒、五筒時夕凝,絕不胡三筒宝穗,非要等六筒才胡,跟他打單數(shù)準(zhǔn)贏码秉。但他后來再也不打麻將逮矛,因為摸到的牌總不能湊成雙數(shù),湊成雙數(shù)又胡不了转砖。
鎮(zhèn)里人管魯對叫對先生须鼎,他倒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府蔗。魯?shù)攱屩幌脒@孩子腦子愚點晋控,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對先生就對先生吧姓赤,旁人一聽還道是個書生才子呢赡译!直到給對先生說親時,才真正出了大問題不铆。
魯家有個傳家寶蝌焚,叫什么龍鳳釵,向來捂得嚴(yán)實誓斥,爺爺拿這當(dāng)寶貝只洒,爹爹垂涎不已,但魯對聽說這是“一根”慈禧太后戴過的發(fā)釵劳坑,便瞧也沒興致瞧一眼毕谴。
這年魯對十八了,魯?shù)攱屘稍阡伾虾嫌嫞呼攲@孩兒純良質(zhì)樸距芬,就是腦子愣些涝开,沒什么大出息,得給他找個能管事的婆娘蔑穴,才有一輩子省力飯忠寻!兩人一連列了幾家,都不滿意存和。
魯?shù)环碜饋恚骸版?zhèn)北清溪巷的單家莊怎么樣?”
“你傻呀,人家怎能瞧得上咱們捐腿!”
魯?shù)环猓骸霸趺辞撇簧献菖螅俊?/p>
魯媽只當(dāng)他傻氣上頭,背過身不理他茄袖,但魯?shù)幌雴渭仪f的百畝良田操软,就輾轉(zhuǎn)反側(cè)、徹夜難眠宪祥。第二日聂薪,他像做賊一樣,貓進(jìn)祠堂蝗羊,從祖宗牌位后頭摸出一小木盒藏澳,一路奔去了單家莊。
單莊主與魯?shù)鶈为氃诿苁壹?xì)談耀找,仆從只聽房中老爺“哈哈”大笑:“好寶貝翔悠!好寶貝!”又滿口答應(yīng):“此事就這么說定了野芒!”
第二天蓄愁,單莊主和魯?shù)銓さ芥?zhèn)上德高望重的馬老夫子作見證,交換征禮狞悲、聘書撮抓,給魯對與單家千金定了親事。
魯?shù)靡庋笱髣偛冗M(jìn)家門摇锋,便叫魯對的爺爺拿棍子攆出了三條街遠(yuǎn)胀滚,腿都差點被打斷。周圍的鄰居都聽見老爺子破口大罵:“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龜兒子乱投!”
回到家中咽笼,魯?shù)蛟诘厣希攲Φ臓敔攣砘仵獠狡蒽牛钅钣性~:“得將東西要回來剑刑!得要回來!”
魯?shù)嘀揉洁欤骸耙换貋硭簦紦Q過了施掏!”
“你個敗家子,我打死你茅糜!”
老爺子氣得不輕七芭,家人好容易才勸住他。老爺子頹然癱坐在椅子上蔑赘,一拍椅扶手:“退婚狸驳!”魯?shù)鶉樀靡还锹嫡酒饋恚骸巴瞬坏迷っ鳎⊥瞬坏茫〗裉靹偠ǖ挠H耙箍,說退就退撰糠,這不踩單家的臉面嘛!”
“跪下辩昆!”
魯?shù)欢哙掠止蛳略睦遥嗫谄判模骸斑@婚真的不能退!單家莊跟湖城里的胡司令有關(guān)系汁针,胡司令您知道不术辐?七百號人三百條槍,他可是明碼標(biāo)價十塊銀元買一條命的施无!單家莊要跟我們沒完辉词,只用借一個人一條槍,咱們就吃不了兜著走啦帆精!”
老爺子一聽较屿,也沒轍了,這親事就這么給定下了卓练。這消息在長河鎮(zhèn)里頭也飛快地傳了個遍隘蝎,說魯?shù)弥覀鲗氊惛鷨渭仪f結(jié)成秦晉,對先生跟單小姐結(jié)親了襟企!
這事看似就這么著了嘱么,可還是出了問題,問題就出在定對先生的親事顽悼,竟不跟對先生商量曼振。
過得七日一早,單莊主帶了七八個彪形大漢蔚龙,舞著棍棒打上門來:“魯對那混賬玩意兒呢冰评?搜!給我揪出來木羹!”
魯對不在家甲雅,魯?shù)律啦徽蝗骋还兆叱鰜砜犹睿溃骸皢吻f主您怎么來了抛人?這怎么了?”
“還敢問我脐瑰?”單莊主興師問罪妖枚,“你兒子做的事你不知道?既然不想娶我女兒苍在,還著臉結(jié)什么親绝页?存心壞我單家臉面荠商!給我砸!”
魯?shù)侔闱箴埐虐讶藙褡∈慵牛絾柮髁司売伞?/p>
原來魯對一聽說老爹給自己定了一門親事结啼,當(dāng)時還不覺得掠剑,回到床頭翻來覆去越想越不對勁:一門親事屈芜,一個老婆∑右耄可娶一個老婆井佑,這輩子怎么受得了?
于是接下來眠寿,魯對數(shù)天魂不守舍躬翁,四處晃蕩,逢人就問:“有什么辦法娶兩個老婆不盯拱?”別人也都笑答他:“你魔怔了盒发?娶了單小姐一個,還想娶第二個狡逢?消停吧宁舰!”
單家莊實力雄厚,比起魯家不知富裕多少倍奢浑,單小姐當(dāng)然不許他討小老婆蛮艰。這么一想,魯對脫口而出:“不行雀彼!一個老婆怎么活壤蚜?我寧愿不娶了!”
這么說了七天徊哑,長河鎮(zhèn)上都傳開了袜刷,單莊主一聽說魯對又不娶了,氣得腦瓜子紅了半瓤莺丑,當(dāng)即帶人打上門來著蟹。
“單老板消氣,消氣窒盐!我兒說的都是胡話草则!”魯?shù)鶜獾靡膊惠p,“等他回來蟹漓,我一定好好管教炕横!”
單莊主冷笑連連:“管教?不勞您大駕葡粒,這人我要是找著了份殿,就押去府里先斷他一條腿膜钓,這親他結(jié)也得結(jié),不結(jié)也得結(jié)卿嘲!你就備好你的東西颂斜,準(zhǔn)備喝喜酒吧!”說罷拾枣,他大手一揮沃疮,幾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走了。
魯?shù)@回嚇得兩腿打圈兒梅肤,后悔跟這豪強(qiáng)結(jié)親了司蔬,兒子要真給他打斷了腿可怎么辦喲!魯?shù)钪毯瑓s看魯對回來了俊啼。
魯?shù)鹈蛙f,一把操起木棍“啪”地就揮了過去:“你滾哪兒去了左医!”魯對駭?shù)眠B忙跳開:“爹授帕,你做什么!”
“你干了什么你不知道浮梢?”魯?shù)荒_踹他跪下跛十,棍子不停地朝魯對背上打,“叫你娶兩個老婆黔寇!叫你不娶老婆偶器!你真要氣死我了!”魯?shù)吘剐奶圩约旱暮悍炜悖稚仙岵坏孟滤懒馄梁洌攲s“啊喲啊喲”地叫著:“別打了!爹爹別打了憋飞!”
魯?shù)才麓虻弥亓诵纾皇漳竟鳎骸澳阒厘e了?”
“不是榛做,爹唁盏,你打我……一根棍子算怎么回事嘛!若真要打检眯,不如把爺爺一塊兒叫來厘擂,再加一根棍子!”
“哎喲锰瘸,你可真氣死我了刽严!”魯?shù)目冢瑑裳垡缓诒苣孟裉於家恕?/p>
外出避風(fēng)頭
晚上舞萄,魯家老小坐了一堂商量眨补,魯媽說:“咱家就一根獨苗,可不能真叫單家莊逮去打斷了腿倒脓!”魯老爺子大罵魯?shù)骸岸脊帜愠怕荩∫皇悄阖潏D人家富貴,出賣祖?zhèn)鞯凝堷P釵崎弃,哪來這等破事甘晤!現(xiàn)在好了,龍鳳釵沒了吊履,連孫子也要遭殃安皱!”魯?shù)惨欢亲託獾鼢蓿捎植桓以龠€嘴艇炎。
這結(jié)親的事,現(xiàn)在后悔也晚了腾窝,單莊主已差了七八個人四處游蕩缀踪,保管一見到魯對就綁他走。
“要不讓兒子去我娘的老家躲躲虹脯?”魯媽出了主意驴娃,“我爹媽剛搬到城里不久,現(xiàn)在雙流村的老屋也空著循集,正好讓孩子住那兒唇敞,好對付一陣子≈渫”
魯?shù)l(fā)愁道:“這個法子好是好疆柔,不過現(xiàn)在單家莊的人都在外面四處游蕩,可不好走跋庵旷档!”
大家一想起這個,又不禁唉聲嘆氣歇拆,最后只能將魯對暫時藏在家里鞋屈,不讓他出去。
又過了三天故觅,魯?shù)d高采烈地回來報告:“單家莊的人都撤了厂庇!”
魯老爺子問:“出什么事兒了?”
“聽說是單家送給胡司令的一批貨給牛角山的山賊劫走了输吏,他們正焦頭爛額呢权旷!”
魯老爺子立馬說:“那正好,趁機(jī)把孩子送去雙流村评也!”
說走就走炼杖,雙流村的老屋沒人住灭返,魯?shù)攱屛拄攲κ莛I,給他準(zhǔn)備了一缸米坤邪,還備了一條臘肉干熙含。可魯對又胡鬧起來:“再來一缸米艇纺,臘肉干也再要一條怎静!”
“一缸米足夠你吃上兩月!”魯?shù)话驼拼蛟谒X門上黔衡,“你當(dāng)米是大風(fēng)刮來的蚓聘!”
魯對還是不罷休,還是魯媽經(jīng)驗豐富盟劫,再抬一個空缸夜牡,將米分在兩缸中,又將臘肉掰作了兩段侣签,方叫魯對心滿意足塘装。
臨上驢車時,魯對又鬧起來影所,非說“一頭驢”的車不坐蹦肴,若非告知他去的“雙”流村,他是寧愿打斷腿也不肯上車的猴娩。
魯對只身有驚無險出了長河鎮(zhèn)阴幌,這驢車的半日山路顛簸真叫他渾身不自在,一到雙流村趕忙搬兩缸米進(jìn)木屋卷中,發(fā)誓再也不坐驢車了矛双。
日子漸趨平淡,魯對撕了老屋門楣上對聯(lián)的橫批仓坞;給門裝了第二把鎖背零;每次做飯,總要等鄰家劉老頭煮完无埃,借來他的鍋湊成兩個才能開灶徙瓶;連屋里老柜中央的三個抽屜,都讓他填成了左右兩個……他古怪的脾氣在小鄉(xiāng)村里也不脛而走嫉称。
有一次侦镇,魯對指指村后頭的兩座山峰,問背柴剛回來的樵夫張三哥:“二哥织阅,那兩座山峰生得真好看壳繁,像一對似的,叫什么山?”
張三哥脾氣好闹炉,“呵呵”一笑:“那叫牛角山蒿赢。你呀,不能總喊我‘二哥’渣触,這樣我二哥肯定不高興了羡棵。也不能喊我‘四弟’,這樣我四弟也不開心了嗅钻≡肀”
魯對充耳不聞:“牛角山,跟兩個牛角似的养篓,真是一對秃流!四弟,帶我去看看唄柳弄!”
“牛角山可去不得舶胀!”張三哥急急拉住魯對,連被喊錯名都不顧了语御,“那兒住了一伙山賊峻贮,窮兇極惡,領(lǐng)頭的綽號獨眼龍应闯,殺人不眨眼呢!”
不知是張三哥的勸解生效挂捻,還是“獨眼龍”這名字不合魯對胃口碉纺,他倒是絕口不提了,只時而看看兩座山峰遙遙相對刻撒,忍不住嘖嘖稱嘆骨田。
山賊來光顧
這天天氣晴朗,雙流村里忽然遙遙傳來馬群嘶鳴声怔,接連一串“踢踢踏踏”馬掌踏石之聲态贤。
“山賊來啦!山賊來啦醋火!”不知誰大喊一聲悠汽,整個雙流村聞風(fēng)而動,人若滾珠芥驳,家家戶戶門窗緊閉柿冲,頃刻悄無聲息。魯對嚇得六神無主兆旬,躲在老屋中扒著木窗縫往外看假抄,冷汗淋漓。
馬蹄聲響徹整個村莊,粗獷的聲音來回喊叫:“謀財不害命宿饱!把糧食都交出來熏瞄!交糧不殺萨螺!交糧不殺豌蟋!”隨之槍聲、哭聲傍妒、破門聲蛉签、呼喊聲四處響起胡陪,山賊們挨家挨戶闖進(jìn)去干架、搶糧碍舍。村里窮困柠座,糧就是命啊,謀財實與害命無異片橡。
“開門開門妈经!”忽然一陣急促的拍門聲,震得魯對雙腿一哆嗦捧书,連滾帶爬躲到灶臺邊上吹泡,只聽“啪”的一聲,門被踹開经瓷,兩把鎖“叮當(dāng)”摔在地上爆哑,一個山賊扛一把環(huán)首刀,罵罵咧咧地跨了進(jìn)來舆吮。
“你沒耳朵敖页!”山賊一把拎住魯對的衣襟色冀,扯著他摔出門去潭袱。
“饒命啊,饒命胺嫣瘛屯换!”魯對急忙求饒,“放過我”与学、“饒命”之類的話各重復(fù)兩遍彤悔。
“是個軟蛋,哈哈癣防!說蜗巧,糧食在哪兒呢?”
魯對伸出兩根手指蕾盯,指指樓梯下的倉閣幕屹,山賊掀開兩層油布蓝丙,大喜:“好啊,有兩大缸望拖!”
一打開就失望了渺尘,那山賊啐一口唾沫,道:“窮鄉(xiāng)巴佬说敏!攏共半缸米你要分兩口裝鸥跟?”說著,搬起一缸米就準(zhǔn)備朝另一缸中倒盔沫。
魯對那心中一顫医咨,不知從哪來的勇氣,忙過去攔著架诞,說道:“大哥拟淮,大哥,要不你兩缸米都搬走吧谴忧!”
山賊一腳踹翻魯對很泊,罵道:“你腦子給驢踢了!滾蛋沾谓!”說完委造,仍要倒米。
魯對渾然不知痛似的均驶,一把抱住山賊的腰:“大哥昏兆,大哥求你,要不我?guī)湍惆崂绷担瑩尲Z不能只搶一缸米傲恋妗!”
山賊又氣又驚伟骨,用力掙脫,環(huán)首刀“刷”地一閃燃异,魯對“啊喲”一聲滾了出去携狭,站起來時,左肩上已開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回俐,血“撲哧撲哧”往外冒逛腿,染紅了衣襟。
山賊見魯對愣愣地盯著左肩頭仅颇,心底也犯嘀咕单默,罵道:“不要命啊忘瓦?趕緊滾搁廓!”心說這樣總該嚇住他了吧,罵完便轉(zhuǎn)頭再搬米缸。
哪知魯對又撲了上來境蜕,一把就擰住山賊拿刀的右手:“大哥蝙场,大哥,你不能只搶一缸米粱年,也不能只砍我左肩一下售滤,這樣我左肩有刀疤,右肩沒有台诗,怎么行完箩?勞煩你再砍我右肩一刀,我?guī)湍惆衙装嶙呃樱竽惚字竽懔耍 ?/p>
山賊心里慌了氏仗,只覺被魯對箍著的右手像戴著鐵銬似的吉捶,他色厲內(nèi)荏:“放開我!你個瘋貨皆尔!”他收刀呐舔,魯對搶刀,這鋒利刀尖在他眼皮下慷蠕、鼻梢前顫抖珊拼,激得他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魯對不知哪來的神力流炕,猛一把將刀擰了過來:“你不來我自己來澎现!”他“刷”地劃在自己右肩上,頓時血流如注每辟,可他半點不感到痛一樣剑辫,反像大冬天泡進(jìn)熱水桶,暢快地舒了口氣:“這就對了渠欺!”
那山賊哪見過這等面不改色拿刀往自己身上招呼的妹蔽?他大喊:“媽呀,瘋挠将、瘋子胳岂!”接著,他連滾帶爬地逃出門去舔稀。
“大哥乳丰,你的刀!還搶米不搶了内贮?”
魯對渾渾噩噩产园、莫名其妙汞斧,好在保住兩缸米,還得了一把刀淆两,正喜不自禁断箫,門口那山賊引兩人進(jìn)來了:“就是他!大當(dāng)家秋冰、二當(dāng)家仲义,就是他!”
魯對“當(dāng)啷”把刀丟在地上:“幾位大哥剑勾,我不是故意的埃撵,這些米你們拿走吧!”
“好小子虽另!”那戴著黑眼罩的獨眼龍暂刘,看魯對雙肩血流如注卻面不改色,不禁贊不絕口捂刺,“不就是一缸米谣拣,你犯得著砍自己一刀?”
“這位大哥呀族展,倘若你將兩缸米都搶走森缠,我還能幫你搬缸呢!可你只搶一缸就不對了仪缸,哪有搶一缸留一缸的贵涵?”
剛才那山賊叫道:“大當(dāng)家,我就說恰画,這是個傻子宾茂!”
此時,二當(dāng)家在旁陰陰不說話拴还,大當(dāng)家卻“哈哈”大笑:“傻子好跨晴,傻子好!小子片林,你不要搬缸嗎坟奥,還不動手?”
山賊嘍啰一聽拇厢,不情不愿,魯對反而興致高漲晒喷。二人一同搬兩口缸到村口孝偎,倒不知誰搶誰了。
放下米缸凉敲,魯對渾身舒坦衣盾,轉(zhuǎn)身要走:“再會啦寺旺!”
“等等!”幾個山賊已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势决,魯對四下一看阻塑,周圍都是窮兇極惡的山賊,這才心慌了果复。
“小兄弟陈莽,跟我走一趟吧!”大當(dāng)家笑瞇瞇的虽抄,那只獨眼看得魯對渾身難受走搁。
“做什么?”
“哈哈迈窟,跟我上山當(dāng)山賊吧私植!”眾山賊紛紛應(yīng)和,有人把魯對架上馬车酣,一群人奔騰而去曲稼。
糊涂當(dāng)山賊
魯對就這么莫名其妙地被擄上山寨,當(dāng)了山賊湖员。
山寨位于牛角山中央的山谷里贫悄,除了一條秘密通道能過,其余方向俱是天險破衔,進(jìn)可攻退可守清女,所以牛角山的山賊一直為非作歹,無人能剿晰筛。
魯對倒也自得其樂嫡丙,可不是嗎,牛角山有兩座峰读第,正合他意曙博。
魯對剛來三天,就叫這伙山賊見識了“對先生”的威名:通鋪一定只能睡四個怜瞒,不能睡滿五個父泳;三個茅廁正中間一個,讓他用不知從哪挖來的黃土給埋了吴汪;山寨只有南邊一個正門惠窄,硬讓他在北邊的圍籬上開了一個小后門。
若非魯對這家伙是大當(dāng)家親自挑選入寨的漾橙,恐怕早讓群匪給揍得半死了杆融。嘍啰把魯對的行徑報告給大當(dāng)家,大當(dāng)家卻只笑笑說:“讓他去吧霜运!”
這天山寨大宴脾歇,酒肉管足蒋腮,眾山賊胡亂散坐,魯對在椅上扭來扭去藕各,時不時撥弄桌上的酒碗肉盤池摧,總覺得屁股像針扎似的。酒足飯飽激况,忽聽上首大當(dāng)家喊他名字:“魯對作彤!魯兄弟快上來!”
魯對愣愣地站在中央誉碴,上首大當(dāng)家穩(wěn)坐宦棺,左右各有一把交椅,但只左邊坐著二當(dāng)家黔帕,右邊空著代咸。
“前些天,我遇見這位兄弟成黄,他可真是條漢子呐芥,一刀砍自己肩膀,眼皮都不眨一下奋岁,我一看他肩頭的血思瘟,就佩服得五體投地!魯兄弟闻伶,快拉下肩膀給大家看看滨攻!”
魯對扭扭捏捏,還是兩旁的山賊幫他扯下衣襟蓝翰,兩肩血口未合光绕,猙獰對稱,倒像什么勛章似的畜份。
“大家說诞帐,這樣的英雄該不該敬他一杯?”
“該爆雹!”眾山賊齊敬停蕉。
“咳咳咳!”魯對不知所措钙态,臉漲得通紅慧起。
“眾位兄弟聽我一言!”大當(dāng)家一拍桌子册倒,“所謂英雄不問出處完慧,前些天我們行動時,三當(dāng)家不幸喪命,我當(dāng)真痛心屈尼!”說罷眼淚從獨眼中呼呼而下,眾人心有戚戚拴孤。
“群龍不可一日無首脾歧,牛角山不可一日無三當(dāng)家,我今日便提議演熟,由這位英勇果敢的魯兄弟做咱們?nèi)?dāng)家鞭执!”
滿堂嘩然,二當(dāng)家一敲酒碗芒粹,那三角眼一瞪:“大當(dāng)家兄纺!他來歷不明,進(jìn)寨不過幾天化漆,讓他做三當(dāng)家估脆,眾兄弟能服氣嗎?”
大當(dāng)家一把將酒碗摔在地上:“混賬座云!有誰不服氣的疙赠,當(dāng)場拿刀往自己肩上也扎這么一下,我也讓他當(dāng)三當(dāng)家朦拖!”
眾山賊被大當(dāng)家的暴怒喝住圃阳,一時噤聲不敢再反對。
二當(dāng)家眼神中分明還有不服氣璧帝,但礙于大當(dāng)家的態(tài)度捍岳,他也不敢多說。
“我睬隶、我不要做三當(dāng)家锣夹!”魯對腦子一熱,驚得大當(dāng)家猛一抬頭理疙。
“你說啥晕城?”
“我不要做三當(dāng)家!”魯對一想起三當(dāng)家窖贤,渾身雞皮疙瘩砖顷,“我可以做二當(dāng)家,可以做四當(dāng)家赃梧,但不能做三當(dāng)家滤蝠!”
此言一出,萬籟俱寂授嘀,二當(dāng)家氣得將酒碗都捏掉一塊物咳,大當(dāng)家卻大笑道:“有志氣!只要你為眾兄弟辦事蹄皱,就算大當(dāng)家你也做得览闰!大伙兒舉杯吧芯肤,恭賀新任三當(dāng)家!”
魯對想再反駁的心压鉴,已給滿堂熱烈的氣氛淹沒了崖咨。
宴后,大當(dāng)家把魯對單獨帶到后院油吭,笑道:“三當(dāng)家击蹲,恭喜了!”
魯對見著獨眼大當(dāng)家已是難受婉宰,聽了“三當(dāng)家”更受不了:“我不做三當(dāng)家歌豺!我寧愿做四當(dāng)家!”
大當(dāng)家“哈哈”一笑:“剛還說想當(dāng)二當(dāng)家呢心包,真是傻里傻氣类咧。你要記住,以后開會議事谴咸,凡我說什么轮听,你都應(yīng)我說對,跟我一塊兒壓住二當(dāng)家岭佳,遲早有一天這二當(dāng)家就是你的血巍!二當(dāng)家想當(dāng)吧?”
魯對腦子迷糊:“二當(dāng)家也不錯珊随,反正我不當(dāng)三當(dāng)家述寡!”
大當(dāng)家大笑著讓魯對走了。
冒出革命黨
誤打誤撞成了三當(dāng)家的魯對更變本加厲叶洞,他將寨樓上原本的三個哨塔硬拆了一個鲫凶,將寨門上三門土炮中間一門硬給撤下了,甚至差點兒砸了堂中大當(dāng)家的那把交椅衩辟,好在給人發(fā)現(xiàn)攔住了螟炫,但這事還是惹得眾怒不已。
大當(dāng)家也漸感此人越發(fā)胡來艺晴,有一次開會昼钻,這魯對非但不對他表忠心,反倒迷迷糊糊總稱什么:“二當(dāng)家說得對封寞!二當(dāng)家說得好然评!”
大當(dāng)家當(dāng)晚找來魯對大罵:“你發(fā)什么瘋?信不信我一槍斃了你狈究!”魯對委屈道:“他既有‘兩’只眼碗淌,又是‘二’當(dāng)家,他的話我自然聽得進(jìn)去!”這話氣得大當(dāng)家兩巴掌把他扇出去亿眠,大罵:“滾出去碎罚!你個沒用的蠢貨!”
魯對受了兩巴掌缕探,捂著兩邊的臉頰魂莫,倒也不惱,而是滿山寨的胡竄爹耗,看見什么成單的全給改成雙的,只消做這一件事就夠他樂此不疲的谜喊。這時月光皎潔潭兽,他轉(zhuǎn)過一個山岙,已到了寨子?xùn)|角斗遏,發(fā)現(xiàn)這里竟還有個山窟窿山卦,靠著山窟窿修了三道木牢門,里頭烏漆墨黑诵次,不知藏了什么账蓉。
這是什么?是山賊關(guān)人的牢房嗎逾一?魯對探頭探腦看了半晌铸本,也沒瞧清楚里頭動靜,反倒被三道牢門上的鎖頭給吸引住了遵堵。
“三個鎖箱玷,三個鎖……”魯對念叨不停,渾身難受陌宿,當(dāng)即不知從哪里找來一柄柴刀锡足,“咔咔咔”將中央的鎖給劈了下來。
鎖頭一掉壳坪,魯對渾身舒坦下來舶得,可又一激靈反應(yīng)過來,萬一從門里放出什么駭人的東西爽蝴,可不危險了沐批?他正想溜之大吉,忽聽身后黑暗的牢中一人說道:“壯士霜瘪!多謝救命之恩珠插!”
一個高壯男子從黑牢中躥到月光下,魯對嚇得亡魂喪膽:“大當(dāng)家颖对!”
此人跟大當(dāng)家長得一模一樣捻撑,不過他穿著一件又臟又破的藍(lán)皮軍裝,看起來比大當(dāng)家憔悴甚多,而且他有兩只完好的眼睛顾患。
“壯士莫慌番捂,我不是他!”高壯男子說江解,自己本是革命黨人设预,跟孿生胞弟一塊兒參的軍,在湖城和胡司令干了一仗犁河,可惜敗了鳖枕,他正想帶著殘余十多人回去求援,不想自己的弟弟說什么干革命沒意思桨螺,自己有槍宾符,還不如做土匪來得痛快。
“家門不幸啊灭翔,竟出了這么個賊子魏烫,我沒防備他,讓他鉆了空子奪走了軍權(quán)肝箱,他帶著相信他的幾個人奪了我們的槍哄褒,還有買軍資的黃金,在這兒做起土匪來了煌张!真丟我們革命黨人的臉呐赡!”
魯對對什么打仗、土匪半點不感興趣唱矛,但一想這世上竟有兩個大當(dāng)家罚舱,心中的歡喜溢于言表。
那男子略有戒備绎谦,道:“他一直想勸我跟他合伙管闷,助他稱王稱霸。兄弟窃肠,你莫非也是山中土匪包个?”
魯對搖頭不是,點頭也不是冤留,便將自己這幾天來的遭遇說了個遍碧囊。
“這是他想壓制住二當(dāng)家呢!原本支持他的三當(dāng)家死了纤怒,他這大當(dāng)家的位子就坐不穩(wěn)了糯而,還不如扶持一個傀儡三當(dāng)家上來,可沒想到兄弟你天賦異稟泊窘,居然一眼識破他的奸計熄驼!厲害像寒,厲害!”
魯對摸摸腦袋“呵呵”笑:“是嗎瓜贾?”
“不過诺祸,兄弟你快走吧!趕緊找個借口下山祭芦,你沒成他的傀儡筷笨,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定再找個人來替你龟劲,你要小心了胃夏!”
“那你呢?你也要逃嗎昌跌?”
那男子話音中帶著悲涼:“怎么逃构订?這個山寨只有一個寨門,門前三個哨站避矢、三門土炮,我在這里插翅難飛囊榜!”
“不會啊审胸,山寨還有一個小后門,就在北邊的圍籬上卸勺∩芭妫”
高壯男子大喜過望:“此話當(dāng)真!”
“當(dāng)然曙求,還是我前些天親自鑿的碍庵!你想,這前門有了悟狱,怎么可以沒有后門静浴?”
“兄弟,你真是我的命中福星挤渐!”男子奪過魯對手中的柴刀苹享,將右邊一個鎖也砍下,那牢房中又出來兩個人浴麻。三人喜不自禁得问,朝魯對一拜,說:“大恩不言謝软免!兄弟宫纬,跟我們一塊兒走吧!”
魯對瞟了一眼左邊那個還沒打開的牢房膏萧,問道:“那里面關(guān)了什么人漓骚?”
“那里頭是個瘋子蝌衔,跟我弟弟也多半有仇,別管他认境!兄弟胚委,我弟弟常來這兒勸降我,趁現(xiàn)在沒人叉信,咱們快走亩冬,免得夜長夢多!”
魯對嘟囔了一聲:“你們先走硼身,我隨后就來硅急!”
三人對視一眼,不敢怠慢佳遂,魯對見他們手無寸鐵营袜,也不好意思要回自己的柴刀了。而他留下丑罪,正為了僅剩的那把鎖荚板,這把僅剩的鎖,仿佛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吩屹,他都挪不動步子跪另。
可四下里尋了半天,愣沒再找見柴刀煤搜、斧子什么的钢属,魯對無奈搬了一塊石頭业汰,一下一下敲著鎖頭,沉悶的“當(dāng)當(dāng)”聲在靜夜中響個不停。
“你干什么台颠!”大當(dāng)家突然從后頭冒出來岸蜗,驚得魯對趕緊回頭拗小,也恰在此時银还,手里敲了最后一下,僅剩的鎖頭斷裂掉在地上婶希。
“你把他們放走啦榕暇?”月光里大當(dāng)家的那只獨眼充滿血絲,一把掏出手槍喻杈,“說彤枢!你是不是奸細(xì)!”
魯對慌忙舉起手筒饰,手里的石頭掉在地上缴啡,他趕緊搖頭往右邊兩個牢房縮:“是……不是!大當(dāng)家饒命瓷们!我不是奸細(xì)业栅,我只是打鎖來著秒咐!”
“混蛋!枉我這么信任你碘裕,你竟敢背叛我携取!”大當(dāng)家臉都?xì)庾狭耍恢华氀蹥獾猛怀鰜戆锟祝鹿庖徽沼置髁劣知b獰雷滋。他逼上前,拿槍指著魯對的腦門文兢,嚇得魯對牙齒打顫晤斩,話都說不出來。
“你……”
突然左邊牢房中猛地?fù)涑鲆粋€黑影姆坚,一下子就跟大當(dāng)家兩人滾成一團(tuán)澳泵,魯對嚇得既不敢上前又不敢逃跑,心中反而冒出奇思妙想來:這兩人截然不同兼呵,可滾在一起倒也挺像一對的兔辅。
“我的眼睛!”大當(dāng)家哀號一聲击喂,隨即是一聲槍響幢妄,大當(dāng)家推開身上的尸首,槍也掉在一邊茫负,他兩手顫巍巍地摸著臉:“我的眼!我看不見了乎赴,看不見了忍法!”
亂槍里逃亡
大當(dāng)家的黑眼罩已掉在地上,露出右邊空洞的眼眶榕吼,而左邊的眼睛血流不止饿序,一看眼球也不見了,仿佛在雪白一片的月光中挖了兩個窟窿羹蚣。
那只眼球被躺著的那個尸首穿在指甲上原探,他指甲快有十厘米長,也不知被關(guān)了多久顽素。魯對倒是松了口氣咽弦,沒有眼睛的大當(dāng)家,看起來順眼多了胁出。
剛才那一槍的回聲型型,驚起無數(shù)山間飛鳥,不知是否魯對的錯覺全蝶,槍聲似乎越來越響闹蒜,越來越多寺枉,越來越近,直到“轟”的一聲炮響绷落,那坐在地上的大當(dāng)家猛地彈起:“敵人攻寨姥闪,敵人怎么會攻寨!”
山寨中炮聲砌烁、呼喊聲筐喳、廝殺聲不停,頃刻間就已逼近了往弓,只聽隱約有人在高聲大喊:“大當(dāng)家疏唾,胡司令已攻上山來了!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函似!”
魯對聽出那是二當(dāng)家志得意滿的聲音槐脏,大當(dāng)家歇斯底里:“該死!該死撇寞!他竟敢出賣我顿天,他也敢出賣我!”
就算以魯對糊涂的腦瓜也想得明白蔑担,這定是二當(dāng)家引人上山來的牌废,二當(dāng)家向來不服大當(dāng)家,他有異心啤握,幾乎盡人皆知鸟缕。
喊聲越來越近,大當(dāng)家仍如困獸咆哮排抬,魯對叫道:“大當(dāng)家懂从,咱們快走吧!”他不由分說背起大當(dāng)家就往后門跑了蹲蒲。
“叛徒番甩!叛徒!你們都是叛徒届搁!”大當(dāng)家不停捶打魯對的肩膀缘薛,身后槍聲、喊聲越來越近卡睦,腳邊的泥地里時不時躥起一撮火苗宴胧,那是打歪的槍子兒。
“都是你表锻!哨站少了牺汤,炮也少了,都是你害的浩嫌!要不是你檐迟,二當(dāng)家怎么會投靠胡司令补胚?都是你!”
大當(dāng)家語無倫次追迟,狀如瘋魔溶其,突然伸手勒住魯對的脖子,魯對半張臉漲得通紅敦间,胸口像著了火似的瓶逃,但腳下仍然大步流星。這背著一個人跑步還是頭一回廓块,魯對也正頭一回感到自己不是一個人厢绝,便連路邊三塊石頭、一棵松樹带猴、五朵野花也沒注意了昔汉。
漸漸地,大當(dāng)家手松了拴清、軟了靶病,聲也小了、輕了口予,身后槍聲娄周、喊聲愈來愈遠(yuǎn),魯對胸口又吸進(jìn)一口濕涼的空氣沪停,“啊啊”放聲大喊起來煤辨。
終于跑不動了,魯對跌在一條溪旁木张,大當(dāng)家也滾落下來掷酗,魯對氣喘吁吁地一看,大當(dāng)家背后竟然中了兩槍窟哺,難怪一路他越來越虛弱了。
“大當(dāng)家技肩,你沒事兒吧且轨?”
大當(dāng)家已出氣多進(jìn)氣少,神智迷離:“你虚婿、你干嗎救我旋奢?”
魯對尷尬一笑:“原來你只有‘一’只眼,我不喜歡你然痊≈晾剩可現(xiàn)在你沒有眼睛了,我就不討厭你了剧浸。而且你哥哥跟你長得一模一樣锹引,你沒了就只剩他一個了矗钟,我可不想讓你死啊嫌变!”
大當(dāng)家咳出幾口血吨艇,“咯咯”笑了:“是這樣,是這樣……寨里腾啥,那三個茅廁东涡,中央被你填的那個,往后三尺倘待,有東西留給你疮跑。”
魯對不知所措凸舵,而大當(dāng)家說完祖娘,似乎再也沒力氣了,不一會兒贞间,腦袋一歪贿条,嘴唇一抽,動也不動了增热。魯對呢整以,只能一個人上路了。
說起來峻仇,胡司令不單單是攻了牛角山公黑,他還來打長河鎮(zhèn)了!就在他攻下牛角山的兩天后摄咆,胡司令圍了單家莊凡蚜,還抓了對先生的老爹!
單家莊迎客廳里吭从,胡司令滿臉虬須朝蜘,高坐在上,身邊跟了兩個荷槍實彈的副官涩金,底下單莊主谱醇、魯?shù)艘沧谝紊希抖端魉鞑阶觯惶嵏笨剩慌掠邪朦c風(fēng)吹草動,就要坐到地上了全度。
“單莊主煮剧,你要獻(xiàn)給我的寶貝呢?”胡司令牛飲茶水。
單莊主咽著唾沫勉盅,道:“司佑颇、司令,寶貝給人搶走了菇篡,我跟你報告過的漩符!”
“混賬!”胡司令“啪”地一拍桌子驱还,兩個副官舉槍一指嗜暴,單莊主癱坐在地。
“你他娘還想騙我议蟆?我剛剛得報闷沥,兩天前牛角山的獨眼龍一伙已經(jīng)給我盡數(shù)滅了,搜遍整個寨子也沒找到什么龍鳳釵咐容,你還想騙我舆逃?”
“司、司令戳粒!我真的沒騙你奥肥ā!老魯蔚约,你快把你那一半拿出來奄妨,快啊苹祟!幫我說說砸抛,老魯!”
胡司令一抹胡子树枫,道:“什么一半一半直焙?”
魯?shù)哙轮鴱膽牙锬贸鲆粋€木盒,一個副官走過去一把奪過砂轻,交給胡司令奔誓。
“這是什么?這算什么搔涝!”木盒里是半支釵子厨喂,不起眼,也不算精致体谒,胡司令都沒心思再看第二眼。
魯?shù)叨哙锣碌卣f:“司令臼婆,這是龍鳳釵中的鳳釵抒痒,要跟龍釵合在一起,才能顯出精妙……”
“砰”颁褂,話未說完故响,木盒連同鳳釵一并砸在魯?shù)X門上:“這他娘的叫鳳釵傀广?你他娘存心耍我是不是?我告訴你單莊主彩届,我出兵攻打牛角山伪冰,既費糧草又費彈藥,到頭來什么也撈不著樟蠕,這可是你說什么龍鳳釵是絕世寶貝的爸簟!今天你要是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寨辩,我就封了你的莊子吓懈,充作我的軍餉!”
圖窮匕見懊夷耻警!單莊主手腳冰涼,胸悶至極甸怕。
這時甘穿,門外跑進(jìn)一個軍官:“司令,我們抓住一個闖莊的人梢杭,說想花錢買他們的命温兼!”
“哦?帶進(jìn)來瞧瞧式曲!”
對先生回鄉(xiāng)
兩個軍官推著一個人走了進(jìn)來妨托。
“魯對!”魯?shù)笙擦咝撸€以為兒子早讓山賊給槍斃了呢兰伤,他激動地說,“我的兒啊钧排,你沒死敦腔!”
“爹,我差點兒就回不來啦恨溜!”
“都他娘住嘴符衔!小子,你這是自投羅網(wǎng)來了糟袁!”胡司令蹺起腳來判族,“說說,你有多少錢能買人命项戴?”
“司令形帮,多少錢才能賣啊?”
“別想討價還價辩撑!”
魯對心里惴惴不安界斜,好在這幾天經(jīng)歷的事壯了他的膽,他把扎起來的衣兜一解開合冀,明晃晃竟掉出四根金條來各薇。
胡司令一見,雙眼放光:“拿過來君躺!”他把玩著金條峭判,愛不釋手,用牙一咬:“可以啊小子晰洒,這金條不假俺丁!”魯對松了口氣:“司令谍珊,這些錢可夠了治宣?”
胡司令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一吹胡子:“夠什么砌滞?這金子侮邀,原本就是我的,你一個窮小子哪里得來的金子贝润?”
“你—”
“你什么绊茧!本帥仁慈,不計較你偷盜之罪打掘,你還想怎樣华畏?”
魯對一時氣得話也說不出。
胡司令口風(fēng)一轉(zhuǎn):“不過尊蚁,念你獻(xiàn)金有功亡笑,這樣吧,給你們?nèi)鞎r間横朋,三天后倘若還沒有龍鳳釵獻(xiàn)上仑乌,這單家莊我可就收定了!”看來琴锭,胡司令不但要吞了金條晰甚,還想吞下整個單家莊。
魯對一聽“三”天决帖,渾身又不自在厕九。
胡司令見魯對扭捏的樣子,威脅道:“怎么地回?嫌三天不夠扁远?”
魯對實在忍不住了:“別三天腺阳,四天如何?若不答應(yīng)穿香,要么干脆兩天也成,就是不要三天绎速!”
一聽魯對這話皮获,一旁的魯?shù)吻f主痛心疾首纹冤,這是那小子的老毛病又犯了洒宝。
胡司令愣了好半晌,“哈哈”大笑:“有趣有趣萌京,看在這四根金條的面上雁歌,就四天!四天后我再來知残,交不出寶貝靠瞎,這單家莊就歸我了!”
胡司令的人馬呼嘯而去求妹,只留了兩人監(jiān)視單家莊乏盐。
單莊主癱坐在地上:“吾命休矣!吾命休矣制恍!”魯?shù)参克骸坝H家公父能,咱們想想辦法,說不定能找回龍釵呢净神?”
“沒用的何吝,就算找回來,這頭老虎也不會放過我單家莊的鹃唯!我真是與虎謀皮鞍拧!”
“我們得先給女眷報個平安俯渤!”出事后呆细,單莊主將府中女眷都轉(zhuǎn)移到了魯家躲著,好歹兩家還結(jié)著親八匠,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絮爷。
單莊主安排了一人前去報信,方才心不在焉地跟魯對父子說起這些天來發(fā)生的事梨树。
原來龍鳳釵分作龍釵坑夯、鳳釵兩部,二者合一那便是驚天的寶貝抡四,二者分開柜蜈,看起來便一文不值了仗谆。那日,魯?shù)騿吻f主展示了龍鳳釵的神妙淑履,單莊主看呆了隶垮,當(dāng)場答應(yīng)魯?shù)那笥H。魯?shù)匾饬粝慢堚O作為信物秘噪,答應(yīng)待結(jié)親之后再奉上鳳釵狸吞。
也怪單莊主心急,一心想著向胡司令獻(xiàn)媚指煎,他一封信送出去蹋偏,說要給胡司令獻(xiàn)寶,胡司令果然頗有興趣至壤,回信令單莊主即刻就把寶貝給送去威始。見胡司令催得急,單莊主也等不及魯?shù)镍P釵了像街,就先派人給胡司令送龍釵去黎棠。哪知半路龍釵給人擄走了,偏偏胡司令此人貪婪镰绎、無賴葫掉,竟借著這個由頭要強(qiáng)占他單家莊!
“人心不古跟狱,人心不古凹蠛瘛!”單莊主悔之晚矣驶臊。
魯對聽了挪挤,問:“爹,那龍釵上頭关翎,是不是七歪八扭扛门,有許多怪異的紋路啊纵寝!”
“是啊论寨,”魯?shù)蝗幌肫饍鹤訌臎]見過龍鳳釵,驚道爽茴,“你怎么知道葬凳?”
當(dāng)下魯對將自己被擄上牛角山的遭遇粗略一說,說及大當(dāng)家有東西留給他室奏,魯?shù)鹧妗吻f主絕地逢生般欣喜若狂:“你見到龍釵了?”魯對老老實實回答:“不止龍釵胧沫,還有五根金條昌简≌家担”
“嘿,你怎么不帶回來呢纯赎?”魯?shù)R道谦疾,隨即明白了,這有啥好問的呢犬金?人家金條都只取了四根餐蔬,更何況這一件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呢?
“一線生機(jī)佑附,一線生機(jī)啊仗考!此處距離牛角山山寨音同,要兩日路程,來回正好四日秃嗜。若非你最后爭取到了四天权均,便是知道也來不及了。好锅锨,好叽赊,我的兒啊,你當(dāng)真是福星氨馗恪必指!”
單莊主當(dāng)即備了一匹好馬,令魯對再跑一趟牛角山恕洲。
俗話說天理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塔橡,不止魯對是那革命黨人、單莊主的福星霜第,那革命黨人更反過來也做了魯對的福星葛家。
第三天夜里,湖城忽然炮聲大作泌类、槍火四射癞谒,整整響了一夜,火光沖天刃榨。到第二天清晨弹砚,魯對匆忙趕回長河鎮(zhèn),就聽見賣報的報童在滿街大喊著:“革命黨大勝枢希!湖城解放啦迅栅!”
單莊主死里逃生,站在莊門前恍如隔世晴玖,喃喃說著:“四天读存,剛好四天为流!”
魯?shù)鶟M眼淚光地對單莊主說:“親家,我們要結(jié)親让簿!就算打斷我兒的腿敬察,這親也得結(jié)!”
單莊主忙道:“使不得尔当,使不得莲祸!親一定要結(jié),但魯對……不椭迎,是對先生锐帜!對先生可是天降福星,天神下凡畜号!那些革命黨人就是他的天降神兵啊缴阎,他也是咱們的福星啊简软!”
單莊主后來逢人就這么說蛮拔,對先生的傳奇名聲,也就這般傳開了痹升。
對了建炫,后來對先生竟然答應(yīng)跟單小姐成親了!
問其原因疼蛾,原來當(dāng)日魯對風(fēng)塵仆仆趕回肛跌,送回了龍釵,當(dāng)龍鳳二釵合并為一時察郁,宛如龍騰九霄惋砂,鳳翎展翅。龍釵織成鳳尾绳锅,鳳釵合做龍首西饵,原本平平無奇的龍釵、鳳釵鳞芙,合一塊兒后盡顯華貴眷柔,堪稱珍寶。
數(shù)日來的離奇經(jīng)歷涌上心頭原朝,對先生忽然就明白了驯嘱,一對不一定是一模一樣的,一對也可以有點兒差別喳坠,我長之處你短鞠评,我矮之處你高,兩者合在一塊兒壕鹉,就跟這龍鳳釵一般成了全新一個剃幌,那才叫真格兒的一對呢聋涨!
待對先生回到家中,更明白了這個道理负乡。他發(fā)現(xiàn)單小姐給廳中的兩張桌子都加了椅子牍白,一張家人用,一張留給仆從抖棘;他發(fā)現(xiàn)原本的兩半缸米都裝滿了茂腥,一缸大米煮飯,一缸小米熬粥切省;他發(fā)現(xiàn)廳中的兩個花瓶最岗,一個里面插上月季,一個里面插上玫瑰朝捆,竟也相得益彰般渡。
成親那日,對先生將龍鳳釵簪在單小姐發(fā)髻上右蹦,他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人,他成了一對的一部分歼捐。
哦何陆,是了,直到這時豹储,咱們的對先生方才知道贷盲,單小姐的全名原來正叫做單雙雙呢!
(發(fā)稿編輯:丁嫻瑤)
(題圖剥扣、插圖:楊宏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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