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北京到了十一月底队询,已經(jīng)顯露出了冬天的蕭瑟派桩。我從望京坐公交車,一路歪歪斜斜地來到草場地娘摔,那里到處是被藍色建筑擋板圍起來的秘密世界窄坦,到處是荒草叢生唤反、鐵路環(huán)繞凳寺,在一片正在修建的別墅區(qū)的幾百米之外,是一片還保留著的村莊彤侍。
中國電影博物館就存在于這樣一個地方肠缨。
不像位于二環(huán)以內(nèi)的中國美術館、或是電影資料館盏阶,電影博物館好像主動地退居五環(huán)外晒奕,躲在一個冷清的角落。但是這里仍然有它的迷人之處名斟,幾里之外北五環(huán)的邊緣上脑慧,就是798藝術區(qū),那片文化區(qū)域散發(fā)出的光芒散播到電影博物館這里時仍有余溫砰盐。
可能是因為位置偏遠的原因闷袒,天氣異常地好,呼吸也順暢岩梳。下午到的時候只有零零星星的人囊骤,頂著風晃择、縮著脖子,大老遠地趕過來也物,讓我莫名地想到一個詞:朝圣宫屠。而電影則是這場朝圣的關鍵詞。
02
電影是時間的藝術滑蚯,而與之類似的是浪蹂,博物館也是對一段過去的時間的固定與拉長。它讓歷史上的一些瞬間定格并且在顯微鏡底下放大膘魄,讓我們看見那些意義重大的歷史瞬間的細胞與毛細血管乌逐。它要展示的,不是完美创葡、精致浙踢、華麗這些我們當代生活中趨之若鶩的東西,恰恰相反灿渴,它要展示的是粗糙洛波,以及這種粗糙在那個時代中產(chǎn)生的轟鳴。
于是我看到了一些設備骚露、場景蹬挤、道具,連帶著它們上面的那一層灰塵棘幸,都被盡可能原汁原味地保留了下來焰扳。
我看到了一臺叫單盤式詭盤的儀器,我需要弓下腰來误续,轉動轉盤吨悍,透過一個細長的孔去看鏡子中的畫面,才能看到一個人物在反復地做著同一個動作蹋嵌。那時電影還沒發(fā)明育瓜,那是一個運動的畫面就足以引來人們的一陣歡呼的時代。
盧米埃爾兄弟創(chuàng)造電影的那個冬天也被還原了下來栽烂,那間放映著《火車進站》的地下咖啡廳中的熱氣騰騰在我眼前依稀浮現(xiàn)躏仇,那是人類的瞳孔中第一次有影像閃過,即使只有短短十幾秒鐘腺办,即使那段黑白的畫面如今看來簡陋到不知所云焰手。
電影博物館也保留了中國歷史上第一部故事片《難夫難妻》劇本創(chuàng)作時的書房的場景,那兩只被創(chuàng)作者鄭正秋握過的毛筆怀喉,筆頭上的毛早就已經(jīng)干枯书妻,顯出了百年時間掃過后的乏力,而在當時磺送,這兩支筆卻用力地劃開了一段歷史驻子,那是中國電影史上的第一次灿意。
甚至,我還看到博物館中保存下來了拍攝《驚濤駭浪》時叮咬工作人員的螞蝗崇呵。這幾只螞蝗在趴在工作人員的皮膚上用力咬下的那一刻是否會想到缤剧,它們死后竟會被展覽起來,享受被世人觀賞的待遇呢域慷?
看吧,電影博物館保存下來的犹褒,有一些轟動的時刻抵窒,但更多的,是一些細微叠骑、陳舊的記憶李皇,隨著電影技術的發(fā)展,電影藝術的進步宙枷,有一些影片跟現(xiàn)在比起來早就已經(jīng)變得暗淡掉房。但是電影博物館把這些電影史上成千上萬個零星的碎片一個接一個地撿起來,串聯(lián)成了一部史詩慰丛。在電影博物館里卓囚,我們回到過去的那個場景,帶著一種同理心去回看那些事件诅病、那些作品時哪亿,它們依然有著很強的生命力。
在剛進入電影博物館的展廳時贤笆,一塊熒光屏上寫著這樣一段話:“再現(xiàn)人類活動的真實情景一直是人類一個古老的愿望蝇棉。它也是電影發(fā)明的人文主義基礎∷涨保”
帶著一種傳統(tǒng)的银萍、印刻在人類本性中的渴望变勇,我們不斷地重新定義著電影——或者范圍更廣闊一些——視頻的游戲規(guī)則恤左。從默片到有聲電影,再到更先進的技術搀绣,比如杜比全景聲飞袋;從一分半鐘左右時長的《火車進站》到的出現(xiàn)長片,再到濃縮進了手機屏幕中的短視頻链患;從弓著腰瞇著眼才能看到一個運動的畫面時的欣喜若狂巧鸭,到如今我們在電影院喝著可樂吃著爆米花舒服地看完一部100多分鐘的電影時的習以為常。
電影博物館有20個影廳麻捻,從頭至尾纲仍,仿佛穿越百年呀袱。但當我走出這座龐大的建筑時,最難忘的郑叠,可能還是電影誕生前到剛剛誕生時的那段歷史夜赵,在那個黑白的世界中,一切還是嶄新的乡革,然后好奇的人們就像古人結繩記事一樣寇僧,一點一點地探索,電影的世界才逐漸有了色彩沸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