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時候家里訂閱青年文摘架专,有一期的封面上是整齊的四合院同窘,湛藍(lán)的天空中一群展翅的白鴿,媽媽說那是北京部脚,那個畫面定格在記憶中很多年想邦,也成了我的夢想。高考跟北京擦肩后委刘,08年25歲的我正式踏上了北漂的路丧没。記得很清楚,是10月8號锡移,十一節(jié)后的第一天呕童。心里很忐忑,不知道未來等待我的是什么淆珊,會不會像那白鴿夺饲,迎著太陽飛翔。北京會有我的夢想么?
那時表姐和表姐夫在北京居住往声,下車后在公交上左堵右堵擂找,終于到了住的地方。雖然是南三環(huán)浩销,那里卻是市區(qū)最大的城中村之一贯涎,被周圍錯落的高樓環(huán)繞著的是一窩低矮的平房,是的撼嗓,一大窩柬采。很窄的水泥街道,破舊的四合院且警,夾雜著一些兩個多平米的小商店粉捻,還有兒時才見過的那種公廁,就是它的全部了斑芜。姐提前給我租好了房子肩刃,那個本來就不大的院子被房東又見縫插針的補了很多小房間用于出租,院子便被割離成了一條一米寬的回型走道杏头,天空變成了頭頂細(xì)長的一條盈包。我的房間算是比較大的,有六個平米醇王,一張簡單的老式書柜呢燥,四摞磚、三塊木板拼成一張一米二的床寓娩,兩條窄窄的軍用棉絮就是全部叛氨。那時候沒有電腦沒有電視,手機也只能簡單的發(fā)短信棘伴,無數(shù)個夜晚我頂著昏黃的燈泡寞埠,無聊到蛋疼,哪怕一張報紙一片書頁也會被我看好久焊夸。老姐在家的時候我便跑到她院里聊天仁连,記得她隔壁住著一個快樂的單身漢,那個大哥每天很早騎一個多小時的自行車去公主墳擺地攤阱穗,他是院里廚藝最好的饭冬,每天黃昏總能看到他在房門口炒各種美味,電磁爐放在板凳上揪阶,黑黑的鍋鏟在手里靈巧的揮舞昌抠。每天聞著飄散的各種香味,聽著他嘴里哼著的小曲遣钳,我們也被那種快樂感染著。另一個房間是一個中年大叔,他的房間最小蕴茴,長不到兩米劝评,寬一米五,所以整個房間只有一張床倦淀,跟房間一樣寬蒋畜,房門是對外開著的,每天睡前他只能把鞋放在門外撞叽,因為床尾距房門的距離還不到十公分姻成。我常常看著他坐在床上愿棋,兩腿中間夾著電磁爐不知道煮著什么科展,房間里拴著錯綜交叉的繩子,蜘蛛網(wǎng)一般糠雨,上面掛滿了各種瓶瓶罐罐才睹,有趣而又滑稽。另一家是三口之家甘邀,幾乎沒見過那個大姐的老公和兒子琅攘,聽說老公在工地干活,兒子沒固定職業(yè)松邪,到處游蕩坞琴。那個大姐是家庭主婦,每天在院子里做著永遠(yuǎn)也做不完的鞋墊逗抑,她最大的樂趣就是等我們黃昏下班剧辐,聽我們講寫字樓里的各種故事,語言里永遠(yuǎn)是單純的羨慕锋八,在她眼里我們是光鮮的有固定收入的體面人浙于,盡管那時我每月只領(lǐng)著1200的薪水。房東是個五十來歲的小老頭挟纱,大部分時間坐在院門口的板凳上翹著二郎腿操著濃重的京腔調(diào)侃來往經(jīng)過的租戶羞酗。這里住的大都是打著雜工的人們,無論哪個時段都有去上班和剛回家的人紊服,嘈雜而熱鬧檀轨。拎著酒瓶的醉漢,帶著孩子來北京求醫(yī)欺嗤、一號難求而無期限租住的年輕父母参萄,在小企業(yè)打工領(lǐng)著微薄薪水、每天清晨穿著地下商場買來的不怎么平整合體的外套上班煎饼、一下班就立馬換上大t恤撈著噗嗒噗嗒大拖鞋的小白領(lǐng)讹挎,開著兩平米小店悠閑的跟門口曬太陽的老人嘮嗑的小店老板構(gòu)成了一幅幅鮮活的畫面。這里每天上演著各種故事,嘈雜吵鬧中夾雜著煙火氣筒溃,帶著些許說不清的希望马篮,又依稀滲透著一絲絕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北漂夢怜奖,年輕的父母每天輪換著在醫(yī)院外24小時不休不眠的排隊浑测,疲憊的聲音帶著一絲期待的說著打聽到的專家的信息;小店老板盤算著還要攢多久可以租到一間地段好一點價格低一點的店面歪玲;擺地攤的人們期望賺到更多的錢寄回老家迁央,抱怨中又掩飾不住得意的說著甩掉城管的經(jīng)歷,眉飛色舞滥崩;小白領(lǐng)們暮色中在街道上拎著市場上買到的便宜收攤菜岖圈,電話里跟家人絮叨著他們眼中北京高大上的生活……而我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個,艷羨著公司里年薪上百萬的領(lǐng)導(dǎo)們夭委,做著我的北漂夢幅狮,仿佛我努力再努力,他們就是我可以觸摸到的未來株灸。
偶爾站在公交站牌下啃著熱騰騰的紅薯等車的時候崇摄,看著來往穿梭的車輛和數(shù)不清的高樓,會找不到一絲歸屬感慌烧,但大多數(shù)時候心里是滿滿的逐抑,有著各種期待和希望。
冬天很快到了屹蚊,鄰居們不約而同的都選擇了不要暖氣厕氨,于是每天晚上懷里抱著暖寶寶和大熊成了我固定的睡覺姿勢。姐很早就回老家了汹粤,在那個城市沒有一個朋友命斧,每天晚上房間里安靜到聽不到一點聲音,那是一種徹骨的孤獨嘱兼,也可能從那個時候開始国葬,我慢慢習(xí)慣了這種感覺,可以不聽音樂不看電視不看書就那樣一個人呆在小空間里很久芹壕。天越來越冷汇四,臨到元旦的時候,很多租戶結(jié)束了季節(jié)性的活踢涌,揣著一年的辛苦錢回老家了通孽,本來就沒有任何綠化的城中村開始變得安靜而蕭條,我便每天都打聽著出差的日期睁壁。雖然出差就意味著白加黑五加二式的模式開啟背苦,但是至少賓館有空調(diào)互捌,我不用再愁飯錢挨不到月底,不用再愁洗的衣服晾很久都掛著粗粗的冰柱……
那時候帶隊的項目經(jīng)理是所里的幾個牛人之一行剂。四十多歲疫剃,家人遠(yuǎn)在內(nèi)蒙,他年薪百萬硼讽,跟別人合租著一間小小的樓房,高高胖胖牲阁,很多時候一身深咖啡夾克固阁,就像一個普通的中年大叔。剛到所里的時候聽到同事們無比艷羨又夸張的描述著他在項目中的各種神來之筆城菊,對我來說备燃,那就是一個站在金字塔頂?shù)纳袢恕2痪昧杌#纸M的時候他成了我們組的頭并齐,如此遙遠(yuǎn)又如此臨近。姐夫調(diào)侃我說客税,跟著這種神人况褪,是各種高大上的業(yè)務(wù),我心里忐忑又興奮更耻。很多年過去测垛,想起這個經(jīng)理依然是充滿了感動和感激,他算是我轉(zhuǎn)行的第一個啟蒙老師秧均。那時候完全不懂業(yè)務(wù)食侮,也更看不懂賬,大部分時候是站在企業(yè)的打印機前忙著復(fù)印目胡,一站就是六七個小時锯七,估計我的站功就是那時候練就的,同事們送我一個稱號“印后”誉己。每天在打車的路上眉尸,吃飯的空當(dāng),他會不厭其煩的教我很多的知識巫延,我的業(yè)務(wù)就是在這樣的空隙里慢慢提高的效五。那時我們組固定的對口服務(wù)一家上市國企,她們的財務(wù)主管是個很刁蠻的四十歲女人炉峰,很多時候聽同事們私下里津津樂道的講過往跟這個女主管的各種摩擦畏妖,因為她總是有很多奇葩的要求。后來我來了疼阔,所以調(diào)閱賬簿索要資料這樣頭疼的低級活就成了我的專屬戒劫。在被那個女人折磨了一周后終于還是迎來了我倆的“蜜月期”半夷,自那之后我倆相處太平,我甚至成了她的鑰匙保管員迅细,經(jīng)理發(fā)現(xiàn)了我這個“鹵水”之后巫橄,從此所有跟她的對接都成了我的專利。有時候我在想茵典,也許對付更年期人們的本事就是那時候意外的收獲吧湘换。
北漂的日子里我從來沒有愁過怎樣買房,怎樣在這樣名額難求的城市為孩子擠進(jìn)一家能負(fù)擔(dān)得起學(xué)費的學(xué)校统阿,有的只是希望彩倚,甚至這個希望就只是一個名詞,都不會具體到收入扶平、地位這樣的設(shè)想帆离。我就那樣單純的快樂著。去年忙裝修的時候跟老媽聊起北漂的那段歲月结澄,老媽想不通那樣的苦楚我為何享受其中哥谷。那一刻,我恍然回到了九年前麻献,似乎一伸手就能觸摸到當(dāng)年的記憶们妥,包括那個五光十色的夢。半晌勉吻,我說王悍,因為有希望。也不過九年的光景吧餐曼,此時的我压储,已不似當(dāng)年連買一袋牛奶都要盤算半天,有安穩(wěn)的工作源譬,有房集惋,可是我的快樂和活力卻在這日復(fù)一日中慢慢磨滅了。其實想想踩娘,磨滅了我活力的不是房車刮刑,婚姻這些具體的東西,而是因為我閉上了心的眼睛养渴,不再去創(chuàng)造自己的生活雷绢,不再期待,也不再似當(dāng)年那般不計結(jié)果的去投入去做事理卑。我功利了翘紊,世俗了,喜歡抱怨了藐唠,然后也浮在生活之外了帆疟。就像那句話說的鹉究,熱氣騰騰的活著,我開始重新慢慢去找自己的夢踪宠,找回我的希望自赔,我的活力,我的生命力柳琢,希望若干年后歲月蒼老的只是我的容顏绍妨,而非我的心。
34歲
鏈接 :上班這點事兒專題征文|焦慮柬脸,月經(jīng)式爆發(fā)的情緒 http://www.reibang.com/p/870c50a273c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