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的飲食是一日三餐,晚上加一頓夜宵的一般都有特殊情況剃浇。
我的第四餐就是特殊情況巾兆,它發(fā)生在一個特殊的時期猎物。
十四歲那年的初夏,我上初三角塑,面臨中考蔫磨。學校離家很近,正常走路只需要五分鐘的時間圃伶。晚自習是九點多下課堤如,路上只有昏暗的路燈。大部分時間我都是獨自回家窒朋,五分鐘的夜路曾讓我無限羨慕住校的同學們搀罢。
我是個按部就班的孩子,什么時間被安排了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侥猩,在班里成績不上不下榔至,偏科還挺嚴重。但我老實欺劳,從來不惹事唧取,爸媽從來不對我嚴厲提要求,我也從來不對他們提要求划提。
在春天之前枫弟,我每晚回到家爸媽都已經(jīng)睡了,妹妹太小鹏往,他們習慣了早睡早起淡诗。獨自一個人的夜晚從中考前兩個月開始發(fā)生改變,那天下午掸犬,我吃過飯一抹嘴打算回學校袜漩,媽媽過來了。
“晚上我等你回來湾碎≈婀ィ”她對我說,“你不是說晚上會餓嗎介褥?給你做什么吃呢座掘,蛋炒飯好不好?”
我隨便應(yīng)著柔滔,“哦溢陪,好,走了啊睛廊⌒握妫”
晚上回到家,大門的縫隙里竟露出絲絲亮光超全。我有些驚喜地推開門咆霜,媽媽在堂屋里聽到動靜邓馒,輕輕地開門出來。
我們一家四口住在小學家屬院的宿舍蛾坯,兩間瓦屋光酣,里間是爸媽的臥室,外間當作客廳脉课,一個不到十米的小院子救军,大門里面算是門樓,放著煤氣灶和一張桌子倘零,這算是我們家的廚房兼餐廳兼門房唱遭,旁邊一間小屋子是我的臥室。
我站在大門里面视事,媽媽從我身邊走過胆萧,伸手把門從里面反鎖上,轉(zhuǎn)身走到右手邊的灶前俐东,一邊拿起炒鍋一邊對我說:“快把書放下去,我這就給你做蛋炒飯了啊订晌÷脖瑁”
我開心地笑著,有人迎接的喜悅讓我的胃覺得有點兒空锈拨,我三步走進自己的臥室砌庄,打開燈,將書放在桌子上奕枢,輕快地說著:“吃蛋炒飯啦娄昆,好餓呀!”
我走到墻邊那張矮桌旁坐下缝彬,一手托著臉仰頭看著媽媽萌焰,她熟練地倒油,打雞蛋谷浅,翻炒扒俯。一陣陣香味飄過來,燈光下浮動著炒鍋里冒出的熱氣一疯,媽媽的臉在燈光和熱氣中顯得有些朦朧撼玄,我用衣服擦擦模糊的眼鏡,又將它架在鼻梁上墩邀,看著媽媽傻笑掌猛。
“等等啊,快好了眉睹±蟛纾”媽媽說废膘。
“媽,我晚上吃這個會不會撐得睡不著巴迷骸殖卑?”我撓撓頭問道。
“那你不會少吃一點坊萝,別吃太撐不就行了孵稽。”媽媽笑著看我一眼十偶,轉(zhuǎn)過去繼續(xù)翻炒菩鲜。白米飯放進鍋里,一定要不停地翻炒惦积,否則就會粘鍋接校。
“可我想吃啊,你炒的太香了狮崩≈朊悖”我無賴地說。
“那樣我可不管你睦柴》塘瑁”媽媽的語氣寵溺,讓我篤定若是自己真的吃撐了坦敌,她一定不會不管我侣诵。
很快,熱氣騰騰的蛋炒飯被盛在盤子里狱窘,雞蛋黃澄澄的閃著光杜顺,米飯一粒粒的晶瑩透著亮。我早就等不及蘸炸,手中的小勺舀得滿滿的躬络,呼呼地吹幾下就往嘴里送。
“你慢點兒吃行不行幻馁,真跟餓著你了似的洗鸵。”媽媽一副嫌棄我的樣子仗嗦,拉出一個小板凳膘滨,坐在我旁邊。
我張著嘴往外哈熱氣稀拐,米飯燙的不敢往下咽火邓。媽媽笑著給我一個白眼,說我這個吃相簡直丟臉。我不管她铲咨,繼續(xù)搖頭晃腦地大口大口吃蛋炒飯躲胳。
“來,吃一口這個纤勒∨髌唬”媽媽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醬,說是好吃摇天,非讓我嘗嘗粹湃。
我蘸了一下混著米飯吃下去,新鮮的香辣味瞬間包圍了口中的蛋炒飯泉坐,我興奮地點著頭为鳄,胡亂嚼著咽下,對著媽媽說道:“下次給我用醬炒飯腕让,我要吃辣的蛋炒飯孤钦!”
之前對辣無感地我,遇到媽媽的醬瞬間豪情萬丈起來纯丸。
媽媽帶著一點小傲嬌笑著說:“好偏形,你不怕辣就行【醣牵”
一小盤蛋炒飯很快被我吃光壳猜,從來都是一日三餐的我,好像從來沒有吃得那么開心過滑凉。
媽媽也顯得很高興,臉上一點都看不到晚睡的疲憊喘帚,她拿過被我吃干凈的盤子去院子里洗畅姊,囑咐我趕快洗刷睡覺。
我“嗯嗯”地應(yīng)著吹由,擦擦油亮的小嘴若未,心滿意足地回去睡覺了。
第二天晚上又是一樣倾鲫,回到家看到媽媽等在燈下粗合,我便放下書搬了小板凳等著開飯。
雞蛋在“滋啦啦”的聲音中下鍋乌昔,米飯粒不停地被翻來炒去隙疚,最后媽媽還不忘放上一勺她的秘密辣醬,拌勻了磕道,盛在盤里端到我面前供屉。媽媽依舊笑瞇瞇地看著我狼吞虎咽,偶爾笑話我,偶爾給我一個白眼伶丐。
之后的那段日子悼做,每個晚自習后的五分鐘夜路,都不再是孤單害怕和羨慕同學的五分鐘哗魂,而是變成了無比期待蛋炒飯的五分鐘肛走。每晚伴著媽媽的秘制蛋炒飯的香味入睡,每天早起的心情都輕松無比的我录别,毫無壓力地胖了一圈朽色。
吃了一個月后,我摸著自己的圓臉庶灿,看著媽媽流著汗在灶前翻炒纵搁,又一次無賴地說:“媽,我都胖了往踢,你說咋辦腾誉,你賠!”
媽媽快速地看我一眼峻呕,手里的鍋鏟不停地翻動利职,頗為爽朗地笑著說:“是啊,都說‘馬無夜草不肥’瘦癌,你就是我喂肥的馬呀猪贪!正好你屬馬,哈哈……”
媽媽的笑聲真好聽讯私,我也跟著笑热押。安靜的夜里,母女倆在燈光下聊著“馬”怎么肥的問題斤寇,我又吃下了一整盤蛋炒飯桶癣。
媽媽的辣醬蛋炒飯,我整整吃了兩個月娘锁,果真成了吃完夜食變肥了的“馬”姑娘牙寞。而中考之后,不用再上晚自習莫秆,我的第四餐便消失了间雀。
之后上高中上大學,雖然晚上經(jīng)常會到十一點不睡镊屎,但是媽媽遠在家鄉(xiāng)的灶前惹挟,再也不能親手為我端來我最愛的蛋炒飯。
直到畢業(yè)嫁人杯道,我都再也沒有吃到過媽媽在深夜里做的蛋炒飯匪煌。當然责蝠,我后來吃過的每一種蛋炒飯,都不是那個暗黃色燈光下的媽媽牌蛋炒飯的味道萎庭。
那個味道霜医,獨屬于那年夏初夜里的“馬”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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