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姨夫走了之后难礼,我當時突然感覺心里空落落的颗管。畢竟當時我們一家都是姨夫帶到城里來的穴亏,現(xiàn)在他突然走了蜂挪,據(jù)說是回家種地去了。巧合的是我們是為了不想再種地而選擇了來到城里的嗓化,而姨夫則是厭倦了城市里的種種差別才又回到了我們開始的地方棠涮。
這也許就是一種絕好的諷刺。每個人都在做別人重復做過的事蟆湖,總是才傷痕累累后才又回到最開始的原點。很多人明明知道結局是這樣卻依舊義無反顧的不撞南墻不回頭玻粪。
我們會不會在城市里蹉跎了半輩子之后又會回到農村里去種地隅津?就現(xiàn)在的狀況而言,可惜就剩下了我一個人劲室,又一身傷病伦仍,一切都沒了『苎螅滑稽的是我已經(jīng)再沒有力氣去種地了充蓝,只能一個人枯枯的守著,坐著等死喉磁。
原來那十幾平米的房子本就是半個房子适掰。房東把他們家寒窯中靠門的一半用一張大油布隔開五嫂,很大一半他們依舊做倉庫,一小半留給我們住。自從娟娟和曉白搬到城里后睬澡,那個房子就再也住不下了,我和掌柜的就商議著搬家蜓氨。
搬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搁,后來我們又搬了幾次家,從城郊到鄉(xiāng)郊再到農村妖滔,一次比一次艱難隧哮,首先是找房子不容易,既想找一個大點的又想便宜的座舍,這可是難倒了掌柜的沮翔。
后來我們找到了房子,是兩孔不大的窯洞曲秉,房東因為村里賣了地鉴竭,分了很多錢歧譬,一下子就成了暴發(fā)戶,就花了錢買了一套樓房搏存。老房子自然就空了下來瑰步。
那是兩間在半山腰往上的房子,地勢很高璧眠。一到晚上缩焦,房頂?shù)哪嗑蛽鋼涞耐碌簦晗掠晏旆块茼斏系耐翂K就混著雨水往下塌责静。房東的意思是想找人幫忙看房子袁滥,不至于荒了,至于錢隨便給多少就行灾螃。
后來我們以一孔窯洞十塊一個月的代價租下了那兩間房子题翻。
我當時就給掌柜的說,我們早晚有一天會一家都塌死在這間土窯里腰鬼。
掌柜的一句話也沒有嵌赠,只是淡淡的笑笑,末了說一句熄赡,不會的姜挺。
那個土窯不大,但是至少住我們一家人也差不多夠了彼硫,姨夫走的時候給我們留下了一臺電視機和一床鋪蓋炊豪。那臺電視機也算是老式的了,比起我們家之前的那臺黃河牌黑白電視機來說拧篮,小了點词渤,只有十四寸〈ǎ可是他后來卻成了曉白的最愛掖肋。掌柜的用兩根壞了的電棒和幾根鋁線做了一個簡易的天線。只能模模糊糊的收到中央一臺赏参。滿電視的麻子志笼,曉白卻一點也不嫌棄,天天下午守著電視看木偶戲把篓。
掌柜的有時候晚上回來也會邊吃飯邊笑著看著曉白看電視纫溃,就說,咱們家從現(xiàn)在起也算是有家用電器的人家了韧掩。
我當時聽了心里酸酸的紊浩。
我當時嘿嘿的看著他,不說話,只能感覺那會我們雖然窮但是我們過得很幸福坊谁。
說起電視機我不由得的想起我們家之前住在農村的時候家里的那臺黃河電視機费彼。那個時候,電視可是稀罕物口芍,全村就村長家有一臺箍铲,每天晚上幾乎有一半的村里人去村長家看《渴望》,盡管那只是十四寸的黑白電視鬓椭,但是每一個人都很開心颠猴,故事也很感動。
掌柜的作為當時村里的書記小染,雖然讀書不多但是在村里的名望高些翘瓮,但是掌柜的就覺得作為書記是不能落在村長后頭的,所以當時掌柜的就萌生了買電視機的念頭裤翩。恰好那年收成不錯资盅,掌柜的就用二十袋黃豆的代價買了一臺電視機,而且比村長家的尺寸還大踊赠。
掌柜的就感覺當時在村里能抬得起頭了呵扛,雖然每天干活依舊很累,但是每天都笑呵呵的臼疫。
關于電視機我很清楚的記得那一次择份,晚上吃完飯扣孟,《渴望》就要開始了烫堤,家里的炕上已經(jīng)坐了很多人了,群里的另一半人也差不多都到了院子里凤价。龍龍那天突然很奇怪鸽斟,非要嚷嚷著看《西游記》。
我當時就說利诺,龍龍富蓄,這么多叔叔阿姨,都在看《渴望》呢慢逾,《西游記》完了再看啊立倍。
龍龍突然翻著怪眼,瞪著我說侣滩,不行口注,我就要看《西游記》。
掌柜的說君珠,龍龍寝志,聽話啊。
《渴望》電視劇開頭的那個水龍頭已經(jīng)開始滴水了。
龍龍突然跳下炕材部,跑到電視機前毫缆,踩著衣柜。那時候電視機換臺的時候都有一個旋鈕乐导,須要扳一下才能換臺苦丁。龍龍剛踩著大衣柜,手摸到電視機的旋鈕上兽叮,突然腳下一滑芬骄,然后整個人和電視機就從高高的大衣柜上跌了下來。電視機受電線一抻鹦聪,空中晃了一下账阻,摔在龍龍身子旁邊。
在場所有人當時都一愣泽本。
電視里水龍頭的水突然不流了淘太,一片漆黑。
村里人慢慢的看到這種情況都走了规丽,掌柜的慢慢的下炕扶起電視機蒲牧,晃了一下,再也亮不起來了赌莺。龍龍慢慢爬起來冰抢,拍拍身上的土,傻傻的看著艘狭。
掌柜的慢慢把電視機放在炕上挎扰,慢慢的走到龍龍跟前。
我當時嚇壞了巢音,生怕掌柜的會打龍龍遵倦,就趕緊下炕。
掌柜的突然吼道官撼,再給老子看梧躺!然后抬腳一腳把龍龍從后窯掌踢出了門外。
我當時忍不住“啊”的大叫一聲傲绣,那可是我們唯一的孩子啊掠哥,腿也軟了,就趕忙奔出去秃诵,掌柜的是第一次打人续搀,估計也害怕有什么好歹也追了出去。
我們倆剛到門口就看到龍龍已經(jīng)站了起來顷链,拍拍身上的土目代,一雙大眼睛直直的瞪著我們屈梁,良久之后突然說,我餓了榛了。
我到現(xiàn)在都奇怪為什么龍龍那天會沒事在讶,掌柜的也一直納悶。不過沒事自然是最好霜大,我們當時也沒想那么多构哺。
后來掌柜的又用一袋黃豆的代價修好了那臺電視。
再說后來姨夫走了以后战坤,我們就搬進了新家曙强。
還沒住幾天麻煩就來了。因為之前出了那件事之后姨夫走了途茫,那些工人自然也不再場子里干了就紛紛找姨夫要工錢碟嘴,他們后來找不到姨夫就都跑到我們家來了。
我們那會家里的錢都用來撈姨夫了囊卜,家里沒有多余的一毛錢娜扇。再說龍龍馬上就要開學了,娟娟和曉白也上學了栅组,處處都是用錢的地方雀瓢。工人來了要錢,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玉掸,就給姨夫打電話刃麸,可是姨夫的電話老是打不通。我們也沒辦法就到姨夫之前住的家里去找司浪,去了才知道姨夫一家老早就搬走了泊业。
我那會突然有一種被騙的感覺,具體是什么也說不大上來断傲。
自那很久以后脱吱,姨夫托人捎口信來說他對不起我們智政,感覺沒有臉再見我們的面认罩,說那些拉他們石頭的老板都拿著貨款跑了,只留下一屁股的爛賬续捂。辛苦了一年一毛錢都沒賺到垦垂,還欠下一屁股的債。
我再次有一種被騙的感覺牙瓢。雖然姨夫當時被人騙了可是誰又不是呢劫拗?現(xiàn)錢一分錢都沒有,還有一屁股追債的矾克,有的只有一個半開不開的場子页慷。
世界上究竟是好人多還是壞人多?
那會兒工人整天跟我們要錢,我們拿不出錢酒繁,后來干脆賴在我們家里了滓彰。在我們家白吃白喝。沒辦法州袒,我和掌柜的又東拼西湊的找親戚借錢揭绑。
后來總算是補上了窟窿,我和掌柜的也都松了一口氣郎哭。有一天掌柜的就說他匪,現(xiàn)在終于把事情處理利索了,現(xiàn)在場子就是我們一家的了夸研,以后掙多少都是我們的邦蜜。放心!日子以后會慢慢的好過來的亥至。
我那時看著掌柜的“嗯”了一聲說畦徘,我們的日子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