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龍翻身?爺爺汰扭,這話是啥子意思哦稠肘?”
我反復(fù)咀嚼著這四個字,卻無法理解萝毛,只能向爺爺求助项阴。
爺爺從腰間掏出旱煙桿,放上煙葉點燃火笆包,等他美美的吸上一口后才對我說道:“快了环揽,你很快就知道了略荡。”
地龍翻身這四個字歉胶,正如爺爺所說汛兜,我很快就明白了它的含義。
就在當(dāng)天晚上跨扮,萬籟俱寂序无,夜深人靜之時。
整個山村突然間變了樣衡创,先是凄厲的狗叫聲此起彼伏的響起帝嗡,家里的母貓叼著貓崽上了樹,圈里的牛羊豬馬不停地蹬腿刨地璃氢、嚎叫著想要翻出圈墻哟玷,籠 子里關(guān)著的大公雞更是強(qiáng)行掙脫了出來,飛到大樹上深夜打鳴一也,而山路上更有成群結(jié)隊的老鼠驚恐亂竄……
接著便是一陣天崩地裂的架勢巢寡,巨大的搖晃將我從睡夢中強(qiáng)行震醒,我睜開眼只覺窗戶在劇烈抖動椰苟,床鋪近乎被搖的散了架抑月,四周的墻壁更是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塌下來舆蝴。
我頓時嚇得哇哇大哭谦絮,第一次見到這彷如末世般的情景,我的心臟劇烈跳動洁仗,兩腿有些抽筋层皱,竟只能躺在床上爬不起來。
砰赠潦!
就在絕望的時刻叫胖,我的房門被人一腳喘開,我爸滿臉焦急的沖進(jìn)來她奥,從床上抱起我就往外跑瓮增。
片刻的功夫,我爸就抱著我跑到了外面哩俭,此刻整個山村都變得異常的混亂绷跑, 女人的尖叫聲,孩童的哭泣聲不絕于耳携茂。
我媽一下沖過來把我抱住,哭著喊我的名字诅岩,她的臉上全是淚水讳苦,滴落到我的嘴中带膜,咸咸的。
我當(dāng)時也被嚇懵了鸳谜,加上我媽抱著我的力氣非常大膝藕,勒得我喘不過氣,我在她懷里奮力掙扎了好一會兒咐扭,她才把我松開芭挽,她的臉上還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
大地的震動只持續(xù)了一會兒蝗肪,很快便停止下來袜爪,天地重歸平靜,但整個小山村卻是炸開了窩薛闪。
好幾個老人跪在地上辛馆,對著蛇君廟的方向磕頭作揖,他們的臉上滿是惶恐豁延,嘴中不斷說著求蛇君原諒的話語昙篙,原來他們認(rèn)為這是蛇君對他們拆廟的懲罰,那種片刻間山崩地裂的手段也只有傳說中的神仙才能做到诱咏。
我被我媽抱在懷里苔可,看著周圍混亂的景象,心里突然想起爺爺下午說的話袋狞,這就是地龍翻身嗎焚辅?
“老漢兒呢?張小薇硕并,你看到老漢兒沒有法焰?”我爸突然向我媽問道,滿臉焦急倔毙。
我媽一愣埃仪,搖了搖頭,說道:“沒看到啊陕赃,娃兒他爺爺不會有事的吧卵蛉?”
原來剛才大地震動的時候,我爸一邊讓我媽跑到院子里么库,他一邊來抱我出去傻丝,但是在那危機(jī)的時刻,誰也沒有去注意我爺爺诉儒。如今震動平息葡缰,我爸才發(fā)現(xiàn)爺爺不在,他心里不由得擔(dān)心起來。
“爺爺在那里泛释÷算担”我伸手往院外指去。
我看到爺爺正站在村道上怜校,直愣愣的看著后山的方向间影,周圍的混亂似乎都不能吸引到他絲毫的注意。
我爸順著我手指的方向茄茁,看到爺爺沒事魂贬,他也是松了口氣,然后對我媽說道:“小薇裙顽,你把娃娃先抱著在院子里坐一下付燥,不要進(jìn)屋了〗跤梗”
“剛剛應(yīng)該是地震机蔗,我在外面聽人說過地震之后可能還會有余震發(fā)生,屋里太危險了甘萧÷茑遥”我爸對我媽叮囑了一番,然后他捏了捏我的臉蛋扬卷,向爺爺走去牙言。
我看到我爸走到爺爺身旁大聲說著什么,然后我爺爺對我爸說了幾個字怪得,我爸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起來咱枉,借著明亮的月光,我看到我爸垂在腰間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徒恋。
爺爺把我爸推到一邊蚕断,然后大步走過來,從我媽手上把我接過去入挣,笑問道:“乖孫啊亿乳,剛剛你怕不怕?”
我本來是想要說“怕”的径筏,畢竟剛剛我在床上嚇得腿抽筋爬不起來葛假,差點就給 嚇尿了∽烫瘢可是當(dāng)我看到爺爺打得筆直的腰時聊训,我改口說道:“不怕,一點都不嚇人恢氯〈撸”
我記得鼓寺,小時候爺爺經(jīng)常對我說一句話:“我們陳家的人,一輩子腰要打直勋磕,頭要昂起侄刽,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我們也要無所畏懼的闖過去朋凉!”
爺爺聽了我的話,大笑道:“好醋安,這才是我陳有財?shù)膶O子杂彭!”
就在這時,我爸走過來大聲說道:“老漢兒吓揪,你讓我把軒娃子帶進(jìn)城嘛亲怠,再在村里住下去,我們都會被你害死的柠辞!”
我第一次看到我爸這樣對爺爺說話团秽,他滿臉赤紅,脖子上青筋鼓起叭首,就像是一座即將爆發(fā)的火山习勤。
啪!
爺爺一巴掌扇在我爸臉上焙格,他臉色 變得十分難看图毕,怒斥道:“你狗日的耍長了,敢對你老子這樣說話眷唉,我做事予颤,還輪不到你來管!”
我和我媽都嚇了一跳冬阳,爺爺暴怒的樣子讓我感到十分恐懼蛤虐,我媽把我緊緊的抱在懷里,她的性格比較溫婉肝陪,面對這種事根本不敢插嘴驳庭。
我爸捂著臉,雙眼通紅见坑,他死死的盯著爺爺嚷掠,然后伸出手指抵住我的額頭,對爺爺大吼道:“你看清楚荞驴,這是你孫子不皆,是你親孫子!”
爺爺情緒也上來了熊楼,他先是指著我爸然后又指著我霹娄,說道:“你不要忘了能犯,你姓陳,他也姓陳犬耻!這就是命踩晶,是陳家人的命!”
“你錘子大爺(大概等同于語氣詞吧)的命枕磁!你把媽害死了渡蜻,把龍娃子也害死了,你還要想怎樣计济?非要讓軒娃子 死了你才甘心茸苇?”我爸目眥欲裂,盯著爺爺?shù)难劬锶菓嵟c哀傷沦寂。
我爸今天或許是把在心里埋了十幾年的話一起說了出來学密,他表情十分激動與悲痛。他話中被害死的媽就是我的奶奶传藏,只是在我記事開始腻暮,似乎就從來沒見過她,而那龍娃子好像是我的哥哥陳子龍毯侦,我爸和我媽的第一個孩子哭靖,但我也從來沒見過他的樣子,聽旁人說他在大概三四歲的時候跌進(jìn)青衣江里淹死了侈离,至今連尸骨都沒找到款青。
我媽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她的眼淚不住的往下流霍狰,將我的衣服都打濕了大半抡草。我也是嚇得呆住,我第一次看到爺爺和我爸吵到這種程度蔗坯,他們的樣子太嚇人了康震。
爺爺聽了我爸的話,舉起的手無力地放了下去宾濒,像是被瞬間抽空了所有的 氣力腿短。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么绘梦,但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橘忱。
我爸神情漸漸平靜,他看了我和我媽一眼卸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钝诚,對爺爺哀求道:“老漢兒,我不曉得祖宗們留了什么東西榄棵,也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凝颇,但軒娃子是我的娃娃潘拱,是你的孫子,我求你放過他拧略!放過他吧芦岂!”
我爸跪在地上向著爺爺磕頭,我媽緊緊地抱著我埋頭哭泣垫蛆,我也嚇傻了禽最,忍不住大哭起來。
爺爺?shù)拿嫒菰谶@一瞬間似乎蒼老了許多袱饭,他愣愣的看著正哇哇大哭的我弛随,最終嘆息道:“軒娃子是我孫子,我不會害他宁赤,先人們也不會害他!”
爺爺說完話栓票,就踏步走出院子决左,他的背影在月光下顯得孤單、落寞走贪,原本打得筆直的腰在這一瞬似乎佝僂了下來佛猛。
這一晚是不平靜的、混亂的坠狡,因為怕余震继找,我們不敢進(jìn)屋去睡,是我爸沖進(jìn)了屋子從里面抱出來鋪蓋和席子逃沿,我們一家就在院子里打了個地鋪婴渡。我媽在席子上墊了床棉絮,把我放在上面凯亮,身上蓋了床被子边臼。
我之前受到驚嚇,加上突如其來的睡意假消,我很快就沉沉睡去柠并。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在迷迷糊糊之間富拗,我被一陣哭聲驚醒臼予。我睜開眼看到我媽正在低聲哭泣,淚如雨下啃沪,而我爸坐在她旁邊粘拾,摟著我媽的肩膀,低聲說著什么创千。
我立馬睡意全無半哟,假裝閉上眼睛酬滤,悄悄把耳朵繃直,偷聽我爸和我媽的談話寓涨。
“漢濤盯串,你真的要走啊戒良?這剛剛才地震了体捏,我好害怕∨雌椋”我媽低聲說道几缭,聲音說不出的柔弱。陳漢濤是我爸的名字沃呢, 據(jù)說當(dāng)年他出生時有個算年先生給他算過年栓,說他命里缺水,所以爺爺才給他改了兩個水字旁的名字薄霜。
我爸聲音有些低沉某抓,說道:“這青衣村幾百年都沒出現(xiàn)過什么災(zāi)害,結(jié)果這把蛇君廟一拆掉惰瓜,又是死人又是地震的否副,你看李刀疤那群人的死相,這是人能做出來的嗎崎坊?這幾天村里人都在說廟子下的妖怪跑出來了备禀,要殺人報復(fù)呢!”
“而且你看到我老漢兒那樣子沒奈揍,這李刀疤等人的死和這次的地震曲尸,他都沒有一點吃驚的表情,似乎全部都在他的意料之內(nèi)男翰,我敢說队腐,這些事,他肯定提前就曉得了奏篙〔裉裕”我爸臉色凝重的說道。
“你們陳家到底有啥子秘密秘通?我嫁到你家來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安生日子为严。”我媽有些幽怨的說道肺稀。
我爸說道:“陳家的秘密我也不曉 得第股,反正和那個蛇君廟絕對有關(guān)系,我以前聽老人們說话原,蛇君廟只要毀了夕吻,這村子就會出大事的诲锹!我老漢兒肯定在謀劃著一件關(guān)系到軒娃子的事,我媽和龍娃子的死涉馅,他絕對脫不了干系归园。”
我媽聽到我爸提起死去的奶奶和我的哥哥稚矿,頓時又有些悲傷庸诱,身體無力地靠在我爸身上。
“我以前在成都幫工的時候晤揣,遇到過一個道長桥爽,那是一個十分有本事的人。我這次就是要去找他昧识,求他幫我家軒娃子渡過這一劫钠四!而且我還要弄清楚這個到底是什么東西!”我爸一邊說著跪楞,一邊從懷里掏出一個物件缀去。
這是一個青綠色的銅鑄面具,面具上有一個人臉习霹,寬嘴大耳,凸起呈圓柱狀的眼球炫隶,額頭正中的小孔里還有一個鑲著鳳鳥的飾物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