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預(yù)言家亮垫。
他家族里所有的男人全都是預(yù)言家解幼,且代代都是御用最出色的預(yù)言家。他家族的族譜可以追溯到快一千年前包警,家族里所有人的名字都被記錄在一張又長又窄的羊皮紙上撵摆。那羊皮紙長得拖地,卻只有一搾來寬害晦,因為他的家族世世代代單傳特铝,產(chǎn)下的均為男丁。最上頭是他老祖宗的名字壹瘟,旁邊用略小的字寫著他妻子的名鲫剿。一個小小的箭頭下拉,是他兒子和兒媳婦的名稻轨。又是一個小小的箭頭灵莲,是他兒子的兒子和兒媳婦的名。這族譜看上去就像一個只有兩列但有無數(shù)行的表格殴俱,那字跡又細又密政冻,若想看清非得用指尖抵著枚抵,不然很容易就看差了行。直直等有耐心的人看到最后明场,才會發(fā)現(xiàn)些什么不同汽摹。最后一行只有一個名字,卻不在任何一列里苦锨。這名字被寫在那一行的正中間逼泣,右邊并沒留什么空寫女眷的名字。這個名字就是他的舟舒。
他是這個家族的最后一位預(yù)言家拉庶,這是他父親預(yù)言的。他父親的預(yù)言從未出過差錯秃励,他說是那便一定是了砍的。父親用顫抖的手指執(zhí)筆在最后一行中間的地方寫下他的名字,那時父親已纏綿病榻多日莺治,寫完族譜沒過幾天便過世了鹅搪。
這也是他們家族的命運尽爆。
泄露天機的人不能久命穆律,這是誰都知道的桥胞,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家族像他的家族這樣,世世代代都是最出色的預(yù)言家榄审。上天降下的懲罰愈加嚴(yán)酷砌们,他父親死的時候只有二十六歲,而他只有六歲搁进。
皇宮的花園最中間有處噴泉浪感。其余的噴泉都建造的無比華美精致,只有這處噴泉簡單到簡陋饼问。那噴泉小到兩個成年男人手拉手就能環(huán)抱住影兽,噴泉最中間的雕塑是一條直立的蛇的樣子,從他的嘴里噴出細細的水柱莱革。整個皇宮峻堰,乃至整個國度,除了特定的幾個人之外盅视,其余沒人敢走進這噴泉周圍五米之內(nèi)捐名,因為這是神水,是上天的恩賜闹击。
每當(dāng)上一代預(yù)言家行將就木之時镶蹋,他的兒子,新一代的預(yù)言家,便齋戒五日贺归,再用這神水洗耳淆两,從此他就能聽見所有他想知道的未來。他以神水洗耳的時候只有六歲牧氮,他聽見的第一個預(yù)言就是他的母國即將亡國的消息琼腔。那女聲雖輕卻不容置疑瑰枫,輕輕在他耳邊說:“你的母國踱葛,十年內(nèi),必亡光坝∈蹋”
怪不得他的父親臨死前囑咐他把自己寫的一封信呈給國王,然后來花園用神水洗耳盯另,洗完后立刻離開這里性含。國王聽到滅國的消息必將震怒,到時他決不能活命鸳惯。他迅速的醒悟了過來商蕴,黑色的兜帽遮住他的臉,他自此再沒有母國芝发。
他變成了一個流浪的預(yù)言家绪商。
靠著為別人預(yù)言,他不至于餓死辅鲸。但被欺負毆打是常事格郁,一是他年齡太小,二是他總是實話實說地復(fù)述他聽到的未來独悴,不論是好是壞例书。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不再因為太瘦弱而被搶奪食物刻炒,但仍因為太過誠實而渾身傷痕累累决采。聽到悲慘的事即將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之后,沒有人能保持平靜坟奥。沒有拿到酬金還被趕走都還是好的境況织狐。沒有地方會一直歡迎他,他穿著破舊的黑色斗篷筏勒,從一個地方流浪到另一個地方移迫。他沒想過改變,也從不后悔這么做管行。忠誠地傳達神的指令是預(yù)言家的職責(zé)厨埋,這是他的家族世代遵守的承諾。
他今年已經(jīng)二十三歲了捐顷。他知道自己絕活不過父親的年歲荡陷,他隱約知道自己的死期快到了雨效。
這天他流浪到了另一個國家。這個國家和其他的比起來沒什么太大的不同废赞,最大的區(qū)別就是整個國家被黃土籠罩著徽龟,一點綠色都看不見。
據(jù)說這里已經(jīng)整整九年沒有下過雨了唉地。
狂風(fēng)卷著黃沙呼嘯而來据悔,粗礪的沙粒刮得他的臉生疼。不遠處的城門在塵沙中若隱若現(xiàn)耘沼,他拄著一根棍子艱難地向城門走去极颓。他聽到了一個預(yù)言,一個關(guān)于這個國家怎么才能再有甘霖的預(yù)言群嗤,他必須要去告訴國王菠隆。
在向五六個不同級別的官員展示他的本領(lǐng)之后,他終于被領(lǐng)到了國王面前狂秘。國王聽完他的承諾狂喜骇径,許他金銀玉帛,只要他能讓這里降下場雨者春,甚至可以在國王的十幾個女兒中隨便挑選破衔,娶一個為妻。他聞言沒有拒絕碧查,只是在心里苦笑著搖頭运敢,他命中注定沒有妻子,這許諾對他來說沒有一點意義忠售。他只想要一個容身之處传惠,短暫的容身之處也可以。
他緩緩說出了他聽到的預(yù)言稻扬。如果想讓甘霖再次降臨卦方,每年必須殺死一個外鄉(xiāng)人獻祭。雨很快就會來泰佳,屆時饑荒將會結(jié)束盼砍,國家將再次振興。
國王許久沒有說話逝她。在這良久的沉寂中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浇坐。他仍舊跪在那里,輕輕閉上了眼黔宛,睫毛微微地顫抖近刘,身子卻一動不動。
他是第一個被殺死的外鄉(xiāng)人,他的血流滿了祭壇觉渴,骨與肉被剝離開來獻祭給上天介劫。最后一滴血流干的時候,雨滴開始滴下來案淋。頃刻間大雨傾盆而下座韵,把祭壇上鮮紅的血液沖洗地一干二凈。終于沒有人再給人間吐露上天的秘密了踢京。
來年春天誉碴,河水溢滿河床,沖出岸邊一把新鮮的白骨漱挚。來河邊盥洗衣服的老婦早已見怪不怪翔烁。次次祭祀結(jié)束渺氧,獻祭完的白骨都會被丟在這河床邊旨涝,不知這把白骨又是哪個死囚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才被獻祭給上天侣背。
他終于有了一處容身之所白华。再也沒有人會趕他走。
靈感來源是這個小神話故事:Busiris & Phrasius贩耐,有興趣的人可以搜搜喲弧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