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之都泼各,一個充滿美好的地方鞍时。居住的人們和諧,友善扣蜻,寬容逆巍。
至少他們是這么說的。
一莽使、
我的頭上有只角锐极,就在額頭的前面。
不過這沒什么芳肌,因為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頭上都有角灵再,至少一大半的人吧。不過這也沒什么庇勃,有沒有角檬嘀,我們都是生活在一起的家人。
不過我挺寶貝我的角的责嚷,它很漂亮鸳兽,像墨玉一般,即使在我們這些有角的人里罕拂,也是挺罕見的揍异。
我是從一個朋友那里聽說桃源之都的,他把那里描述得很好爆班,很美衷掷。不過他也說了,找到那里的人并不多柿菩,但我很想去戚嗅。
自從聽說之后,我便從沒有放棄過尋找桃源之都。我搜集了一切我能找到的信息懦胞,找尋線索替久。花了我?guī)啄陼r間之后躏尉,我找到了那個地方蚯根。
從山上俯視,那里高樓林立胀糜,一片繁華颅拦。而在繁華之外,又不缺乏自然景色教藻,河流距帅,叢林。這一切括堤,都被四面高高的圍墻圍住锥债。大門上寫著“桃源之都”四個字。
我到了門那里痊臭,發(fā)現(xiàn)門緊鎖著。門衛(wèi)室的人叫住我登夫,讓我去登記一下身份广匙。
“進(jìn)去還要登記身份啊∧詹撸”
“那當(dāng)然了鸦致,免得這個地方被破壞』量”
“也是分唾。”
待我登記完之后狮斗,門衛(wèi)才抬頭看了看我绽乔,卻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有角啊碳褒≌墼遥”
“怎么了?”
“沒什么沙峻,只是最好把角鋸了吧睦授,反正也沒有什么影響∷ふ”
我摸了摸角去枷,的確,有沒有角對身體都沒有什么影響,只是莫名其妙要去掉删顶,我可不愿意竖螃。
“有角不能進(jìn)去嗎?”
“也不是翼闹,都是人嘛斑鼻,有點不同也正常。只是……生活上可能不太方便猎荠〖崛酰”
“那沒什么」匾。”
“最好還是去掉吧荒叶。”
“到底為什么输虱?”
“呃……算了些楣,你想留著就留著吧,我們也不會強迫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的宪睹。進(jìn)去吧愁茁。”
門衛(wèi)打開大門亭病,我走了進(jìn)去鹅很,才看到里面是多么美好。
繁榮的街道罪帖,往來的人群促煮,嘈雜一片,卻并不讓人心煩整袁〔こ荩看一眼,它的魅力就將你吸引住坐昙,給你友善美好的感覺绳匀。
只是有一點,這里面的所有人民珍,都沒有角襟士。
二、
我覺得我大概明白那個門衛(wèi)是什么意思嚷量。這里的人都是沒有角的陋桂,突然進(jìn)來一個有角的人,他們可能會有些驚奇蝶溶,畢竟相貌上有所不同嗜历。不過那應(yīng)該也不算什么問題宣渗,他們應(yīng)該也知道,我們都一樣是人梨州。
首要任務(wù)痕囱,我打算想辦法在這里生活下去。我不知道這里和外面是否用一樣的貨幣暴匠,不過總得找個工作鞍恢,因為我想在這美好的地方度過我的余生。
我沿著街道走著每窖,試圖找到一個我能工作的地方帮掉。路上有不少人,都盯著我的角看窒典,但嘴里并沒有說什么蟆炊。我也知道,我看上去和他們不同瀑志,習(xí)慣之后涩搓,應(yīng)該就好了吧。
畢竟我也不是什么壞人劈猪。
我看到一家飯館昧甘,看上去像是新開的,想要問問能不能在這里找份工作战得。
我進(jìn)去之后疾层,里面還沒有客人,只有一個女人在背對著贡避,門口低頭擦著桌子。
“那個予弧,我想問一下刮吧,這里招人工作嗎?”
“招人掖蛤!招……”
她本來好像很高興杀捻,但隨著她回頭看到我之后,說的話戛然而止蚓庭,臉上一副尷尬的表情致讥。
“招人是吧?我什么都能做的器赞。”
“呃,那個蚁飒,真不巧啊胳赌,我們這里人滿了咳榜。”
“可你剛剛不是還說招人嗎爽锥?”
“我是說涌韩,那個,招的活你干不了氯夷〕加#”
我很納悶,她都還沒有問我什么腮考,就打算把我打發(fā)走雇毫。
“你們招什么人啊秸仙?”
“我們這里還缺……你會做菜嗎嘴拢?”
“會一點點,我就想當(dāng)個服務(wù)員就好寂纪∠猓”
“哎呦,我就說嘛捞蛋,我們這里缺廚師孝冒。你干不了,走吧走吧拟杉∽校”
她打算把我往外面趕,我只得走出去搬设。還沒走到門口穴店,又進(jìn)來一個男人。
“這里還招服務(wù)員嗎拿穴?”
她看了看那個人泣洞,又看了看我,看起來不知所措默色。
“她說這里不招服務(wù)員了球凰,只招廚師⊥仍祝”
那個人聽見我說話呕诉,看了看我之后,笑了笑吃度。
“那我在這里坐一會吧甩挫。”
他沖著里面的人笑了笑椿每,里面的人點了點頭捶闸。我搞不懂什么情況夜畴,從那里走了。
隨后删壮,我找了好幾家店贪绘,店主都表示人已經(jīng)滿了,不管是飯館還是商店央碟。
我問了其中一個老板税灌,問他是不是因為我的角。他支支吾吾半天亿虽,說害怕來的客人覺得奇怪菱涤,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我想了想洛勉,也能理解粘秆,畢竟這些活都是要和客人打交道的。他們一時間接受不了收毫,也是正常的事攻走。
也罷,我還是去找一些別的工作吧此再。
天色漸漸晚了昔搂,太陽落山,一群鳥從遠(yuǎn)處飛回巢输拇。我覺得有些餓了摘符,找到這里的時候,干糧就已經(jīng)不多了策吠。無論如何逛裤,我都要找到一份活。
我來到一個牧場猴抹,這里距離街道挺遠(yuǎn)的别凹,人煙稀少,這也許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洽糟。
我找到牧場主人,一個中年男子堕战。
“不行啊坤溃,我們這里人也夠了≈龆”
“我可以不要工錢薪介,包吃包住就行!”
老板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越驻,想了一會兒汁政。
“真不要錢道偷?”
“不要〖桥”
“那好吧勺鸦,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你吧∧磕荆”
老板領(lǐng)我到了一個牧場旁邊的木屋换途,除了破舊,就是干草刽射。
“我說了军拟,人手也夠,沒有多余的房間誓禁,你就住在這里吧懈息。”
“可是……”
“不想住就走摹恰!”
我從嘆了口氣辫继,表示同意。老板冷笑一下戒祠,走出了門骇两。
我稍微收拾了一下這里,想起來忘了要點東西吃姜盈,不過也不重要了低千。
我躺在干草上面,可以看到屋頂破洞間的天空馏颂。沒有星星示血,只是一片漆黑。
三救拉、
從第二天早上開始难审,我就負(fù)責(zé)牧場幾乎所有的雜活。打掃亿絮,洗刷告喊,有時候兼職喂牛,倒也能盡力在這里活下去派昧。
一起工作的同事黔姜,開始的時候也是有些驚訝,我沒有怪他們的意思蒂萎。不過他們適應(yīng)得倒也挺快秆吵,沒多久就能和我平常地說話了。
“那個有角的五慈,幫我打點水過來纳寂≈魉耄”
“那個有角的,幫我擠一下奶毙芜『雒剑”
“那個有角的,去爷肝,給我買點東西去猾浦。”
不過這些也算是平常的事吧灯抛,畢竟我是新來的金赦。況且那些前輩偶爾也會因為心情高興之類的給我點小費,讓我能夠買一點我自己想要的東西对嚼。
我相信著在這里時間久了夹抗,人們就會忽略我的不同,把我當(dāng)做自己人纵竖。在那之前漠烧,他們的不理解也都是可以接受的。
吃飯的時候靡砌,他們都在一張大桌子上面吃著已脓,因為地方不夠,我便到我的屋子里自己吃通殃。實際上也沒什么度液,剛開始那兩天因為不懂規(guī)矩,有幾頓只剩了一點菜湯画舌。
老板有時候也勸我要不要把角鋸掉堕担,不過我每一次都拒絕了。我不想那么做曲聂。但我也必須承認(rèn)霹购,生活上還是有一點問題的。
有時候我去街道那邊送牛奶朋腋,我能看到他們一個個都互助互愛齐疙。他們可以無條件地去幫助街上需要幫助的人。遇到乞丐旭咽,他們會送吃的喝的贞奋,甚至在旁邊和乞丐聊一會天。我看到過帶乞丐去買新衣服的轻专。
我?guī)缀鯖]看到過他們有什么爭吵,斗毆之類的察蹲,更是沒發(fā)生過请垛〈哐担或者換句話說,這里連警察都沒有宗收,不過管理者的話漫拭,有一隊大家選出來的人,處理一些誤會和組織幫助有需要的人的活動之類的混稽。
我能看到這個地方的友善采驻,并期待著有一天我在其中。不過就目前來說匈勋,我去送牛奶的時候礼旅,還是有人指指點點。但每一次送的時候洽洁,我都會微笑著送上痘系,有的在十幾層樓的,我也會跑上去送到饿自。送了十幾天的牛奶之后汰翠,老板突然不再讓我去送了。原因昭雌,他沒有說复唤,但我能猜得差不多。
這種事烛卧,習(xí)慣就好佛纫。
我相信,習(xí)慣就好唱星。
代替我送牛奶的那個人有些不滿雳旅,因為這是件挺費心的活。
“唉间聊,我說你就不能鋸掉角嗎攒盈?”
我沒有說話。我看得出他對我的不滿哎榴。準(zhǔn)確來說型豁,是對我的角的不滿。我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尚蝌,我也能看出接到牛奶的那些人微笑之下的不樂意迎变。有一個和藹一點的老婆婆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你辦的事都很好飘言,要是沒有角就更好了衣形。我也是從外面來的,我知道你這樣的挺平常的。只是在這里谆吴,只有你有角倒源。”
“為什么句狼?”
“我們也不知道笋熬。”
我只是和他們有些不一樣腻菇,這到底有什么嗎胳螟?我不清楚。
四筹吐、
來到這里已經(jīng)近兩個月了糖耸。在我的預(yù)計里,他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習(xí)慣我的存在了骏令。但是現(xiàn)在看來蔬捷,他們,有點忍不住了榔袋。
和我在一起工作的同事們周拐,從開始的找我?guī)兔Γ兂闪爽F(xiàn)在的命令口吻凰兑。我不知道為什么還要聽他們的妥粟,我只是這么做著。
我走在街上吏够,人們并沒有對我說什么勾给,只是遠(yuǎn)離。遠(yuǎn)離锅知,好像我有瘟疫一樣播急,好像即使觸碰到我,他們就會被傳染售睹。
沉默桩警,他們沉默著,沒有一個人為首去斥責(zé)我昌妹,沒有一個人想要先這么做捶枢,因為他們都是友善寬容的人。但是那眼神飞崖,我不敢去回應(yīng)那眼神烂叔。
開始是我在等,現(xiàn)在固歪,是他們在等了蒜鸡。
兩個月前的我,應(yīng)該不會去想這些吧;一小時前的我,也不會這么在意這些吧逢防,或者沒時間在意這些康聂。
一小時前,我失去了工作胞四。
老板沒有告訴我太多,只是簡單地告訴我伶椿,我可以滾了辜伟。
誠然,我是天真了一點脊另,但我并不傻导狡。我能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我能看到他們的厭惡眼神偎痛。只是旱捧,我仍舊天真地抱有著希望。即使是現(xiàn)在踩麦,我找不到工作枚赡,沒有生存的來源,只有包里老板臨走前給我的一些牛奶谓谦。
這兩個月贫橙,我看到了這里的美好,只是那份美好反粥,并不屬于我卢肃,我這個異類。
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才顿,我想莫湘,我晚上就在這里吧。我戴上一個帽子郑气,帽檐很大幅垮,足以遮住我的角。我只想有一會兒清凈竣贪,沒有別人那讓我渾身不舒服的眼神军洼。
晴朗的午后,許多家庭在這里嬉笑玩耍演怎。那一排樹下面有兩家人匕争,亭子那里有一家,正在打球的有一家爷耀。
我只是靜靜地坐在長椅上甘桑,低著頭,和他們?nèi)耘f那么格格不入。
從遠(yuǎn)處滾來一個球跑杭,碰到我的腳铆帽。我撿起球,抬起頭德谅,一個小男孩跑過來爹橱。
他有點靦腆,笑著搓著手窄做。我把球給他愧驱,對他微笑著。
“謝謝叔叔椭盏∽檠猓”
多久沒有聽到這種話了,我摸了摸他的頭掏颊,然后他轉(zhuǎn)身要回去糟红。
“有沒有跟叔叔說謝謝啊乌叶?”
“有盆偿。”
我聽著他的父母和他的對話准浴,就在我距離我?guī)撞竭x的地方陈肛。
我抬起頭,對那邊微笑兄裂。他的媽媽看了我一眼句旱。
“真是謝……”
戛然而止的話語,那么的熟悉晰奖。我站起來谈撒,打算離開這里。他的媽媽下意識地?fù)ё『⒆迂夷希押⒆訑埖缴砗蟆?/p>
我壓低帽檐啃匿,低著頭。我能聽到他的媽媽對他說的話蛆楞。
“以后不要和那種人說話溯乒,知道嗎?”
為什么豹爹?有什么道理嗎裆悄?可是有些事,偏偏是沒有道理的臂聋。
五光稼、
那是我流浪時間的第二天或南,昨晚睡的時候在公園,醒的時候在桃源之都的墻邊艾君,被綁在一個柱子上采够。被水潑醒的感覺,真糟糕冰垄。
“就是他蹬癌!”
全部的人都在這里,一隊管理者在前排虹茶,昨天遇到的那家人就在他們后面冀瓦,指控著我。
“我怎么了写烤?什么情況?”
“你還問嗎拾徙?”
一個頭上有個傷疤的管理員走上前來洲炊,惡狠狠地對我說著,指著后面那一家人尼啡。
“你聽聽他們怎么說吧暂衡。”
“昨天你摸了一下我孩子的頭崖瞭,回到家他就說頭疼狂巢。”
“媽媽书聚,我就是感冒了唧领。”
“小孩子別說話雌续!”
再明顯不過的事了斩个,我笑了。
“你們只能想出來這樣的借口了嗎驯杜?”
我聲嘶力竭地喊著受啥,人群頓時安靜了。
“你們都在等不是嗎鸽心?等不急了嗎滚局?”
“狡辯是沒用的!”
頭上有疤的管理者打破了沉默顽频,臉上掛著一種得意的笑藤肢。
“所以說你們這些有角的人都是一樣,一樣的罪惡糯景,就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會排斥你們谤草。
開始跟束,我們試著去寬容你,容納你丑孩,但你還是一樣冀宴,對那個孩子下手了∥卵В”
“寬容略贮?呵,再沒聽過更假的話了仗岖。我不就是頭上有角嗎逃延?除此之外,我和你們有什么不同轧拄?我也是個人揽祥!和你們一樣的人!你們告訴我檩电,我到底錯在哪里拄丰,你們要這樣!”
頭上有疤的管理者用力按著我的頭俐末,我的后腦勺狠狠地撞在柱子上料按。
“錯?”
他在我耳邊說著卓箫。
“你錯在和我們不一樣载矿。”
我覺得有點頭暈烹卒,說不出話來闷盔,只是聽著他繼續(xù)說著。
“鋸掉你的角吧旅急,那是最好的做法了馁筐。你以為我頭上的疤是因為什么?”
我使出全身力氣坠非,晃動著身子敏沉。柱子并不是很穩(wěn),兩三下就掉了炎码。
“懊顺佟!”
我哄叫著潦闲,奔向墻壁攒菠,撞了上去。
劇烈的疼痛歉闰,我在一瞬間看到了我那如墨玉一般的角辖众。它掉落在地上卓起,斷裂得如此丑陋。
那個管理員過來扶住我凹炸,免得我摔倒在地戏阅。他笑著,只是意識模糊的我無法解讀那個笑的含義啤它。
“各位奕筐!歡迎我們新的成員,一位变骡,和善的新家人离赫!”
他們鼓掌著,聲音如此之大塌碌。我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渊胸,但是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我看著大門台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看翎猛。
也許,我在等待什么频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