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茶心
碗碗有個弟弟。我們聚在一起的時候专普,她很少談論弟弟悯衬。但幾周前是個例外。
“這周我父親告訴我弟弟又離家出走了檀夹,這次兩個月都沒有消息筋粗。聯(lián)系不上他,也不知道他又去了哪兒炸渡∧纫冢”
“出走?又偶摔?”碗碗的話勾起了我們的好奇心暇唾。
深圳廣州好不好玩?不知道
我的弟弟其實從小是一個乖小孩辰斋,但也是一個怪小孩。
21歲讀完大學瘸味,他便開始了與同齡人不同的生活軌跡宫仗。他在離家很近的地方上班。但是每年他都是上幾個月班旁仿,然后開始了“出走”藕夫。
我弟弟去過很多的地方孽糖。這是我佩服他的地方,也是我不能理解的地方毅贮。年輕人愛玩办悟,這是正常的,但是長年累月如此滩褥,變成一種規(guī)律病蛉,似乎就有點難以理解。
工作第一年瑰煎,他上了7個月班铺然,賺了大概幾萬塊錢。他馬上辭職就去了深圳酒甸。
他在深圳呆了1個多月魄健。但他并不是去玩。因為有一次我去深圳出差插勤,問他深圳有哪些景點他覺得好玩沽瘦。然而對于世界之窗、歡樂谷农尖、海洋世界等地方其垄,他一概不知道,也沒有去過的意思卤橄。
后來他去了廣州1個多月绿满。期間有一次他打了電話給我,我問他廣州好玩不好玩窟扑。他說喇颁,我不是來玩的。我問他嚎货,那你去干什么呢橘霎。他沒有說話。后來我跟他說殖属,既然去了姐叁,就好好玩。我以為他怕我批評他洗显,但是我只是有點不滿外潜,我也不想多管他的事情。我父親對此很抓狂挠唆,然而他也沒有辦法处窥。我又能把我弟怎么樣呢。
再后來他去了廣東的其他地方玄组,珠海滔驾,番禹谒麦,東莞,佛山哆致,惠州等绕德。之后他又去了廈門、漳州摊阀、泉州耻蛇、福州、晉江等地方驹溃。
然后錢花光了城丧,他又回去上班了。
年年如此豌鹤。今年已經(jīng)是第四年了亡哄。
……
“不去玩,那他去干嘛呢布疙?”我們都百思不得其解蚊惯。
“我也不知道×榱伲”
“那他以前也出走過嗎截型?”
“以前,我想想儒溉』陆梗”想了很久,碗碗終于記起來了顿涣,小時候弟弟也有過一次出走波闹。
繼續(xù)拔花生,以后我再去吧
是的涛碑,我記得我弟弟以前出走過一次精堕。那是一個夏天,很熱很熱蒲障。
我們都在辛苦地勞作歹篓。那時候家里還有幾畝地。父親總是很忙碌揉阎,也沒有空管我們庄撮,每天分派很多的活給我和弟弟之后,就忙自己的事情了余黎。
弟弟那天的任務是將一大片花生地里的花生拔好重窟,然后將曬在道路上的玉米收回倉里,澆好菜地惧财,摘好晚餐的菜巡扇,并還掉從王叔家借的20斤玉米。這對于一個11歲的小男孩來說垮衷,任務很重厅翔。到了下午的時候,弟弟還沒有開始干任何一件任務搀突。
我有點擔心他刀闷,我害怕父親晚上回來后要責罵他。我便責備了他仰迁,說你為什么一天的任務還沒有開始干呢甸昏。我勸他趕緊開始干。但同時我也有點幸災樂禍徐许,因為分派給我的任務也很重施蜜。
我下午回來喝水,他還是繼續(xù)在屋子里納涼雌隅,根本沒有出門的意思翻默。我喝完水又匆匆走了。
晚上的時候恰起,奶奶來我們家?guī)兔ψ鲲埿扌担l(fā)現(xiàn)沒有菜可以炒。正巧我也回來了检盼,看見菜籃子是空的肯污,估計弟弟沒有摘菜。于是我去摘了菜回來吨枉。
但是我一直沒有看見弟弟蹦渣,我看見花生地里還是一片綠油油的花生,玉米還躺在道路上东羹,王叔也沒有見過弟弟剂桥。
我想著也許他躲起來了。他害怕父親的責罵属提。但父親其實是很疼他的权逗,只是脾氣不好,會經(jīng)常發(fā)脾氣冤议。
父親那天不知因為什么事情沒有回來斟薇。晚飯是我一個人吃的,我給弟弟和父親都留了一份恕酸。
吃完飯我去找弟弟堪滨,到了半夜的時候,我也沒有找到他蕊温。我在各家的玉米剁和樹林子里袱箱,找了他很久很久遏乔。我也一直叫著他的名字,但是他沒有回應我发笔。天很黑盟萨,我很害怕。后來手電筒沒電了了讨,我回來充電捻激。再后來我太累了,連臉都沒有洗就歪在椅子上睡著了前计。
第二天我醒來胞谭,弟弟已經(jīng)在花生地里拔花生了,而且拔了很多了男杈。而父親也回來了丈屹。弟弟有點害怕地說,他昨天肚子不舒服势就,因此沒有干完那些活泉瞻。父親好像也沒有說什么了。
有一次苞冯,我整理家里的舊衣櫥袖牙。發(fā)現(xiàn)了一個本子,上面寫了一些話舅锄。我記得挺清楚的鞭达。
“今天好熱。事情好多皇忿,要累死了畴蹭。家里好熱,外面也熱鳍烁。我一共有9.7元錢了叨襟,這些錢我想當做路費。我覺得家里人都不關心我幔荒。媽媽糊闽,我想你〉海”
“每天都有干不完的事右犹。昨天我什么也沒有做。下午的時候姚垃,我覺得我晚上可能要(挨)打了∧盍矗現(xiàn)在有13.3元了。我?guī)е业腻X沿著那條路一直走,我去了另一個鎮(zhèn)上掂墓。我可以買東西吃谦纱,或者路上拿一點別人家的東西吃。晚上有狗梆暮,我在玉米地里睡了一覺服协。半夜有星星绍昂。我很餓啦粹。我迷路了。我有點怕窘游。我又走了很久唠椭,出太陽了,我又回來了忍饰。還要干活贪嫂。我拔花生了。以后我再去吧艾蓝×Τ纾”
我想可能記錄的就是我弟弟的那次出走。
年復一年赢织,你在找什么亮靴?
碗碗的父親打電話來,不過是要抱怨一下她這個弟弟于置。但他們都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樣茧吊。碗碗父親很生氣,覺得白養(yǎng)了一個兒子八毯,一點也沒有出息搓侄。碗碗也很無奈。電話里只能勸父親息怒话速。并說自己會托人去廣東一帶問問是否有人見過他讶踪。
過了幾個星期,有個兒時好友忽然給碗碗打電話泊交,說在惠州碰到了她弟弟乳讥。碗碗連忙問怎么回事。好友告訴她活合,她看見她弟弟在一條人來人往的街上站著雏婶,四處張望,好像在找什么白指。于是她過去跟他聊了一下留晚。他說自己是來找人的。但找誰,他也沒有說错维,然后就隨著人流走了奖地。
碗碗忽然心頭頓悟。她終于知道弟弟在找誰了赋焕。碗碗頓時淚流滿面参歹。原來那些去"旅行"的人,去看的不一定是風景隆判。
弟弟是父親和母親在廣東福建一帶打工的時候生的犬庇。去的時候是兩人,回來還是兩人侨嘀。只是媽媽沒有回來臭挽,而回來了一個3歲多點的弟弟。那時候咬腕,媽媽就已經(jīng)去世了欢峰。
可憐從小沒娘的孩子≌枪玻總是到處要媽媽纽帖。看到女的不管年紀大小举反,都跑上去抱著人家大腿叫媽媽懊直。后來父親和奶奶,以及自己都告訴他照筑,說媽媽在外地上班吹截,要賺錢給你買“吃吃”。也問過為什么媽媽還沒有回來凝危,大人都說等你長大了波俄,她就回來了。弟弟后來很少鬧了蛾默,小小年紀便似乎很懂事懦铺。但媽媽是怎么去世的,父親也從來不談起支鸡。碗碗也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牌位和墓碑冬念。
是的,弟弟年復一年找的就是媽媽牧挣〖鼻埃可是媽媽已然去世了,還能找得到嗎瀑构?
這次弟弟這么久沒消息裆针,碗碗忽然好擔心,好想找到他∈蓝郑可是澡刹,找到了呢?
是告訴他這個殘酷的事實耘婚?還是任由他繼續(xù)罢浇?亦或是他已經(jīng)知道事實了,只是不能接受沐祷?
碗碗也不知道怎么辦了嚷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