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月28日(初一)
今天上午一切都是那么正常座每,正常地吃了早飯葵诈,千呼萬喚之下女兒正常地開始了學(xué)習(xí),我也發(fā)了個正常的拜年朋友圈,爸爸也比以往正常了許多——沒有像昨天一樣那么頻繁地喊著媽媽辩稽,中午媽媽竟然破天荒地睡了兩三個鐘頭,爸爸自己靜靜地躺在那里从媚,一切看起來那么和諧而安定逞泄。
又有誰知道,這表面的安靜下面蘊藏著怎樣的暴風(fēng)雨拜效?
下午四點左右喷众,媽媽囁嚅著叫我出來,讓我去看爸爸紧憾,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到千。
打開爸爸覆在身上的被子,我赫然看到臀部下面一大片刺眼的暗紅色赴穗,我心中一驚憔四,知道是消化道出了問題,但表面上我很冷靜般眉,絲毫未顯出慌亂了赵。事實上當(dāng)時我也并未真正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只是告訴媽媽再觀察觀察甸赃,看會不會有變化柿汛。媽媽總是很聽我的,一個小時左右就打開來看一下埠对。我的心逐漸懸起來络断!事情并沒有像我所期待的那樣出現(xiàn)好轉(zhuǎn),相反地项玛,我看到了從爸爸肛門不停地往外流著的紅色的水流貌笨,那是血啊稍计!爸爸的血啊躁绸。我立即想到了一個名詞——消化道大出血。用紙擦拭的時候,我看到的是已經(jīng)瘦骨嶙峋的屁股上成片的粘稠的血跡净刮,那大片的紅深深地刺痛了我剥哑。
我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淹父,必須要采取措施株婴!雖然今天是歡樂祥和的大年初一,雖然此時已是晚飯后享受天倫的黃金時段暑认,雖然我是如此這般地不愿意去麻煩別人困介,雖然我已計劃好要利用小長假和女兒一起補習(xí)功課,但這一切都抵不過我爸爸的命蘸际!當(dāng)然抵不過座哩。
我鎮(zhèn)靜地給學(xué)醫(yī)的表哥打了電話,敘述了情況粮彤,表哥說情況很嚴(yán)重根穷,必須立即去醫(yī)院。立即嗎导坟?這超出了我的預(yù)期屿良,從心底我是抵觸去醫(yī)院的,因為我總有一種感覺惫周,我的爸爸如果去了醫(yī)院尘惧,就有可能再也回不了家了,一去不返递递,有去無回喷橙,這都是多么恐怖的詞匯啊,我怕它們漾狼,卻不得不與它們正面交鋒重慢。表哥的回答簡短而干脆,立即逊躁。
我平生第一次撥打了120似踱,語言簡短準(zhǔn)確規(guī)范,仿佛訓(xùn)練有素稽煤。在不到20分鐘里核芽,我和媽媽迅速收拾東西,和醫(yī)護人員一起把爸爸抬上了救護車酵熙。女兒懂事地用手托著姥爺?shù)念^轧简。
救護車閃著藍(lán)燈呼嘯向前,我駕車在后方狂奔匾二,上了路才想起哮独,救護車不受限速拳芙、紅燈的約束,而我只能一次次被這些規(guī)矩攔下皮璧,落在救護車的后方舟扎。好在是在大年初一的夜里,好在我是一名十多年駕齡的老司機悴务,我的車子僅僅比救護車慢了一小步睹限,到醫(yī)院的時候,送爸爸的車還在門口讯檐,人剛剛被推進去羡疗。
急診區(qū)域出乎意料地忙亂,大過年的别洪,人們都爭先恐后地跑來生病嗎叨恨?我從人堆里看到爸爸孤單無助地而又茫然地躺在那里,媽媽站在旁邊茫然而又焦慮地望著來來往往的醫(yī)生和護士們蕉拢,還有一堆一堆的各色的病人和家屬們特碳。這個世界上诚亚,與我最親的兩個人晕换,就那樣一橫一縱地立在那里,茫然而又無助地站宗。我的心揪了一下闸准。
我告訴爸爸,不要怕梢灭,來到這里基本上就安全了夷家。可是我高估了這里敏释。
接下來是化驗和彩超库快,一次次交費送樣取樣取結(jié)果取藥取血,一趟趟下來钥顽,運動軟件顯示當(dāng)晚的步數(shù)有四千多步义屏,約2.5公里。人老了蜂大,身邊沒有人給跑腿的話闽铐,當(dāng)真不好辦。
醫(yī)生給聯(lián)系內(nèi)科和外科的ICU奶浦,都是人滿為患兄墅,沒辦法只好呆在急診ICU里,這里醫(yī)保不報銷澳叉,全部自費隙咸,家屬不能陪護沐悦,每日有半個小時探視時間。又貴又不好五督,卻只能如此所踊。
不管怎樣,我的爸爸總算有了安身之處概荷。我們把爸爸推進ICU秕岛,里面有六七張床,那哪里是床误证,分明是金燦燦的搖錢樹继薛。我們把爸爸瘦弱的身軀抬到搖錢樹上,把一切安頓好愈捅,到醫(yī)生那里查看了化驗結(jié)果遏考,做了很充分的交流,實在沒有什么可以再說的了之后蓝谨,值班醫(yī)生那疲憊的眼神讓我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這個對外面來說無比神秘的地方灌具,身后咣的一聲,大鐵門把我們隔在了門外譬巫,隔開了我和我的爸爸咖楣,他在里面,我們在外面芦昔,明明觸手可及诱贿,卻像是咫尺天涯。
表哥送走了媽媽咕缎,我又去買了些要用的東西珠十,幫護士送去取血單,化驗單凭豪,待哥哥回來之后
焙蹭,我們一起守在門外。后來哥哥說第二天他有事不能過來了嫂伞,要我今晚回去休息一下孔厉,明天就全靠我自己了。
想想也是末早,保重自己也很重要烟馅。遂回家,睡至天明然磷。
雖只有三個多小時郑趁,但第二天滿血復(fù)活。因為爸爸需要我姿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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