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曉·9月12日
我的名字叫肖曉粟矿,傳染病研究所里一名普通的研究員凰棉。
許多人刨根問底,都以9月12號為起點陌粹,企圖在這天發(fā)掘出一些不尋常的細節(jié)撒犀。但這一天對于我而言,再尋常不過掏秩。研究依然毫無起色或舞,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下班一跳上公交車就搶到了一個座位。
遠處的建筑隱在淺黃色的霾里蒙幻,影影綽綽映凳,只得一個個模糊的輪廓,隨著公交的前行邮破,一時變得清晰诈豌,繼而又快速地消失在視線里。這個S市就像一個好客的游樂場抒和,低廉的入場券吸引了無數(shù)的游客矫渔,但這些囊中羞澀的異鄉(xiāng)人很快就發(fā)現(xiàn)每個娛樂項目標價不菲,進了游樂場也不過做個替別人喝彩的看客构诚。
我無聊地看著街景蚌斩,路邊一個奇怪的人形正和一個中年人扭打在一起。之所以稱他為“人形”范嘱,是因為他雖然有四肢送膳,但是比例卻很奇怪,看起來更像是萬圣節(jié)才會出現(xiàn)的唬人裝扮丑蛤,加上路燈幽暗叠聋,公交飛馳而過,更加看不真切受裹。我回過頭正想與人討論兩句碌补,但車上的乘客們或刷著手機,或打著瞌睡棉饶,還有些眼神空洞地望著車窗外厦章,我不得不識趣地收起了自己格格不入的好奇心。
推開家門照藻,迎面而來的是室友劉夏的笑臉袜啃。
“怎么樣?怎么樣幸缕?”劉夏原地轉(zhuǎn)了個圈群发,一臉的期待晰韵。
“買了新包啊熟妓!”
她將新包捧到我的面前雪猪。“李泰送我的起愈,你覺得怎么樣只恨?”
“名牌包吧。這個李泰真是對你蠻好的抬虽±ご危”
劉夏笑了笑。
“怎么樣斥赋?打算接受他了么缰猴?”我見機追問一句。
“我和他在一起疤剑,背個房貸還一輩子么滑绒?”一到這個話題,劉夏就急著開溜隘膘。
消除煩悶的最佳方法莫過于一個暢快的熱水澡疑故。我將全身浸在溫?zé)岬乃校⑷醯乃ㄅ拇蛑_丫弯菊。
呲...呲...呲...呲...
遠處傳來奇怪的聲音纵势。我探起頭,樓下灌木叢中有什么東西在穿行管钳,悉悉索索的钦铁。
這時劉夏突然沖進來,驚得我大呼小叫才漆。她對我的過激反應(yīng)不管不顧牛曹,一下把手機推到我眼前。手機視頻的清晰度不高醇滥,但憑著周圍的環(huán)境我很快辨認出這正是我在公交上看到的一幕黎比。從這視頻里隱約看出那怪人似乎是硬拽著那中年人想把脖子上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塞給他。視頻里不同的聲音頻頻驚呼道“外星人鸳玩!”“外星人阅虫!”
外星人?我努力回想當時的畫面不跟。
“網(wǎng)上還有好多類似視頻颓帝。我們領(lǐng)導(dǎo)讓我們趕緊跟進報道。” 劉夏解釋道躲履。
“我回來的路上也看到了。估計是什么惡作劇吧聊闯」げ拢”
劉夏見沒能引起我的關(guān)注,只好悻悻地退場菱蔬。我再回過頭望向窗外,只見一只圓滾滾的流浪貓從灌木中探出腦袋拴泌,懶懶地叫了一聲。
我又將自己埋進蒸騰的熱氣里箭昵。
劉夏·9月13日
我的名字叫劉夏。二流媒體的一名二流記者回季。
外星人神秘事件的報道果然給報社公眾號帶來閱讀量的暴增家制,一時間#外星來客#話題被推到了熱門榜上泡一。報社公眾號創(chuàng)辦之初,閱讀量少得可憐鼻忠『總編提出采用更“活潑生動”的角度來報道社會新聞的時候,老學(xué)究的臉上掩飾不住尷尬之色√現(xiàn)如今塑娇,那份不安與不甘早已被業(yè)績的激流沖刷得一干二凈。
我背著新包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钝吮,大家還在八卦著外星神秘事件,并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小小改變棘催,而它現(xiàn)在正靜靜地躺在我的辦公桌上耳标。會不會有些太刻意了呢?我突然意識到平時我都把包隨意地掛在椅背上呼猪。我還沒來得及挽救這個錯誤,就被戴妮逮了個正著宋距。
“新買的包包嘛谚赎。”她提起來看了看牌子壶唤≌⒖“這個不便宜哦。嘖嘖嘖~”
因為不知道具體價格迎吵,我只好笑了笑算是回答笑撞。
戴妮又提起來仔細看了看钓觉,琢磨了一會皮質(zhì)。我有些不安了:李泰那個人跟時尚八竿子打不著瓤狐,哪里懂得什么牌子批幌,他該不會是買了個仿冒品還不知道吧?
“好看好看~”戴妮又補了一句皆警,笑著回了工位截粗。
之后的幾天我總在琢磨戴妮似有深意的笑容,對一場聲勢浩大的流感后知后覺意推,直到報社上班的人只剩一半珊蟀,跟進外星人后續(xù)報道被派到我的頭上。
我約到了兩個自稱拍攝到清晰視頻的網(wǎng)友見面腻窒,巧的是兩人都重感冒住院儿子,雖然有被傳染的風(fēng)險,但畢竟省去了來回奔波之苦。醫(yī)院掛號處擠滿了焦急的病人恩够,走廊都睡滿了患者蜂桶,直覺告訴我這場流感并不簡單。
“我吃完晚飯下樓散步腰湾,走在林蔭道上疆股,突然從樹叢里竄出一只怪物,它用爪子抓住我的手臂附井,往我手里塞什么東西两残。”一位受訪者模仿了當時的情景沼死。
“那個怪物長什么樣呢崔赌?”
“有點像人健芭,但腿很短,手很長魁蒜。皮膚黏黏的。特別惡心锥咸!”醫(yī)院里竟有好多患者見過這位不速之客细移,而每位受訪者的講述都很相似。
“那后來呢雪侥?”我好奇起來精绎。
“我用力推著他往樹干上一撞...”
受訪者正比劃著,突然被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聲打斷了旬牲。我們循聲望去搁吓,醫(yī)院走廊上一個中年婦女哭得呼天搶地堕仔。
“孩子送來的時候明明只是感冒,怎么會就這么死了呢贝室?一定是你們醫(yī)院的過失仿吞!”盡管周圍的人勸著拉著,婦女瞪著眼不停地捶打著不知所措的醫(yī)生峡迷。
“具體原因我們醫(yī)院也還在研究你虹,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傅物。”醫(yī)生辯解道蒿褂。
“人都死了,還交代什么娄帖!你們給我償命嗎昙楚?償命嗎?”這個母親越喊越悲憤削葱,整個人不住地往醫(yī)生身上撲淳梦。
正當所有的目光都注視著這一幕的時候谭跨,一個小女孩沖進走廊李滴。
“護士阿姨!16床的叔叔好像沒氣了谆扎!”
這一句喊聲就像是一個魔咒芹助,突然之間咳嗽聲此起彼伏状土,像憤怒的海浪在咆哮。我環(huán)顧四周斥季,到處是病床累驮,到處是病人,我仿佛被困在一個疾病的海洋里躁锡,一時間聽不到別的聲響置侍。
外星人,流感捂寿,死亡……
我恍然大悟,就在采訪對象驚異的眼神中,我落荒而逃峡钓。
夜晚沒有一絲風(fēng),霾更加濃重了寞宫。小區(qū)桔黃的路燈光經(jīng)空氣中的顆粒折射后拉鹃,茫茫一片,仿佛天地間掛上了一層紗帳钥屈。遠處傳來警笛聲篷就,前后隱隱約約似有些人影晃動近忙。突然我感到肩頭一沉,下意識地伸手一搭未辆。
粘膩的觸感锯玛。
“皮膚黏黏的更振。”那個患者的聲音在我耳邊回響献宫,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实撒。
我拔腿就跑。一直跑捷兰,一直跑贡茅,直到?jīng)_進公寓樓,才忍不住回頭張望赁还。
小徑靜悄悄的驹沿,只有樹影晃動渊季。
是幻覺嗎?
但粘膩的感覺分明還在肩頭驯妄。
肖曉·9月21日
誰能想到新世紀竟然會爆發(fā)這樣嚴重的疫情病涨,新聞播報的死亡人數(shù)不斷增加既穆,更有一些不法之徒趁火打劫雀鹃,新聞中不時播放著一些搶劫殺人犯的照片黎茎。人心惶惶,死神之翼仿佛已籠罩整個城市踢代。
劉夏整個人變得恍恍惚惚嗅骄。她拒絕出門溺森,有時候坐在客廳里看著電視窑眯,她突然扶著額頭問我她會不會是發(fā)燒了医窿。
“沒有姥卢,你別自己嚇自己了∪捶粒”我用手測了測她的體溫括眠。
她仍是半信半疑掷豺。
“網(wǎng)上都說是外星人帶來了這場瘟疫√饣”她突然說德频∫贾茫“這是真的。在醫(yī)院里我看到了盖喷,那些遇到外星人的人都被感染了课梳∮嗟瑁”劉夏眼神空洞,好像她眼前看到的人并不是我椭懊,而是那些躺在病床上呻吟的患者灾搏。
“它就在附近∠卑澹”劉夏說泉哈。
大概是受了劉夏的影響丛晦,這幾日我常常半夜醒來,有時仿佛又隱約聽到一些奇怪的動靜匹层,但靜下來分辨升筏,又覺得不過是貓叫聲瘸爽。
李泰開車來送過兩次東西剪决,白米、泡面之類享言,總是放下東西就走妒茬。第二次的時候乍钻,劉夏忍不住問了一句铭腕,“李泰累舷,你自己吃的屯得夠嗎?”他興許是沒料到析孽,傻傻地笑著往前走了一小步袜瞬。他一上前,劉夏下意識地便往后退了一步拍鲤,隨即露出歉意的表情汞扎。李泰識趣地笑了笑便揮揮手走了澈魄。
研究所成了少數(shù)幾個還在上班的單位,上頭下達了死命令務(wù)必在一周內(nèi)將疫苗研制成功莲蜘。盡管加班加點通宵達旦票渠,研發(fā)工作仍是毫無頭緒芬迄。
熬了一夜坐上公交車禀梳,困意就陣陣襲來。為了控制疫情擴散塞耕,政府禁止市區(qū)自由通行扫外,街道上看不到幾個行人筛谚,地面由于長期無人清掃停忿,到處積滿垃圾,許多店面被砸開吮铭,貨品被洗劫一空谓晌。
這時街角突然出現(xiàn)幾個身影扎谎,長長的身軀在夕陽下勾勒出細細的黑影。他們行動神速胧奔,手臂又長又細觸及地面预吆,雖然是直立奔跑但樣子卻像是用四肢在飛速爬行拐叉。外星人凤瘦!由于太吃驚,他們撲到巴士車窗前時我才反應(yīng)過來梆靖。他們的頭就像蝌蚪一樣返吻,看不出有明顯的五官乎婿,當他們的臉貼上車窗玻璃的時候谢翎,突然開口了血盆大口,像鋸齒一樣鋒利的牙齒閃著寒光剂公。
“啊~”我大聲驚叫,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璃搜,一頭撞到了外星人的利齒上这吻。
“哎呦...”分明傳來了人的驚呼。我再定睛一看怠硼,巴士司機的臉漸漸清晰起來移怯。
“你拿頭撞我干嘛舟误?”司機捂著下巴抱怨到嵌溢。
原來是做了個噩夢!
我為自己的魯莽連聲道歉学少,趕緊下了車旱易,司機卻又把我叫住腿堤。
“明天這班車也停運了笆檀,你還上班的話酗洒,就得自己想辦法了士修。”司機說著發(fā)動了馬達樱衷∑宄埃“這活兒給再多錢,我也不干了矩桂》幸疲”
夜色降臨,我驚魂未定地向著小區(qū)走,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雹锣。
微微發(fā)福的身材,格子襯衫斜挎著一個郵差包蕊爵,正微仰著頭看著上方辉哥。他似乎在和誰通話≡苌洌看到李泰醋旦,我感到一陣暖意,心情瞬時輕松起來会放,甚至有了捉弄人的小心思饲齐。待他掛了手機,我快速跑到他身后鸦概,猛地一拍他的肩膀箩张。
他嚇了一跳,手機都差點拿不穩(wěn)窗市。
“肖曉先慷,別靠近我!”他快速向后退了幾步咨察,定了定神论熙,哽咽得說,“我摄狱,我得走了脓诡。”
“懊揭邸祝谚?你不才來嗎?”我上前了一步酣衷。
“不不不交惯,你別走得太近〈┮牵”他顯得局促不安席爽,“現(xiàn)在到處都很亂,有些不法之徒趁火打劫啊片,專挑獨居女人下手只锻。你們兩個自己要小心。我以后不能再來送吃的了紫谷!”說完這句齐饮,他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捐寥,飛奔著離開了。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沈矿,手機響了也是機械地按下了接聽鍵上真。
“肖曉咬腋,李泰他羹膳,他,他也被傳染了根竿。怎么辦陵像?”手機里傳來了劉夏的聲音,帶著哭腔寇壳。
“我知道醒颖。我在樓下看到他了】茄祝”
劉夏掛了電話泞歉。半分鐘后,她出現(xiàn)在樓道口匿辩。我指了指李泰離開的方向腰耙,她往前走了兩步,終還是在綠化帶前停了下來铲球。
我嘆了口氣挺庞,沿著林蔭道往前追,但李泰走得太快稼病,我剛到地下停車庫附近选侨,他的車便擦身而過。
呲...呲...呲...呲...
又是那個奇怪的聲音然走。
流浪貓在我腳側(cè)蹭了一下援制,叫了一聲,望著灌木叢芍瑞。我循著它的目光晨仑,感覺有個人影向樹叢深處逃走了。鬼使神差般的啄巧,我竟然像著了魔似的追著這身影寻歧,一直到小區(qū)綠化帶角落的死胡同。
死胡同一角浸在黑暗里秩仆,不時傳出奇怪的叫聲码泛。或許是因為我的眼睛適應(yīng)了黑暗澄耍,漸漸地我看清楚這生物正是最近網(wǎng)上熱門視頻里的外星人噪珊。長得異常的手臂晌缘,粗短的下肢,灰褐色的皮膚泛著淡淡的螢光痢站,胸前掛著類似項鏈的飾物磷箕。那個不明生物見已無路可走,一雙藍色的大眼睛注視著我阵难。
一雙出奇大的藍色眸子岳枷。
我倆就這么對峙著,那情景就像你遇到一條受驚的流浪狗呜叫,它咬著牙又不敢上前空繁,只是死死地瞪著你。僵持了一會兒朱庆,它似乎松懈下來盛泡,用手指了指胸前的項鏈,試探地向前走了一步娱颊。我不安地連退幾步傲诵,順手抄起一根枝條戒備著。
大概是這個舉動刺激了它箱硕。外星人突然狂燥起來拴竹,怒吼著向我沖來。當這個粘粘糊糊的身影與我擦身而過時颅痊,我身后竟傳來了一個男人的驚呼聲殖熟。我嚇得跌坐在地上,只見一個陌生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我身后斑响,手里還攥著一把匕首菱属。
外星人和那個男人扭打在一處,男人的手被外星人的爪子抓住舰罚,疼得不停地嚎叫纽门。這個男人看著竟有幾分眼熟。
“肖曉营罢,還不趕快跑赏陵!”劉夏的呼喊把我拉回了現(xiàn)實,我扔掉枝條跟著劉夏慌不擇路地跑饲漾。
跑進出租房的時候蝙搔,我已累得癱在地上喘氣】即客廳里電視機亮著吃型,還在播著晚間新聞。那個陌生男人的臉突然在我的腦海里清晰起來僚楞,他正是新聞上播過的逃犯之一勤晚。
“那個外星人救了我枉层!”我感到難以置信。
我轉(zhuǎn)向劉夏赐写,但她看我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鸟蜡。
劉夏·9月27日
肖曉搬去了實驗室。
她走的那天我沒有挽留挺邀。
現(xiàn)在只剩下我被吞噬在空洞洞的家里揉忘。慢慢地,我對周圍的聲音越來越敏感悠夯,鳥鳴聲癌淮、管道下水的聲音躺坟、遠處的救護車沦补,甚至有時我還能聽到那個外星人的奇異叫聲。
那個怪物還沒有離開咪橙。
昨天夜里樓上突然有了很大動靜夕膀,似乎有人在樓上扭打,玻璃破碎聲伴隨著女人的一聲驚叫劃破了小區(qū)的死寂美侦。對樓有人拉開了窗戶張望产舞,隨即關(guān)上了窗拉緊了簾子。接著響動戛然而止菠剩,小區(qū)里又靜悄悄的易猫。
有什么重物被拖進了樓上的臥室,還有微弱的金屬撞擊聲具壮。我豎起耳朵分辨准颓,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牙齒在打顫。
待不下去了棺妓!我好像聽到自己在自言自語攘已。
在洗手間里呆了一夜,我有些著涼怜跑,加上正午熾熱的日光照著样勃,頭陣陣地發(fā)暈。不過出城的路已經(jīng)走了一半性芬,順利地逃出了小區(qū)峡眶,剩下的靠毅力就行,我不停地給自己打氣植锉。
一輛救護車呼嘯而過辫樱。我回頭望了望醫(yī)院的方向,一個小時前就在那里汽煮,我像一個心虛的小偷似的搏熄,徘徊不定棚唆。李泰離開的那天,我終是沒有追上他心例。算起來宵凌,我在這個城市漂著的這幾年里,他是唯一一個一片癡心地追求過我的男人止后。
“做人不能太現(xiàn)實瞎惫。”肖曉常常數(shù)落我译株。
既然已經(jīng)是個可悲的小丑了瓜喇,又何必再戴上精巧的面具費心掩飾?
我沒能踏入醫(yī)院的大門歉糜,絕情絕義地繼續(xù)我的逃亡之路乘寒。
必須通過體檢才能出城,公路口早已排起了長龍匪补。人們一個個壓低了帽檐伞辛,捂緊了口罩,刻意地保持著安全的距離夯缺。偶爾一人咳嗽兩聲蚤氏,人群中就涌起一陣恐慌。
快接近隊首的時候踊兜,我的肚子已經(jīng)咕咕叫起來竿滨。一個發(fā)現(xiàn)商機的小販遞上來一個熱騰騰的包子。
“一百塊捏境,怎么樣于游?”小販邊說邊觀察著四周,不愿錯過其他的機會典蝌。
我咽了一口口水曙砂。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醫(yī)護人員催促我進去體檢骏掀。
護士冷漠的掃了我一眼鸠澈,先量了量體溫。
“你體溫偏高截驮,有發(fā)燒的癥狀笑陈。其他覺得有什么不舒服么?”
“我昨晚受了點涼葵袭『祝”我急忙解釋道。
護士沒說什么坡锡,起身走到一邊蓬网,與另一個醫(yī)生模樣的男人竊竊私語起來窒所,邊說邊用犀利的眼神打量著我。隨后兩人又向我走來帆锋。
“小姐吵取,我們懷疑你已經(jīng)被感染了,要送你去醫(yī)院做進一步檢查锯厢∑す伲”
“你們一定是搞錯了∈导”我爭辯道捺氢。
我試圖站起來,但腿卻不聽使喚剪撬。更多醫(yī)護人員圍上來摄乒,他們一個個張著嘴,不停地說著婿奔,但我耳邊只是嗡嗡的聲音缺狠,一句也聽不到。我的精神好像從身體里抽離出來萍摊,飄浮在額頭的上空。雙腳好像踏在海綿上似的如叼,由著左右兩個醫(yī)護人員架著送上了救護車冰木。天地隨著車子的開動旋轉(zhuǎn)起來,轉(zhuǎn)到了醫(yī)院大廳笼恰,受訪者一個個苦澀的面容踊沸,轉(zhuǎn)到李泰捧著品牌包走上前,轉(zhuǎn)眼又被裝扮時髦的戴妮搶在手里看著社证,最后定格在肖曉的笑容逼龟。
“劉夏別怕,我一定會研制出疫苗來的追葡∠俾桑”意識消失前,我恍惚聽到肖曉的聲音宜肉。
發(fā)燒讓我整個人恍恍惚惚匀钧,等待死亡的過程仿佛也沒那么可怕。相反地谬返,我感到一陣久違的心安之斯。鱗次櫛比的高樓倒下了,我光腳走在一片秋天豐收的麥田里遣铝,暖風(fēng)拂著麥浪吹得頭發(fā)亂飛佑刷。我只是覺得有點口渴莉擒,嘴唇發(fā)燥,我到處尋找著水源瘫絮,可是四周除了麥子還是麥子啰劲。我聽到隧道里面有流水聲,于是我循聲向黑暗里奔跑檀何。我拼命地跑著蝇裤,四周越來越暗,但是我不害怕频鉴,因為前面還有光栓辜,隧道出口的亮光已近在眼前,我甚至還聽到了肖曉的呼喊聲垛孔。
“劉夏藕甩,你醒啦?”
我遲疑地掃視了一下周荐,麥田不見了狭莱,四周變成了干凈的病房。
“別擔心概作,你已經(jīng)度過危險期了腋妙。”肖曉寬慰道讯榕。
“你的朋友肖曉現(xiàn)在可是大功臣骤素。靠她研制出的疫苗愚屁,全市疫情已經(jīng)基本得到了控制济竹。”一旁的護士補充道霎槐。
我定了定神送浊,笑了笑算是回答∏鸬“肖曉袭景,李泰呢?他還好嗎碍岔?”
“他也沒事浴讯,你放心。等你再恢復(fù)一點就可以去看他了蔼啦∮芘Γ”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隨后是一個探進病房的腦袋。
“肖曉奈籽,記者在外面等了好久了饥侵。我看咱們先把采訪做完,你再慢慢陪你朋友衣屏□锷”
“好的,我馬上出來狼忱∨蚴瑁”肖曉回過頭,“劉夏钻弄,你再睡一會兒佃却,我出去一下【桨常”
我順從地點點頭饲帅。肖曉起身出去,輕輕地帶上了門瘤泪。
我透過虛掩的門縫望出去灶泵,一堆記者圍著肖曉七嘴八舌,像一群惡獸在爭奪一塊肥肉对途。一直以來赦邻,我以為肖曉和我一樣都是漂泊S市的異鄉(xiāng)人,忘記了這個名牌大學(xué)的尖子生終究還是高我一等的掀宋。
“你朋友現(xiàn)在可是明星了深纲。”護士看我好奇的樣子劲妙,悠悠地說道。
那一瞬間儒喊,我看到自己在隧道里奔跑著镣奋,肖曉就站在隧道口朝我揮著手。
然而不爭氣的我卻永遠跑不到出口怀愧。
肖曉·10月12日
劉夏出院那天被李泰接走了侨颈,這當然是我預(yù)料中的事。從我這里得知李泰為了救她甘愿做我測試疫苗的小白鼠時芯义,劉夏雖然表面平靜哈垢,但明亮的雙眼分明閃動著淚光。
“那你究竟是怎么發(fā)現(xiàn)疫苗的呢扛拨?”臨上計程車前劉夏又突然好奇了起來耘分。
“是小區(qū)的貓幫了我。”我故作神秘地賣著關(guān)子求泰。
“貓央渣?”
“對。貓整天和外星人在一起卻并沒有死渴频。我在它身上提取到比較弱的病原菌芽丹,用來培育疫苗〔防剩”
劉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拔第,在李泰的催促下上了車。
現(xiàn)在我成了這小房子里唯一的租客场钉,但過不了幾天我也將搬去新的地方蚊俺。研究院在我被評為國家優(yōu)秀人才后緊急解決了我的住房問題,我成了這場災(zāi)難中極少的幾個受益者惹悄。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記者春叫,我開始著手打包衣物。
一陣警笛聲擾動了小區(qū)歷劫后的平靜泣港。循著一陣驚呼聲暂殖、打斗聲,我拉開了陽臺的窗戶向下張望当纱。林蔭道上呛每,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力正小心翼翼地押著犯人向警車走去。雖然用黑布袋蒙住了身軀坡氯,但外星生物奇異的外形輪廓依稀可辨晨横,獨特的鳴叫聲不時引來路人的注意。外圍的幾個警察留意驅(qū)趕著圍上前來的好事群眾箫柳。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路口處幾輛采訪車正在記錄著這一畫面手形,而在幾個記者中有一個我熟悉的身影。
是穿著干練的劉夏正對著鏡頭在做報道悯恍。
是她透露了外星人的行蹤么库糠?
“犯人”掙扎著被押上警車,采訪隊也迅速收工涮毫。我迫切地望著劉夏瞬欧,期待她能回頭看我一眼否定我的猜測。說來奇怪罢防,或許是她感應(yīng)到了什么艘虎,在臨上車前她真的回過頭來。目光交匯咒吐,她也吃了一驚野建。她很快心虛地回避了我的目光属划,頭也不回地鉆進了車里。
警車贬墩、采訪車揚長而去榴嗅。
揚起的塵土慢慢落下,這個故事也落下帷幕陶舞。
只有一件事我從未對人提起嗽测。外星人被捕的當天,我在小區(qū)林蔭道撿到了它的項鏈肿孵。我沒有上交國家唠粥,而是把它當成我和我那個身份特殊的救命恩人之間的一個留念。
我舉起項鏈對著太陽停做,墜子里淡藍色的液體流動著閃著熒光晤愧。
哈普斯星人·10月30日
在太陽系游蕩了數(shù)月,對這個藍色星球進行了詳細的數(shù)據(jù)收集后蛉腌,我決定繼續(xù)我的太空漫游官份。這個星球尚處于哈普斯星進化的初級階段,統(tǒng)一化的文化和語言還沒有形成烙丛,不同地域的同一生物還在為一些微不足道的分歧不斷激化局部矛盾舅巷,生態(tài)系統(tǒng)的惡化還在繼續(xù)......這些數(shù)據(jù)對我的宇宙進化理論很有幫助。
一切按計劃進展順利河咽,除了一個小小的插曲——我的寵物哈杰走丟了钠右!
他的一雙大眼睛常常讓大伙兒誤認為它很機靈,但它是個不折不扣的蠢家伙忘蟹,一看到外星生物它就得意忘形飒房,稍不留神就跑得無影無蹤。
當然當然媚值,不可否認狠毯,我這個主人也有一點看管不利的過失。不過作為一個有責(zé)任心的星際旅行者褥芒,我事先做好了預(yù)防措施:我把能治愈哈杰可能傳播的疾病的藥物系在了它的脖子上垃你。藍色閃光液體非常醒目,我想應(yīng)是萬無一失了喂很。
哎,只是沒有這個蠢家伙的陪伴皆刺,旅程還真有點寂寞呢少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