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時候最害怕的小動物有三個:
一:老鼠勇垛。這個不用多說脖母,莫得哪個女生不害怕。
二:吊死鬼闲孤。一種吊在半空中的蟲子谆级,不知道你們見過沒有。
最最害怕的要屬三:水-蝸-牛讼积。
我現(xiàn)在打下這幾個字肥照,還是被籠罩在童年的陰影里,瑟瑟發(fā)抖勤众。
01
我與這種小動物的初體驗舆绎,是在一天晚上,去廚房倒水喝们颜,隨意往水池那兒盯了一眼吕朵,看到有個黑乎乎的東西在上面猎醇。我還以為是菜葉子沒洗干凈,粘到上頭了努溃,沒太在意硫嘶。
過了一會,我再出來接水梧税,發(fā)現(xiàn)這個黑點居然在離剛才位置更遠的地方沦疾。
我過去盯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一團肉乎乎的東西粘在那里第队,身上沒毛哮塞,就像脫了殼的蝸牛一樣,把我嚇得手腳癱軟斥铺,四肢冰冷彻桃。
過了一會兒,我妹從廚房回來晾蜘,憤憤地說:“遇到危險不說的邻眷,是敵人。”
原來她指的就是這個小蟲子剔交。
我趕快跟她賠不是肆饶,并迅速與她結(jié)成統(tǒng)一戰(zhàn)線,將這種蟲子賜名“水蝸裴#”驯镊。
我倆跑去告訴老爸,沒想到他完全體會不到我倆的恐懼竭鞍,反而一臉淡定板惑,這種蟲子估計是從下水道里爬出來的,每到夜晚開始行動偎快。
結(jié)論是:不會傷人冯乘,不用害怕。
我們根本聽不進去這套說辭晒夹,我們關(guān)心的根本就不是會不會傷人的問題裆馒,而是看起來太-惡-心-了!
如果被這種蟲子碰一下丐怯,我們光是想象這個畫面就受不了喷好。
一天晚上,我們看電視看得比較晚读跷,爸媽都睡下了梗搅。
我和我妹你推我我推你地走出來,果不其然,水池上赫然有兩條水蝸牛无切,比我們之前見過的都更加粗長蟀俊。更惡心的是,它倆纏在一起订雾,瓷磚不勝重負,它們從潔白的臺面上掉了下去矛洞,落到水池里洼哎。
我們躲之不迭,誰都不敢上前一步沼本,但沒辦法噩峦,強烈的潔癖讓我倆做不到不刷牙就上床。
我妹想了個辦法抽兆,她端起口杯喝一大口识补,草草漱一下,閉上眼睛辫红,往水池前一沖凭涂,哇一口吐出來,再趕快跑回來贴妻。
我也有樣學(xué)樣切油,但眼睛閉到找不準方向,不得不睜開一條縫名惩,赫然看到水蝸牛那圓滾滾的身子澎胡,身上還有幾條裂開的條紋,讓我差點把晚上吃的飯給吐出來娩鹉,扭頭就跑攻谁。
匆忙中手一甩,剛好擦過瓷磚上的一個缺口弯予,手上劃了條口子戚宦,血嘩嘩地涌出來。
傷口很深熙涤,半天止不住血阁苞,被我爸帶到醫(yī)院去包扎了。
02
第二天祠挫,為了讓我休養(yǎng)身心那槽,我爸讓我妹幫我請個假。我妹一臉的羨慕等舔,恨不得劃傷手指的人是她自己骚灸,一步一回頭地背起書包上學(xué)。
我白撿了一天在家耍慌植,哈哈甚牲。
第二天我去上學(xué)义郑,沒想到,剛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丈钙,就忽拉涌上一大幫同學(xué)非驮,爭相詢問我的傷勢。
我心中一陣感動雏赦,沒想到大家對我這么關(guān)心劫笙,趕緊把裹得厚厚的手指舉得高高的,好讓每個同學(xué)都看到星岗。
沒想到人群迅速退散填大,還有人切了一聲:“這點小傷,就要請假俏橘,太嬌氣了吧允华?”
簡直把我氣安逸了。
那段時間寥掐,我爸在訓(xùn)練我倆的膽量靴寂,讓我倆挑戰(zhàn)自己最害怕的事,還畫了表格召耘,每完成一項榨汤,就在上面打勾,整得我倆壓力山大怎茫。
比如收壕,我爸要求我倆主動舉手回答老師的提問。要曉得轨蛤,四五年級的小學(xué)生都不屑于在課堂上發(fā)言蜜宪,老師問完問題,個個都把腦殼啄起祥山,教室里清風(fēng)雅凈圃验。只有我,為了完成我爸的要求缝呕,在人群中逆行澳窑,毅然舉手,讓鐘大炮莫名驚詫供常,眼眶都濕潤了摊聋。
再比如,我爸要求我倆在音樂課上主動登臺唱歌栈暇。我磨了一節(jié)課麻裁,在最后一分鐘,沖上去唱了首《雪山飛狐》的主題曲《雪中行》。
兩項任務(wù)圓滿完成煎源,我爸進入了目標真空期色迂,正在焦灼,突然眼前一亮手销,把“克服我倆對水蝸牛的恐懼”列入新的訓(xùn)練計劃歇僧。
我倆簡直氣-慘-了!
本來把這個事報告給大人锋拖,是希望他們能幫我們趕跑可惡的小蟲蟲馏慨,沒想到反曝其短,自投羅網(wǎng)姑隅。
03
我爸的解決辦法簡單粗暴。
他把我們喊到廚房倔撞,剛好水池上趴著一條肥碩的蟲子讲仰。
老爸讓我倆“站近點,再近一點”痪蝇。
我爸一臉的怒其不爭鄙陡,語調(diào)嚴厲,喝問我們:“它到底有好嚇人躏啰?會不會咬人趁矾?會不會叫?”
我倆內(nèi)心的恐懼到達極點给僵,為了縮短受刑的過程毫捣,只能順著我爸的意思,連連搖頭帝际,臉上還做出一副恍然大悟蔓同、原來如此的表情。
天曉得蹲诀,我們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斑粱,才控制住臉上的肌肉不打哆嗦。
為了麻痹我爸脯爪,我妹更是戲精上身则北,作勢往水池那邊靠近了幾步,湊近去看:“爸爸你這么一說痕慢,我覺得一點兒都不嚇人尚揣,哈哈!”
我爸臉色稍緩掖举,目光看向我惑艇。
我唯恐落后,也昧著良心說:“就是就是,之前還被嚇得把手弄破了滨巴,簡直太瓜了思灌。”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我爸臉色稍微緩和:“就是恭取,你們兩個都那么大的人了泰偿,被一個蟲子嚇成這樣,說出去人家都要笑話你們蜈垮。要不然這樣耗跛,”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我們來做一個實驗,我抓一條蟲子放到你們哪個的手上攒发,要是能堅持超過十分鐘调塌,我就獎給她十塊錢』菰常”
我們對看了一眼羔砾,內(nèi)心咆哮:不用了,我們不缺錢偶妖,倒是可以把壓歲錢拿出來孝敬您姜凄。
但我們很有默契地克制住內(nèi)心的波濤,強顏歡笑:“都說了不怕了趾访,還是不要把您的手弄臟了态秧。”
我爸仔細研究我倆的神情扼鞋,看見我倆一本正經(jīng)申鱼,比入團宣誓時還要誠懇,他才打消疑慮云头,放了我倆一馬润讥,回屋追他的《庭院深深》去了。
一聽到我爸回屋關(guān)門的聲音盘寡,我倆馬上從水池前跳到幾米開外楚殿。剛才能堅持那么久,已經(jīng)快突破我們承受力的極限了竿痰,我感覺再多待一秒脆粥,就要暴走了。
我爸的這套辦法影涉,不僅沒克服我倆內(nèi)心的恐懼变隔,反而加深了我們的厭惡,最直接的后果就是:
我倆以后再遇上害怕的東西蟹倾,再也不跟我爸說了匣缘。
這年頭猖闪,靠誰都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