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加班點了個外賣家乘,湊了一杯奶茶蝗羊。沒想到的是奶茶下肚,我竟然滾了三個小時也沒睡著仁锯。于是沒來由地想起了曾經(jīng)有過一個叫衡的表兄耀找,大我一歲。多年前他已離去扑馁。
他是我大爺爺家的外孫涯呻,他媽媽在我爸爸的所有堂兄弟姐妹中排行老五凉驻,我叫她五姑。衡是她的大兒子复罐,兩歲的時候才被發(fā)現(xiàn)患有癲癇涝登,時常發(fā)病,伴隨著智力發(fā)育遲緩效诅,無從恢復(fù)胀滚。我媽說他在我還是搖籃里的嬰兒時,差點送掉我的命乱投。他把我當(dāng)作玩具咽笼,手指塞進(jìn)我嘴里憋得我眼白臉紅,幸好鄰居家的孩子及時喊了我奶奶才沒出問題戚炫。自然剑刑,我是不記得有這事兒的。
五姑和姑父夫妻都是縣公安局的公務(wù)員双肤,在那個計劃生育都最嚴(yán)格的時代他們痛苦地在現(xiàn)實中掙扎施掏,不斷的治療不斷的重復(fù)著同樣的痛苦。他們大概也想過放棄茅糜,我媽說他們曾經(jīng)想要抱養(yǎng)我或者我妹妹去七芭,可是我媽怎么都沒舍得。事實上他們還是盡心盡力去養(yǎng)著他蔑赘,愛著他狸驳。
到五六歲時,他們送他去讀書缩赛,可是一次次都被退學(xué)回來耙箍。學(xué)校總說他打了別人家的孩子酥馍,說他有暴力傾向究西。其實,被欺負(fù)的是他物喷。與其他孩子相比,只有他是與眾不同遮斥,笨拙奇怪的峦失。他們嘲笑他,奚落他术吗,但是打不過他尉辑。因為他一直在吃藥打針,滿身激素長得胖而敦较屿。到頭來隧魄,他反而成了施害者卓练。后來,他再沒入過學(xué)购啄。
可是襟企,我從來不認(rèn)為他有暴力行為或者傾向,盡管他或許差點不小心憋死我狮含。在我的記憶里顽悼,他每次從縣城里來到鄉(xiāng)下總是一到大爺爺家就奶聲奶氣地微笑著喊著說找我,看到我就拉著我的手說“來几迄,來蔚龙,博,跟我玩映胁。我?guī)n玩木羹。博,en來咯解孙】犹睿”在我們方言里,en就是你妆距。他拉著我的手時穷遂,總是很重,他確實控制不好力道娱据,捏的我很痛蚪黑。可是我能感受到他是喜歡我中剩,需要我的忌穿。
后來,到我讀高中時结啼,政府考慮到五姑家多年來因為衡而遭受的痛苦和無奈掠剑,特批給了他們一個二胎的名額。老天也有著悲憫之心郊愧,五姑果然生了一個特別聰明朴译,活潑可愛,健康漂亮的弟弟属铁。從此眠寿,衡更加的得不到關(guān)注,而且還因為可能影響弟弟的人身安全焦蘑,他就一直待在他奶奶家了盯拱。我可能從那時候起就再也沒見過他了。我理解五姑他們無奈的選擇,偏頗的放棄。畢竟這人生好不容易點亮了一盞明燈,必須更加小心翼翼地保護(hù)來之不易的新希望城菊。
再往后矢棚,我只能從電話里聽到媽媽偶爾說起他的近況。說他后來發(fā)病的頻率越來越高,給父母家人帶來越來越多不可預(yù)知的麻煩,而且他可能活不久了。終于幾年前的某天媽媽告訴我衡沒了印荔。可是我記不清當(dāng)時我的心情详羡,也想不起到底是不治而去還是車禍意外了仍律。到底是哪年我都想不起來了,有沒有二十歲呢实柠?當(dāng)時的五姑和姑父們到底懷著多么復(fù)雜的心情送別這個又愛又傷的孩子啊水泉。我也不想再去問媽媽,她會以為我怎么突然想起這一茬來的窒盐。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是只能不經(jīng)意偶然才記起他草则。我分明很懷念那個動作遲緩發(fā)音吃力,身高體重大出我半個人的哥哥對我說“博蟹漓,來炕横,我們玩”時那單純而美好的時光。我最初的善良可能就是從他身上得到啟發(fā)的葡粒,我對命運的感恩可能就是因為他的存在而產(chǎn)生的份殿。我再也回不去的童年,原來有這樣一個特別的人陪伴過嗽交。到現(xiàn)在我才想起來為他祈禱卿嘲,但愿天堂里沒有病痛和嘲笑,來生我們再做一家人夫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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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2015年寫的日記拾枣。我再一次想起他來,于是就挪了過來盒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