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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愛上計算機課瑟蜈,于我而言那些文檔按鍵比高中數(shù)學(xué)書上一連串的希臘字母和符號還晦澀難懂骗村,它們像一只只活躍在屏幕上的小惡魔沖我張牙舞爪脂矫,我卻拿它們毫無辦法恩沛,畢竟在扰,我是數(shù)學(xué)考過個位數(shù)的人啊…
盡管如此,課還是得上雷客,我既躲不過那個戴著金絲框眼睛一臉文靜實則個性兇殘死板的女老師的點名芒珠,也逃不掉每節(jié)課都要完成的所謂“邁向二級證書”的小測驗。大學(xué)和我想象的不一樣搅裙,我已經(jīng)切身體會到了皱卓,點名比高中還嚴(yán)格,屁事比高中還多部逮,形式主義比高中還夸張娜汁,人可以比高中還忙。也許我剛脫離一個牢籠兄朋,就進了另一個“魔窟”掐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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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房在圖書館五樓,從外面看這座全校最宏偉的建筑恢宏氣派颅和,一排高高的大階梯上去就是二樓傅事,正大門大廳里,有一部電梯峡扩,用于在二樓到七樓之間運行蹭越。在非上課時間里,二樓的大廳通辰探欤空無一人响鹃,相反驾霜,在上課時間里尤其是最后踩點的幾分鐘,電梯前總是排起長隊塞得爆滿买置,我更愿意相信這是大家一致認(rèn)同的懶癌發(fā)作:寧愿等電梯等的上課遲到寄悯,也不愿累得半死爬樓梯。
那天我想坐電梯的堕义,但排在一群男生后面我即使有著一米七的身高也不可能扒開他們沖到電梯門前守著猜旬,等到門開時大家爭先恐后擠進去生怕被落下,我站在那里倦卖,擠也不是洒擦,不擠也不是。最后我被剩下怕膛,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電梯前熟嫩,身后高跟鞋的“噠噠”聲靠近,停在了我身邊褐捻,我下意識看了一眼掸茅。
仿佛是老天故意的安排,讓我站在最后留下來柠逞,整個大廳只有我和她兩人昧狮。她踩著高跟鞋站在我身旁,拂了拂滿頭長卷發(fā)板壮,側(cè)過腦袋逗鸣,伸出細(xì)嫩纖長的食指,指向樓梯間的側(cè)面绰精,好像是在對我說撒璧,“那里還有一部電梯”渴梗”
我的目光盯在她臉上卿樱,打量她精致柔婉的五官,淡淡的妝容硫椰,沒有涂抹口紅繁调,身上是一件很普通的白襯衫,扣子扣到最上面最爬。她走在我前面領(lǐng)我過去涉馁,藏藍色的裙子長到膝蓋,露出纖細(xì)勻稱的小腿爱致,腳踝處的關(guān)節(jié)骨突出那一塊烤送,落在我眼里只覺得性感,還隱約可見浮起的青筋糠悯。
我跟在她身后帮坚,目光游離打量著她全身妻往,聽著她的高跟鞋聲,莫名的有些緊張起來试和。這是學(xué)生還是老師呢讯泣,開學(xué)有半個月了,都用來軍訓(xùn)阅悍,今天還是第一天正式上課好渠,我不知道大學(xué)的老師是否都是頭發(fā)花白胡子一把的老爺爺,或者滿臉皺紋戴著金絲框眼鏡的老奶奶节视,但在我看來拳锚,像她這樣一眼望去淡漠如寒冰實則渾身透著股子熱烈濃郁的嫵媚的成熟女人,不可能是學(xué)生寻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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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間的電梯是給領(lǐng)導(dǎo)用的霍掺,圖書館頂層是校長書記們的大本營,這些我都不知道拌蜘,竊喜發(fā)現(xiàn)了多余的電梯杆烁,我跟著她進去,目光釘死在她身上简卧,一刻不離兔魂。
“幾樓?”她似乎發(fā)現(xiàn)了我一直看著她贞滨,我回過神來入热,“五樓…嗯拍棕,505…”
她伸手按下樓層晓铆,先按了五,再按了九绰播,我不爭氣的視線又飄到了她身上骄噪,沿著她身體側(cè)面的玲瓏曲線從肩部到腳踝,勾勒著她完美的身材線條蠢箩。狹小密閉的空間里很安靜链蕊,我不認(rèn)識她,她也不認(rèn)識我谬泌,按常理不說話是正常的滔韵,可我卻殷切地希望能和她說些什么,或者她能和我說幾句掌实。我猜測著她的身份陪蜻,是老師,還是領(lǐng)導(dǎo)贱鼻,還是圖書館的管理員什么的宴卖,在二樓上升到五樓的這十幾秒中滋将,我的心臟不受控制地亂跳,難受得我急需喊叫發(fā)泄症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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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電梯出來的那一刻随闽,我突然很想再回頭多看她一眼,她像磁石一樣拼命吸引著我這塊涼鐵肝谭,我卻不得不克制沖動的本能掘宪,直到門又關(guān)上,確定不會看見她攘烛,我才緩下一口氣回過頭添诉,那里只有冰冷的電梯門,和旁邊亮著紅色燈的樓層按鈕医寿。
那節(jié)課我遲到了一分鐘栏赴,剛好趕上老師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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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飯靖秩,我準(zhǔn)備和鄧佳雨一起去须眷,宿舍六人中我只和她說得上話,這種壓抑的氣氛讓我很難受沟突,以我的性格花颗,有一個能說話的就夠了。但不知羅綺蘭怎么想的惠拭,她主動走到我身邊扩劝,拉起我的手,“伶暄职辅,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棒呛。”
她笑著域携,眨了眨她的大眼睛簇秒,看起來就像在對我放電一樣,我不適應(yīng)她突如其來的熱情秀鞭,又不知如何拒絕趋观,敷衍地點頭,心里卻忍不住納悶锋边,她不是一直只跟顏文欣上下課吃飯的么皱坛?
我的敏感神經(jīng)這時候無法發(fā)揮作用,總會想起下午上課前碰到的那個女人豆巨,她的白襯衫剩辟,她的藏藍色裙子,她的手指,她的小腿抹沪,她的腳踝…這些像后勁極大的酒刻肄,喝著醇香甜美,醉時才知曉厲害融欧,不知不覺敏弃,我竟想了那女人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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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在食堂噪馏,剛?cè)雽W(xué)的我們還和高中一樣循規(guī)蹈矩的麦到,遵循早上按時起床早自習(xí),晚上下了晚自習(xí)乖乖回宿舍洗漱睡覺欠肾,不亂跑不亂玩瓶颠,外面的都是花花世界。學(xué)校有條美食街刺桃,各類店面一應(yīng)俱全粹淋,我們乖得很,從不去那里瑟慈,盡管食堂的飯菜吃多了再好吃也會膩桃移。
羅綺蘭拉著我說悄悄話,告訴我她覺得顏文欣很強勢葛碧,花錢大手大腳借杰,剛加學(xué)生會就愛出風(fēng)頭等之類的八卦,我邊吃邊聽她說进泼,心有狐疑蔗衡,只是“嗯嗯”地附和她。我當(dāng)然沒看到她臉上的不甘和不滿乳绕,吃著食堂阿姨手抖得不像話給我少打了的菜绞惦,還是挺滿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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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后羅綺蘭讓我陪她去田徑場散步刷袍,我們繞著跑道走了兩圈翩隧,白天空曠無人的地方晚上熱鬧的很,很多男男女女會在這里慢跑呻纹,草坪上有圍成一圈吃零食聊天的,也有班級或社團聚集搞活動的专缠,偶爾能看見附近居民區(qū)的大爺大媽來這里散步雷酪。我體會到前所未有的自由舒暢,我可以隨意進出校園涝婉,隨便去哪吃飯玩耍哥力,有著大把自由支配的時間,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學(xué)生活嗎…
我和羅綺蘭坐在了觀眾席上,俯視著下面散步的人群吩跋,校園里的路燈零星亮起寞射,迎著這些冷光燈,我心生感慨锌钮,突然就這么長大了桥温,突然就十八歲了。羅綺蘭側(cè)頭看了我一眼梁丘,嘆口氣侵浸,欲言又止,“伶暄氛谜,大學(xué)也就這樣吧掏觉,像我這種家庭讀了有什么意思…”
“怎么了?”
“其實我就是想在大學(xué)里好好努力值漫,爭取我想要的東西澳腹,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跟我媽離婚了,他帶走了我哥杨何,跟外面養(yǎng)的女人去了別的城市遵湖,我和我媽相依為命的,所以我看不得我媽受苦晚吞,她現(xiàn)在這么辛苦都是為了我延旧,我要對她好,我只有她了…”羅綺蘭看著遠方目光空洞槽地,情緒突然低落迁沫,我不知道她怎么會一下子說起如此隱秘的個人隱私,聽也不是捌蚊,不聽也不是集畅。
她又嘆了口氣,水藍色的半袖娃娃領(lǐng)衣衫被夏日里的熱風(fēng)吹得輕輕拂動缅糟,我披散的頭發(fā)拂得我臉頰癢癢的挺智,一如那時聽到她說起自己家庭時油然升起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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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綺蘭說窗宦,她是單親家庭赦颇,父親早年做生意賺了錢后拋妻棄女跟別人跑了,帶走了哥哥赴涵,今年她高考時得知父親出了車禍媒怯,心里五味雜陳,最后一面也沒見上髓窜,父親就那樣去世了扇苞。接踵而來的是家人為父親留下的遺產(chǎn)而發(fā)生的爭執(zhí)欺殿,鬧得不可開交,以哥哥為代表的是奶奶姑姑和叔叔一方鳖敷,認(rèn)為遺產(chǎn)不該給她這個女兒脖苏,但她認(rèn)為自己應(yīng)該分得一部分遺產(chǎn),畢竟這么多年父親虧欠了她和她母親…
講著講著定踱,她的眼淚止不住越流越多棍潘,我第一次看見一個女孩子在我面前哭得那么傷心,忙不迭掏出一包紙巾拿給她擦眼淚屋吨,一邊擦一邊安慰她蜒谤。
“我哥都不認(rèn)我媽了,我還跟他客氣什么至扰,這個官司一定要打鳍徽!”說到最后,她的憤怒情緒已超過了悲傷敢课,眼淚早就干涸阶祭,我卻突然無比同情她。
生長在這樣的家庭直秆,經(jīng)歷如此多的破碎支離瑣事濒募,她還能堅強樂觀的面對,并且又是個努力上進的女孩圾结,我實在佩服瑰剃,仿佛對她充滿了敬仰圣人般的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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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總有不幸筝野,我們十八歲的青春里不能再填塞進多余的負(fù)面情緒晌姚,我對未來充滿憧憬,羅綺蘭也一樣歇竟,我想這是個共同目標(biāo)挥唠。對于女孩子,我總是有著更多的耐心和寬容焕议,理解她們宝磨,體諒她們,更愿意相信她們盅安。
那個夜晚唤锉,天未黑透,燈光黯淡宽堆,我決定把羅綺蘭當(dāng)做我大學(xué)四年里要真心相待的好朋友腌紧,不僅僅是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