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奶奶通電話,談到了我的外曾祖母——她已故三年的老母親牍白。而距離我最后一次見她脊凰,也已經過去四年了。
外曾祖母是在后院破屋內咽下最后一口氣的茂腥。那個屋子的門已經被拆狸涌,兩塊木板被狠狠地釘在門框上,陽光進不去了最岗。
猶記得四年前的場景帕胆。年近古稀的奶奶在我的攙扶下,貓著腰般渡,吃力地跨過木板懒豹,來到外曾祖母的房間。這房間驯用,昏暗脸秽,陰沉,充滿著腐朽氣味蝴乔,好似一座墳墓记餐。外曾祖母躺在床上,銀發(fā)蓬亂薇正,面對著墻片酝,蜷縮在角落囚衔。毯子在床面起起伏伏,露出潮濕的床板雕沿。
“娘练湿,趕緊下來∩舐郑”
“鳳來了啊肥哎。”
外曾祖母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疾渣,她不記得我贤姆,卻仍舊記著奶奶∥瘸模看到奶奶,她渾濁的眼睛里放出溫柔的光坐漏。蒼蠅似乎更喜歡這里薄疚,四處亂飛。奶奶給她穿上鞋赊琳,扶著她坐在桌前街夭,桌上是一副專用碗筷,碗里有著不知名的糊狀液體躏筏。
老舅端著兩杯水進來板丽,我問:“老舅,為什么要在門上釘木板趁尼?我曾外祖母出不來了埃碱。”
“我平時忙酥泞,她一個人出來有危險砚殿,萬一跑丟了呢?”
我無言以對芝囤,作為5個兒子中唯一照顧外曾祖母的人似炎,老舅已經做的很好了。
奶奶接了盆水悯姊,給外曾祖母洗頭洗腳羡藐。奶奶的手在滿頭銀發(fā)間任意游走,外曾祖母開心極了悯许,咧開沒牙的嘴仆嗦,呵呵傻笑。
洗漱完畢岸晦,外曾祖母大概知道我們要走了欧啤,眼神又落于空洞睛藻。她偷看奶奶,奶奶過去拉了拉她的上衣邢隧。
她終于忍不住店印,說道:“老不死是罪孽啊倒慧!”
奶奶慌了:“娘你胡說啥呢按摘,現(xiàn)在有吃有喝有睡,安穩(wěn)地過活纫谅,就夠了炫贤!”
“唉!”外曾祖母一聲嘆息,眼眶濕潤付秕。
離開時兰珍,老舅的孫子在門口玩耍,虎頭虎腦的询吴,很可愛掠河。而我已不敢想象外曾祖母此刻的神情∶图疲或許唠摹,從新生到衰老,就是前門到后院的距離奉瘤。
在我牙齒掉光勾拉,皮膚松弛,肌肉萎縮的那個時候盗温,我是否會將自己囚禁在一個小屋——充滿了絕望藕赞,孤獨,冷漠的小屋卖局?
我想了好久好久找默。
衰老到底對于我們意味著什么,20歲的我想不出答案吼驶。
在從母親溫熱的子宮里出來時惩激,我們就真正變成了個體獨立于世間。此后蟹演,讀書风钻,工作,娶妻生子酒请,而后再等孩子讀書工作骡技,娶妻生子。這一切似乎成了規(guī)矩和教條。年輕的我們總是充滿熱血和斗志布朦,但也有著迷茫與孤獨囤萤,或是安穩(wěn)一生,或是不羈地反抗世界是趴。年輕時涛舍,我們就是這個時代的主人。
一旦你老去呢唆途?步入老年的你可以陪著好友喝茶下棋富雅,陪孫子逗趣遛彎。過著滋潤的夕陽紅生活肛搬。你的容顏已經老去没佑,但是你還有著老朋友,有著可以說話談心的妻子温赔,有著調皮搗蛋的孫子蛤奢,有著快樂的源泉。試想想陶贼,再過幾年远剩,妻子朋友離你而去,孩子們忙于工作骇窍,你的器官慢慢衰竭,走路需要攙扶锥余,牙齒脫落腹纳,飯菜被碾成碎末,褲子滴滿尿液驱犹,鼻涕常常會流到嘴里嘲恍。這時候,不管是主動或是被動雄驹,現(xiàn)實或是假想佃牛,你都將存在于一間小屋,一個任何人也無法邁進的小屋医舆。
突然間俘侠,自己就衰老成了墻角的一張舊報紙。
我們從時代的舞臺上退下來蔬将,卑微地寄居在角落爷速。他們說的話,做的事霞怀,甚至是行為我們都無法理解惫东,引發(fā)我們快樂的共鳴越來越少,有時候我們只是想要孩子多陪陪自己,盡管我們明白廉沮,他們忙颓遏。想想當初的自己,不也是這樣嗎滞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