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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我就被奶奶告知:“你和別人不一樣臊泌!”
怎么不一樣呢鲤桥?
比如我四歲時想去鎮(zhèn)上像兩個姐姐那樣跟爸爸媽媽一起生活,上鎮(zhèn)上的小學(xué)缺虐,奶奶卻告訴我:“你不能去芜壁,你跟她們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高氮?爸爸媽媽不都每年回來嗎慧妄?媽媽還會給我買新衣服,當(dāng)著很多人的面給我套上剪芍,拉拉袖子塞淹,拽拽衣襟,摸摸我的臉罪裹,說:“小寶又長大了饱普!”姑姑們就夸:嫂子真會買衣服,嫂子對小寶可真好状共,小寶真是有福氣套耕,然后他們就讓我謝謝媽媽,我就說“謝謝媽媽”峡继。
可我從來沒見姐姐們說過“謝謝媽媽”冯袍。
平常在家里,我和奶奶碾牌、三姑康愤、小姑一起生活,她們很疼我舶吗,說我是家里的獨苗征冷,一定要好好養(yǎng)著,比如吃肉誓琼,我總是吃最瘦的那一塊检激,睡覺肴捉,我總是睡在最熱乎的炕頭兒。
只是叔收,三姑有時候會看著我嘆氣每庆,說我身份尷尬。
奶奶說今穿,什么尷尬不尷尬的,是個男孩就行伦籍!
我就想蓝晒,我的不一樣可能因為我是男孩,男孩都比女孩金貴帖鸦。
到上了學(xué)芝薇,我又跟別人不一樣了,每當(dāng)我和小朋友們玩得正歡時作儿,他們的媽媽就尖叫著跑出來洛二,拽住自己的孩子,說:“別和他玩攻锰,他跟別人不一樣晾嘶!”
我又困惑了,怎么又不一樣娶吞?
2
慢慢地垒迂,我就知道了,我跟別人最大的不一樣是:我是個小三生的孩子妒蛇!
關(guān)于我的身世机断,人們看上去也是不想讓我知道的,總是遮遮掩掩绣夺,像捂著一個毛線團(tuán)吏奸,又怕我窺出顏色,又忍不住露出一點線頭陶耍,像招引一只小貓奋蔚。
我把每個人的毛線團(tuán)都捯出來,發(fā)現(xiàn)我的媽媽物臂、奶奶旺拉,姥姥、姑姑棵磷,叔伯大娘們蛾狗,懷里的毛線團(tuán)都不一樣,都有一定的偽飾加工仪媒,我洗去顏色沉桌,比較谢鹊、還原、終于了解了身世的大概事實:
我爸曾是我們當(dāng)?shù)卣系囊粋€小官員留凭,管林業(yè)佃扼,有點權(quán)力,也有點灰色收入蔼夜,在那個年代兼耀,這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男人嘛求冷,一有錢就膨脹瘤运,他就勾搭了我媽,我媽是個未出嫁的姑娘匠题,18歲拯坟,年華正好,風(fēng)華正茂韭山。
其實很多未出嫁的姑娘都很傻的郁季,最禁不住男人的甜言蜜語,也不知我爸用了什么法子钱磅,把我媽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梦裂,然后就有了我。
我媽要去打胎盖淡,我爸不讓塞琼,她就要求我爸離婚娶她,我爸又不肯禁舷。他不肯的原因是因為我那個叫了很多年“媽”的女人彪杉,是個母老虎,并且母老虎的背后還有大老虎牵咙,他的爸爸是我們當(dāng)?shù)匾粋€有頭有臉的人物派近。
我媽盤算了一下,她除了我洁桌,什么也沒有渴丸,很難贏,還是決定把我打掉另凌。
就在我面臨被打掉的路上谱轨,我爺爺忽然沖出來截住了我媽,他讓我媽把孩子生下來吠谢,說他們家門不幸土童,沒有兒子,只要她肯生工坊,一定做主讓我爸離婚献汗。
我媽被我爺爺說動了敢订,決定賭一把,乖乖回去罢吃,安心把我懷到足月楚午。
我是孽緣的種子,自打萌芽的那刻起尿招,就面臨被取舍矾柜。
生我的時候,爺爺很重視就谜,親自帶了奶奶和三姑小姑去照顧把沼,那一刻他們最緊張的就是我的性別問題,如果是個女孩吁伺,都不知怎么收場。結(jié)果我生下來租谈,是個男孩篮奄,全家人歡呼雀躍。
就在這時割去,我爸的老婆突然打了進(jìn)來窟却,她像一頭發(fā)瘋的母牛,進(jìn)來就往我爺爺身上撞呻逆,我奶奶為了護(hù)我夸赫,擋在了前面,結(jié)果被撞了個仰八叉咖城,我那個可憐的媽茬腿,剛從鬼門關(guān)回來,氣還沒喘勻宜雀,就被這女人給了兩個大嘴巴切平,然后她就是死命地打我爸,我爸就蹲在地下抱頭受著辐董。
打完我爸悴品,她的怒氣還未消,就把給我接生的衛(wèi)生院給砸了简烘,她用自己的肉拳頭苔严,一拳一個,把玻璃窗戶孤澎,全捅成了窟窿届氢,手上鮮血淋漓。
鬧到最后覆旭,是我爺爺親自給兒媳婦道歉才了結(jié)的悼沈,差一點沒跪下贱迟。
我媽雖然挨了兩個巴掌,可心里卻挺亮堂絮供,以為照這個樣子衣吠,他們肯定過不下去了,就等著他們離婚壤靶。
她先帶我回了娘家缚俏,可是等了幾個月,我爸也沒離贮乳,不但沒離忧换,連吵架的風(fēng)聲都聽不見。我爸每次來向拆,只說想把孩子接走亚茬,一提離婚就支支吾吾,說先把孩子弄過去讓奶奶帶著再說浓恳。
我媽意識到了問題刹缝,堅持不離婚不讓見孩子。
于是雙方就耗著颈将。
一耗就耗了三年梢夯,我媽越耗越窮,最后窮到賣了我爸買的戒指晴圾,給我買雞蛋颂砸。
我把童年用在不斷探索“我是誰”上,是我和別人最大的不一樣死姚。
3
最終我還是被送回了奶奶家人乓,就像《霸王別姬》里那個艷紅送小豆子一樣,說那是一條生路都毒,其實撒蟀,那只是她自己的一條生路罷了。
爺爺奶奶得意地笑了温鸽,說:“看保屯,我說她一個女人不肯帶著個男孩嫁人吧!”
從此涤垫,我和爺爺奶奶相依為命姑尺。然后我的兩個姑姑出了嫁,爺爺去世蝠猬,我又隨著奶奶輾轉(zhuǎn)生活于一個叔叔和兩個姑姑之間切蟋。
我那時候什么也不懂,以為爸爸的老婆榆芦,就是我媽媽柄粹,我很想和“媽媽”親近喘鸟,但并不能得到回應(yīng),有一次我過門檻子驻右,拉了一下她的手什黑,她像被針扎了一樣跳了起來,憤怒地瞪著我堪夭。
她后來經(jīng)常那樣瞪我愕把,我從此再不敢理她。
但她喜歡在人前裝出對我好的樣子森爽,親切地跟我說話恨豁,摸我的臉,我每次被摸爬迟,都感覺像被刀割橘蜜,但仍裝出欣喜的樣子。
我的兩個姐姐付呕,對我也很冷漠计福,她們看我的眼神和媽媽一樣,冰涼冰涼的凡涩,只有個堂姐對我好。
堂姐是大伯的女兒疹蛉,但也不是我大伯的親女兒活箕,大伯母不生養(yǎng),就抱養(yǎng)了堂姐可款,有人說育韩,不生養(yǎng)的女人,抱個孩子招一招就好闺鲸,所以堂姐叫招娣筋讨。
招娣到了家,果然大伯母就生了個兒子摸恍。
然后堂姐就不受待見了悉罕。
我小時候經(jīng)常看見堂姐挨大伯母打立镶,她扯著她的嘴巴子壁袄,點著她的額頭,罵她懶媚媒。
堂姐天天得喂豬嗜逻,小小的身子拎著一個巨大的豬食桶,咬著牙走缭召,一路湯水淋漓栈顷,她舀一勺豬食逆日,爬上矮墻,將豬食倒下萄凤,滔滔作響室抽,豬圈里的幾頭豬,一頭母的蛙卤,幾頭小的狠半,奮命哄搶。
有一只小豬颤难,很弱小神年,永遠(yuǎn)也搶不上前,只好吃一些飛濺出來的食物行嗤,堂姐就把它抱出來單獨喂已日,我說:“你把它喂大了,不就是讓它早死嗎栅屏?”
堂姐說對飘千,豬大了,只有一個結(jié)果栈雳,就是死护奈。她又把他放回去,任他被兄弟姐妹欺凌哥纫。
堂姐看著那個小豬餓得嗷嗷叫的樣子霉旗,心生悲涼,說:“你看蛀骇,親兄弟都是這么無情的厌秒,豬媽媽也無一樣.....”
我蹲在另一側(cè)墻上,不說話擅憔。
夜間的流螢鸵闪,一顫一顫飄過來,明明滅滅暑诸,像人在嘆氣蚌讼。
“小寶,姐只有你个榕±材妫”
“嗯”
果然那些先長大的都被先殺了,這頭小豬因為太瘦笛洛,多活了兩個月夏志。
我小時候,也有點智慧。
4
堂姐當(dāng)然沒能上成學(xué)沟蔑,她十六歲就離開家 湿诊,去了一個很遠(yuǎn)的地方,據(jù)說那里有鐵礦石瘦材,有很多有錢人厅须,也有很多沒什么大錢但欲望沒地方發(fā)泄的男人。
堂姐做了小姐食棕。
堂姐一兩年回來一次朗和,每次都像變了一個人。第一次回來簿晓,穿著漂亮的細(xì)腿褲眶拉,燙著大卷發(fā),眼皮上亮亮的憔儿,金色疊在咖色上忆植,咖色疊在黑色上,層層疊疊谒臼,像欲言又止的心事朝刊,她的兩扇大睫毛從這“心事”里伸出來,像兩片羽毛蜈缤,一拂一拂拾氓,在昏暗的燈影里顫動。
她對所有人都表現(xiàn)出了一種清冷底哥,唯獨對我還算熱情咙鞍,她拉著我出去,路過豬圈叠艳,大伯母正在“啰啰啰”地喂豬奶陈,蒼蠅在她頭上亂飛易阳,一瓢瓢豬食流水介潑下附较,還是滔滔作響,堂姐捂著鼻子輕俏跳過潦俺,看也沒看一眼拒课。
“招娣啊,去干什么事示?”
“走走早像。”
“到時辰回來吃飯哦肖爵,小寶也來卢鹦!”大伯娘溫柔地不像話。
走到河邊劝堪,堂姐蹲下來問我:“小寶冀自,你過得好不好揉稚?”
“什么好不好?”
“就是有沒有人欺負(fù)你熬粗〔缶粒”
“沒有∽つ牛”
堂姐松了口氣灌诅,兩片羽毛拂下去:“那就好灰瞻〕鸺溃”
“姐募疮,伯娘現(xiàn)在對你真好捞挥,說話都不兇了纤掸⊙蹋”
她那兩片羽毛又陡然扇起來治专,露出兩只凌厲的眼:“哼褥傍,還不是錢的作用沼撕!”
她從細(xì)腿褲口袋里宋雏,拿出兩百塊錢:“小寶,這錢你留著务豺,別給別人知道好嗎磨总?這是姐的賣身錢!”
“嗯”笼沥。
我那時候并不知道蚪燕,什么叫賣身錢。
呆了幾天奔浅,堂姐又走了馆纳。
5
再回來,又是兩年后汹桦,這期間鲁驶,我上了初中,已從那些人的眼角眉梢只言片語里探索出了堂姐的營生舞骆,明白了“賣身”二字作何意義钥弯。
可我并不鄙視她,因為親督禽。我大伯母脆霎,一邊鄙視她,一邊變著花樣跟她要錢狈惫。
她這次回來睛蛛,學(xué)會了吸煙,長長的指甲上涂著黑色的甲油,上面有妖媚的白色絲線忆肾,邪氣入骨菠红,眼睛上的妝更濃,兩片大睫毛比以前扇得快难菌,像兩片扭秧歌的大扇子试溯。
堂姐現(xiàn)在變得很爽利,話很多郊酒,且無所顧忌遇绞,她說那個鐵礦之都早晚得完,有些姐妹傍了那里的大款燎窘,當(dāng)了三房四妾摹闽,表面看終身有靠,其實不過是一時光鮮褐健,那里的人腦子不靈付鹿,有錢了只會享受,沒好下場蚜迅。
她還說:“你們能過上這么好的生活舵匾,得感謝那里的傻老爺們兒∷唬”
“我還得去別的地方發(fā)展坐梯,小姐就像草原上的牛羊,逐水草而居一樣刹帕,我們得逐銀錢而居吵血,哪里有錢就往哪流動,千萬不可戀戰(zhàn)一個地方偷溺,除非這個地方蹋辅,夠大,夠好挫掏,夠吃一輩子侦另。
大伯和大伯母像聽天書一樣聽她講外面的世界,從來不知道還有一種地方砍濒,男人能娶好幾房淋肾。
他們已經(jīng)無權(quán)干涉堂姐生活硫麻。
她又去了內(nèi)蒙古爸邢,聽說她在內(nèi)蒙古竟嫁了個人,說男人知道她的過去拿愧,但不在乎杠河,后來卻又聽說她的婚姻持續(xù)了一年就失敗了,因為男人總是去嫖妓。
再然后券敌,她又去了北京唾戚,又做起小姐。北京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待诅,連小姐都很高端叹坦,動不動就名校校花卑雁,俄羅斯少女募书。堂姐邊做邊謀劃未來,她覺得得有個安身立命的本事测蹲,就去學(xué)了美甲莹捡,后來她開了一家美甲店,就再也不做小姐了扣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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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姐在外漂泊的這些年篮赢,我一直在家上學(xué),當(dāng)那個“不一樣的孩子”琉挖,值得說的是启泣,初二那年,我親媽媽到學(xué)惺颈玻看我种远。
宿舍的阿姨喊我,說你媽媽來了顽耳,我心里正納悶坠敷,想著是哪個媽媽,出來一看射富,竟是她膝迎,我早已不認(rèn)識了。她捧著我端詳了一下胰耗,然后像電視里那樣把我摟到懷里限次,流起了眼淚,我拼命掙脫柴灯,宿管阿姨在旁邊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卖漫,這讓我很尷尬。
她給我買了一塊三千塊的手表赠群,說是名牌貨羊始,我收下了,但并不高興查描。我并不需要一個手表突委,只想要三千塊錢柏卤,那時候我爸早落魄了,他被人舉報匀油,丟了官職缘缚,自顧不暇,我連生活費都沒有敌蚜。
我學(xué)習(xí)并不好桥滨,數(shù)學(xué)一塌糊涂,只有語文很好弛车,先天的自卑该园,導(dǎo)致我連想當(dāng)一個學(xué)霸的夢都不敢做,我害怕站到高處帅韧,害怕被人看里初。
后來學(xué)也上不下去了,就到北京投奔堂姐忽舟,堂姐把我介紹到了一個飯店双妨,當(dāng)服務(wù)員。
人都說到北京上不來氣叮阅,我卻相反刁品,我到了北京,像一條常年缺氧的魚浩姥,被注入了氧氣挑随,大口大口地呼吸,走路的腰桿也自然地挺直勒叠,人們都在趕著自己的路兜挨,沒人關(guān)注我,終于沒人知道我是誰了眯分!
這人山人海里拌汇,真適合我隱居。
我睡在集體宿舍弊决,每天工作12個小時噪舀,宿舍里的孩子,都有一段辛酸往事飘诗,或者窮与倡,或者孤,他們經(jīng)常聊身世昆稿,我從來不說話纺座,我只說我也是因為窮才出來打工。
我不敢說我是個小三的孩子貌嫡,因為即使到了現(xiàn)在比驻,這也是個被人不恥的角色。
我愛看書岛抄,再忙也要看别惦,我不知道人生除了干活還有什么能打發(fā)時間。
有一次看《紅樓夢》夫椭,探春遠(yuǎn)嫁掸掸,我一個大男人,竟哭出了聲音蹭秋。
妾生的孩子扰付,像被封印的妖,永遠(yuǎn)走不出那層陰影仁讨。
我還不如探春羽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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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歹,我自由了洞豁,我努力工作盐固,誠實做人,總覺得我的人生一定會光明起來丈挟,我越來越像一個男子漢刁卜,再也不像女孩子那樣柔弱。
我媽媽又來了曙咽。
她帶了她和另一個男人生的女兒到北京旅游蛔趴。我不知道該不該見她,問堂姐例朱,堂姐說孝情,見吧,畢竟血濃于水洒嗤。
我去接她們咧叭,給她們安排了賓館,然后請他們?nèi)コ钥绝喫附撸b鴨肉的盤子像一只白色的小船菲茬,漂在潔白的桌布上,我一邊在心里計算這盤鴨肉花掉了我多少的薪水派撕,一邊拈起一張面餅幫媽媽卷烤鴨婉弹。我媽緊繃繃地坐著,像是參加一個什么儀式终吼。
當(dāng)我把卷好的鴨肉遞到她手里的時候镀赌,她的眼淚適時地流下來:“沒想到,我兒子到北京工作了际跪,還能請我吃烤鴨商佛『砀郑”
不知怎的,我忽然被她一這番感慨良姆,激起了一團(tuán)火氣肠虽,我賭氣地說:“這是我花半個月工資請你吃飯呢,平時我都天天吃饅頭就咸菜......你以為一個飯店的服務(wù)員能賺多少錢玛追?”
“我知道......我知道......”
“你以為一個被人拋棄的孩子能有什么好出路税课?讀得起書?抬得起頭痊剖?”
“......我知道韩玩,我知道,不容易你......”陆馁。
看著她那副卑微的樣子找颓,我又心軟了,趕緊緩和氣氛:
“你們這次到北京帶了多少錢?不夠的話我去我堂姐那里借點叮贩《vǎ”
“不用不用,我媽帶了張兩萬的卡呢妇汗!”妹妹脫口而出帘不。
只見我媽“啪”地一聲把半只卷餅扔在盤子里,瞪著我妹妹:“你胡說什么杨箭,哪有什么兩萬塊的卡寞焙,那張卡早被你爸拿去還債了!”
妹妹自知失言互婿,不敢再說話捣郊。
我忽然明白了,她以為我是在套她的錢慈参。
心里一片死灰呛牲。
我忽然再也不想和她們維持這種別扭的親情了,我送她們回到賓館驮配,從此再沒出現(xiàn)娘扩。
我去找堂姐,說了情況壮锻,兩個人相顧無言琐旁。正在這時,收到了媽媽的短信猜绣,她說她在火車上灰殴,傷透了心,說我一見面就打她錢的主意掰邢,一聽沒錢就不再露面牺陶,讓我以后再也不要找她伟阔,她罵我是白眼狼,說“再怎么著掰伸,我也是那個給你生命的人”皱炉。
真討厭最后這句話。
她這句話碱工,我奶奶也常說娃承,她說:“要不是我和你爺爺當(dāng)年橫豎要留下你奏夫,你早被那女人打成一灘血水了怕篷。”
我寧愿當(dāng)一灘血水酗昼。
我大伯母也常對堂姐說:“你這個小三生的孩子廊谓,要不是我肯收留你,你早不知道被誰扔到哪個臭水溝去了麻削!”
忘了說蒸痹,其實我堂姐也是個小三生的孩子,她比我還慘呛哟,因為是個女的叠荠,被親爹親媽雙雙拋棄。
堂姐現(xiàn)在洗盡鉛華扫责,已經(jīng)有了三家店榛鼎,也結(jié)了婚,生活很幸福鳖孤,她忽然說:“要不我們一起做個了斷吧者娱?”
“什么了斷?”
“拉黑他們苏揣!”
她拿過我的手機黄鳍,把我媽媽的微信拉近了黑名單:“這些年,往他們身上去的錢也夠多了平匈,現(xiàn)在又跟我要錢給小弟買車子框沟,我不想再還了......姐姐幫你,你也幫姐姐增炭〗滞”
我把她手機拿過來,把大伯娘的微信也拉近了黑名單弟跑。
然后我們兩人哈哈大笑灾前,笑出了眼淚。
我們就像兩條魚孟辑,終于對水死了心哎甲。
子魚說:
這個悲傷的故事是子魚的一個小粉絲講的蔫敲,他才19歲,從來沒給人講過自己的身世炭玫,這半年奈嘿,斷斷續(xù)續(xù)地給子魚講,子魚就聽著吞加,很多細(xì)節(jié)裙犹,如歷眼前,實在令人心疼衔憨。
本文經(jīng)姐弟授權(quán)刊發(fā)叶圃,他們只求隱去真名,說希望這樣的文章践图,能讓世間男女在情愛面前掺冠,克制自己,不要再多出像他們這樣的孩子码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