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在電視劇里看到這樣的橋段:
先是“手術中”的紅燈亮起敦迄,然后看到家人、朋友、戀人在手術室門口來回踱步罚屋,坐立不安苦囱,直到門一開,醫(yī)生走出來脾猛,摘下了口罩撕彤,所有人才一擁而上,混亂且急迫地連聲詢問“怎么樣猛拴?怎么樣羹铅?!他怎么樣愉昆?V霸薄!”
這時候撼唾,醫(yī)生往往會有兩種反應廉邑。第一種,便是輕輕搖頭倒谷,配上一句“對不起,我們盡力了”糙箍,以表明噩耗渤愁,霎時,大半人哭天搶地深夯,繼而所有嘈雜漸漸隱成背景虛化抖格,主人公的臉逐漸聚焦,滿臉天崩地裂式的沉默咕晋。
第二種情況盖矫,醫(yī)生欣然地說:“手術很成功O皆础!”于是所有人如釋重負,捶胸頓足瞳浦,嘴中不受控地重復著“感謝老天爺!”“感謝老天爺蔓同!”或者“菩薩慈悲传睹!菩薩慈悲!”這時模暗,等待多時的主人公才敢流下眼淚禁悠,或失聲痛哭。
至于為什么會想到這樣的場景兑宇,是因為幾天前碍侦,自己也接受了一個手術。正式手術的前一晚,這兩個場景在腦海里來回搖擺瓷产,像節(jié)拍器一樣“咚噠咚噠”地搖晃個不停比规,不過有時是四二拍,有時是二二拍拦英,有如我的心情般忐忑不安蜒什。
其實,病情沒有嚴重到那個地步疤估,根本沒到醫(yī)生會出場說什么“我們盡力”的地步灾常,只不過我這人天生心思重,愛聯(lián)想铃拇,“兵臨城下”之際總免不了陷進“想太多”的境地钞瀑。
等待手術的那幾天夜里,我看著朋友圈的朋友們慷荔,或為愛情郁郁寡歡雕什,或者因為無事可做而百無聊賴,看著他們各自分享著自己悲哀的心事显晶,借由分享感傷歌曲寄托自己傷感的情緒贷岸,我都覺得好羨慕。好羨慕每一個可以把心思放在耕耘精神而不是修復肉體上的人磷雇。
那時候才頓悟偿警,原來所謂的“無聊”,才是幸福最直觀的表現(xiàn)方式唯笙。它表明你衣食無憂螟蒸,無事操勞,有大把的光陰可以決定自己可以干什么崩掘,想要干什么七嫌。像一張叫“無聊”的白紙,你可以用彩鉛苞慢,油墨诵原,噴繪,你可以用你愿意的枉疼、各種各樣的方式去闡述它皮假。
而我不行,我是個病人骂维。我沒法無聊惹资,我沒有無聊的資格,我必須時刻憂心著自己的病情航闺、病灶和變化褪测。
手術當天猴誊,我慘白著臉色走進手術室,打麻藥的時候疼的哇哇直叫侮措,簡直要向醫(yī)生喊出“饒命懈叹!”手術結束后,朋友調侃說:“怎么樣分扎?比抑郁難多了吧澄成?”
經她一提醒,我恍然想起我是個抑郁患者畏吓。但我?guī)缀跏潜灸艿鼗卮穑骸安荒矗@比抑郁好。這可比抑郁容易承受的多菲饼∩錾埃”
想到這里,我心情一下子就明媚起來宏悦,像太陽在心口點亮了一盞燈镐确,登時暖融融的”罚——是啊源葫,這比抑郁好,這比抑郁容易多了啊派哲。
抑郁病重的時候臼氨,本能是求死;而這次身體生病芭届,本能是求生。原來感耙,我所有的害怕褂乍,焦慮,不安即硼,都是我闊別已久的逃片,叫做“求生欲”的東西,都淋漓盡致地激發(fā)了我對好好活下去的渴望只酥。
原來褥实,我沒有想象中的偉大,我自己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裂允,原來损离,我始終信奉著“好死不如賴活”的信仰,在生命受到威脅時绝编,依然會止不住地瑟瑟發(fā)抖僻澎、流連浮生貌踏。但我喜歡自己這種小心翼翼、茍且偷生的樣子窟勃,慫是慫了點祖乳,卻表達著我對世間的無限眷戀。
原來秉氧,這次經歷是命運拿著兩個巨大的心臟電擊器眷昆,像熨衣服似的一下一下電擊著我的身體,還大聲叫囂著“160焦耳汁咏!沒反應亚斋!200焦耳!梆暖!”——就為了逼著我從床上彈起兩下伞访。
所幸我再一次深刻地理解了自己的那句話:人們所經歷的痛苦,和它帶來的意義轰驳,是有時差的厚掷。有時需要耐心的等一等,答案才能被慢慢揭曉级解。
麻藥退了冒黑,痛感慢慢張狂起來,但我現(xiàn)在總算有點明白了勤哗,正因為痛是真實的抡爹,所以答案才是真實的。
手術很成功~謝謝各位的關心??
生活會給我們壞芒划,就是為了告訴我們冬竟,一切會慢慢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