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阿玉是在她被她男友毒打一頓并趕出家門,她鼻青臉腫無家可歸坐在樓梯間胰蝠。
我那時候才工作,工資很低震蒋,租的房子剛好在一樓茸塞,比較便宜。
那天下了班回到家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多了查剖,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钾虐,聽到樓梯間傳來一陣響聲還以為是老鼠弄響了樓梯下的那些雜物,也沒在意笋庄。
等打開門效扫,開了燈,正要關上門直砂,隨意撇了一眼樓梯間菌仁,看到一個人抱著膝蓋,埋著頭静暂,蜷縮著一團坐在地上還嚇了一大跳济丘。
好奇心驅使,我打開門籍嘹,走到她面前闪盔,看到她染成酒紅色的頭發(fā)亂遭遭的,衣服袖子還破了好大個口子辱士。
不由得惻隱心起泪掀,邀她進屋里坐,她估計沒想到會有人邀她進屋里坐颂碘,我連邀了兩次异赫,她才說聲謝謝,慢騰騰爬起來跟我走進屋头岔。
我在熱水瓶里給她倒了一杯水塔拳,遞給她,她抬起頭說了聲謝謝才接過水杯峡竣。
她抬起頭靠抑,我才看到她一臉都是青的,不由皺了眉适掰。
因為是租的房子颂碧,就只有一張床荠列,一把矮塑料凳,我有些遲疑的叫她坐床上载城,她愣了下肌似,慢慢的坐在了凳子上,說坐凳子就好诉瓦。
我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川队,想了下問她是否要去醫(yī)院看看,她直接搖了搖頭睬澡,也沒回答我固额。
相對無言坐了會兒,她喝完水猴贰,自己又倒了杯水握在手里对雪,看著我開口道河狐,“妹子米绕,我給你講講我的事好不?”
我有些意外的看著她,畢竟很少有人會把自己的私事說給別人聽馋艺,并且是個都算不上認識栅干,只是在一起坐了一會兒,喝了杯水的人捐祠。
她見我詫異的表情碱鳞,笑了一笑,“其實我認得你踱蛀,聽房東說你是在雜志社寫書的窿给。”
我不由苦笑著告訴她率拒,“我只是在一個只有三個人的小報做個編輯助理而已崩泡。”
她又笑了一下猬膨,一邊把頭上的頭發(fā)用手指梳順角撞,一邊用艷羨的語氣說道,“多好的工作勃痴,正式的谒所,又光鮮。每月有工資領沛申,真好劣领。”
說著把頭發(fā)用手腕子上的橡皮筋扎好頭發(fā)铁材,用她那只沒被打青的眼睛瞟了我一眼尖淘,有些自嘲的說道庶弃,“估計你也認得我吧,呵德澈,估計沒什么好名聲歇攻。”
我有些尷尬梆造,不知道怎么回答安慰她缴守。
見她鼻子連同左臉都青腫著,站起來從床邊的柜子里拿出姐姐帶給我的跌打活絡油遞給她镇辉,“你擦點藥吧屡穗!”
她接過藥,也不用棉球忽肛,直接倒了些在手上就搓到臉上去村砂,疼得呲牙咧嘴的罵道,“這天殺的混蛋屹逛〈》希”
阿玉16歲都不到就跟著同鄉(xiāng)出來打工了,因為沒有身份證罕模,借了表姐的身份證進了家印刷廠评腺。
印刷廠的材料臭氣熏天,熏得人頭暈腦脹淑掌,冬天還稍微好點蒿讥,夏天又熱,又臭抛腕,每天下班一身都是臭臭的顏料芋绸,灰塵。
阿玉從頭年冬天干到第二年夏天担敌,實在受不了了摔敛,就工都沒辭就離開去投奔在另一個城的同學。
到了同學的地方柄错,進了一家電子廠舷夺,雖然比較干凈,但是要站著做事售貌,整天忙忙碌碌站一天给猾,腿都要斷了一般。
終于等到周末放了一天假颂跨,同學帶她去溜冰場玩溜冰敢伸,也就是在這個溜冰場,她認識了她男友恒削。
因為第一次玩溜冰還不會池颈,她穿著溜冰鞋只敢扶著墻慢慢走尾序。
走了兩圈都沒敢松手,這時候她男友滑到她面前躯砰,伸出手說每币,“我教你∽列”
溜冰場的音樂聲音很大兰怠,她都沒聽清,只看到一個剪著碎發(fā)的男孩子站在面前向她伸出手李茫〗冶#可能是自己一個人在這喧鬧的溜冰場顯得太孤單了,她鬼使神差的把手放進他的手心里魄宏。
有人帶著秸侣,她學得很快,他們手拉著手在溜冰場滑著飛著宠互,風一樣的自由味榛,盡管身邊有很多的人在,她卻感覺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名秀。
就這樣励负,他們交換了名字,交換了住的地址匕得,只要放假,就約著去玩巾表,玩累了就一起去吃飯汁掠。
兩月后的一天,在她男友的出租屋里集币,他們發(fā)生了關系考阱。自然而然的阿玉搬去跟她男友一起住。
初嘗愛情鞠苟,阿玉全身心的投入乞榨,用她的話說,她孤單太久当娱,才幾歲父母就離婚了吃既,她被扔給奶奶帶,奶奶又嫌她是個女孩子跨细,沒給過好臉色給她看鹦倚。
后來爸爸又結婚了,后媽生了個弟弟冀惭,她的日子更難過震叙,雖然爸爸包工地掀鹅,賺的錢不少,也給她用媒楼,但是卻沒有接她一起去城里的新房子住乐尊,就算偶爾一起吃飯,她都感覺自己是個多余的人划址。
所以她小小年紀出來打工科吭,遇到一個對自己好點的人,帶自己玩猴鲫,介紹更多的朋友給她对人,她覺得感動異常,愿意付出所有拂共。這就是她后來的悲劇牺弄,被傷害的再深也不愿意離開,不愿意失去宜狐。
在一起半年后势告,因為經(jīng)常出去玩,認識了社會上的一些人抚恒,他染上了毒癮咱台。
這是惡夢的開始,染上毒癮后俭驮,他也無心上班回溺,就干脆辭工在家。
阿玉一月的工資才一千塊錢混萝,除了房租遗遵,生活費根本沒剩下的,何況要養(yǎng)個癮君子逸嘀。在看到他發(fā)作毒癮的時候痛苦的樣子车要,她實在心疼極了,她就去借錢給他買毒品崭倘。
在一次她實在借不到錢了翼岁,回到出租屋,他用希冀的眼神看著她司光,她搖了搖頭說沒借到錢琅坡,他爆發(fā)了,第一次打了她飘庄,邊打邊罵脑蠕,“你怎么這么沒用?”
她嚇壞了,也傷心了,但是她沒想過離開谴仙,當看到他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諒迂求,求她再給他找點錢,他受不了的時候晃跺,她依然心疼他揩局,盡管他才打了她。
她去求他一同玩的人掀虎,那個人把她帶到大利哥面前凌盯,大利哥聽了她的請求,她看懂了他看她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烹玉,她第一次用她的身體為他換來毒品驰怎。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不記得多少次后二打,他發(fā)現(xiàn)了县忌,他狠狠的打了她一頓,一直打到她流的血把褲子都浸透了继效,那是她第一次流產(chǎn)症杏,那個才三個月不到的孩子,她還感到過心痛瑞信,于是她自殺了厉颤,割腕。
血把藍色的被子染成了深紫色凡简,當男友抱著她跑向醫(yī)院的時候逼友,她蜷在他懷里,感覺到很溫暖潘鲫,很感動翁逞,就像她第一次被他握住手的時候。
雖然救過來了溉仑,但是她才流產(chǎn),又自殺状植,身體非常虛弱浊竟,在家里養(yǎng)了半個月才好點。
因為耽擱得太久沒上班津畸,工作也丟了振定,她也不想去上班,因為走在街上上總感覺別人投向她的目光是同情肉拓,可憐后频,嘲笑,她受不了,因為那時候她還有點自尊心的卑惜。
沒有上班膏执,生活沒有來源,當男友又一次被毒癮折騰得失去理智露久,顫抖著蒼白的嘴唇對她說更米,“你去賣啊,你去賣了給我買啊毫痕,你去啊…”
她真的去賣了征峦,穿著露出前胸后背,的吊帶衫消请,露出大腿的超短裙栏笆,站在冷氣充足的理發(fā)店里,她說道這兒臊泰,又嘲諷的笑了笑蛉加,說了句,“掛羊頭賣狗肉因宇∑哂ぃ”
第二次和第三次流產(chǎn),她都不知道那個孩子是誰的察滑,所以也沒在意打厘,“發(fā)現(xiàn)懷孕了,自己買了點藥吃了就沒有事了贺辰』Фⅲ”她無所謂的說道。
只是在第三次懷孕的時候饲化,出了意外莽鸭,血止不住,被送到醫(yī)院的時候吃靠,依然是她男友抱下樓的硫眨,那時候他跟著大利哥混,有了臺摩托車巢块。他一言不發(fā)的抱著她下樓把她放在車上礁阁,帶她去醫(yī)院,她失血過多族奢,快要昏厥姥闭,用盡全身的力氣摟著他的腰才沒有摔下車去。
當同學來醫(yī)院看她的時候越走,她對同學說棚品,她在摩托車上摟著男友的腰的時候靠欢,靠著他的背感覺好踏實,好溫暖铜跑。
她同學一把把手上的紅糖水杯子塞她手里门怪,指著她罵道,“你是不是瘋了疼进,他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薪缆?”她臘黃臉露出一絲笑說,“他沒有伞广,他就是對我好拣帽,哪怕只有一點點,我也高興嚼锄〖跏茫”
出院的時候,她男友沒來接区丑,同學恨恨的罵她缺心眼拧粪,送她到樓下就回廠里了,她爬樓回家沧侥,家在四樓可霎,因為體虛,她爬到第三層宴杀,實在爬不動了癣朗,就坐下來休息。
她不該坐太久的旺罢,就因為坐太久旷余,她看到她男友摟著一個女孩走上樓來,在樓梯拐角處接吻扁达。
她大哭大鬧正卧,他無動于衷,她第一次感覺到絕望跪解,她第二次自殺了炉旷,依然是割腕。
是夏天叉讥,她躺在床上任由血液流在地板上發(fā)出滴答滴答的聲音砾跃,她的身體越來越冷,冷得她害怕节吮,她太害怕了,用另一只手摸到枕頭邊的手機判耕,給他打電話透绩,告訴他自己快要死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回來了帚豪,她已經(jīng)陷入迷糊的狀態(tài)碳竟,他抱著她下樓,再一次去了醫(yī)院狸臣。
輸了很多血才保住她的命莹桅,她對同學說她被男友抱著下樓的時候,感覺好感動烛亦,這次她同學直接把紅糖水杯扔給她诈泼,大聲的罵她,“你怎么那么賤煤禽,他對你這么差铐达,把你害得這么慘,你還覺得他好檬果∥退铮”
她只悠悠的幫他辯解,“不是他害的选脊,都是我自愿的杭抠。”
同學恨鐵不成鋼的揪著她的臉恳啥,“你看看他把弄成個什么樣了偏灿,要死不活的,人不人角寸,鬼不鬼的樣子菩混。”
出院后她繼續(xù)做著賣自己的行當扁藕,只不過換了一個地方沮峡,她的男友受到大利哥重視,分了一家店給他照看亿柑。她也跟著去了邢疙,她以為在他身邊近些總是好的。
來了月事望薄,她休息了三天疟游,找同學逛了街回來已經(jīng)晚上十點多了,她路過夜市痕支,見到他愛吃的炒田螺颁虐,打包了一份,興沖沖的送去店里卧须。
店里還有兩個小姑娘另绩,見到她來儒陨,意味不明的看了她兩眼,就不屑的轉開眼了笋籽。她自來當自己是這個店的老板娘蹦漠,又覺得自己是前輩,不與這些才出道的小姑娘計較车海。
她推開店里面的休息間笛园,手上的田螺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她的男友正跟店里新到的一個小妹妹糾纏在一起侍芝,她肝膽俱裂研铆,痛不欲生。
她撲上去竭贩,一巴掌打上那個女孩的臉上蚜印,撕扯著她的身體,罵她是個爛貨留量,賤人窄赋,不要臉的狐貍精…各種她能想到的惡毒的詞語。
接著她被一巴掌打翻在地楼熄,她被打得耳朵嗡嗡響忆绰,那個男人狠狠踢著她罵道,“你好意思說人家是個賤貨可岂,你自己不也是個婊子嗎错敢?,你以為自己有多好缕粹≈擅”
她第三次自殺了,還是在那間出租屋平斩,還是在那個床上亚享,跟第一次自殺的時候一樣,是冬天绘面,她怕冷欺税,蓋上了被子。
這次當她男友回來掀開被她的血打濕了的被子的時候揭璃,依然抱起她晚凿,摟著她下樓,卻沒有把她放在車上瘦馍,而是直接把她扔在地上歼秽,不屑一顧的說,“你要死就滾遠點死情组,別他媽的死在我的房子里哲银】竿蹋”就揚長而去。
房東救了她荆责,可憐她,同情她亚脆,最主要是怕她死在自己房子里面做院,他的房子不好再出租了。
她出院回去的時候濒持,出租屋已經(jīng)被換了鎖键耕,房東給了她一包東西,是他們的東西柑营,說不再租房給她了。押金也不退了,就當是賠償他的損失斧拍。
她沒地方可去删咱,又去了店里面,店里的其他人都對她無視奶赔,他也沒趕她走惋嚎,她竟然還有點感激他收留。
晚上她跟著他回他新租的出租屋站刑,他也沒拒絕另伍,她更感激他了。
他依然跟不同的女人在一起绞旅,她依然每次都大哭大鬧摆尝,打罵那些女人,他就打她因悲,罵她堕汞,可是她就是不愿意離開他,無論他打得她多狠囤捻,她就是不離開臼朗,她說,“我還能去哪里呢蝎土?我只能在這里了视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