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馬賽克做夢也沒有想到嬉橙,他的人生之中竟然也有如此的高光時刻雅任。
這個晚上毫不例外地,他的直播間再次展現(xiàn)出熱鬧非凡百宇。
「馬賽克最高」? ?「馬賽克的嘴損人的鬼」「不允許對我心愛的馬賽克大放
? ? ? 「馬賽克又來裝了」? ? ?「太歡樂了」? ? ? ? 「東京再熱也沒有馬賽克熱」
? ? ? ? ? ?「666666」 ? ? 「一臉性感的方格子」? ?「打碼中年老漢哈哈哈」「把害怕打在公屏上doge」「水軍在帶節(jié)奏豁延?」「噴子又來了」? 「蚌埠住
這一行行在直播畫面上接連出現(xiàn)昙篙、密密麻麻得讓人目不暇接的彈幕,就是那些看客們對于馬賽克的各種迷戀的吹捧诱咏、戲謔的吐槽苔可、下流的調(diào)侃、還有尖酸刻薄的嘲弄袋狞。此時此刻的他焚辅,已漸漸適應了這些來自屏幕另一邊的源源不斷的狂言蜚語。
這時在直播間里面對鏡頭的苟鸯,除了馬賽克之外同蜻,旁邊還坐著一名靚麗的助理主持,她正在不時地回應著滾動出現(xiàn)的彈幕以及感謝粉絲送出的禮物早处,另外還要拋出各種熱門話題與笑梗來和馬賽克互動展開埃仪。
而頗有經(jīng)驗的馬賽克憑著一腔獨有深沉的嗓音,帶著輕松幽默的語氣在對答如流侃侃而談陕赃。直播的過程中,他還不時地颁股,把目光投向那實時回放著直播畫面的屏幕——偷瞄著那個從沒想過能活躍在鏡頭面前的自己——那一個全副面容都徹底蒙上一層厚厚的「馬賽克」的自己么库。
當他每每看到那一層把自己的容貌遮擋得破碎模糊、無法辨認的密麻半透明方格子甘有,不知何時開始诉儒,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來的,不再是最初的恐懼與絕望亏掀,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意氣風發(fā)忱反。
二
不管是在什么場合泛释,哪怕在直播間里,馬賽克的腦海之中温算,總會不期然地浮現(xiàn)出這數(shù)年來的艱辛回憶怜校。
不,準確來說注竿,應該是揮之不去的夢魘片段:
「喂茄茁,請問是公安局嗎?你好我姓馬巩割。不好意思裙顽,我有點緊張......
我現(xiàn)在正位于XX區(qū)XX街XX號的XX旅館內(nèi),我發(fā)現(xiàn)旅館里有一幫人形跡可疑宣谈,好像在準備一場犯罪活動愈犹,你們能不能派人過來調(diào)查一下?好的闻丑,好的漩怎,我聽從你們的指示......」
......
「馬先生!您好梆掸!」
「你好你好扬卷!」
「我姓張,是XX公共電視臺的記者酸钦,今天是特意過來拍攝采訪一下您的怪得。在半個月前,由于您的見義勇為卑硫,向警方舉報并成功協(xié)助瓦解了一個本土恐怖襲擊的活動組織徒恋。在此,我代表電視臺以及廣大市民向您致以深切的感謝欢伏!」
「你太客氣了入挣。能夠為社會群眾和社區(qū)安寧出一分力,一直都是我想做的事硝拧,也是我們應盡的義務径筏。」
「那接下來就讓我們進入采訪環(huán)節(jié)障陶,好嗎滋恬,然后我們會拍攝成一個新聞特備節(jié)目,到時候會在公共電視臺里公開播放抱究』致龋」
「好的,不過我有一個要求,就是能不能在我的采訪視頻里勋拟,為我的臉部打上一層馬賽克勋磕?好讓我不會受到不法分子的報復?」
「這個完全沒有問題敢靡。我們十分愿意保護像您這么富有正義感的無名英雄的人身安全和個人隱私挂滓。」
「無名英雄」這四個字醋安,無論是當時還是幾年后的現(xiàn)在杂彭,對馬賽克來說,仍然是一個至高無尚的評價吓揪。
......
「醫(yī)生亲怠!醫(yī)生!」
「求求你柠辞!求求你盡力救治我的臉...求求了...我不想臉上蒙著一層馬賽克過一輩子团秽,嗚嗚...我只想做一個正常人!我求您了叭首!」
馬賽克的語調(diào)中只聽到一股絕望的哭腔习勤。
「馬先生!馬先生焙格!」主診醫(yī)師極力安撫著激動不已的馬賽克:
「...你冷靜一點聽我說图毕,從你的身體檢查報告來看,你的頭部臉部眷唉、大腦予颤、五官以及骨頭部分,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器質(zhì)上的病變冬阳、損傷和生理障礙蛤虐,換句話說,它們一切都運作正常肝陪。只是...」
「只是什么驳庭?」馬賽克惶恐不安地問。
「只是...從外觀來看氯窍,你的臉部就像被打了碼一樣饲常,蒙上了一層模糊不清的格子陰影,導致你的相貌無法辨認狼讨。我們從來沒遇到過這種病例不皆,因此也無法采取有效的治療手段呀...」
「你的意思是,我的臉永遠都治不好了熊楼?」
「唉,這恐怕是當今科學都無法解釋闡明的怪現(xiàn)象怪癥狀。我只能抱歉地對你說一聲鲫骗,愛莫能助了...」
......
「馬先生你好犬耻,我們是過來...」
「你們電視臺還來找我做什么!是想來采訪我這個被打了碼的怪物执泰、繼續(xù)搞大新聞博眼球嗎枕磁?!我現(xiàn)在弄成這種地步术吝,還不是你們害的计济!」
此時馬賽克的情緒已經(jīng)崩潰到極點,歇斯底里排苍。
「馬先生你誤會了沦寂。我們是特意過來慰問你的。對于發(fā)生在你身上的遭遇淘衙,我們表示萬分的同情與遺憾传藏,所以想拜訪你,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
「幫忙幫忙彤守,現(xiàn)在還能幫上什么忙毯侦!」
馬賽克怒氣沖沖地沖到訪客的跟前,把自己的頭臉湊上去快要貼到對方的眼珠子:
「你看看我具垫!認真地看著我侈离!就是因為你們幫我打了一層馬賽克,我的容貌全毀了筝蚕!我的人生也全毀了卦碾!」
不知道是馬賽克的氣勢太咄咄逼人,還是那一層蒙住他顏面的密麻半透明格子過于瘆人恐怖饰及,對方立馬嚇得緊閉著雙眼蔗坯,大氣也不敢透一口。
......
「好啦各位水友們燎含,今天晚上的直播就到此結(jié)束咯宾濒,下個星期晚上同樣的時間,我們再見咯屏箍。歡迎親們到時再光臨馬賽克先生的直播間绘梦!拜拜!么么噠~」
隨著助理美女主持的一段圓場結(jié)語赴魁,馬賽克也從無限循環(huán)的回憶片段之中回到了現(xiàn)實世界卸奉。
這一天的直播宣告結(jié)束,時間也將近晚上十一點颖御。盡管臉上“看不出來”榄棵,但馬賽克早已是一臉疲態(tài)。
然而身邊的助理主持卻顯得十分興奮得瑟:
「哇塞,馬哥疹鳄,你真牛逼拧略!今天直播間的觀眾人數(shù)又創(chuàng)新高。還有十幾個老板送出了大飛機和超級火箭瘪弓。這一回發(fā)了發(fā)了~」
話音未落垫蛆,助理主持激動得用力拍打了一下馬賽克的臂膀。此時腺怯,映照在她雙眸里的馬賽克臉上的一塊塊半透明小方格袱饭,如今就像一顆顆在太陽底下照耀著的棱角鉆石一般閃閃發(fā)光。
「哪有什么牛逼不牛逼的呛占,都是耍耍嘴皮子虑乖,老板們大氣,賞幾口飯吃而已栓票【鲎螅」馬賽克隨口回答道。
「那是馬哥你太謙虛啦走贪!你看看直播間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佛猛,都快接近頭部主播的位置了。誒坠狡,對了继找,呆會收工,你先別急著回家哦逃沿∮ざ桑」
「怎么了?」
「那個娛樂區(qū)的副總彪哥找你凯亮,說要接你下班边臼,帶你去輕松輕松一下〖傧」
馬賽克的心頭一激靈柠并,腦袋“噔”的一震。
這大概就是來自高層的一種賞識吧富拗。至少馬賽克心里是這樣認為的臼予。
不像當年,自從身邊的人都知道馬賽克的臉換成了一層「馬賽克」之后啃沪,表現(xiàn)出來的粘拾,并不是同情憐憫,反而對他像見到怪物一樣敬而遠之创千,連原本任職的公司也對馬賽克百般忽視萬般冷落缰雇,最后更以他“無法勝任職位”為理由入偷,讓他離了職失去了收入來源。
幸好械哟,在一位摯友的發(fā)掘與幫助下盯串,馬賽克開始干起了直播事業(yè),憑借他一臉模糊難辨的小方格子作為賣點戒良,加上他那三寸不爛之舌,至今他可算是在業(yè)界里露出了頭角冠摄。自從發(fā)生了那一場噩耗以來糯崎,馬賽克花了很長時間才重新站住陣腳找回自我。
因此不管是報答也好河泳,巴結(jié)也罷沃呢。應酬高層總是要去的。馬賽克心里很是明白拆挥。
三
午夜突然拂來一陣涼風薄霜,可把站在路邊的馬賽克那困倦的頭腦吹清醒了。他不時地左右顧盼纸兔,接著惰瓜,一輛全身烏黑锃亮的名牌轎車駛靠到他的面前。
馬賽克見狀汉矿,連忙走到轎車旁邊崎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鉆了進去,還沒坐穩(wěn)洲拇,就聽到了彪哥那尖細的男高音:
「哎呦奈揍,大主播。您可辛苦了辛苦了赋续∧泻玻」
馬賽克受寵若驚,連連擺手:
「沒有沒有沒有纽乱,彪哥您太抬舉我了蛾绎。要不是當年有您的發(fā)掘,恐怕我也就.....」
「誒~還提當年做什么迫淹,你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你了秘通。更何況,你自己要是沒半點能耐敛熬,也不會熬到現(xiàn)在的日子了肺稀,對吧。我當時只不過順手拉了你一把而已...」
彪哥眼角的余光掃視了一下馬賽克应民,見他坐穩(wěn)了话原,便扭動方向盤把轎車駛進了馬路夕吻,車廂內(nèi)洋溢著高級古龍水的香氣。
「公司見你們最近這么賣力繁仁,所以今晚特意來帶你們?nèi)シ潘梢幌碌纳嫦凇m槺阋沧屇銈冞@些新晉有潛力的主播們,互相認識一下黄虱≈煽螅」
哦,原來是一場新晉主播的線下見面和慰勞會捻浦,還以為待會要與老板和公司股東們打交道呢晤揣。馬賽克起初還緊繃的心情總算放松了一些,他甚至開始有一點小期待朱灿,因為說不定......
......
沒過多久昧识,馬賽克便在彪哥的帶領(lǐng)下,來到一所大型KTV那金碧輝煌的通道里盗扒,通道兩側(cè)那厚重的隔音門也遮斷不絕的陣陣吆喝聲跪楞、叫嚷聲和嘶吼聲混夾著最高分貝的伴奏音浪,光是想像都讓人振聾發(fā)聵頭腦發(fā)脹侣灶。
隨后他倆站在一間豪華包廂的門前甸祭,可以感受得到,包廂里的氣氛已經(jīng)炒得相當熱烈炫隶,歌聲笑語一浪接一浪淋叶。
就在彪哥把房門推開的一剎那,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子全集中了過來伪阶。
隨即包廂內(nèi)爆發(fā)出一陣炸裂有節(jié)奏的雀躍歡呼:
「彪哥煞檩!彪哥!」「彪哥栅贴!彪哥斟湃!」......
站在彪哥身后的馬賽克,也同時迎來了眾人投來的一道道熱烈崇拜的目光檐薯,因此凝赛,他頓時覺得自己也沐浴在他人的千萬寵愛之中。在他的腦海里坛缕,不自覺地幻想起世人對著自己來個前呼后擁:
「馬賽克墓猎!馬賽克!」「馬賽克赚楚!馬賽克毙沾!」......
要不是彪哥及時拍了拍馬賽克的肩膀,讓他在沙發(fā)上坐下宠页,估計他會呆站在原地做夢半晌左胞。
然而這廂才清醒過來的馬賽克剛一坐下寇仓,那廂他立刻又感到一股血潮正涌上腦袋,心跳“怦怦”地不停加速烤宙。
這個包廂之中遍烦,原本已聚集了來自不同直播區(qū)的俊男美女,有馬賽克見過的躺枕,也有他素未謀面的服猪。方才彪哥一招呼他坐下跑慕,他便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上甲捏,同時也留意到了秘车,他旁邊坐著一個嬌小可愛的倩影涧窒。
一個他坐著彪哥的車一路過來、一直期盼著能夠出現(xiàn)的她的倩影诅病。
只見她唇角微微揚起,對著身邊的馬賽克露出一個甜蜜迷人的微笑。馬賽克頓時感到全身一陣酥軟房揭,再注視著她那雙清澈明亮而又含著幾分嫵媚的桃花眼,馬賽克更是頭腦一片空白晌端,只剩下喉嚨內(nèi)不自覺發(fā)出生硬的“咯咯”聲響捅暴。
她是舞見區(qū)的主播菲菲,長相甜美可人咧纠,五官精致皮膚白皙蓬痒,一開播就受到了觀眾的熱烈追捧。同時馬賽克也留意了她很久漆羔,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與她接觸梧奢。
可以想像,當時馬賽克的表情就像見到女神一樣演痒,驚詫得雙眼發(fā)直呆若木雞亲轨,只是礙于他臉上蒙著一層「馬賽克」,所以才沒有顯露自己的窘態(tài)鸟顺,當然惦蚊,菲菲也看不出來。
過了好幾秒他才反應過來讯嫂,連忙整理自己的情緒蹦锋,然后緊張巴巴地、正如一個情竇初開的男人遇見夢中情人似的說了一句:
「你欧芽,你好莉掂,這么巧呀...」
事實上,莫說是現(xiàn)在變了樣的馬賽克渐裸,就連以前還是正常人的他巫湘,也沒有過一次像這樣近距離地接觸心儀的漂亮女孩装悲。
而似乎菲菲對眼前這個相貌模糊難辨、滿臉凈是方格子的馬賽克毫不嫌棄尚氛,她凝望他的眼神顯得有點誘惑迷人:
「是呀诀诊,我們都在等著你下班過來呢≡乃唬」
等著我属瓣?馬賽克扭過頭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的人,他們都各顧各地唱歌聊天玩骰子讯柔,根本沒有人留意著馬賽克抡蛙,除了眼前這位目光只放在自己身上、讓人神魂顛倒的可人兒菲菲魂迄。
但他不敢隨便讓自己胡思亂想粗截,只能客套地說:
「是吧,都怪我下班太晚捣炬,害你們白等了這么久熊昌。哇,今天來了很多帥哥美女呢湿酸。很多人我都不認識呢婿屹。」
「那推溃,你認識我嗎昂利?」
凝視著馬賽克的眼眸更顯得含情脈脈。
「認铁坎,認識呀蜂奸,肯定認識,像你這樣年輕漂亮又可愛又有才華的女主播硬萍,全平臺應該沒有幾個人不認識吧窝撵。哈哈...」
「嘻嘻...謝謝。其實我也認識你...很久了襟铭。我一直有留意到碌奉,你是個有才華有魅力的人...」
這句話正如她的眼神一般,觸動以至擊穿了馬賽克的整個靈魂寒砖。
她...她居然有留意我赐劣?她居然夸我有才華有魅力?她...甚至摒棄了我這副荒謬怪異不堪入目的臉相哩都,看到了我身上的其他閃光點魁兼?
菲菲的神情看上去并非在演戲說謊,畢竟男人的帥氣魅力漠嵌,不一定全是由于俊俏倜儻的臉蛋而產(chǎn)生的咐汞。
馬賽克頓時覺得自己遇到的盖呼,不僅是紅顏,更是知己化撕。
就在那時几晤,有人來到了菲菲坐著的沙發(fā)旁邊,想用點唱機點歌植阴。菲菲為了騰出位置蟹瘾,于是便下意識地把自己往馬賽克身子挪了一挪。
這一挪掠手,菲菲那柔軟的脊背貼靠在了馬賽克的胸膛憾朴,菲菲瞬間嬌羞地回眸凝望著馬賽克。玉雪緋紅喷鸽,盈盈秋波众雷。
尤其兩個人的臉頰相距不到五厘米,彼此之間熾熱的體溫做祝、柔暖的呼吸报腔、劇烈的心跳,此時此刻體會得真真切切剖淀。
馬賽克頓時覺得耳邊的一切安靜了下來,全世界只剩下他與菲菲纤房,猶如在舞臺上的男女主角一般纵隔,他甚至感受到一束耀眼的光正從遙遙云端之上照射落下。
那道絢麗奪目的光恰好打在菲菲那嫵媚動人的臉蛋上炮姨。此時菲菲溫柔地瞇著兩眼捌刮,嬌艷的紅唇微微嘟起,呈現(xiàn)出一層難以抗拒的神秘光澤舒岸。
受到激情驅(qū)使的馬賽克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情感與沖動绅作,他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氣,把雙唇深深地印在了眼前這一枚紅熟飽滿蛾派、柔軟香甜的小櫻桃之上俄认。
這種曼妙濃烈的感覺實在難以形容。時間也像是停頓了一個世紀洪乍。
然而幾秒之后眯杏,馬賽克的耳邊似乎恢復了在KTV包廂之中那種常見的嘈雜聲響。
糟糕壳澳!忘情的馬賽克警覺地猛一抬頭岂贩,眼珠子焦急地骨碌碌環(huán)視著四周,當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似乎絲毫沒有留意到他與菲菲之間的舉動巷波,他的心才稍稍放下來萎津。
然而他的額上還是滲出了汗珠卸伞,只是不知道,是因為緊張悸動锉屈,還是做賊心虛所致荤傲。
菲菲似是看出了馬賽克的心思,她若無其事地坐直身子部念,但背脊仍然貼在馬賽克的胸前弃酌,幽幽地說:
「這里太吵了,我有點不舒服儡炼,要不妓湘,你送我回家吧......」
這句話完全激起了馬賽克心底的原始欲望,他顯得有點亂了方寸乌询,為了盡量讓自己先冷靜下來榜贴,他便說了:
「先等我一下好嗎,我去洗手間洗把臉妹田,這里太熱了唬党,汗出得有點多」碛叮」
得到菲菲的應允之后驶拱,馬賽克站了起來,他再次偷偷環(huán)視一遍包廂內(nèi)的情況之后晶衷,便大步地往門外走去了蓝纲。
四
“嘩啦啦啦啦...”流水聲源源不斷。
馬賽克站在廁所的鏡臺前晌纫,幾乎要把頭埋沒在洗手池內(nèi)税迷,他雙手捧起水龍頭噴涌而出的清水,不停地往自己的臉上拍打锹漱,有如讓自己沐浴在重生的洗禮一般箭养。
太奇幻了!實在太奇幻了哥牍!人生怎么可以這么刺激毕泌!
確實,幾年前還是個默默無聞平凡至極的他嗅辣,卻因為出于正義的舉動懈词,而招致了失去容貌的不幸,如今又因這種身體上的怪異缺陷辩诞,竟然讓他創(chuàng)造了人生巔峰坎弯,甚至還能抱得美人歸。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抠忘!焉知非福傲么丁!崎脉!
他從心底里瞬間涌起了一股狂妄與自傲拧咳,他抬起頭,凝視著鏡臺上盥洗鏡映照出來的自己的倒影就是一陣狂笑囚灼。
哈哈哈哈哈哈骆膝!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個人生得志灶体,四面威風阅签。
也許是他的表情笑聲過于夸張扭曲,就連站在他旁邊洗手的陌生人蝎抽,也不禁借著鏡子角度偷瞄著他的舉動政钟。
馬賽克狂笑了好一會兒,才留意到有人在盯著他樟结。當然养交,情緒高漲到頂點的他已目空一切,他也透過鏡子瓢宦,反過來盯視著對方碎连,同時還一個勁兒地傻笑。
一時間四目相投驮履,好不尷尬鱼辙。直至那個陌生人洗手完畢,然后他再深切地望過一眼馬賽克疲吸,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表情,便離開了前鹅。
而馬賽克似乎還沒注意到情況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摘悴,他還傻笑地目送著那位陌生人的離去,過了幾秒舰绘,他才在陌生人最后投向他的意味深長的一瞥里蹂喻,感到細微的不對勁。
嗯捂寿?剛才那個人口四,為什么要這樣子看著我?......等等秦陋!他...他能看到我的臉蔓彩?!
馬賽克一下子就愣住了,笑容也剎那間收斂了起來赤嚼。他懷著惴惴不安旷赖,把目光重新移到鏡子里的自己。結(jié)果更卒,鏡子里映照出來的等孵、那個足以再次打破他人生平衡的現(xiàn)實,嚇得他連忙緊閉起雙眼蹂空,然后...他好不容易地俯萌,再睜開雙眼去確認這個現(xiàn)實。
此時與馬賽克面對面地站在鏡子里頭的上枕,是一名容貌能夠清晰辨認的中年男子咐熙。蒙在他臉上的那一層厚厚的「馬賽克」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馬賽克依然無法相信自己的雙眼姿骏,他立刻把臉湊到鏡子跟前糖声,用手不停地搓揉擠壓自己的臉頰額頭與五官,而近在他眼前的鏡像也清晰地映照出了這鐵一般的事實:
發(fā)型凌亂頭發(fā)長短不齊分瘦,已顯現(xiàn)稀疏禿頭之象蘸泻、失去保養(yǎng)而長出色斑的臉龐上鼓起一層肥油、滿嘴的烏黃牙齒嘲玫、唇邊下巴那稀稀落落的胡渣悦施、鼻孔里伸露出粗穢鼻毛、眼袋下垂浮腫去团、充滿血絲的雙眼里透露出一股道不盡的錯愕與惶惑抡诞。
蒙上了「馬賽克」看不到真實樣貌的時候還好,如今「馬賽克」已消除掉了土陪,顯露出來的昼汗,卻是他不知不覺間變成的一個邋遢丑陋的中年大叔相。
他下意識地揣摸著自己的面容鬼雀,往后退了兩步顷窒,驚嚇多于驚喜,一時之間不知所措源哩。
應該因此而高興嗎鞋吉?畢竟自己恢復了容貌,終于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呀励烦。
然而谓着,憑著這副模樣,重新過上那種平凡碌碌無為的正常人生活坛掠,是現(xiàn)在的自己所追求的嗎赊锚?
誠然治筒,近年來受到的打擊與挫折,一切都是拜臉上的「馬賽克」所賜改抡,可如今安穩(wěn)舒心的生活矢炼、唾手可得的金錢名氣、還有那觸手可及的夢幻情人阿纤,也是拜那一層該死的「馬賽克」所賜的呀句灌!
萬、萬一被公司高層還有菲菲欠拾,以及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消除掉了「馬賽克」胰锌,恢復了正常,結(jié)局會變怎樣藐窄?
想到這里资昧,馬賽克的心里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與恐懼。
不荆忍!不格带!不能讓他們知道我恢復容貌的事!要不然刹枉,我又什么都沒了叽唱!
在他的腦海里,彈幕滿載的直播畫面微宝、人山人海的前呼后擁棺亭、可愛嫵媚的美人兒菲菲正逐樣逐樣墜落入那無盡的黑暗深淵之中。
可事至如今也容不得他多想了蟋软,因為彪哥主辦的KTV派對還沒有結(jié)束镶摘,菲菲還在包廂里等著他送她回家。
唯今之計岳守,只有先逃走再說凄敢。
馬賽克慌忙整理了一下儀表,強行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湿痢,然后佯裝若無其事地從廁所門口走了出去涝缝。
幸好從廁所出來之后,馬賽克在走廊里沒遇到任何人蒙袍,其實就算遇到熟人俊卤,也沒人認得出是他嫩挤,畢竟沒人見過他的原貌害幅。不過馬賽克想要逃離KTV回到家中,途中還得經(jīng)過菲菲正等候著他的那間包廂岂昭。
很快地以现,那包廂出現(xiàn)在了馬賽克的眼前,十米...五米...兩米...隨著他越走越近,他的心跳得越來越快邑遏,雙眼也默默留意著包廂的大門那是否發(fā)生了動靜佣赖。
然而說巧不巧,正當馬賽克快要從包廂門前經(jīng)過的時候记盒,忽然之間憎蛤,包廂門打開了,從門后面走出一個倩影纪吮。
一個馬賽克此刻心里祈盼著俩檬,千萬不希望遇上的她的倩影。
完了碾盟,這下完了棚辽。馬賽克的內(nèi)心瞬間崩塌了一大半。
然而電光火石之間冰肴,她那俏麗臉龐上的桃花眼只是短暫打量了馬賽克全身上下一秒屈藐,像遇到一個陌生人似的,而馬賽克也裝作素不相識地快步與她擦身而過熙尉。沿路上联逻,馬賽克怯慌得不敢回頭望一眼,也沒聽清身后是否有人呼喚他骡尽。
好不容易地遣妥,馬賽克搭乘電梯來到一樓大堂逃離了KTV。稍稍松一口氣的他卻不敢放松警惕攀细,此時的他猶如一個見不得光的通緝犯箫踩,在等候計程車的同時,他甚至不自覺地扯起襯衫的衣襟遮掩著自己的顏面谭贪。
就在這時境钟,他的褲兜里傳來一陣震動,嚇得他渾身打了一個激靈俭识,猶如驚弓之鳥慨削。
是手機響了,他惴惴不安地掏出手機一看套媚,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缚态。
但看起來不是騷擾電話,于是他按下了接聽鍵堤瘤,對著話筒輕輕喊了一聲「喂玫芦。」
對方好像沉默了一下本辐,然后用一把溫柔嬌滴滴的嗓音反問:
「你現(xiàn)在在哪兒呀...」
是菲菲桥帆?馬賽克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医增,心里覺得有點驚詫:
「你,你怎么會知道我的電話號碼老虫?」
「剛剛問彪哥拿的...你現(xiàn)在還在洗手間里嗎叶骨?」
「我...我已經(jīng)走了。剛才鄰居突然微信跟我說祈匙,說我們家的狗...從陽臺上掉下來摔傷了腿忽刽,我正要趕去寵物醫(yī)院呢...」馬賽克一邊用手撓著后腦,一邊苦惱地想著借口夺欲。
「暗蘅摇?洁闰!那...狗狗沒危險吧歉甚?」聽筒那頭的語氣倒是挺關(guān)心殷切。
「現(xiàn)在還不知道扑眉,不過應該沒什么事的...只是纸泄,我臨時不辭而別,有點...對不起你腰素。今天晚上陪不了你了...」馬賽克誠懇地道著歉聘裁。
「不要放在心上啦。今天不行——就改天咯——反正——來日方長嘛弓千『獗悖」菲菲的語氣突然放軟放嗲,繼而話鋒一轉(zhuǎn)洋访,「欸镣陕,跟你說件有意思的事兒∫稣」
「什么事情呆抑?」
「剛才我想上廁所,順便看看能不能遇到你汁展,結(jié)果一走出包廂鹊碍,第一眼就看到一個穿著打扮與你相似的糟老頭子,連身材都跟你差不多食绿,你說搞笑不搞笑侈咕。嘻嘻∑鹘簦」
看似想用來開解一下馬賽克的無心玩笑話耀销,如今就像一把鋒利的劍直插進馬賽克的心窩。
糟品洛、老树姨、頭、子桥状。
這四個字帽揪,一字一頓地在馬賽克的心中默念了一遍。他臉上的表情僵固住了辅斟,眼眸瞬間失去了光采转晰,如兩顆漆黑不見底的空洞。
嘴巴雖然一動一動的想說些什么士飒,但實在想不到要說的話查邢,直到菲菲在聽筒里:
「喂?喂酵幕?你有在聽嗎扰藕?」
「啊...啊芳撒!呵是嗎邓深?哎呀,最近我的粉絲漲了笔刹,可能有一些粉絲模仿了我的穿衣打扮芥备,也不稀奇吧。哈哈舌菜。哎萌壳,我叫的車到了,那...我先掛了哦日月,等我回家了袱瓮,我再打給你,好不好爱咬?」馬賽克努力地按捺著自己真實的情緒懂讯。
「那...好吧...路上小心哦√ǖ撸」
「嗯嗯褐望,好的〈埃」說完瘫里,馬賽克緩緩謹慎地按下了掛斷鍵。
六月的仲夏之夜荡碾,不知從何處刮來了一陣狂風谨读,吹得馬賽克差點站不穩(wěn)身子。臉上茫然若失的他坛吁,內(nèi)心更是一片狼藉凌亂劳殖。意識模糊之中铐尚,他扯緊胸前的襯衫,把顏面半掩埋在衣襟里哆姻,繼而在昏暗的路燈底下邁著踉蹌的步伐宣增,在看不見前路的街頭上,劃下了一道既深又長的如幽靈在徘徊的漆黑影子矛缨。
五
馬賽克已記不起當晚是怎么回的家爹脾,他只清楚地記得:
街坊鄰里三姑六婆在他的背后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原來他就是馬賽克箕昭,這么久沒見過他的臉灵妨,都記不住他長啥樣了÷渲瘢」
「還能長啥樣泌霍,都老大不小了,難道還是個年青有為的帥小伙述召?」
「要不是這幾年臉上打了個碼烹吵,讓他無緣無故地火了一把,他怎么可能有如此風光桨武?得肋拔,現(xiàn)在碼沒了,看他以后怎么風光下去呀酸×狗洌」
「就是...」
「就是...」
......
他在彪哥面前苦苦哀求。
「彪哥性誉,彪哥窿吩!不要這么做,再給我一次機會错览,好嗎纫雁!我求你了!」
彪哥嘆著氣倾哺,壓低了他那獨特的尖細嗓音:
「你求我轧邪,我也沒辦法!這是公司的決定羞海。以前你還有那層馬賽克的時候忌愚,還算是帶著一塊金漆招牌,可是你連招牌都弄沒了∪吹耍現(xiàn)在誰還想在直播里看到你這副庸俗相呀硕糊!」
「我、我可以蒙面,或者戴面具简十!或者在直播里幫我打上馬賽克也行檬某!讓我毀了容也可以!彪哥螟蝙!不要這么快就放棄我恢恼!不要這么絕情好不好!」
馬賽克已經(jīng)雙膝跪地緊拽著彪哥的大腿不放胶逢,被糾纏得厭煩的彪哥忍著怒氣,從辦公桌上抄起一部平板電腦饰潜,亮到馬賽克的眼前:
「你瞧瞧初坠!你瞧瞧!這一陣子你的直播間的觀看人數(shù)都掉到個位數(shù)了彭雾。送禮物的人一個都沒有碟刺!唉!面對現(xiàn)實吧薯酝,小馬半沽!」
......
而眼前的菲菲,更是一反當初含情脈脈吴菠、非儂不愛的模樣者填,她狠狠地甩開馬賽克的手,舉起手中的一杯熱咖啡往他身上就是一陣潑淋做葵。
「臭你個癩蛤笳加础!老娘一開始鬼迷心竅酿矢,才看上你這個糟老頭榨乎!真是瞎了狗眼了。以后別想來纏著老娘瘫筐!那晚的事蜜暑,就當我是被一只長癩子的老狗給舔了!趕快給我滾!別在這里惡心人察迟!」
......
接連幾個晚上允扇,馬賽克都做了以上同樣的噩夢。每一次都被嚇得驚醒過來篇梭,每一次嚇醒,全身都是濕漉漉的在渾身發(fā)抖酝枢。
他也連續(xù)幾天沒出門了恬偷,應該說是不敢出門。公司派人打電話聯(lián)系他帘睦,他只能謊稱身體過度勞累不舒服袍患,想休息幾天坦康。公司也十分體諒地批了他一個禮拜的假期。
眼看假期沒剩幾天了诡延。然而滞欠,陷入泥沼的馬賽克仍然想不到擺脫困境的辦法。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肆良,他臉上那層「馬賽克」突然消除解開的原因筛璧,就是他與菲菲在KTV之夜里的那深情一吻。畢竟這些年來惹恃,為了讓自己恢復原貌夭谤,他幾乎什么方法都試過了,就是沒試過與異性接吻巫糙,當然朗儒,這也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要不親自向公司坦白吧参淹,結(jié)局可能就像夢里的那樣醉锄,盡管算不上身敗名裂,但以后肯定是在直播界里銷聲匿跡浙值,要被打回原形恳不,重新做個普通人了。
那菲菲呢开呐?哼妆够,還想著她做什么。那天晚上负蚊,她都在電話里頭直呼你是個「糟老頭子」了神妹。你還念叨著她,難道你還真是個癩蛤蟆不成家妆?
失去了豐厚的收入鸵荠,以后的生活要怎么辦?不久前才租住進這一間高級公寓伤极,如今要搬回到老舊的城中村嗎蛹找?好不容易才成為某名牌的VIP客戶,以后又要靠著那9塊9包郵的廉價貨過日子嗎哨坪?還有庸疾,還有,如果一旦我跟公司說我不干了当编,萬一高層不滿意起來届慈,說我單方面毀約,要我賠償高額違約金,我哪來那么多的錢金顿?
這個夜里臊泌,不敢再輕易入睡的馬賽克坐在床前,心里越往壞處想揍拆,更越感到焦慮彷徨渠概。他試圖通過徹夜思考去驅(qū)趕睡意擺脫噩夢的重現(xiàn)。然而嫂拴,越是在無盡的深淵中掙扎播揪,只會越陷越深,越看不到黎明的到來筒狠。
難道沒有其他解決辦法了嗎猪狈?他甚至想到要把一整瓶的硫酸倒淋在自己的臉上。
......
終于窟蓝,第二天的下午罪裹,沉浸在一片絕望之中的馬賽克撥通了一個電話饱普。
「喂运挫。你好√赘」
六
這一天谁帕,馬賽克如常地步入了公司的辦公室。
「哎呀冯袍!親愛的馬哥匈挖!好久不見了呀!你可想死我啦康愤!」
與馬賽克合作已久的助理主持一眼看到他儡循,便既驚又喜地興奮尖叫起來。
這尖叫聲也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征冷,他們紛紛向馬賽克投來了熱烈歡迎的目光择膝。
「夸張!夸張检激!」馬賽克覺得既又好氣又好笑肴捉,「我才休養(yǎng)了一個星期,怎么就好久不見了呢叔收!再說了齿穗,既然這么想我,怎么一個電話都沒打來問候我一下饺律?」
「我有打呀窃页,只是你的電話都關(guān)機了,打不進去。我們幾個同事都打了腮出,也打不通帖鸦。」助理主持表示委屈胚嘲,她扭過頭向大伙們示意作儿,大伙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哎呀馋劈!」聽到這里攻锰,馬賽克突然用手掌狠狠地砸了砸自己的前額,大感惋惜地說道妓雾,「這段時間我的手機弄丟了娶吞!我都忘記跟你們說了!我的鍋械姻,我的鍋妒蛇!」
聽到如此荒唐的辯解,眾人都譏笑地報以長長的「切——」的一陣喝倒彩楷拳。
「是真的绣夺,是真的!」馬賽克連忙打圓場欢揖,「不過呀陶耍,為了報答大家如此關(guān)心我照顧我,今天的下午茶她混,我請烈钞!」
剛一宣布完畢,還沒終結(jié)的倒彩聲立刻換成了一片激烈的喝彩聲坤按。
繼而化作了那人山人海的振臂高呼:
「馬賽克毯欣!馬賽克!」「馬賽克臭脓!馬賽克酗钞!」......
而站在馬賽克面前的助理主持更是賣力地鼓著掌,此時此刻谢鹊,映照在她眼眸里的馬賽克臉上的一塊塊半透明小方格算吩,顯得更加精致奪目,更加閃閃生輝佃扼。
「馬哥偎巢!祝賀你順利康復!」她發(fā)自內(nèi)心由衷地說兼耀。
臉上雖然看不到表情压昼,然而馬賽克的內(nèi)心非常有同感:
是啊求冷,是該祝賀呀!因為我也沒想到窍霞,順利還真是挺順利的匠题!
沐浴在眾人的前呼后擁之中,在那模糊難辨的面容底下但金,馬賽克再一次肆無忌憚地展現(xiàn)出了狂妄的笑容韭山。
而他的腦海里,不禁回憶起幾天之前冷溃。
那天下午钱磅,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似枕。你好盖淡。」
「你好凿歼,請問哪位褪迟?」聽筒里傳來一個無精打采的聲音。
「請問你是許先生嗎答憔?」
「我是味赃,請問你是哪位∨饰ǎ」
「請問一下洁桌,你還記得馬賽克這個人嗎渴丸?」馬賽克冷靜地拋出這樣的問題侯嘀。
然而對方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一會兒谱轨,于是馬賽克抓住時機追問下去戒幔。
「這些年來,馬賽克那件離奇的怪事土童,同樣也困擾了你很久吧诗茎。」
「你怎么知道献汗?」對方?jīng)]好氣地反問一句敢订。
「我當然知道,我是他身邊的熟人罢吃。當年的采訪楚午,是你負責拍攝他,并且在后期編輯工作里尿招,在他的臉上遮了一層碼矾柜,然后就發(fā)生了他無法恢復容貌的怪事阱驾。后來電視臺高層把責任推到你頭上,讓你離職背了鍋怪蔑,此后你一直找不到稱心的工作里覆,一直潦倒不得志,對不對缆瓣?」
對方又是一陣沉默喧枷。原來對方就是當年在采訪之中負責拍攝馬賽克的攝影師。
「當然了弓坞,我這次打電話來割去,不是來奚落你的≈绯螅」馬賽克調(diào)整了一下語調(diào)呻逆,「我是來幫你的,你想不想咸魚翻身菩帝?」
「咸魚翻身咖城?哼,你怎么幫我呼奢?」對方一陣蔑視的冷笑宜雀。
馬賽克有耐性地補充說下去:
「最近,馬賽克那個家伙不是在直播平臺里很火嗎握础。那家伙有名氣有錢了辐董,不過,我發(fā)現(xiàn)到他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禀综,一些能讓他陷入萬劫不復的秘密简烘!」
「是什么秘密?」對方立刻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好奇心定枷。
在當年孤澎,盡管主要責任不在于攝影師,但馬賽克失去容貌的事情欠窒,他也算是含冤牽連在內(nèi)覆旭。對他來說,馬賽克算是半個仇人岖妄,如今好不容易聽到有翻身報仇的機會型将,他自然顯得很有興趣。
感覺到對方要上鉤了荐虐,馬賽克便繼續(xù)引誘試探地說道:
「這些事情在電話里頭說不清楚七兜,而且我還需要你拍下真實的畫面做證據(jù)。你現(xiàn)在家里還有攝影機和后期剪輯工具么缚俏?」
「當然有惊搏,怎么了贮乳?」
「有就行,你把你家里地址告訴我一下恬惯,今天晚上我到你家里集合向拆,然后你把拍攝器材工具都準備好了。然后我們深夜就去揭穿那個該死的馬賽克的惡行酪耳!」
在語末浓恳,馬賽克還故意咬牙切齒地加了一股狠勁。
似乎受到了那種語氣的感染碗暗,對方斬釘截鐵地回了一個字:
「好颈将!」
......
晚上九時許,馬賽克如約地來到攝影師的家門前言疗,“篤篤篤”地敲了幾下門晴圾。
在家等候著的攝影師聽到了聲響,于是連忙去開門噪奄,還沒來得及辨清來客的容貌死姚,馬賽克便率先闖了進去,攝影師見狀勤篮,只好讓他進來都毒,隨后把門關(guān)上。
然后他再轉(zhuǎn)過身子碰缔,一邊打量著訪客的外貌長相账劲,一邊開門見山地說:
「你好,你就是馬賽克的熟...」
然而話還沒說到一半金抡,隨著他越是端詳對方的外貌瀑焦,越是覺得對方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見過竟终,最后蝠猬,他恍然大悟地喊出聲:
「你切蟋、你根本不什么馬賽克的熟人统捶,你就是馬賽克!」
說時遲那時快柄粹,馬賽克一見到自己被識破喘鸟,他撲通一聲在攝影師面前跪下:
「大哥!求求你幫幫我驻右!大哥什黑!」
「我、我?guī)湍闶裁纯柏玻 箶z影師帶著被愚弄的憤怒之余愕把,又被馬賽克在眼前演的這一出搞得有點錯愕拣凹。
「我求你再幫我添加一層馬賽克!」馬賽克哭喪著臉地說道恨豁。
「什嚣镜、什么?橘蜜!」攝影師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菊匿。
然后馬賽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把事情的始末講述給攝影師聽,起初還以為能勸服攝影師幫他一把计福,誰知了解真相的攝影師反而怒不可遏:
「混你的帳跌捆!你這個家伙,原來是為了繼續(xù)過上那種紙醉金迷的生活象颖,才來找我重新幫你打上馬賽克佩厚?做你的白日夢!你真是無恥到極點说订!我老實告訴你可款,我不會去幫你做這種骯臟的事!不但如此克蚂,我還要把你丑陋的真面目公諸于世闺鲸!給我滾出去!」
說完埃叭,攝影師便動手推搡著馬賽克摸恍,企圖讓他離開。然而馬賽克卻用力地執(zhí)拗糾纏赤屋,死賴在原地不肯走立镶。
此時攝影師對于馬賽克的厭惡已經(jīng)到達極點,他咬牙切齒地從心底里辱罵出一句:
「什么狗屁無名英雄类早!媽的就是一個貪慕虛榮的下三濫垃圾媚媒!」
他的喉嚨深處吼出一個「滾!」字涩僻,然后怒沖沖地拼盡全身的力氣拽住馬賽克缭召,欲把他扔出家門。
然而就在這時逆日,他突然感到左胸口一陣撕心的劇痛嵌巷,忍不住向后退了幾步。他定睛一看室抽,看到自己的胸膛上正涌流出鮮血搪哪,而眼前的馬賽克,手上正拿著一把染血的匕首坪圾,那被淚水打濕的扭曲的臉龐上晓折,流露出一股惡騰騰的殺氣惑朦。
「呀!」
攝影師還沒來得及作反抗漓概,馬賽克便猛撲過來對著他的要害又是一陣捅刺行嗤。在馬賽克的連番致命攻擊之下,攝影師沒過多久就倒在血泊之中垛耳,一動不動了栅屏。
馬賽克與攝影師會面之前,就已經(jīng)作出了決定:萬一攝影師拒絕幫助他堂鲜,他將會殺人滅口栈雳。因為事情張揚出去了,馬賽克以后過的缔莲,都只是那種被人唾棄哥纫、看不到光明的日子,那更是生不如死痴奏。所以一不做蛀骇,二不休。
確認攝影師斷了氣之后读拆,馬賽克走進攝影師的房間擅憔,搜找到了攝影器材和后期編輯工具。
如果設(shè)想沒錯的話檐晕,那么用攝影師的攝像機對著自己拍下視頻暑诸,再用編輯工具幫自己打碼,按道理來說辟灰,自己臉上應該能恢復一層「馬賽克」才對个榕。但能不能成功,仍然是個未知之數(shù)芥喇。
先不管了西采,試一試再說。
用攝影機為自己拍下一段短片之后继控,馬賽克的腦里忽然靈光一閃:
「對械馆,說不定這也能行得通∈铮」
于是狱杰,他拿著攝影機來到大廳內(nèi),鏡頭瞄準了那橫陳在地板上的血跡斑斑的攝影師的尸體厅须,仔細地、從頭到腳地食棕、完完整整地拍了一遍朗和。
......
馬賽克的回憶就到此為止了错沽,因為接下來,他要跟隨著助理主持眶拉,去準備預熱一下康復回歸的第一晚直播的工作內(nèi)容了千埃。
「欸欸!不過話說回來忆植,馬哥放可。問你一個問題哦〕」走在身旁的助理主持一臉八卦地說道耀里。
「怎么啦,那么古古怪怪的拾氓?」
「你休養(yǎng)的時候冯挎,我聽其他的同事說,你好像跟舞見區(qū)的菲菲走得很近咙鞍?」助理主持帶著好奇心試探地問房官。
「哦,你說她呀续滋,我們...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吧翰守。就在那次KTV聚會時,見過一面而已疲酌×拾常」
經(jīng)過多天的深思熟慮之后,馬賽克也不得不與心中的夢幻情人撇清關(guān)系了徐勃,他怕的事示,不是菲菲口中的那一句「糟老頭子」,而是他怕如果繼續(xù)對菲菲一往情深僻肖,萬一有一天又再情不自禁吻了對方肖爵,搞得臉上的「馬賽克」又再消失,就又得捅出大簍子了臀脏。
除此之外劝堪,馬賽克覺得沒什么好擔心的了。
什么揉稚?要擔心攝影師的尸體秒啦?那玩意一早就被馬賽克用攝影機拍下,再用后期軟件添加上厚厚的「馬賽克」搀玖,早已變得表象模糊無法辨認了余境。估計呀,那尸體就算這樣在大廳里原處放置著,一輩子也不會有人發(fā)覺芳来。況且含末,就算被發(fā)覺了,那又怎樣呢即舌?
那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堆腐臭的馬賽克而已佣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