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快半夜十二點的時候茉贡,終于把所有從娘家?guī)淼母鞣N東西收拾好奸攻,又把過年期間積了不少灰的房間打掃干凈鸣奔,累到癱在沙發(fā)上。打開手機微信役拴,看到父親五個多小時前發(fā)來的“到家了嗎”幾個字糊探。
父親患病后,每天九點必定入睡扎狱,我想著這個時間他肯定已經(jīng)睡著侧到,隨手打了幾個字,告訴他我已經(jīng)到家了淤击,無非是想第二天他看到的時候能安心匠抗。卻不想他竟然秒回我信息。
原來污抬,他一直在等我汞贸。
他擔(dān)心給我打電話,如果我和我老公還在開車印机,接電話太不安全矢腻,只能發(fā)了微信,苦苦對著手機安靜的等著射赛。而粗心的我多柑,竟然在忙完所有的事情之后才想起來告訴他,我已經(jīng)安全地從有他在的那個家楣责,開了十個小時車竣灌,到了數(shù)百公里外聂沙,沒有他在的那個家。而他這一等初嘹,就是五個多小時及汉。
“我就是想知道你安全,這樣就能安心睡覺了屯烦】浪妫”看著父親發(fā)來的這幾個字,不禁鼻頭一酸驻龟。
我是獨女温眉,又遠嫁,長時間不在父母的身邊迅脐。陪伴他們的時間屈指可數(shù)芍殖,甚至每年過年,我父母都要催著我跟著老公去公婆家谴蔑。前些天的大年三十晚上豌骏,我在公婆家過年,父親跟我在微信聊天隐锭,無意中提到窃躲,他和我母親就只做了兩道菜,說是多了吃不完钦睡,可我能明白蒂窒,就因為我不在,他們根本無心過節(jié)荞怒。
直到大年初五洒琢,我和老公才匆忙趕回娘家。不愛干活的父親跟我母親一起褐桌,忙里忙外衰抑,做了滿滿一桌我愛吃的菜。父親一直說“哎喲荧嵌,才在你公婆家住幾天啊呛踊,在那再多住幾天就是”,可他明明在見到我之后啦撮,一直笑得很開心谭网,很開心。
只在家住了三天赃春,便得離開愉择。我因為在公婆家住了近八天,遠遠超過在我家的時間,跟老公著實吵了一架薄辅。他埋怨我說要拂,每到過年的時候就得吵架抠璃。甚至公婆也曾埋怨站楚,在他們那里住的太少,可我搏嗡,可我根本不知道還能陪我父親過幾個春節(jié)窿春,甚至不知道還能陪他過幾天啊。我也想多點賴在他身邊采盒,聽著他可能不合時宜的嘮叨旧乞,然后嘴里說著,“哈哈哈磅氨,你別說了尺栖,我都知道”,但眼睛卻是噙著淚花烦租。
昨天啟程回杭延赌,父親拎著許多的東西,把后備箱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剛出鍋幾十個大饅頭叉橱、幾十斤的蘋果挫以、幾百塊錢的核桃、里脊肉做的香腸窃祝、包裝工整的大蝦……他知道掐松,我不會蒸饅頭卻愛吃,于是白面粪小、玉米面大磺、高粱面,各種花色的饅頭都有探膊;他知道杠愧,“一天一個蘋果,疾病遠離我”突想,每天打電話逼我一定吃至少一個殴蹄;他知道,干果有利于提高免疫力猾担,于是每次見我都準(zhǔn)備很多的核桃袭灯;他知道我愛吃香腸,又不吃肥肉绑嘹,于是每年都用里脊肉自己做好稽荧,然后一根不留的都給我……他都知道。
可我呢工腋,最多是在他每次住院的時候回去在醫(yī)院陪著他姨丈,在他復(fù)查的時候提心吊膽畅卓,在遠離他的地方偷偷地想他,偷偷地抹眼淚蟋恬,即使難過也笑著接他電話翁潘,然后逗得他哈哈哈,我竟然做不了更多歼争。
年紀(jì)輕的時候拜马,以為愛情是全部,那股子為了一個男人奮不顧身的勁兒沐绒,讓我盲目俩莽,總是以為對方是這輩子我遇見的所有人里最愛我的男人了∏钦冢可漫長的婚姻歲月里扮超,還是要我懂事要我付出要我委曲求全,在一個個與我老公權(quán)力斗爭的過程后蹋肮,我才知道出刷,這世界上最愛我的男人始終是我父親。
我四歲時括尸,那個因為護士給我打點滴多戳了幾次才戳進血管在醫(yī)院吵架的男人巷蚪;
我六歲時,那個在我作業(yè)太多寫不完的時候模仿我的字跡幫我寫作業(yè)的男人濒翻;
我八歲時屁柏,那個不管我受了怎樣的委屈都會立刻就替我出頭暴打壞人的男人;
我十歲時有送,那個帶我逃課看一個個時髦的電影的男人淌喻;
我十二歲時,那個帶我去逛花鳥市場陪我養(yǎng)魚養(yǎng)兔養(yǎng)貓養(yǎng)狗養(yǎng)烏龜?shù)哪腥耍?/p>
我十四歲時雀摘,那個在我懵懵懂懂的時候說哪個男生更帥性格更適合我的男人裸删;
我十八歲時,那個在我失戀后安慰我告訴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讓我抱著痛哭流涕的男人阵赠;
我二十四歲時涯塔,那個對我選擇對象沒有任何要求只希望他能對我好的男人;
我二十五歲時清蚀,那個在我出嫁前滿含淚水卻說山東風(fēng)沙大迷著眼的男人匕荸;
我二十六歲時,那個告訴我工作太辛苦就不干他來養(yǎng)我枷邪,從來都不敦促我要努力奮進只想我能每一天都過的開心的男人榛搔;
我二十七歲時,那個即使剛從手術(shù)臺出來沒多久還惦記著讓我早點回家休息的男人……
就這樣,陪著我一天天長大践惑,而他卻慢慢老去腹泌,總有一天會徹底離開我。
以前啊尔觉,總想著父親給我的保護太多了凉袱,我要離開他,我要獨自闖蕩穷娱、成長绑蔫,于是在外面跌跌撞撞,摸爬滾打泵额,每每受傷時,總想起父親背著我的畫面携添,我甚至現(xiàn)在依然能感受到彼時父親溫暖的肩膀嫁盲,好像他此時此刻就在我身邊,給我無盡的力量烈掠。
那是在我很小的時候羞秤,父親背著我走在一條路上,我趴在他背上左敌,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我太沉瘾蛋,他背著我走路一顛一顛的,顛著顛著我就開始有點困矫限,想要睡覺哺哼,耳朵邊是他的喃喃自語,“毛瑩不長大叼风,就讓爸爸這樣一直背著爸爸一直保護你好不好取董?不行不行,哪能不長大无宿,還是要長大嫁人茵汰,然后給爸爸買糖葫蘆吃,好不好孽鸡?”我瞇著眼睛蹂午,就要睡著,他的聲音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彬碱,我無意識的“嗯嗯”的回答著豆胸,他哈哈大笑著,背我更加用力了堡妒。
很久前看過一句話配乱,因為感同身受,所以記憶深刻: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搬泥;
父母去桑寨,人生只剩歸途。
哎忿檩,這不能想尉尾,怕。怕再也沒有人能陪我穿過人生路上的荊棘燥透,怕再也沒有人和我一起品味生命中的悲歡離合沙咏,怕再也沒有一個能像他一樣愛我的男人了。無父何怙班套?
只愿日后我能幫助父親再多爭取些時間肢藐,讓我對得起他沉甸甸的愛,讓他在人生最后的時光吱韭,能感慨吆豹,和我做一世父子,很開心理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