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黃|手術(shù)臺】Rewrite

【喻黃|手術(shù)臺】Rewrite


心臟支架報道走净,狗血爛俗失憶梗镣陕,看我頭銜就知道不虐津坑,請放心食用。



每個寫刀的文手上輩子都是折翼的天使蚕冬,偏偏我的毛還被拔光了……



靈感來源:? 電影《腦海中的橡皮擦》


注:? 本文中出現(xiàn)的所有有關(guān)阿爾茨海默病的癥狀描述均參考百度百科免猾,因為劇情需要,所以對部分癥狀做出了一定調(diào)整和改動囤热,寫得不好猎提,請多包涵。





00.


? ? 溫帶海洋性氣候的地區(qū)似乎連空氣中的浮塵都是潮濕的旁蔼,雨水沖刷讓陽光變得更加柔和锨苏,肩膀上的鮮紅洇濕,偶爾有穿透云層的天光落下棺聊,和肩上的顏色交匯蚓炬,像是一個小小的海市蜃樓。


飛機(jī)于太陽即將升起的清晨從蘇黎世國際機(jī)場起飛躺屁,這時黎明的微光還沉睡在城市的角落里,天也還沒有完全亮起经宏,蒼穹之上的云很薄犀暑,能依稀看見幾顆閃爍著幾萬億光年以前的星子。剛出門的時候還能憑借感覺辨認(rèn)出模糊的建筑物輪廓烁兰,而此時坐在飛機(jī)上耐亏,打開窗向外望去,只能看見一片濃稠而廣闊的漆黑沪斟。


因為是凌晨出發(fā)广辰,所以大家都是被鬧鐘鈴聲從睡夢中扯回現(xiàn)實的,此時臉上都多多少少帶著一絲疲憊和困倦主之,迷迷糊糊地過了安檢安置好了行李择吊,一群人上了飛機(jī)便倒頭就睡。喻文州靠在飛機(jī)窗上槽奕,室內(nèi)空調(diào)溫度正好几睛,和皮膚接觸的有機(jī)玻璃并不冰涼,盡管如此粤攒,喻文州還是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所森,同時轉(zhuǎn)過身去替靠在他肩膀上熟睡的黃少天掖了掖毛毯,他做這件事向來淡定從容夯接,好像已經(jīng)成為一種習(xí)慣一樣焕济。


喻文州跟黃少天自幼相識,也算得上是半個竹馬盔几,他們幾乎并肩走過了生命中很長的一段旅程晴弃,毫不夸張地說,他們陪伴彼此的時間甚至比待在父母身邊的時間還要長。喻文州本來就是溫柔細(xì)膩的性子肝匆,再加上又是一隊之長粒蜈,因此總是要更加關(guān)心別人一點,然而不知什么時候旗国,他對黃少天的關(guān)心多了一分不清不楚枯怖,不明不白的意味,這多了的一分是區(qū)別于他對其他隊友的能曾。當(dāng)他自己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度硝,這顆名為愛慕的種子已經(jīng)在他心臟深處生根發(fā)芽,以他的血液為養(yǎng)分寿冕,在他的身體里開花結(jié)果蕊程,只要見到一點光,就要拼命沖向黃少天驼唱。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藻茂,是對內(nèi)心想法最真實的反映,所以眼睛是不會說謊的玫恳,從決心把這個秘密永遠(yuǎn)都埋藏在土里的時候起辨赐,他就不敢再直視黃少天的眼睛了。他怕自己望向他的時候京办,目光會不由自主地變得柔和掀序,那些沉寂在湖底的沸騰的泉水會翻滾上涌。黃少天是多么精明的一個人啊惭婿,他向來善于尋找破綻不恭,不管是面對對手,還是面對喻文州财饥,總是能夠一針見血换吧,一擊必殺∮恿Γ或許沒有對視式散,心底的愛意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但不知黃少天對喻文州早已了如指掌打颤,喻文州的想法根本瞞不過他暴拄,還是他恰巧也有相同的心意,一切的一切都充滿了不可思議的浪漫编饺。


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過于你喜歡的人也恰好喜歡你乖篷,所以你還未說出口卻寫在眼底的愛意他都懂。喻文州在薄薄的毛毯底下摸到黃少天的手透且,循著流暢的線條握進(jìn)他的指縫中撕蔼,同他十指相扣豁鲤,冠軍戒指泛著金屬光澤,縱使在黑暗中也特別顯眼鲸沮,這是屬于他們兩個的榮耀琳骡。


這趟蘇黎世之旅受益匪淺,這不是他們拿的第一個冠軍讼溺,卻是最歡喜楣号,最雀躍,也最有價值的一個冠軍怒坯。他們在閃爍的聚光燈下炫狱,在喧鬧的人群中找到彼此的嘴唇,偷偷交換一個默契而隱秘的吻剔猿,一個任何攝像機(jī)和視線都捕捉不到视译,轉(zhuǎn)瞬即逝的,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的吻归敬。他想起黃少天跟他談回國之后的計劃酷含,他說他這二十幾年人生中,最熱血的時光就是打榮耀的時光了汪茧,所以就算拿了冠軍第美,他還是不會停止,他還要繼續(xù)向前陆爽,他要再戰(zhàn)十年,喻文州也想起自己的回答扳缕。


他說慌闭,十年怎么夠呢,榮耀躯舔,要打一輩子啊驴剔。




01.


喻文州覺得黃少天近幾天的行為有點反常,無論做什么事情都會丟三落四粥庄,不是買完了飯一摸口袋發(fā)現(xiàn)沒帶卡丧失,就是快到訓(xùn)練室的時候才突然想起來宿舍的燈還沒有關(guān)。雖然說黃少天本就是不拘小節(jié)的性子惜互,但在一些瑣事上向來也是細(xì)心的布讹,以前從來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但他近來好像忘性很大训堆,也特別容易走神描验,有時候走到桌子前會忘記自己要拿什么東西,把幣投進(jìn)自動售貨機(jī)后忘了原本打算買什么坑鱼。他自己倒是絲毫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勁膘流,反正都不是什么大事,而且總能想起來,大不了多耽誤一點時間呼股,所以也沒放在心上耕魄。


真正發(fā)現(xiàn)黃少天可能出了問題的時候,距離世邀賽結(jié)束彭谁,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月吸奴。對于一些日常生活中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的情況,他的反應(yīng)速度明顯下降马靠,甚至還走丟過一次奄抽,還是被警察送回來的,幸好他做好了掩飾甩鳄,沒有被粉絲發(fā)現(xiàn)逞度,訓(xùn)練營也沒有聲張,這件事就喻文州他們幾個主力隊員知道妙啃。


喻文州曾幾次找時間單獨跟他聊過這個問題档泽,黃少天都以剛從蘇黎世回來沒多久,生物鐘還沒調(diào)整好揖赴,導(dǎo)致精神狀況不佳搪塞過去馆匿,但喻文州顯然不是好糊弄的人,一次兩次可能是巧合燥滑,但是次數(shù)多了渐北,就沒辦法讓人不懷疑,然而黃少天一直堅持铭拧,喻文州也就沒繼續(xù)勸他赃蛛。


世邀賽回來之后國內(nèi)又有各種各樣的比賽在等著他們,前一秒鐘大家還是隊友搀菩,為了國家榮譽攜手作戰(zhàn)呕臂,下一秒又是對手,刀光劍影中又要分個高低上下肪跋。


一天訓(xùn)練下來大家都累得不行歧蒋,黃少天先一步回宿舍,撿了衣服毛巾就往浴室里走州既,喻文州臨走前檢查了一遍訓(xùn)練室的空調(diào)和燈谜洽,就比黃少天晚了那么幾分鐘。戰(zhàn)隊還有些事情吴叶,他想跟黃少天商量一下褥琐,然而他洗完澡后到隔壁時浴室里的水聲還沒停,毛玻璃模模糊糊地蒙上一層霧氣晤郑,從外邊什么也看不真切敌呈,喻文州就躺在單人沙發(fā)上閉著眼假寐贸宏。他實在是困,以至于頭不小心磕到一旁冰冷又堅硬的墻壁上時磕洪,他才緩過神來吭练,墻上的掛鐘已經(jīng)走了半個表盤了,可黃少天還沒出來析显。


按理來說他們這群男孩子洗澡都快鲫咽,進(jìn)去出來絕對不超過十分鐘,就算是慢一點谷异,這半個多小時分尸,泡個盆浴都該出來了。喻文州摁了摁太陽穴歹嘹,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箩绍,走到浴室門前敲了兩下,見里邊沒回應(yīng)就又喊了一聲少天尺上。還是沒人應(yīng)材蛛,喻文州隱隱約約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又敲了兩下門怎抛,接了一句句末語氣上揚卑吭,聽著像是征求意見的“我進(jìn)來了”便擰了把手推門而入。


眼前的情況有點莫名其妙马绝。黃少天躺在浴缸里豆赏,緊閉著雙眼,看樣子像是睡著了富稻,但誰都知道在浴缸里睡著引起的溺亡事件絕不占少數(shù)河绽。喻文州幾乎是下意識地沖上去把黃少天從水中撈起來,裹了浴巾抱著他到床上唉窃。黃少天呼吸很平穩(wěn),看上去沒什么大礙纹笼,喻文州叫來了隊內(nèi)的醫(yī)生也說沒事纹份,可能是太累了,一下神經(jīng)松弛睡著了而已廷痘。


第二天黃少天醒時蔓涧,就看見喻文州搬了椅子坐在他旁邊,黑眼圈很重笋额,似乎一整晚都沒睡元暴。


“怎么了隊長?你怎么在我房間里兄猩?”黃少天大概是剛睡醒茉盏,迷迷糊糊的鉴未,還瞇著眼睛適應(yīng)太陽光線。


“少天不記得昨晚發(fā)生了什么鸠姨?”


這問話方式特別奇怪铜秆,黃少天愣了半天,臉突然騰一下紅了讶迁。


喻文州似乎懂了些什么连茧,有點無奈,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巍糯,是我們昨晚說好要討論問題的啸驯,結(jié)果你在洗澡,半天都沒出來祟峦,我進(jìn)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你在浴缸里睡著了罚斗?”


“雖然醫(yī)生說可能只是太累了,但是少天搀愧,你不覺得你最近這一個月以來都很反常嗎惰聂?”


黃少天當(dāng)然覺得這是小題大做,畢竟沒有人會喜歡被懷疑自己有病咱筛,然而還是拗不過喻文州搓幌,兩個人私下找個時間全副武裝去了一趟省醫(yī)院。


醫(yī)生拿著牛皮紙袋出來的時候先叫了喻文州的名字迅箩,黃少天一頭霧水溉愁,卻還是乖乖坐著沒動。喻文州跟著醫(yī)生去了他的辦公室饲趋,抬起頭發(fā)現(xiàn)醫(yī)生的表情似乎很凝重拐揭,心下頓時生出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喻先生奕塑,請問您有聽說過堂污,阿爾茨海默病嗎?”


“阿爾茨海默病龄砰,就是我們俗稱的老年癡呆癥盟猖,但是這個病并不一定只出現(xiàn)于老年人群體,在年輕人中换棚,也不是沒有先例的式镐。他現(xiàn)在出現(xiàn)的記憶力下降,片段性失憶之類的情況就是前期的癥狀了固蚤∧锕”


“但少天,他是職業(yè)選手夕玩,您的意思是你弦,他以后不能繼續(xù)打比賽了惊豺?”


“雖然這么說可能會讓你失望,但我想鳖目,恐怕是的扮叨。”


喻文州愣住了领迈,他直愣愣地盯著醫(yī)生彻磁,張了張嘴,看上去是想說點什么狸捅,卻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喉嚨薄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们颜。




02.


誰都沒有想到黃少天突然就宣布要退役了,也沒有想到黃少天的退役儀式竟然辦得如此簡單敷衍,甚至連黃少天本人都沒有到場艾栋,所有的公關(guān)工作都交給了負(fù)責(zé)人和喻文州來應(yīng)付癌椿,比起當(dāng)年的葉修只有過之而無不及窍霞。


? 喻文州站在臺上犁嗅,生平第一次產(chǎn)生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手中的話筒仿佛有千斤重缔赠,拽著他往下沉衍锚,刺目的燈光讓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記者們的長槍短炮從四面八方將他團(tuán)團(tuán)圍住嗤堰,一個接一個的問句在他耳邊轟鳴戴质。


記者們的問題無非就是黃少天退役的原因和藍(lán)雨戰(zhàn)隊在黃少天退役之后對戰(zhàn)術(shù)進(jìn)行的調(diào)整以及將來的打算,喻文州早已準(zhǔn)備好一套說辭踢匣,可話到了嘴邊告匠,出來的聲音卻還是微微顫抖。那些話語太殘忍了离唬,簡直就是在宣判黃少天的死刑后专,黃少天是那么心高氣傲的一個人,他怎么能夠接受自己因為這樣意外突然的原因而停止向前的步伐呢输莺?這么多年他和黃少天并肩前行戚哎,見過多少大風(fēng)大浪,也練就了一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本事模闲,處變不驚,游刃有余崭捍,可命運偏偏不讓他們順心尸折,還要開這樣惡意的玩笑。


那天喻文州只跟黃少天說是過于疲勞引起的短暫昏厥殷蛇,要他回去以后好好休息实夹,還借隊長的職務(wù)給他延長了午休的時間橄浓。從醫(yī)院出來之后兩人去吃了火鍋,黃少天吃掉了整整一盤羊肉亮航,直到肚皮撐得圓溜溜的才罷休荸实。然后兩個人沿著江慢慢走回家,經(jīng)過晚上跳廣場舞的人群還有嬉戲打鬧的孩子們缴淋,黃少天還想起來他小時候在這里學(xué)騎自行車的時候摔過一跤准给,把膝蓋給蹭破了。黃少天似乎正常得不能再正常重抖,也能夠想起很多事情露氮,但醫(yī)生的話還在他耳邊不斷回放,一字一句無比清晰钟沛。


夏季夜晚的風(fēng)是濕熱的畔规,連路燈投射下來的光影都被吹地迷蒙而散亂,他看不太清黃少天的側(cè)臉恨统,只知道那樣柔和的線條和那樣溫柔的人就在他的身側(cè)叁扫。他們在路燈下接吻,曖昧的暖黃色的燈光把他們籠罩起來畜埋,時間也變得緩慢莫绣,唯一的觸感只在他們緊貼的嘴唇上。


那個吻好像要烙在他們的記憶中由捎,要一輩子天荒地老兔综。


但這件事到底還是瞞不住,當(dāng)黃少天已經(jīng)連回自己家的路都不認(rèn)得的時候狞玛,他終于慌亂地掏出手機(jī)顫抖著手指摁下了喻文州的號碼软驰。他不知道自己是承受著怎樣大的恐懼對電話那頭平靜地說出我在XX路,你可以來接一下我嗎這句話的心肪,當(dāng)他在路口看見喻文州急急忙忙跑過來的身影時锭亏,淚水幾乎是控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那天之后黃少天整整一個星期沒有去戰(zhàn)隊硬鞍,電話也沒人接慧瘤,按門鈴也不開門,直到喻文州在門口等了差不多一個晚上后固该,黃少天才開了門锅减,輕描淡寫地問他,我這樣是不是要去住院伐坏?


宣布黃少天退役之后怔匣,喻文州幾乎忙得連軸轉(zhuǎn),他要做戰(zhàn)隊陣容的各項調(diào)整桦沉,要應(yīng)對大大小小媒體記者的鍥而不舍的訪問每瞒,要解決各種親戚朋友的追問金闽,還要抽出時間照顧黃少天。雖然說黃少天是自己提出去醫(yī)院仔細(xì)看看的剿骨,但說實話代芜,他這樣的態(tài)度更讓喻文州擔(dān)心,黃少天只有那一晚失態(tài)浓利,哭得整個人都喘不上氣來挤庇,而一個星期以后,他就跟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樣荞膘,好像只是感冒了要去醫(yī)院掛個水一樣罚随,沒什么大不了的,唯一的一點羽资,也不過是讓喻文州對外保密淘菩,連鄭軒他們都不要說。


喻文州處理完手頭上的所有事情屠升,抽出時間去醫(yī)院看黃少天已經(jīng)過了將近半個月潮改。他到醫(yī)院的時候黃少天正坐在床上看書,在他旁邊躺著的是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腹暖,也在看書汇在。這兩個人明明年齡差了半輩子,在一起卻意外的和諧脏答,只是老人身旁有看上去是家屬的人端茶倒水伺候著糕殉,而黃少天卻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盯著書,兩邊一動一靜殖告,有種莫名的悲涼阿蝶。


看到喻文州過來,黃少天就把書合上了黄绩∠劢啵看上去喻文州似乎這幾天都沒睡幾個好覺,黑眼圈都熬出來了爽丹,黃少天拍拍床的一側(cè)示意他坐下筑煮。


“我不在旁邊督促你你就搞成這副鬼樣子?”喻文州剛坐下黃少天就把他的頭掰過來研究他的黑眼圈粤蝎,“我知道我這甩手掌柜當(dāng)?shù)么_實挺不夠意思真仲,但也是沒辦法不是?要是我還是你的副隊就好了初澎,你就不用這么辛苦了秸应,唉——”說到這里,黃少天嘆了一口氣,伸手去揉喻文州的眉心灸眼,“別整天皺著眉,會長皺紋的墓懂,你還沒到三十歲呢大哥焰宣。”


喻文州沒說話捕仔,只攬了黃少天過來匕积,讓他靠著自己的肩。黃少天的頭發(fā)很蓬松榜跌,軟乎乎的闪唆,帶著點洗發(fā)水的香味,淡淡的钓葫,聞起來也很舒服悄蕾。


“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頭暈嗎础浮?經(jīng)常很困嗎帆调?”喻文州問他。


“沒有啦豆同,你不要一過來就像醫(yī)生查房好不好番刊,你是來看你男朋友的,又不是來關(guān)愛留守兒童的影锈∏畚瘢”黃少天一聽他這話就掙扎著要從喻文州的懷抱里逃出,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喻文州抱得緊緊的鸭廷,索性就意思意思撲騰兩下枣抱,然后鉆進(jìn)去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闔上眼睛準(zhǔn)備就這么睡了靴姿。


他們好久沒有這么近距離地接觸過沃但,懷里的身體溫暖得有些不真實,但收緊手臂佛吓,這觸感卻是實實在在的宵晚。黃少天還穿著藍(lán)白條紋的病號服,窗外的陽光把本就極淺的藍(lán)照得透明维雇,幾乎要和雪白的病床融為一體淤刃。他渾身上下都是潔白的,只剩下一點漆黑的發(fā)絲和粉紅的嘴唇區(qū)別于他身上其他地方吱型,這讓喻文州幾乎錯覺這是從哪里來的精靈逸贾,竟然不染上一點俗世的風(fēng)塵。他只好把他緊緊抱住,讓他整個人都依偎在自己懷里铝侵,好讓他即使振翅欲飛也不能夠逃出這片溫柔鄉(xiāng)灼伤。




03.


墻上的掛鐘依舊不緊不慢地走著,黃少天知道再過大約十分鐘咪鲜,他旁邊那位老人的家屬就要過來看他了狐赡。說是家屬,其實也不過就兩個人疟丙,據(jù)黃少天這么多天觀察來看颖侄,來的那兩個人多半是老人的女兒和兒媳。本以為是老人的一雙兒女享郊,但那個男人總是急匆匆地來又急匆匆地走览祖,每次過來也不過是帶點水果或者是老人的換洗衣物,每隔幾分鐘就抬手看表炊琉,然后催促女人快點走展蒂,一副很趕時間的樣子,看樣子一點兒也不想在這里久待苔咪。


黃少天默默在心里給這個男人打了一個不及格的分?jǐn)?shù)玄货,雖然說老人現(xiàn)在不大記得東西,而且生活也有一點難自理悼泌,但好歹是一家人松捉,于情于理都不該擺出這么一副姿態(tài)來啊」堇铮看看喻文州隘世,雖然戰(zhàn)隊那邊忙得不可開交,但至少只要他有空鸠踪,就一定會過來丙者,而且每次來都會陪他很久。兩廂一對比营密,喻文州在黃少天的心中又上了一個檔次械媒。


等旁邊的人聲隨著鞋子和地面的摩擦聲漸漸淡去,墻上的掛鐘已經(jīng)又自顧自地轉(zhuǎn)了好幾圈了评汰。黃少天縮進(jìn)被子里纷捞,只露出兩只眼睛看向窗外,午后的陽光熾熱而絢爛被去,把整個房間照得暖烘烘的主儡,天氣這么好,肯定不會下雨惨缆,那喻文州什么時候來呢糜值?


近來他的忘性越來越大丰捷,以至于對時間更加敏感,無論做什么事情都刻意放慢動作寂汇,像是要把所有繁瑣的細(xì)節(jié)都刻進(jìn)腦海里病往。他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養(yǎng)成了寫日記的習(xí)慣,或許有些東西他留不住骄瓣,只好用紙筆一個一個記錄下來荣恐,好讓他們躲過無情的時光,永遠(yuǎn)停留在這里累贤。


其實他也沒什么可記的,每天都是看一樣的人一樣的景色少漆,吃一樣的飯臼膏,做一樣的檢查,昨天示损,今天渗磅,明天,似乎都只是日歷上前一個和后一個的區(qū)別检访,于他而言卻并沒有什么不同始鱼。他開始懷念在戰(zhàn)隊的日子,但他甚至連隊友們的臉都想不起來脆贵,只知道這世上存在這么一個東西医清。這種想法愈演愈烈,他之前僅僅只是不習(xí)慣無所事事的生活卖氨,現(xiàn)在卻好像背井離鄉(xiāng)的游子会烙,孤身一個人漂泊在外,不知該何去何從筒捺。他到底在這白花花的房間待了多久柏腻,他到底有多久沒有回家?


那個日記本就這么幾頁紙系吭,黃少天又是個閑不住的五嫂,本來就是長篇大論的主兒,就連花花草草天氣陰晴人來人往也要感嘆一番肯尺,就算是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沃缘,也要在白紙上隨便涂上幾筆,畫一幅極其簡陋则吟,且含義晦澀難懂的簡筆畫孩灯。


在黃少天的日記本中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自然就是那位與他只有幾塊瓷磚之隔的老爺爺了。那位老爺爺也是個極其愛說話的逾滥,對黃少天也格外好峰档,仿佛黃少天是他的親孫子一樣败匹,雖然年齡差了不止一輩,但兩個人日常交談的那股親昵勁兒讥巡,就連來查房的小護(hù)士都忍不住說上一句掀亩,要不是知道你們壓根沒有血緣關(guān)系,我還真以為你們是一家人呢欢顷。


每每這個時候槽棍,黃少天總是特別驕傲地仰起頭回答,畢竟我這么人見人愛不是抬驴?而且我們兩個孤家寡人炼七,平日里又沒人探望,只好自娛自樂啦布持。


老人家大約是真的已經(jīng)病了很久了豌拙,生活都難以自理,也難怪他的女兒女婿來的時候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题暖。之前黃少天同查房的小護(hù)士八卦過按傅,大致了解了一些老人家里的情況,得知老人中年喪偶胧卤,小兒子在國外做事唯绍,一年也不見得回來幾次,家里便只剩下這么一個女兒了枝誊。老人好像只記得這個女兒了况芒,又或者是對這個女兒更加寵愛,有時看到門口有身形與她女兒相似的人走過時還會無比期待地喚一句她女兒的乳名——媛媛叶撒,聽得黃少天又好笑又心酸牛柒。


再后來老人家就不喊了,黃少天才知道老人家的記憶已經(jīng)完全混亂了痊乾,還以為現(xiàn)在是三四十年前皮壁,而女兒也還只是一個瘦不拉幾的,綁著兩條又粗又長的麻花辮的小丫頭呢哪审。老人似乎經(jīng)常夢到女兒小時候的模樣蛾魄,常常夜半三更半夢半醒時還會說上幾句哄她女兒睡覺的夢話,也有過那么兩次湿滓,黃少天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滴须,感覺有人靠近自己,嚇得背后一陣?yán)浜惯窗拢低挡[起兩只眼睛扔水,便看到老人搖搖晃晃走到他的床邊,替他掖了掖被子朝氓,在床邊站了一會兒魔市,又搖搖晃晃地回去了主届。


黃少天望著那個不甚清晰的背影由長方形變成一團(tuán)沒有棱角的圓,胸口像被什么重物壓住一樣待德,讓他連呼吸都變得沉重君丁。他后半夜再沒合眼。


老爺爺?shù)呐畠簛斫铀丶业臅r候G市正好剛剛下完一場暴雨将宪,窗戶上的水痕還沒有干透绘闷,在被劃得四分五裂的玻璃上頗有些張牙舞爪的意味。黃少天隱隱約約聽到老爺爺?shù)呐畠汉退恼煞虻膶υ捊咸常笾乱馑际抢项^子反正也這樣子了印蔗,放在醫(yī)院也不放心,不去干脆接回家去丑勤,自己照顧總是穩(wěn)妥一點华嘹。男人似乎對這個決定很不滿意,嫌老人家太麻煩确封,抱怨了好一陣子,但最后還是點了頭再菊。



女人進(jìn)來的時候樣子有些狼狽爪喘,褲腳都被雨水打濕了,染成了不均勻的深藍(lán)色纠拔,伸過來攙扶老人的手應(yīng)該是剛剛握了傘秉剑,也不幸沾上了幾滴水。女人也不甚在意稠诲,在衣擺上來回蹭了兩下侦鹏,然后把老人從床上撈起來。這個時候黃少天才意識到老人家真的很瘦臀叙,像枯樹枝一樣的黃褐色的胳膊從寬大的病號服的袖口中探出來略水,老人家一見到女人就激動地抓住她的手臂,張著一口滿是黑的黃的牙齒的嘴問她劝萤,你是來帶我去找媛媛的嗎渊涝?


老人終于還是把他最親最愛的女兒忘了,他癡癡傻傻地望著女兒那張妝容精致的臉床嫌,卻不知道他最想找的人就在他的面前跨释。黃少天看到女人別過臉去吸了一下鼻子,再轉(zhuǎn)過來時眼眶已經(jīng)紅了一圈厌处,卻還是強顏歡笑鳖谈,用溫柔得不得了的語氣哄他,說阔涉,是啊缆娃,我?guī)闳フ益骆屡督萑蓿阅阋怨缘模灰巢灰[哦龄恋。


黃少天坐在床上沉默地看著這群人手忙腳亂地又是扶老人疙驾,又是收拾東西,搞得原來安靜的房間乒乒乓乓的響郭毕。老人快走到門口時突然又回頭沖黃少天笑道:“天天它碎,我要去找媛媛了,你要自己保重哦显押!”


黃少天從來不知道這個連父母也不常叫的名字居然能被一個不過是萍水相逢的老爺爺念得那樣順口扳肛,那樣自然,好像這兩個字真的在手心里捂著揣著乘碑,拿出來的時候還有那樣灼人的溫度挖息,要穿透他的皮膚,在他心里烙下一塊疤一樣兽肤。


站在老人旁邊的女人也回過頭來套腹,對他說:“我爸啊,他不太記得事资铡,見誰都一副別人欠了他八百萬的樣子电禀,不知怎么對你這么親切,這些日子也辛苦你照顧我爸啦笤休,真的非常感謝尖飞!”


她話音還沒落,黃少天就匆匆低下頭店雅,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政基,直到重重的關(guān)門聲響起,室內(nèi)又恢復(fù)一片沉寂闹啦,他才重新抬起頭來沮明,他剛剛的表現(xiàn)那樣突兀且不自然,也不知道女人察覺出來什么沒有窍奋。黃少天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眼睛珊擂,垂眸一看,手背上全是冰涼的水漬费变,像極了那塊淋了雨的玻璃窗摧扇。


他在床上瘋了一般四處亂摸,尋找手機(jī)挚歧。他必須要見到那個人扛稽,現(xiàn)在立刻馬上。




04.


喻文州接到黃少天的電話時剛剛開車駛出藍(lán)雨的建筑群滑负,馬路兩側(cè)是下班高峰期時擁擠的人群在张,而高架橋上則是連成一條紅線的汽車長流用含。喻文州看了一眼表,又看了一眼面前連一厘米也不曾移動過的車隊帮匾,果斷放棄了原本的計劃啄骇,方向盤一轉(zhuǎn),在下一個路口下了橋瘟斜,直奔醫(yī)院缸夹。


黃少天很少給他打電話只說一句話,而且聽上去他的情緒似乎不是太好螺句,他想趕緊到他身邊去虽惭,但走走停停的車流卻不遂他的意,這讓喻文州心下生出一股煩躁蛇尚。好不容易挨到醫(yī)院芽唇,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了,喻文州怕黃少天餓著取劫,就給他帶了一點粥匆笤,等他喝完之后才問他出了什么事。


“今天下午谱邪,那個老爺爺?shù)呐畠哼^來接他回家了……”黃少天放下勺子炮捧,盯著空空的碗底,好像在思考要怎么說虾标。


“那個老爺爺寓盗,他灌砖,已經(jīng)完全忘掉他女兒了璧函,還以為他女兒是來帶他去看他女兒的,哎這什么亂七八糟的基显!”黃少天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蘸吓,繼續(xù)往下說。


“他女兒都快哭了撩幽,可能又怕嚇著老人家库继,硬是把眼淚憋住了,但是你知道吧窜醉,到最后她是沒哭宪萄,我哭了……”


“那個老爺爺叫我天天……他就只記得兩個名字了,一個是他女兒的名字榨惰,一個是我的拜英。你說他怎么能記得我的名字呢?我跟他才認(rèn)識多久琅催?他就把我當(dāng)親孫子的一樣對待居凶,他女兒對他這么好虫给,他也把她忘了,他對我這么好侠碧,我遲早也要把他給忘了的……那樣也太不公平了吧抹估!這都是這什么破事啊弄兜!”


“少天……”喻文州握緊他捏著床單的手药蜻,把人扯進(jìn)自己懷里,輕聲安撫他挨队,“沒關(guān)系的……”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谷暮,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說沒關(guān)系。


黃少天靜靜靠在他的肩上盛垦,很久都沒有說話湿弦,正當(dāng)喻文州以為他是睡著了的時候,突然聽見他悶悶地開口:“喻文州腾夯,要是我有一天颊埃,也像老爺爺忘記他女兒這樣,把你忘得干干凈凈的蝶俱,就好像我從來沒有見過你一樣班利,你要怎么辦?”


他幾乎從來沒有連名帶姓地叫過喻文州榨呆,以前還在藍(lán)雨的時候都是隊長長隊長短的罗标,現(xiàn)在偶爾也叫文州,現(xiàn)在突然這么喊积蜻,喻文州便好像全身被電流沖擊一樣闯割,整個人都僵硬了。


“文州……”他似乎聽見黃少天在他懷里嘆了一口氣竿拆,然后又聽他聲音極輕地說道:“文州宙拉,我遲早都會變成那樣的,我遲早都會忘了你的丙笋,就算我每天拼命寫日記谢澈,記下來的那幾個字也根本不足以概括我二十幾年來的生活,也根本不夠來說完我想說的話御板∽斗蓿”


“我之前覺得不過一點記憶,也沒什么值得留念的怠肋,正好有些煩心事敬鬓,忘了還好些。可我看到那個老爺爺忘了他的女兒列林,我一下子就害怕了瑞你,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已經(jīng)記不住你的手機(jī)號碼了希痴,要不是我存著者甲,要不是我存著……”


“文州,我什么也留不住砌创,記憶也好虏缸,你也好,我全都留不住……可能有些東西嫩实,真的要刻在骨肉里才能帶走吧……”


黃少天的聲音越來越小刽辙,但喻文州還是聽清楚了他的最后一句話。


“喻文州甲献,我想要你宰缤,我想了很久,至少這樣晃洒,我的身體可以記住你一輩子……可以嗎慨灭?”


那句可以嗎,幾乎只是一陣風(fēng)刮過球及,什么痕跡也不留下氧骤,語調(diào)軟得近乎懇求。喻文州覺得懷抱里的人好像在顫抖吃引,卻又克制著自己筹陵,不讓自己再多流露出一分的軟弱,可他本來就那么年輕镊尺,又莽撞朦佩,遇事不知輕重,渾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氣鹅心,自然也曾撞地頭破血流吕粗,那既然如此纺荧,軟弱一點又有什么呢旭愧?至少喻文州現(xiàn)在在他的身邊,一個他可以完全信任宙暇,完全依靠的人在他的身邊输枯,那他軟弱一點又有什么呢?


喻文州低下頭去吻他的眼睛占贫,吻到他眼角一點濕意桃熄。黃少天跟他說他害怕,他又何嘗不是型奥,他真的無法想象瞳收,也不敢想象那一天的到來碉京。一個愛到骨血里的人,一個與自己生命同等重要的人螟深,一個愿意生生世世糾纏不休的人谐宙,要把自己徹底抹去,可他卻無能為力界弧,那種感覺凡蜻,日日夜夜逼迫他,讓他寢食難安垢箕。


病床的寬度對于兩個成年男人來說確實太過狹窄划栓,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暇顧及這些了,反正整個病房只有他們兩個人条获,無論怎樣都不為過忠荞。喻文州兩只手撐在黃少天身體兩側(cè),低下頭去吻他帅掘,喻文州的吻真的和外界對他本人的評價一樣钻洒,溫柔而又纏綿,幾乎要讓黃少天忘記自己身在何處锄开。


黃少天突然想起他之前和父母出柜的時候素标,他父母曾問過他,為什么要為了這么一個人跟世界作對呢萍悴?你們要面對這么多流言蜚語头遭,這么多異樣的目光,這樣艱難地生活下去癣诱,到底圖什么呢计维?


是啊,到底圖什么呢撕予,黃少天被吻得迷迷糊糊鲫惶,病房的空調(diào)溫度太低,病床的床板又過于冰冷实抡,以至于他只能拼命貼近喻文州欠母,去尋求一點溫暖,或是別的什么吆寨。到底圖什么赏淌,黃少天自己也說不清楚,大概是和他在一起就覺得每個夜晚都能安穩(wěn)入眠啄清,每個明天都值得期待吧六水。


喻文州伸手去解病號服的扣子,黃少天的身體就這么暴露在整個空氣當(dāng)中,松松垮垮的病號服確實影響人的判斷掷贾,但循著他的身體曲線將手往下移的時候睛榄,喻文州發(fā)覺黃少天瘦了,好像只剩一副骨架支撐著想帅,而外面那層皮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懈费。


這其實不算是一場值得享受的性事,距離上一次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博脑,黃少天住院之后他們甚至連肢體接觸都少了許多憎乙,更別說是這樣親密的舉動,醫(yī)院自然沒有潤滑劑之類的物品叉趣,而喻文州也不會隨身攜帶這些東西泞边。沒有做好充分的擴(kuò)張準(zhǔn)備,喻文州進(jìn)去的時候黃少天感覺自己幾乎是被生生劈成兩半一樣疗杉,連痛覺都遲鈍了阵谚。


喻文州其實舍不得他疼知牌,就連懷抱都是小心翼翼的全庸,黃少天就像一只剛破繭的蝶,蝶翼還那么薄哮笆,輕輕一扯就要四分五裂朝聋∥宋纾可他只剩這一只蝴蝶了,他好不容易將這只蝴蝶收進(jìn)手心冀痕,可現(xiàn)在蝴蝶要飛走了荔睹,要把陽光也一起帶走,再也不回來了言蛇。


黃少天當(dāng)然是痛的僻他,被那樣頂撞到身體的最深處,痛得他幾乎要昏過去腊尚,但痛有什么不好吨拗?痛才能記住,最好讓他千瘡百孔婿斥,一輩子也愈合不了劝篷。他再怎么樣光芒四射,再怎么樣技驚四座受扳,離開了藍(lán)雨携龟,離開了那張名為夜雨聲煩的帳號卡兔跌,歸根結(jié)底也終究只是一個普通人勘高,蕓蕓眾生中不起眼的一個罷了,他也有七情六欲,也會患得患失华望。


雖然性子張揚蕊蝗,但他從小到大都很聽家里的話,如此說來赖舟,也是擔(dān)得上孝順這兩個字的蓬戚。唯一做過的兩件叛逆的事便是輟學(xué)去聯(lián)盟打電子競技,然后就是過年的時候直接牽了喻文州的手回家宾抓。這兩條當(dāng)時幾乎得到家里人一致反對的路他都硬著頭皮義無反顧地走了下去子漩,明明想著能夠山重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石洗,結(jié)果到頭來卻要變成竹籃打水一場空幢泼,西瓜芝麻都丟了。


他把這十幾年短暫的青春全都一腔熱情給了榮耀和喻文州讲衫,榮耀是他生命的意義缕棵,而喻文州,是他的生命涉兽。他現(xiàn)在要將自己的生命一點一點從自己身上抽出去招驴,看著自己從一個有血有肉的軀體變成沒有靈魂的空殼。


唯一還讓這具空殼茍延殘喘著的只剩下喻文州枷畏。


他拽著喻文州的手腕别厘,讓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不留一絲縫隙拥诡〉ぴ剩快感也好,痛感也罷袋倔,全都浪潮一般沖擊著他雕蔽。高潮的時候喻文州又去吻他,黃少天覺得要是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也很好宾娜,至少他們現(xiàn)在擁抱著彼此批狐,所有觸感都是溫?zé)岫鎸嵉摹?/p>


喻文州幫黃少天清理完之后已經(jīng)夜深,室內(nèi)室外一片漆黑前塔,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樣嚣艇。黃少天真的累壞了,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华弓,喻文州睡在他的旁邊食零,病床那么窄,兩個人只好擠在一起寂屏,這個距離太近贰谣,連平穩(wěn)的呼吸和心臟的跳動都可以聽到娜搂。


“喻文州,”黃少天忽然開口吱抚,聲音模糊不清百宇,喻文州湊近他,只聽見他叫自己的名字秘豹。


“我喜歡你携御。”


“我知道既绕∽纳玻”明知道這是夢話,喻文州還是認(rèn)認(rèn)真真回答了他凄贩。


“我喜歡你……”


“我也是鸵膏。”喻文州撥開他額前的劉海怎炊,輕輕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谭企。他的心柔軟得一塌糊涂,這個時候他突然想就算黃少天真的什么都忘了也沒關(guān)系评肆,至少他們早就把對方的愛融進(jìn)了骨血里债查,但其實他們根本不需要什么其他東西來證明,他們十指緊扣的手上帶著的冠軍戒指就已經(jīng)足夠證明一切瓜挽。


我有一顆真心盹廷,一半敬畏自然,一半用來愛你久橙。




05.


后來喻文州帶著黃少天去走他們之前走過的路俄占,去藍(lán)雨宿舍食堂旁邊的小花園,去他們經(jīng)常光顧的海底撈淆衷,去坐了一次最末班的汽車缸榄,繞著G市轉(zhuǎn)了一圈,看了一次G市的夜景祝拯,然后他們?nèi)チ水?dāng)初拿冠軍時的比賽場館甚带,激烈的戰(zhàn)況還歷歷在目。不管黃少天記得還是不記得佳头,喻文州全部都拍照留了念鹰贵,黃少天會失去很多記憶,但喻文州會和他一起創(chuàng)造更多的記憶康嘉。


即使那天終將來到碉输。


即使喻文州已經(jīng)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zhǔn)備,但當(dāng)黃少天真的一臉疑惑地問出“你是誰”的時候亭珍,他還是感覺心里好像空了一塊敷钾,刺骨的寒風(fēng)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枝哄,從那條縫隙中灌進(jìn)來,使他的心臟被凍住一樣疼痛闰非。明明窗外還是艷陽高照膘格,晴空萬里峭范,他卻仿佛剛從冰窖里九死一生逃出财松,四肢發(fā)冷,奄奄一息纱控。


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想象過黃少天徹底忘記他的場景辆毡,也似乎做好了完全的準(zhǔn)備,連神情甜害,語氣都好像已經(jīng)提前預(yù)演過舶掖,可等這一刻真正來臨時,他的大腦卻一片空白尔店,嘴唇幾度張合也說不出一個字眨攘。


然而黃少天是笑著的,和喻文州記憶中他的樣子漸漸重合嚣州。喻文州想起來他們初次相遇的時候鲫售,盛夏的蟬聲還有熾熱的陽光,那個咧開嘴笑就會露出兩顆虎牙的男孩子该肴,沖他揚起下巴情竹,有些得意地說:“喂,我叫黃少天匀哄,你叫什么名字秦效?”


他想起來他當(dāng)時的回答,他說涎嚼,你好阱州,我叫喻文州。


是那個吊車尾的喻文州法梯。


也是那個手殘喻文州贡耽。


是那個藍(lán)雨隊長喻文州。


也是世邀賽隊長喻文州鹊汛。


當(dāng)然蒲赂,還是你的喻文州。


他伸出手刁憋,幫他順了一下耳邊翹起來的發(fā)絲滥嘴,對他說:


“你好,初次見面至耻,我是喻文州若皱∧魅”




06.


時間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它造就了無數(shù)浪漫的相遇走触,也拆散了無數(shù)美妙的緣分晦譬,每個人都行走在時間長河中,經(jīng)歷陰晴圓缺互广,經(jīng)歷春夏秋冬敛腌,經(jīng)歷歲月更迭。有些人花了漫長的時間去愛上一個人惫皱,有些人花了漫長的時間去忘記一個人像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自己既定的軌跡,這個軌跡太長旅敷,以至于人們常常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生棍,又該何去何從,而那些有人相伴前行的人是何其有幸媳谁,即使現(xiàn)在身陷囫圇涂滴,只要一直向前走,一直向前走晴音,總能看到終點柔纵。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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