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往事
“你咋這么能睡啊,我今天早上叫了你快十分鐘拄氯!”黎雨一邊啃著肉包子一邊對身旁的少女投以幽怨的眼神火诸。
早上七點锦针,她準(zhǔn)時去謝渝汐房間叫人起床,床頭的鬧鐘響得震耳欲聾置蜀,也見她迷迷糊糊地應(yīng)了聲奈搜,睜開眼伸了個懶腰。黎雨思忖就這陣勢盯荤,只要不是個聾子都該起了馋吗,便先去洗手間洗漱。
不料換好衣服準(zhǔn)備出門時秋秤,謝渝汐還在安然沉睡宏粤,完全無視枕邊震天響的鬧鈴脚翘。黎雨大受震撼,趕緊手腳并用地將人從被窩里拽出來商架。
如此磨蹭后自然是來不及在家吃早飯堰怨,只能到路邊早餐店買幾個包子邊走邊吃。謝渝汐也覺得過意不去蛇摸,主動幫她付了早餐錢备图。
兩分鐘前,兩人狂奔到公交站臺赶袄,眼睜睜地看著最近一輛公交車開走揽涮,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近八點,還得花上十多分鐘等下一趟車饿肺,照這速度蒋困,能在開館前去到圖書館就已是十分難得,何況還得搶座位敬辣。
“對不起雪标,我昨天睡太晚了……”
“我昨天壓根沒睡,不也照樣起床溉跃,就沒見過你這么能睡的小朋友村刨!”黎雨伸手用力地揉了揉謝渝汐的發(fā)頂,以表達自己的忿忿和焦灼撰茎,
“你下次還是要早點睡嵌牺,快開學(xué)了,咱學(xué)校遲到被抓還是挺嚴重的龄糊,主任會找你訓(xùn)話逆粹,還要全年級通報批評,到時候所有人都認識你了炫惩∑У”
“我知道了∷拢”謝渝汐訕訕點頭奢方,隨后問,“對了爸舒,我哥今天不去圖書館嗎?”
“嗯稿蹲,他說不去扭勉,昨晚微信問了】疗福”
“他怎么回復(fù)的涂炎?可以給我看看嗎忠聚?”
黎雨打開手機,謝渝汐湊過去瞧唱捣。
黎雨:【你明天還去圖書館嗎】
謝云嘗:【不去】
黎雨:【你妹妹也要跟著去哦】
謝云嘗:【不要帶她去】
黎雨:【两蟀?】
謝云嘗:【她起不來】
黎雨:【不行,我都答應(yīng)人家了】
今日清晨震缭,黎雨又回:【你妹妹赂毯,還真挺能睡的】
聊天記錄到此截止,黎雨笑著睨她一眼:“你哥還蠻了解你的拣宰,對你的睡眠情況也了如指掌党涕。”
謝渝汐不好意思地笑笑巡社,倏然想起以前在桐安上小學(xué)時膛堤,早晨也經(jīng)常賴在床上不肯起,哥哥總是耐心地讓她多睡十分鐘晌该,再一把將她被子掀起來肥荔,然后撓她胳肢窩,謝渝汐從小就怕癢朝群,如此這般便不得不起床燕耿,也難怪哥哥現(xiàn)在會如此篤定自己起不來,然而——
今天出門前潜圃,爸爸和周阿姨都關(guān)切地和自己聊了幾句缸棵,只有哥哥一句話都沒對她說,甚至連個眼神都沒給谭期。
看來哥哥是真的生氣了堵第,而且被她氣得不輕,謝渝汐失落地輕嘆一口氣隧出,比起被一些紛亂的思緒困擾踏志,她更害怕謝云嘗生她的氣——媽媽不在身邊,爸爸工作忙胀瞪,周阿姨和黎雨對自己再好针余,也不過才認識一天,哥哥理應(yīng)是自己最依賴的人凄诞。
想到這里圆雁,她決定不再作死,回家后想方設(shè)法也要把哥哥給哄回來帆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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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點伪朽,圖書館自習(xí)區(qū)已是座無虛席,大多數(shù)人都埋頭安靜地看書或是寫題汛蝙,只有少數(shù)人心不在焉烈涮。
黎雨抬頭看了看對面的謝渝汐朴肺,只見少女神色懨懨,眼睛半瞇坚洽,腦袋垂了又抬戈稿,抬了又垂,釣魚般地打著瞌睡讶舰。
抬手在她面前晃晃鞍盗,小聲問,“是不是太困绘雁?要不咱回去休息橡疼?”
“不用÷郏”謝渝汐抬眸揉眼欣除,強打精神,“好不容易占到座位挪略,現(xiàn)在走太可惜了历帚,再學(xué)一會兒「苡椋”
一個上午過去挽牢,謝渝汐勉勉強強做了兩頁數(shù)學(xué)題,隨即放下筆摊求,打了個呵欠禽拔。身旁自習(xí)的人陸陸續(xù)續(xù)離座就餐,黎雨也起身收拾書本:“渝汐室叉,走吧睹栖,去吃飯〖牒郏”
見她把桌面收拾得干干凈凈野来,謝渝汐問:“我們待會不回來了嗎?”
“嗯踪旷,我也有點困了曼氛,再這么學(xué)下去也沒效果,吃完就回去補覺吧令野∫ɑ迹”
圖書館旁邊就是一條商業(yè)街,中午時分气破,各個餐館前人來人往构舟,有些商鋪甚至排起了長隊。
黎雨轉(zhuǎn)頭詢問:“你吃辣嗎?”
“吃狗超。”
“那咱吃麻辣燙吧朴下,就對面那家努咐,不用排隊等位∨闺剩”
“好啊渗稍。”
挑好食材落座后团滥,麻辣燙不久便被端上桌竿屹,兩人一邊吃著,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灸姊。
“鯉魚拱燃,你媽媽是什么時候和我爸在一塊兒的?”
“大概是……三年前力惯?”黎雨托腮回憶碗誉,“那時候我也是剛升初三。他倆是經(jīng)人介紹認識的父晶,覺得合適哮缺,就一起生活了〖缀龋”
“那你爸爸呢尝苇?”話剛問出口,謝渝汐便覺得有些冒昧埠胖,剛想道歉糠溜,黎雨不以為意地回答:“我爸出軌,小三找上門押袍,然后我媽就跟他離婚了诵冒。”
“周阿姨挺好的啊谊惭,你爸為什么要……”
為什么要找小三汽馋,這話她問不出口。
黎雨聽出她想問什么圈盔,坦然說:“大概是為了追求刺激吧豹芯,那小三比我爸小了差不多20歲。我爸總抱怨自己奔波掙錢辛苦驱敲,換句話就是嫌我媽沒工作待在家賴著讓他養(yǎng)唄铁蹈。”
說罷众眨,她不禁冷哼一聲:“我爸從沒顧過家握牧,自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容诬,他從來就不知道想想,要不是有我媽在家照顧我和爺爺奶奶沿腰,他還能安心在外面鬼混览徒?我爺爺有好幾次生病,都是我媽帶他去醫(yī)院看的颂龙,他有關(guān)心過嗎习蓬?我爸從來都只顧自己,不懂體諒我媽有多辛苦措嵌《愕穑”
說到氣頭上,黎雨不小心被辣椒油嗆了一口企巢,咳嗽個不停枫慷,謝渝汐連忙給她遞杯涼水。
緩過氣后包斑,她又道:“所以啊流礁,作為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業(yè)罗丰,絕不能像我媽這樣神帅,只依附于男人,如果遇上你爸這樣的還好萌抵,遇上我爸那種渣男就只有被拋棄的下場找御。”
謝渝汐黯然垂眸:“可是绍填,我媽媽有自己的事業(yè)霎桅,我爸也還是嫌棄她√钟溃”
“我也不能理解滔驶,我覺得你媽媽超厲害的∏淠郑”她贊羨道揭糕,“我聽你哥說,你媽媽不是要去國外發(fā)展了嘛锻霎,那家公司很有名著角,前景肯定超好⌒眨”
“嗯……”
“所以男人究竟想要什么樣的女人呢吏口?”黎雨皺眉嘟囔,“家庭主婦不要,有事業(yè)心的也不要……我搞不懂产徊“豪眨”
謝渝汐順著她的話思索片刻庇楞,不合時宜地想嘿歌,哥哥會喜歡什么樣的女人呢蜘欲?
等等挽封,她為什么要關(guān)心這個問題?
少女臉頰騰地泛紅访忿,悶聲夾起一大口紅薯粉塞嘴里。
舌尖的麻辣并不能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哥哥只把自己當(dāng)妹妹,絕對不可能產(chǎn)生其他想法痴荐,那么,黎雨呢官册?她長得不錯生兆,活潑開朗,又幽默風(fēng)趣膝宁,哥哥和她一起住了三年鸦难,會喜歡上她嗎?
見謝渝汐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看员淫,黎雨忍不住問:“咋了合蔽?我臉上有東西?”
“鯉魚介返,你覺得……我哥是個什么樣的人拴事?”她不敢問得太直白,只好旁敲側(cè)擊圣蝎。
“謝云嘗刃宵?”黎雨怔了怔,隨后輕輕一笑徘公,“他啊——寡言少語牲证,冷淡刻薄,看起來對啥事都漫不經(jīng)心关面,整天擺著張撲克臉坦袍,情商巨低的臭直男一個$择桑”
“……”
謝渝汐震驚得筷子都頓住键闺,哥哥居然是這種人嗎?和自己記憶中的形象簡直判若兩人澈驼。
她總以為辛燥,剛到家那會兒,謝云嘗對自己如此冷淡,是因為許久未見導(dǎo)致生疏挎塌,沒想到他竟對誰都是這樣徘六,可是哥哥以前明明不是這種性格,五年時間可以讓一個人變化如此大嗎榴都?
“不過……我覺得待锈,”黎雨話音一轉(zhuǎn),“你哥其實是個挺溫柔的人嘴高「鸵簦”
想起某些往事,她眉眼微彎拴驮,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春瞬。
黎雨和謝云嘗的初次見面,談不上美好套啤。
那是一次堪比相親大會的飯局宽气,周凝和謝景明相處一段時間后,對彼此十分滿意潜沦,正式確立關(guān)系前宴請了雙方的親戚朋友聚餐萄涯,黎雨和謝云嘗作為日后需要一起生活的子女,自然也要陪同出席唆鸡。
這頓飯吃得黎雨尷尬萬分——周圍都是年長者涝影,只有她和謝云嘗是年輕人,兩人又恰好同歲喇闸,便成了長輩們打趣調(diào)侃的對象袄琳,什么“近水樓臺”“親上加親”“肥水不流外人田”云云,聽得她腳趾抓地燃乍,只想摳出一套三室一廳唆樊。
她不經(jīng)意抬頭看了眼對桌的謝云嘗,眉目清朗的少年神情淺淡刻蟹,似是對旁人的談?wù)撃魂P(guān)心逗旁,只安靜地低頭吃飯。
好家伙舆瘪,這么沉得住氣片效,裝的吧?
黎雨納悶英古,他如此淡然淀衣,倒顯得兀自尷尬的自己像個傻子。
良久召调,像是覺察到有人注視膨桥,他抬眸對上她的目光蛮浑。
少年的面龐俊逸干凈,下頜骨棱角分明只嚣,薄紅的唇抿成一道利落的淺弧沮稚,吊燈絢麗的暖光照進眼底,給漆黑沉靜的桃花眸覆上一抹勾魂的清亮册舞。
黎雨微微怔住蕴掏,隨即低頭,避開他審視的視線调鲸。
飯桌上盛杰,長輩們都相談甚歡,只有他倆默默無言藐石,埋頭干飯饶唤。
飯后,謝景明提出送她們回家贯钩,隨后下停車場取車,黎雨便跟著媽媽站在馬路邊等待办素。
“小雨角雷,你覺得謝叔叔怎么樣?”周凝問性穿。
“還行勺三,媽媽喜歡就好⌒柙”
“那小謝呢吗坚,他只比你大兩個月,你倆應(yīng)該比較聊得來吧呆万?”
黎雨下意識搖頭:“不不不商源,那男生既冷漠又面癱,看著就不好相處谋减∧党梗”
“謝叔叔說小謝這孩子不錯的,只是外冷心熱罷了出爹,再瞧瞧吧庄吼,以后同一屋檐住的,還是得和人家打好關(guān)系严就∽苎埃”
“外冷心熱?我怎么覺得是故作深沉梢为〗バ校”她小聲嘀咕轰坊,“雖然瞧著老氣橫秋的,不過長得倒是不錯殊轴,如果脾氣不差的話衰倦,倒也可以勉強相處試試∨岳恚”
片晌樊零,黎雨隨意地朝四周看了看,竟發(fā)現(xiàn)謝云嘗就站在自己旁邊孽文,她嚇了一跳驻襟,錯愕地盯著他,這人該不會什么都聽見了吧芋哭?
少年看上去從容自若沉衣,僅側(cè)眸瞥她一眼,眼里掠過一絲清淺的笑:“我就當(dāng)你是在夸我减牺⊥阆埃”
他嗓音清和,語氣慵懶拔疚,話里雖戳破她背后議人肥隆,卻恰到好處地不讓人覺得窘迫。
黎雨聽罷稚失,抱歉地朝他笑了笑栋艳,先前的少許煩悶心情頓時煙消云散。
再一次和謝云嘗見面句各,便是搬進他住處那天吸占。
謝景明曾對她說過,家里還有兩個空房間凿宾,自己想住哪個都可以矾屯。黎雨便挑了謝云嘗隔壁的房間,這間屋子寬敞明亮初厚,干凈整潔问拘,還掛著少女心滿滿的粉色窗簾,煞是合她心意惧所。
行李收拾了快一半時骤坐,謝云嘗突然走了進來,淡聲道:“這間房是我妹妹住的下愈,你睡另一間纽绍,剛給你收拾好了∈扑疲”
他還有個妹妹拌夏?怎么聚餐那天沒見著僧著?黎雨愣了半晌,心有疑惑但也沒多問障簿,只好再把行李搬去另一個房間盹愚。
后來才知道他的妹妹和媽媽住在南州,已經(jīng)多年未回站故。
他一定很想念她們吧皆怕,她想。
剛住一起沒多久時西篓,黎雨經(jīng)秤冢看謝云嘗不爽,原因無他岂津,只因這廝實在是淡漠又無趣虱黄,不僅寡言,說話也不討喜吮成,聊兩句就被他哽住是常有的事橱乱,要不是他生得好看,她早就忍不住揍他了粱甫。
這令她想起一個朋友說過的話:“以后找老公一定要找個長得帥的仅醇,這樣你和他吵架的時候,只要看著他那張臉魔种,氣就消了大半,延年益壽不是問題粉洼〗谠ぃ”曾經(jīng)她對這種膚淺觀點嗤之以鼻,如今卻覺得似乎有點道理属韧。
一起生活久了以后安拟,黎雨逐漸熟悉了謝云嘗的性子,知道他疏淡慢熱宵喂,但待人真誠糠赦,再加上這人成績比她好得多,對于自己提出的問題也總是耐心解答锅棕,便慢慢地對他有所改觀拙泽,乃至之后越看越覺得順眼。
后來裸燎,在謝云嘗偶爾的幫扶下顾瞻,黎雨很爭氣地考上七中的實驗班,她提出要請他吃頓大餐以示感謝德绿,男生卻擺手拒絕荷荤,說這都是她自己努力的成果退渗,和他并無太大關(guān)系。至此蕴纳,謝云嘗在她心中的形象又高大了幾分会油。
至于她有沒有喜歡上他——
答案幾乎是肯定的。
這似乎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古毛,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因為重組家庭而同居翻翩,朝夕相對,而那個男生不僅長相帥氣喇潘,頭腦也靈活体斩,成績拔尖的同時還維持著謙遜溫和的態(tài)度,待人亦是真誠有禮颖低,試問她如何能不淪陷絮吵?
但黎雨從來不會被感情沖昏頭腦,理智告訴她忱屑,謝云嘗對自己并無多余想法蹬敲,只當(dāng)她是一個比較要好的朋友,相處時也永遠保持著異性之間的禮貌距離莺戒,從未有過任何逾越之舉與曖昧暗示伴嗡。因此,她打算先克制這份喜歡从铲,坦然地以朋友的身份和他相處瘪校。
畢竟,和家庭生活名段、高中學(xué)業(yè)比起來阱扬,少女那點隱秘的心事不值一提。
黎雨講述往事時伸辟,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笑意麻惶。
謝渝汐靜靜地傾聽著,有那么一瞬間信夫,她突然想問:你喜歡哥哥嗎窃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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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麻辣燙后,兩人睡意減半静稻,黎雨帶著謝渝汐在商業(yè)街逛了一圈警没,買了些零食和文具,再乘公交車回家振湾。
車子在某個紅燈前停下惠奸,午后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車內(nèi),籠上一層溫暖的色彩恰梢。黎雨不經(jīng)意地看了眼窗外佛南,驀然注意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嗯梗掰?渝汐,你看那是不是你哥嗅回?”
謝渝汐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及穗,對面是熙來攘往的購書中心,男生穿著白色運動衫和黑色長褲绵载,高大挺拔的身影背對著她埂陆,只露出一半的側(cè)臉,然而僅看一眼那分明的輪廓娃豹,她也能認出那人正是哥哥焚虱。
他面前站著一個溫雅秀美的女生,她一只手攏著被風(fēng)吹散的長卷發(fā)懂版,一只手輕輕擦過明艷的唇角鹃栽,正仰頭對他說著什么。須臾躯畴,女生臉頰泛起桃花般的紅暈民鼓,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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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回憶章蓬抄,劇情沒啥進展丰嘉,只能多碼點字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