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樓夢》第三十八回《林瀟湘魁奪菊花詩 薛蘅蕪諷和螃蟹詠》中肄渗,寶釵作了《憶菊》和《畫菊》兩首镇眷。
今天我們來賞析《畫菊》這首詩:
詩馀戲筆不知狂,豈是丹青費較量翎嫡。聚葉潑成千點墨欠动,攢花染出幾痕霜。
淡濃神會風前影惑申,跳脫秋生腕底香具伍。莫認東籬閑采掇铆遭,粘屏聊以慰重陽。
“詩馀戲筆不知狂沿猜,豈是丹青費較量”。
“詩馀”的確是詩詞中“詞”的別稱碗脊,不過鑒于寶釵這一首作品本身就是詩歌啼肩,所以這里的“詩余”應該理解成“寫詩之余”。
因為這首詩的標題是“畫菊”衙伶,所以要圍繞“畫”這一個字展開祈坠。
“丹青”:“丹”和“青”本是兩種可作顏料的礦物
因為我國古代繪畫常用朱紅色和青色兩種顏色,所以“丹青”成為繪畫藝術的代稱矢劲。
就是說“我在寫詩之余玩起了手中的筆不知輕狂地(用它畫起了秋菊)赦拘,這哪里是要像專門畫畫那樣費力氣的呢”?
這就很像我們做作業(yè)寫字感到無聊芬沉,或者是聽課走神的時候躺同,在試卷的空白處,或者是草稿紙丸逸,書上胡亂涂鴉的感覺蹋艺。
當然,也可能是完成任務之后的自我放松黄刚。
前者可能是覺得無聊或者是靈感卡殼捎谨,后者的話一般帶有一種輕松悠閑的心情。
寶釵寫詩之余就拿毛筆畫起秋菊來憔维,她說自己“不知輕狂”涛救,大概也是帶有輕松悠閑的心情吧。
只是這用毛筆勾勒的秋菊更像是“簡筆畫”业扒,當然是不如專門用顏料色彩那樣來得專業(yè)正式的检吆。
或許這也是寶釵愛的簡約,所以她“畫菊”的時候只想著勾勒一個“神韻”凶赁,而不去考慮一些外在的東西了咧栗。
“聚葉潑成千點墨,攢(cuán)花染出幾痕霜”虱肄。
我先談一下單看到這句話致板,沒有聯(lián)系下幾句詩作前我的想法:
我本來想畫聚合在一起的葉子,結(jié)果變成了潑在白紙上的幾千點墨水咏窿;我本來想畫聚在一起的花朵斟或,結(jié)果卻染出了幾道霜痕。
畢竟不是在專門作畫的集嵌,所以容易把葉子畫成墨團團萝挤,花朵兒也不成形狀御毅。
畢竟正兒八經(jīng)畫畫還是要有工具的。
寶釵雖然這么說怜珍,但事實上她對作畫還是了解不少的端蛆,甚至像是一個專家。
比如在《紅樓夢》第四十二回《蘅蕪君蘭言解疑癖 瀟湘子雅謔補余香》中酥泛,寶釵就給探春畫“大觀園”提出過一些建議:
像什么“頭號排筆四支今豆,二號排筆四支,三號排筆四支柔袁,大染四支呆躲,中染四支,小染四支捶索,大南蟹爪十支插掂,小蟹爪十支,須眉十支……新水桶四只腥例,一尺長白布口袋四條辅甥,浮炭二十斤,柳木炭一斤院崇,三屜木箱一個肆氓,實地紗一丈,生姜二兩底瓣,醬半斤”谢揪。
甚至在黛玉笑著說“你要生姜和醬這些作料,我替你要鐵鍋來捐凭,好炒顏色吃”時拨扶,寶釵還能講出一番“粗色碟子保不住不上火烤,不拿姜汁子和醬預先抹在底子上烤過了茁肠,一經(jīng)了火是要炸”的道理患民。
不過大觀園里畫畫厲害的一般都說是惜春妹妹,所以我們也不知道寶釵具體的繪畫水平如何垦梆。雖然想來說能說出這一番道理匹颤,繪畫水平應該還是有的。
但一想這畫畫畢竟是理論和實踐不同的東西托猩,懂得多印蓖,也不一定真正擅長,也是情有可原的京腥。
所以說很多東西赦肃,要知究竟如何,還是“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他宛。
但我又想船侧,即使寶釵在作畫實踐上有繪畫功底,她也會十分謙虛的厅各。
因為她不是一個愛出風頭的人镜撩,而且她也不會和惜春爭這個,畢竟惜春的繪畫水平是賈母都夸的好队塘。(惜春丫鬟是“入畫”琐鲁,也代表了她的才能是“畫畫”)
就算她會,她也會低調(diào)的人灼,那么她這句“聚葉潑成千點墨,攢花染出幾痕霜”就十分低調(diào)了顾翼。
但當我聯(lián)系下幾句之后投放,我發(fā)現(xiàn)更好的理解是:
說“千點墨”是因為把秋菊的葉子畫得茂密了,說“幾痕霜”是因為秋菊的花兒攢聚在一起适贸,所以花瓣就顯得小了灸芳。
國畫中也有“潑墨”、“烘染”等法來使得畫作更加精妙拜姿。
而且烙样,后四句詩描繪秋菊仿佛是從畫里像真的出來,也可以看出這幅畫是好畫蕊肥。
“淡濃神會風前影谒获,跳脫秋生腕底香”。
“跳脫”的古義有“手鐲”壁却、“靈活”和“逃脫”三種批狱。
若要說是與“濃淡”相對,可以翻譯成“靈活”展东。
(我畫菊下筆)的濃淡都是我在風前看到它們的身影時在心中領悟到的赔硫,(在紙上活靈活現(xiàn)的秋菊)仿佛在我的手腕底下生出了一陣秋香。
或者翻譯成“何以致契闊盐肃,繞腕雙跳脫”中“跳脫”是“手鐲”的意思爪膊。
(我畫菊下筆)的濃淡都是我在風前看到它們的身影時在心中領悟到的,我手腕底下的手鐲上也染上了一陣秋香砸王。
至于翻譯成“逃脫”推盛,可能就有點牽強附會了。
所以我個人覺得可以考慮上面兩種翻譯处硬。
畫在紙上的秋菊還只是我“捕風捉影”(字面意思)來 的小槐,只是這樣子神韻就已經(jīng)烙印在我的心中了,而且畫在紙上竟然能像真的一樣, 散發(fā)出香氣凿跳。
“捕風捉影”有朦朧的距離感件豌,其實這也是旁人看寶釵的感覺,那種舉手投足和神韻就像高嶺之花控嗜,往往只可遠觀茧彤,都不好怎么親近的。
不過這也體現(xiàn)了秋菊和人都是端莊穩(wěn)重的疆栏。
可這樣子能聞到幽香曾掂,仿佛就是寶釵吃“冷香丸”散發(fā)出來的香氣一樣。
或許這也就是所說的“內(nèi)在的氣骨能改變外在的表現(xiàn)形式”吧壁顶,這種幽香是從骨血里散發(fā)出來的珠洗,哪怕看不清楚外貌。
在某種程度上若专,這“香氣”也就是美好的品質(zhì)了许蓖。
難怪老話說“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调衰;與不善人居膊爪,如入鮑魚之肆”呢。
“莫認東籬閑采掇嚎莉,粘屏聊以慰重陽”米酬。
不要把畫上的秋菊當成是在種秋菊的地方?jīng)]事去采摘來的,(這只是)一幅我要貼在屏風上慰藉我重陽節(jié)賞秋菊心情的畫作啊趋箩。
這也再次強調(diào)了這幅畫作的逼真赃额。
在寶釵的那首《憶菊》里也講到了一句“誰憐我為黃花病,慰語重陽會有期”叫确。
誰又會憐惜我為(想念)秋菊病了呢爬早?我(只能)安慰自己說到了重陽佳節(jié)還會再見面的。
我想還是因為“秋菊”代表了寶釵追求的不同于流俗的高潔品性启妹,所以才如此念念不忘吧筛严。
既然現(xiàn)在尋訪不得,那就等到重陽佳節(jié)賞秋菊的時候再與秋菊訴訴衷腸饶米。
若是重陽節(jié)也看不到了桨啃,那就看看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