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打比方的話,老潘就是我的七月流妻,相遇前她一塵不染牲蜀,恬靜似水地度過每一春秋。我則是那個安生绅这,漫不經(jīng)心地張牙舞爪叛逆不羈涣达。
我們的相遇始于高一文理分班。
擅長文科的我证薇,仗著自己腦子聰明峭判,沒有考慮后果就選擇了理科分流。這是一個新環(huán)境棕叫,熟悉的人都留在了的原來的班級林螃。我面對著完全陌生的人、看不懂的摩爾質(zhì)量和不盡相同的教學習慣俺泣,相信自己能夠堅持下去疗认。盲目地自信往往是一枕黃粱,不到一周我就落荒而逃伏钠。叫上以前的朋友抬上桌子回了文科班横漏。
老潘說,這是她第一次對我有印象熟掂。那晚不少同學都在躁動:老夏要回來了缎浇,老夏要回來了。在那時候的她看來我是個呼風喚雨的社會大哥赴肚,我們的世界完全平行永不相交素跺。
“高一下學期我對你完全沒有印象…”
“可不是嘛,每次我在走廊上和你打招呼誉券,你都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指厌,理都不理我一下∮桓”
我們學校是寄宿學校踩验,強制要求所有人住校。為了避免這女生群集事兒多的情況,每個學期就會被要求換一次宿舍箕憾。高二開學老潘和我分進了一個屋牡借,這里是我們的宿命真正開始的地方。
受夠了“別人家的孩子”的說教袭异,我一直不把踏實努力學習的人放在眼里蓖捶。只要是有他們的地方我就一定會被當作反面典型。我漫不經(jīng)心地捱過在學校的每一天扁远,上課睡覺、看小說刻像、打游戲畅买、傳紙條嘮嗑…除了學習之外的東西我都有所涉及。我們高中是當?shù)氐闹攸c高中细睡,中考的時候我史無前例地走了狗屎運考了進來谷羞。班主任看我是顆苗子不肯放棄我,盡可能的調(diào)集積極的資源溜徙,想要浪子回頭湃缎。
老潘就是她的計劃之一。最開始哪怕生活在一個屋檐下蠢壹,我也是采取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嗓违,在我眼里青春就應(yīng)該拿來揮霍,學海無涯的日子图贸,回憶起來遲早會后悔蹂季。
初中喜歡的那個人對古詩詞頗有自己的見解,我也愛屋及烏疏日,時不時的諏兩句來博得眼球偿洁。老潘讀過不少的詩、念過無數(shù)的詞沟优,這對于那時候的我來說涕滋,足夠被她吸引。我忘記了是因為什么話題我們開始熟絡(luò)挠阁,只記得在一個晚上暢談過詩詞過后宾肺,我開始追在她后面叫她“關(guān)關(guān)”,“關(guān)關(guān)雎鳩侵俗,在河之洲爱榕。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坡慌∏郑”
十字開頭的年紀里,一旦被一個人吸引,就成為一種征服跪者。我屁顛屁顛的跟在老潘后面棵帽,在她視野之外的地方依然像一匹脫了僵的野馬不羈。她羨慕我能夠放縱自己渣玲,我羨慕她滿腹詩詞逗概。性格碰撞的地方我們不約而同地選擇相互尊重,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各自徜徉忘衍。
時間久了逾苫,兩個人不免相互影響,我難得的能夠和她一起坐下來鉆幾道看不懂的數(shù)學題枚钓,她也偶爾會在我的慫恿下和我一起翹掉早自習铅搓,跑去食堂喝一碗不用插隊的牛肉湯。
或許每個人的心里都埋藏著對自由的向往搀捷,我漸漸地發(fā)現(xiàn)這個女孩并不是老師家長嘴里那個十足的乖乖女星掰。她也會和我們一樣表達對某個任課教師或者對學校安排的不滿,和我們一起在上課的時候把手伸進零食袋子里嫩舟,等待老師轉(zhuǎn)身在黑板上板書的時刻氢烘,甚至會在我抑郁質(zhì)的時候仗義地翹掉晚自習,我們一起坐在升旗臺的臺階上指著北斗七星和北極星的方向談天說地家厌。
我享受著這種平淡無奇的日子播玖,沒有感動天地的姐妹情,但是恰如其分饭于,舒適滿足黎棠。
升入高三,我努力讓自己的成績變得更好镰绎,但是在周圍人的眼里我永遠都不優(yōu)秀脓斩。“物競天擇畴栖,適者生存”一直以來都被奉為圭臬随静,尤其是在高考這種千軍萬馬走過獨木橋的情況下被喊得更加響亮。有人開始對我說:“你看看人家老潘吗讶,你再看看你燎猛,你能不能像人家一樣踏實點?”
再堅固的感情也抵不過精神上的打擊照皆。我多年筑起的城堡因為不如別人家的城池雄偉而成為眾矢之的重绷。我開始有意地躲避老潘,目光上的接觸都會讓我覺得心慌甚至是害怕膜毁,越是接近高考昭卓,這種感覺就會愈發(fā)強烈愤钾,我索性逃也似地離開她,搬著自己所有的書回了家備戰(zhàn)高考候醒。
我像咸魚一樣在家里躺了三周能颁,每次想起老潘我都心有余悸。這個詞或許夸張倒淫,但是屬實伙菊。在高考面前,我不知道如何處理這種狀況敌土,慌了陣腳镜硕。害怕自己會失去一個不錯的朋友,但是又無法克服自己面對他的局促返干。
我的心里藏了一只小鬼兴枯。
高考當天,我們在考場外相遇犬金。她勾住我的脖子告訴我姑娘你要加油,一如我十八歲生日那天六剥,她一定要我畫出猩紅的嘴唇晚顷,對我念叨了一天:“姑娘你沒有烈焰紅唇拿什么來行走江湖?”
……
寫完英語卷子離考試結(jié)束還有20分鐘疗疟,我沒有檢查的習慣该默,就在演草紙上隨意地圖畫線條來打發(fā)時間〔咄回想高中三年栓袖,滿腦子都是老潘。我想起來走廊上好像總有一個人跟我打招呼店诗,每次我遇到她都因為認生落荒而逃裹刮,下一次遇到她還是依舊;我想起來她支持了我每一個荒誕不經(jīng)的決定庞瘸,即使糟糕透頂捧弃;我想起來高考前每一次我的落荒而逃都伴隨著她的欲言又止和躑躅不前…
2018年6月8日,17:00
鈴聲響起
我打完了該打的仗
行盡了應(yīng)行的路
守住了當守的道
故事結(jié)束了
故事又開始了
出來考場擦囊,老潘在紫藤下等我违霞。正是黃昏,落日熔金瞬场,血色盡染塵埃买鸽。她就那么不聲不響地站著,穿過熙攘贯被,定定地看著我眼五。仿佛兩個相識多年的人好久不見妆艘,偶遇在街頭,隔著人群相顧無言弹砚,任憑淚流面千行双仍。
我坦坦蕩蕩地接受著她的目光,大大地回應(yīng)著桌吃,不知道是誰先笑了朱沃,兩個人就一起笑了出來。我們默契地對這段過往只字不提茅诱,吵吵鬧鬧一如既往逗物。
現(xiàn)在我離老潘2000多里,把自己封閉好起來回憶著我們之間的故事瑟俭,卻又書不盡言翎卓、言不盡意。我經(jīng)常會忙得忘記她摆寄,但是當我愣地出神時失暴,她會不聲不響地占據(jù)我腦海里的每一個角落。我下意識地依賴她微饥,在被孤獨包圍時去尋找她的安慰逗扒。兩個人能夠不聲不響的坐一下午,不會尷尬欠橘,也正是因此矩肩,恰到好處。
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老潘已經(jīng)成為了另一個我
隨波逐流肃续,翻山越嶺
她在山丘那邊等我數(shù)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