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傳遍了方寡婦和她上門女婿劉二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聚凹。婦女在村頭的小河里搗衣洗菜時嘴里說的都是方寡婦和劉二的“風(fēng)流事”枉圃。
有些說得特別傳神:“哎呀芜壁,真想不到啊礁凡,方寡婦平時安分守己的,每天上山砍柴下地干活可勤快了慧妄,沒想到這都這么大年紀(jì)了還這么騷啊!”一個膀大腰圓的婦女搗著衣服顷牌,樂呵呵地說著,眼神里透著一絲狡黠塞淹,她朝著方寡婦家的方向啐了一口窟蓝。
“是啊,沒想到那個劉二也真是不要臉饱普,平時老實巴交的运挫,沒想到也不是個好東西”又一個洗菜的女人接話道。
“歐呦费彼,他們晚上那個動靜真不小啊滑臊,床都快要塌了!”一個女人說得更繪聲繪色了箍铲,絲毫不害臊增热。
“快別說了触机,你也真敢說昨寞,小心被他們聽見”一個個子瘦小的婦女小聲說道。
“怕什么靶∪尽?這樣傷風(fēng)敗俗的事情他們敢做還怕別人說爸邸裤翩?”剛才那個女人嘴上一點也不能吃虧。
方寡婦恰巧挑水從這路過调榄,婦女們剛才還七嘴八舌好不熱鬧踊赠,這會兒她們的嘴整齊劃一地戛然而止。
方寡婦默不作聲地挑著水走過每庆,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筐带。
誰也不知道這樣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究竟是從誰的口中流出去的,只是這樣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覆蓋的范圍越來越廣缤灵,整個鎮(zhèn)上都傳遍了伦籍。“哎腮出,你知道嗎帖鸦?方寡婦和她的上門女婿搞在一起了……”很多人都義務(wù)地充當(dāng)了宣傳員,走在路上遇見附近相識的總會拉著說上幾句胚嘲。李家村一下就熱鬧起來了作儿,比過年還熱鬧。大家吃過晚飯手里拿著蒲扇乘涼的時候都開始有話題了慢逾,就連剛打過架冷戰(zhàn)的夫妻都會熱火朝天地聊起方寡婦和劉二的風(fēng)流事來立倍,有的十分傳神好像自己都親眼見過一樣。
劉二因在工地干活時砸傷了腿回家來養(yǎng)傷侣滩,這才沒些日子村子里也不知道怎么就傳出這樣惡毒的話來。劉二實在承不住這些流言蜚語变擒,拖著瘸腿趁夜到外面養(yǎng)傷去了君珠。方寡婦的女兒還在廣東辛苦打工呢,她壓根還不知道這些事呢娇斑。方寡婦在地里干完活回到家里策添,冷鍋冷灶家里連點人氣兒都沒有。墻上掛著的老李頭的黑白照讓這個冷清的房子更顯得冷清了毫缆,方寡婦取下墻上的照片對著看眼淚又禁不住掉下來唯竹。
方寡婦快六十了,她和老李頭是經(jīng)人介紹的苦丁,年輕時候的老李頭還是個毛頭小伙浸颓,害羞得不行。方寡婦年輕時候可是個大美人,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fā)編兩個長長的鞭子垂在胸前产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靜靜地看著你可真勾人魂啊棵磷。路過的人沒有不回頭看兩眼的,那時候村子里的小伙子都羨慕老李頭好福氣晋涣,娶了個漂亮媳婦仪媒。可是現(xiàn)在呢谢鹊?老李頭都已經(jīng)去世好幾個年頭了算吩,老李頭是尿毒癥去世的,這么多年辛辛苦苦攢下點錢都被老李頭的病一劫而空佃扼。方寡婦也從姑娘熬成了寡婦赌莺,方寡婦最近腦海里老是浮現(xiàn)起老李頭去世前那張積滿了毒素的黑沉沉的臉,像是一片烏云壓在方寡婦的心頭松嘶。
方寡婦和老李頭只生了李鳳這么一個閨女艘狭,這在農(nóng)村可是稀少的了。外界流傳的是老李頭得了場重病后那方面不行翠订,生了這么一個閨女以后就再也生不出來了巢音。老李頭卻把李鳳捧在手心里,一口一個“鳳兒”尽超,老李頭是篾匠出身官撼,那個年頭有這樣一門手藝,家里也還算是富足了似谁。偶爾逢著趕集的日子傲绣,老李頭把編的籮筐簸箕拿到集市上賣了,總會扯塊布料給方寡婦和鳳兒一人做身新衣裳巩踏,她們像兩只花蝴蝶一樣穿梭著秃诵。
年輕時候的老李頭還算勤快體貼,閑著時候會幫著方寡婦做做家務(wù)塞琼。街坊四鄰都笑他“怕老婆”菠净,也有的說是老李頭那方面不行只有一心對方寡婦好,這樣好拴著她的心彪杉。不管別人怎么說毅往,方寡婦也是老實本分人家的女兒,做著婦道人家分內(nèi)的事派近。盡管小日子還算踏實攀唯,但兩個人心中始終有個死疙瘩解不開:那就是沒有個兒子。這在農(nóng)村那可是要被人看不起的呀渴丸,為此兩個人年輕那會兒可沒少折騰侯嘀,到處偷偷摸摸地尋醫(yī)問藥另凌,尋了藥又不敢明著熬藥,只得等村里人都睡下呢才偷偷熬藥残拐,這樣藥味兒就不會被人聞見到時候落人笑話了途茫。折騰了那么些年,方寡婦這塊土地還是沒有開花結(jié)果溪食。后來囊卜,兩個人年紀(jì)都大了,鳳兒也長大了错沃。
鳳兒聰明伶俐栅组,年輕時候老李頭憑著手藝沒讓娘倆受什么苦。老李頭把鳳兒當(dāng)兒子養(yǎng)枢析,沒有像別人家讓女兒早早出去打工玉掸,老李頭讓鳳兒一直在學(xué)校接受高等教育,盼望鳳兒可以光宗耀祖醒叁。老李頭手巧得很司浪,農(nóng)村家家戶戶都用得到籮筐簸箕,可后來大家種地都機(jī)械化了也用不上那么多籃子簸箕籮筐了把沼,很多人家開始買起不銹鋼的籃子來啊易,老李頭編的這些東西都不好賣了。
老李頭發(fā)愁了好長一段時間饮睬,后來意識到大勢已去這顯然成了潮流趨勢租谈,老李頭便也死了心。外出打工的人越來越多捆愁,村里拋荒的地越來越多割去。老李頭便開始承包了十幾畝的地種水稻,老李頭守著這十幾畝地日日夜夜操心著刮風(fēng)下雨昼丑,因為種地是靠天吃飯的呻逆。
有時候逢著干旱,全村的人就得等著渠道里的水流下來矾克,流到每個田頭页慷。大家夜晚就都扛著鋤頭守在田間輪流著放水,有次隔壁田里的趙老頭趁著老李頭到西瓜地里撒泡尿的功夫就將老李頭家地里的口子堵上了胁附,將渠道里的水渠道撥到了自家地里。等老李頭撒了泡尿回來滓彰,找老趙頭理論控妻。沒成想老趙頭卻耍無賴,老趙頭氣得脖子上青筋突起揭绑。老趙頭絲毫不退步蠻不講理弓候,老李頭氣不過順手扛起鋤頭朝老趙頭的腳背上砸去郎哭。恰巧不偏不倚砸在了老趙頭的右腳背上。兩人在田間地頭扭打起來菇存,旁人站在旁邊將整個過程看得一清二楚但卻沒人敢聲言夸研。
有人分別跑去老李頭家和老趙頭家報信。老趙頭家三個兒子扛著鋤頭氣勢洶洶地來了依鸥,老李頭家的方寡婦著急忙慌地來了(當(dāng)然那時候方寡婦還不是寡婦)亥至,方寡婦手攥著衣角,戰(zhàn)爭還沒開始贱迟,老李頭家無論在陣勢還是氣勢上都已經(jīng)敗下陣來呢姐扮。老趙頭家的三個兒子將老李頭右腿用鋤頭打斷了。
老李頭瘸了衣吠,老李頭家的十幾畝地拋荒了一季茶敏。老李頭沒有兒子可以替他出頭,老李頭每天晚上躺在院子的里的自己編的竹椅上望著滿天的星星發(fā)呆缚俏,方寡婦坐在院子里嘆著氣抹著淚惊搏,地里的草長得有一人高了。
從這以后忧换,老李頭變得沉默寡言了恬惯,兩個人生活在這院子里安靜得就像沒有人一樣“福“要是有個兒子就好了……”方寡婦輕聲嘆著氣宿崭,老李頭望著天發(fā)呆,手里的煙差點燒到了手才写∑隙遥“要是有個兒子就好了……”在這件事情上,老李頭和方寡婦確定了一致的思想赞草。
鳳兒在高中寄宿讹堤,一個月才回一次家,平時干完家務(wù)活就窩在自己房間里看書厨疙。兩天后鳳兒回了學(xué)校洲守,對于這件事她一無所知,她所知道的是老李頭告訴她的那樣:路滑一不小心老李頭把腿摔斷了沾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