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媽
清遠(yuǎn)最近比較郁悶,因?yàn)榭爝^年了带膀。
黎丘當(dāng)年還是只小狐貍的時候,狐貍洞附近有個不大的漁村垛叨,黎丘經(jīng)常去村里面亂逛柜某,沾染了許多人間的習(xí)氣敛纲,頗為熱衷于模仿凡人的習(xí)俗载慈,這年過年非吵嚷著要在清丘居搞什么除夕家宴珍手。本來天庭也是有除夕宴會的琳要,往年也十分之盛大稚补。韓雅這些年一直有點(diǎn)清心寡欲的味道课幕,對這項(xiàng)眾仙齊聚一堂阿諛奉承的盛會十分不屑五垮,每次都只露個面,簡單來個新春祝詞就遁了润绎,于是诞挨,眾仙也開始對這項(xiàng)活動不太熱衷了惶傻。清遠(yuǎn)也以此為借口多年不去參加那勞什子宴會了。
清遠(yuǎn)嘆了口氣坝撑,抬起頭愁眉苦臉地看著正在書桌邊忙活的黎丘粮揉。
黎丘這些年已經(jīng)完全是個成年男子的模樣扶认,不笑的時候也是一臉凜然,很是唬人狱从。可是一笑季研,兩頰就會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与涡,像個沒心沒肺的孩子驼卖。他這會兒就頂著那兩要人命的酒窩在擺弄從凡間買來的窗花。明年輪到猴兒當(dāng)值酌畜,所以那些窗花好多都是猴子樣式桥胞,顏色艷麗,倒是十分喜慶催烘。
“黎丘整胃,清丘居哪里有那么多窗子屁使?”
黎丘正興致勃勃地對著陽光研究一枚窗花的樣式蛮寂,聽了清遠(yuǎn)的話,把窗花扔回桌上酬蹋,上前拉著清遠(yuǎn)的衣袖:“師父范抓,你快過來挑一挑匕垫,看哪個樣子好看?我眼花寞秃。”
清遠(yuǎn)把黎丘摁在椅子里坐下朗涩,自己也坐在了一邊:“黎丘谢床,你到底有沒有聽明白師父的意思绢淀?”
“哎呀瘾腰,師父,年一年只過一次费薄,長白山多會兒不能去啊栖雾。而且這個季節(jié)長白山太冷啦析藕≌穗剩”
“黎丘,明年夏天就是妖族百年大典治泥,長白山可助你修為精進(jìn)居夹,不是兒戲〗侔牵”
黎丘塌下了肩膀沟饥,趴在了桌子上闷板,用手指扣著桌面:“師父,我不想去參加什么妖族大典性昭∶拥撸”
“那你這些年刻苦修煉萧求,卻是為了什么?”
黎丘把臉貼在桌子上元旬,悶聲悶氣地說:“我不想師父遇到危險的時候匀归,自己無能為力穆端,并不是為了在族中爭什么地位体啰,名利我一點(diǎn)都不在乎荒勇。我只想跟師父在一起枕屉。”
清遠(yuǎn)滿腹的老生常談卡在了嗓子里搀擂,哽地胸口暖暖的哨颂。他一直把黎丘當(dāng)個孩子威恼,當(dāng)成自己愿意一輩子照顧的孩子箫措,可是,黎丘除了偶爾會有一些親密的玩笑話外植酥,很少表露自己的心跡友驮,清遠(yuǎn)有時候覺得無可奈何卸留,可是他又不是閨中怨婦耻瑟,總不能日日逼著黎丘說喜歡自己吧捻悯。這會兒聽黎丘這么一說今缚,簡直是欣喜若狂姓言。
他伸手將黎丘放在桌上的手抓在自己手里面緊緊握住何荚,另外一只手則摸了摸黎丘耀眼的銀發(fā):“都聽你的餐塘,一輩子都聽你的戒傻⌒枘桑”
“安霍妗口蝠!真的嗎師父妙蔗?太好了灭必,哈哈哈禁漓,我已經(jīng)派了雪獒去給哥哥還有墨谷送信,讓他們除夕夜來清丘居過年……”
“你說什么伶跷?還有其他人?”
清遠(yuǎn)性子清冷秘狞,鮮少有人來訪叭莫,歌扇等人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許久也未曾來看望自己烁试。偶爾韓雅會下界一趟雇初,也只是黑著臉坐院子里喝酒,無聊至極减响。黎丘快被悶死了靖诗。
“是啊是啊,師父支示,清丘居好久沒人來了刊橘,你不覺得悶嗎?”
清遠(yuǎn)搖了搖頭:“沒覺得颂鸿“芮纾”
黎丘瀟灑地一揮手,選擇性無視清遠(yuǎn)一臉的痛不欲生:“師父僚祷,你這樣不行。我前幾日買了幾個話本子,其中有一本上寫道有一種毛病叫……叫……對,叫社交恐懼癥凌简。師父寇损,我仔細(xì)研究了芙沥,你跟那書上描寫的癥狀十分相似……”黎丘一抬頭就看到清遠(yuǎn)的臉色發(fā)黑卿捎,連忙補(bǔ)充道:“師父師父師父享扔,你別急啊,人家說這病可以治厅篓,只要多跟人接觸就行了……”
眼見清遠(yuǎn)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黎丘嘿嘿一笑,朝門外跑去:“師父令宿,我去外面看看鳳凰花開了沒油昂,墨谷最愛吃了……”話音還沒落拦惋,人已經(jīng)不見了影子言秸。
清遠(yuǎn)踱步到屋內(nèi)唯一的一面銅鏡旁抄沮,細(xì)細(xì)端詳起了鏡中的自己。嗯,似乎確實(shí)冷傲了些捶箱。他扯起嘴角笑了笑谦炬,立刻皺起了眉。真是笑的比哭還難看。
雪獒回來的時候明顯心情不好,估計(jì)又被歌扇整了。氣呼呼地把綁在身上的書信丟給黎丘,一個人鉆進(jìn)了后院,怎么叫都不出來了。
黎丘先拆開了哥哥白諾的信锈颗,只有五個字:“好覆醇,兩人赴宴常摧±U”黎丘笑了一下享甸,拿起了另一封。感覺了一下信的厚度,他悄悄地瞄了一眼在窗邊看書的清遠(yuǎn)剪菱。
信里面的字跡明顯是墨谷的,內(nèi)容卻是歌扇的風(fēng)格稠氮。
清遠(yuǎn)這個面癱難得邀請我們一次,自然是要去的渺蒿,定于除夕辰時到。
算來,還有五日的光景炮温,那以下這些事情,你們這主人家還是來得及準(zhǔn)備的窥浪。
我二人也是許久未曾出門,所以決定在三秋島多住幾日辙浑。清丘居的住宿條件太差,床太小,所以住宿問題就不用你們操心了霞赫,讓黎丘幫墨谷把舊時的住處打掃一下就好,幕天席地甚美(這六個字被涂黑了)案腺。
酒,要清遠(yuǎn)面癱的冰釀葡萄棒妨。
菜簡單些就好了,不過栗子燒雞燕刻、干拌海蜇酷勺、東坡肉、果木烤鴨击胜、手抓羊肉、魚頭鍋還是不能少的锰什,噢汁胆,對了铸题,墨谷最愛喝的山珍湯也要記得早早煲上才好烘挫,果蔬拼盤一定要記得鳳凰花。
對于食材的要求茎毁,如下:
……
此處省略一萬字食材要求墙懂。
黎丘橡卤,你師父好吃嗎?
……此處省略大笑聲三萬字损搬。
黎丘的腦子里還是滿滿的菜單在盤旋碧库,迷茫地看向了不知什么時候站在自己身邊俯身看信的清遠(yuǎn):“師父,歌扇好奇怪巧勤,他問我你好吃嗎嵌灰?他有病吧,人怎么能吃颅悉?”
清遠(yuǎn)把信從黎丘手里抽出來折好放在桌上沽瞭,俯身把人抱了起來朝里屋走去:“別看了,好不好吃你今晚留心些不就知道了签舞?”
黎丘腰疼了三天秕脓。等到能下地已經(jīng)是臘月二十八了,第二日就是除夕了儒搭。他哀怨地看了一眼站在書桌邊寫對聯(lián)的清遠(yuǎn)吠架,把領(lǐng)口緊了緊:“師父,窗花還沒剪呢搂鲫,菜還沒準(zhǔn)備呢傍药,爆竹也沒買,凡間這會兒集市都收了魂仍,怎么辦吧拐辽?”
清遠(yuǎn)落下最后一筆,將筆擱好擦酌,幫黎丘把身前的頭發(fā)撥到了背后俱诸,滿面春風(fēng):“好些了嗎?”
黎丘耳根一紅:“噢……好赊舶,好些了睁搭「险铮”
“廚房灶上熱著粥,你自己盛了喝园骆。窗花你下午再剪舔痪,不想剪,就把買來的直接貼了好了锌唾。至于菜锄码,你去廚房看看可夠∩翁椋”
黎丘站在廚房門口滋捶,瞪大了眼睛。
廚房本就不大渐排,這會兒更是被各色年貨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炬太,只留了一條窄窄的過道。屋梁上垂下的臘肉和熏腸快拖到筐子里的青菜上了驯耻,兩只鴨子在籠子里歡快地?fù)淅庵岚颍干线€有四個巨大的魚頭炒考,一邊的盆里是收拾好的山雞可缚。灶上一邊溫著白粥,一邊的大鍋里不知道燉了什么斋枢,冒著熱氣帘靡,香味撲鼻。
“怎樣瓤帚?夠嗎描姚?”清遠(yuǎn)帶著笑意的聲音在黎丘身后響起。
黎丘轉(zhuǎn)身驚喜地看著清遠(yuǎn):“師父……”
清遠(yuǎn)摸了摸他的頭:“快去喝粥戈次,我讓雪獒去天庭給韓雅送信了轩勘,咱們下午再去趟凡間,看能否買得到爆竹怯邪“硌埃”
黎丘當(dāng)年雖然也常常到凡人中間廝混,不過尚未化形悬秉,一直都是偷偷摸摸澄步,像今日這般光明正大地走在熱鬧的新春集市上還是第一遭,感覺就像是第一次踏出三秋島前往臨江城時一般和泌,眼睛都不夠用了村缸。本以為明日就是除夕,集市該都收拾了武氓,卻不曾想到竟然還是這般的繁花似錦熱鬧非凡梯皿。集市上最顯眼的就是大紅的對聯(lián)和燈籠仇箱,火紅一片,襯得行人臉色如霞索烹。
黎丘抱著一堆爆竹工碾,悄悄抓住了清遠(yuǎn)的手,羨慕地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百姓,低聲說:“師父渊额,這樣子真好±萋#”
清遠(yuǎn)反手握住了黎丘的手旬迹,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啊∏罄啵”
兩人回到島上的時候雪獒已經(jīng)回來了奔垦,韓雅也帶了信過來,說得除夕夜里才能到尸疆。
第二日一早椿猎,天還未亮,黎丘就爬了起來寿弱。他在屋檐下掛滿了大紅燈籠犯眠,貼好了窗花,昴日星君才駕車剛剛經(jīng)過三秋島症革。黎丘站在院子中央筐咧,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靠在門邊的清遠(yuǎn),大聲喊道:“師父噪矛,我要和你一輩子在一起量蕊。”
清遠(yuǎn)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艇挨,目光落在了黎丘身后残炮。
“哎呦我的牙哎,酸掉了雷袋!”歌扇吊兒郎當(dāng)?shù)匕迅觳泊钤诶枨鸺绨蛏霞辏苍诶枨鸲呡p聲問道:“黎丘,師父好吃吧楷怒?這都要吃一輩子了暗吧住?”
黎丘嚇了一跳鸠删,一把推開了歌扇抱完,瞪著眼喊道:“你神經(jīng)病啊刃泡!”
歌扇歪在墨谷身上巧娱,哈哈大笑:“哈哈哈碉怔,還害羞了啊〗恚”
清遠(yuǎn)咳嗽了一聲:“還想吃魚頭鍋的話撮胧,就閉上嘴±锨蹋”
歌扇做了個封口的動作芹啥,拉著墨谷朝屋里去,邊走還邊叨叨:“不就過個年嘛铺峭,搞得跟辦喜事兒似得墓怀,還掛燈籠,哼……哎哎哎卫键,墨谷傀履,快,這兒有你念叨了三年的鳳凰花莉炉!”
白諾和林宗是午后才到的钓账,歌扇已經(jīng)吃完了一個魚頭鍋,拉著墨谷去鳳凰樹林重溫舊夢絮宁,哦官扣,不,是故地重游去了羞福。
兩人卻未一起,白諾一臉寒霜地跟清遠(yuǎn)打了個招呼蚯涮,就去找黎丘了治专,林宗之后才一臉無奈地跟了過來。
朝雅還未到遭顶,歌扇和墨谷也還沒回來张峰,清遠(yuǎn)幫林宗斟了杯茶,遞給了林宗棒旗,見林宗一直回頭看書房方向喘批,笑問道:“前輩這是怎么了?”
林宗擺了擺手铣揉,嘆了口氣:“真羨慕你和黎丘啊饶深,這小日子看著過的紅紅火火。我只不過是看了諾兒寫的日記逛拱,他就惱了敌厘,已經(jīng)三日未曾理我了⌒嗪希”
“只不過俱两?什么叫只不過饱狂?你懂不懂什么叫隱私啊你!”白諾帶著惱怒的聲音把林宗嚇了一跳宪彩,林宗揉了揉額角休讳,站了起來:“我錯了還不成嗎?”
“不成尿孔!”
“那你要如何翱∪帷?”
“把你的也給我看纳猫!”
林宗瞪大了眼婆咸,臉?biāo)坪跤悬c(diǎn)紅,尷尬地笑了笑:“小孩子家家的芜辕,那怎么成尚骄?”
白諾冷哼一聲,斜睨著林宗:“偷窺狂侵续!言兒倔丈!言兒!”白諾拉著剛從屋里跑出來的黎丘說:“你這里還有地方?jīng)]状蜗?借我住一段時間可好需五?”
黎丘目瞪口呆地看看白諾,又看看清遠(yuǎn)轧坎,最后目光落在了林宗身上宏邮,滿眼的疑惑和不解。
林宗干咳一聲:“嗯缸血,那蜜氨,那好吧。你跟我回去我就給你看捎泻,成了吧飒炎?”
白諾沖黎丘擠了擠眼睛,看向林宗卻是冷若冰霜:“這還差不多笆豁±赏簦”
清遠(yuǎn)晚上做了骨湯火鍋,配的大麥酒闯狱,遲來的韓雅被連罰了三碗煞赢,面色發(fā)紅,竟然也有了笑意扩氢,還即興彈了一首《杏花天》耕驰。眾人推杯換盞,一直吃喝到了深夜。
三秋島可以看到東海岸邊的焰火朦肘,不知道什么地方傳來了鐘聲饭弓,剎那間焰火照亮了半邊天,照亮了桌邊六人臉上的笑意媒抠,照亮了來年的好光景弟断,照亮了貼在清丘居門外的對聯(lián)。
歲歲年年花相似
年年歲歲人亦同
此情不負(fù)
僅以此番外作為送給大家的新年禮物趴生。小時候總是盼著過年阀趴,因?yàn)檫^年可以吃好吃的,可以穿新衣服苍匆,還可以掙壓歲錢×跫保現(xiàn)在這些小小的愿望已經(jīng)不足以抵擋對歲月無情紅顏易老的感慨和恐懼,并不是這個傳統(tǒng)的節(jié)日變了浸踩,變得其實(shí)是我們自己叔汁。我們再也找不到年少時那種對美好的期待和濃濃的年味。謹(jǐn)以此文检碗,送給那些消失在時間長河中的童年据块。謹(jǐn)以此文,祝大家新的一年溫暖如春折剃,健康平安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