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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大廳內库正,燈光有些昏暗曲楚,隱約能看清墻上時鐘指針已過十二點。
何威褥符,當面前這個面容憔悴且還有些驚魂未定的男人在保證書簽下他名字的時候龙誊,我終于如釋重負,心里的石頭落地了喷楣。因為我確信此刻起趟大,再也不會跟這個男人有任何瓜葛了!
他在保證書里答應以后再不會騷擾我铣焊,并承諾放棄四歲女兒的撫養(yǎng)權逊朽。
而就在三小時前,何威一身酒氣地跑到我家沖進房間曲伊,說他又想我了叽讳。
我不屑地“哼”了一聲,甚至都沒正眼看何威坟募。分開一年岛蚤,我都不知道這是他第幾次對我說這樣的話了,先是在QQ和微信里懈糯,我忍無可忍就把他拉黑涤妒,之后他又跑到支付寶上留言,對他的忍耐近乎到了崩潰的邊緣昂利。
沒想他又直接找上門來届腐。
他話未說完,就像餓狼覓食般撲了過來蜂奸,我被狠狠地砸在床上犁苏。一米七八個頭七十公斤的身軀結結實實地壓在我的乳房上,酒氣醺醺的嘴向我的臉湊過來扩所,令我近乎要窒息围详。
我左右搖晃著頭躲避他那幅惡臭的嘴臉,同時使出洪荒之力想要推開他,但怎耐敵不過他的蠻力助赞。
情急之下买羞,我大聲呼救,他這才松手雹食,我一把推開他畜普,上去給了他狠狠一巴掌。
他沒還手群叶,嘴里還是那句:“我想你了吃挑!我知道你心里也還有我!”話音未落又要撲過來街立。
我一把推開他舶衬,“何威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赎离!”我對他吼道逛犹。
“我知道你不會”他無視我的警告,并再次向我靠近梁剔。
我拿起手機撥了110虽画,他瞪了我一眼,丟了一句“算你狠荣病!”這才下樓駕車揚長而去狸捕。
十五分鐘后,我向趕來的警察說明了事情經過并告知了何威的車牌众雷。不到一個小時灸拍,我和何威都坐在了派出所的大廳。
簽完字砾省,何威橫著眼睛看著我鸡岗,眼里透出一股殺氣。他此刻一定后悔自己輕視了身邊這個女人编兄,也忽略了一個心死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反抗.
而我本意轩性,并非真想把他弄進派出所,而僅想通過這種方式讓他知難而退不再來騷擾我狠鸳。
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給過我作為女人的所有幻想揣苏,彼此也曾經深愛過對方,而且也有了一個四歲的女兒件舵。
但所有的情卸察,所有的債,至此該一筆勾銷了吧铅祸。
—2—
五年前坑质,剛過完十八歲生日合武,正是花季妙齡。但于我而言涡扼,這僅意味著在原本已千瘡百孔的心靈又留下了一道痕跡罷了稼跳。
四歲,父母離異吃沪,被判給母親撫養(yǎng)的我汤善,隨母親改嫁一起到了這座陌生的城市,進入了一個陌生的家庭票彪。
原本母親和繼父對我都還不錯萎津,但是在我八歲時,隨著妹妹的出現(xiàn)抹镊,我便成了他們心中可有可無的人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在我十五歲的時候荤傲,母親再次離婚并帶著妹妹改嫁垮耳,而我以及她的第一次婚姻就成了母親在新繼父面前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徹底成了無家可歸的孩子遂黍,只能寄宿在學校终佛,寒暑假則住在舅舅家。有時候太想母親了雾家,我就偷偷跑到她開的店鋪前铃彰,遠遠的望著她,卻不能露面芯咧。
后來牙捉,因無力承擔學費高二就輟學了,找工作敬飒、租房子邪铲,早早地邁進了社會。
又是一年年末无拗,明天就是元旦了带到。此刻的我,還在街上游蕩英染。
街上歡呼雀躍的人群似乎不覺隆冬的寒意揽惹,走在街上,迎面吹來的寒風卻像刀一樣劃在我的臉上四康。
我趕緊躲進旁邊的商場搪搏。
我走到一樓大廳夾公仔的機器旁,泰迪熊闪金、Hello Kitty慕嚷、機器貓、小黃人…..里面擺滿了各式玩偶。機器旁邊擠滿了人:女孩為男朋友成功夾到歡呼雀躍喝检;小男孩拖著爸爸的手嚷嚷著要夾他喜歡的嗅辣。我雖然也喜歡,但只能默默地看著挠说。
“這個給你”一只泰迪熊突然被放在我的眼前澡谭,“我這還有一只,這只給你”一個富有磁性卻又青澀的男聲损俭,我應聲抬頭蛙奖,一個男生正伸著手微笑地望著我。
我一驚杆兵,內心噗通跳個不停雁仲。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個近一米八的男生,濃眉大眼琐脏,輪廓分明攒砖,笑起來還有兩個小酒窩,是我喜歡的類型日裙。
我有些不知所措吹艇,嘴里喔喔道不知說什么“悍鳎“拿著吧受神,沒關系的!”男生帶著笑意的炯炯眼神望著我格侯,讓我無法拒絕鼻听。
毛絨絨的泰迪熊放在手里,很舒服联四。
所有的相遇都是偶然中的必然精算,這樣的相遇,就像這個泰迪熊碎连,軟軟的灰羽,更像這個季節(jié)的陽光,暖暖的鱼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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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叫何威廉嚼。
他的出現(xiàn),讓我不再覺得自己孑然一身倒戏。他對我無微不至夜矗,體貼入微周瞎,卻不像是剛二十歲的大男孩。
情人節(jié)前一天槽棍,何威突然跑到我面前丧鸯,故作神秘地問道:“小茹,你想要什么禮物?”
“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歡”我有些害羞地瞟了一眼他的眼睛双藕,此刻他的眼睛放著光。
“來阳仔,給你忧陪!”何威突然從身后抽出兩張劵遞到我面前。
“是什么近范?”我好奇地問嘶摊。
“你自己看!”何威繼續(xù)賣關子评矩。
“Just Love It叶堆,我不愿讓你一個人,五月天演唱會斥杜?虱颗!”我隨口念出票上面的字,差點沒興奮地跳起來果录,我抓住何威的手:“你怎么知道我喜歡五月天?”我有些好奇地問他咐熙。
“在你QQ日記里看到的弱恒!”何威有點得意地說道。我才想起元旦的時候在QQ日記寫下的新年愿望棋恼,其中一個就是看一場五月天的演唱會返弹,另一個愿望是希望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我可是五月天的超級鐵粉爪飘。
“這要花掉你半個月工資吧义起?”我有些心痛地問道。
“只要你開心就好师崎∧眨”何威傻傻地望著我笑,露出了兩個小酒窩犁罩。
此刻齐蔽,我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這個男生,可以細心地關注我的一切床估,并為我做所有他能做的含滴。
在一個冷雨夜,我們在一起了丐巫。
在出租屋內谈况,我們側躺在床上勺美,何威從背后抱著我,我能感受到他均勻的呼吸穿過我的頭發(fā)碑韵,輕輕撫摸在我耳邊的肌膚上赡茸,有一種癢癢又暖暖的感覺,是一種沁人心脾的放松泼诱。
我們聽著窗外的雨滴聲坛掠,何威在我耳邊輕輕地說:我會給你一個微暖的家。
我聽而不語治筒,鼻子卻突然酸涌屉栓,眼睛濕潤,我緊緊抓住了何威放在我胸前的手耸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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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行動證明了何威之前的承諾并非花前月下的美麗謊言友多。
他工作更加賣力了。
我和何威都屬于因家庭原因早早輟學走向社會的“窮人早當家”型堤框。
他在一家汽修廠上班域滥,每天上班到晚上七點左右。我則在一家商場服裝店做店員蜈抓,晚上九點半才能下班启绰。
下班后,他會騎著電單車到商場等我沟使,每天如此委可。
有時候他也會買兩張晚場電影票,等我下班后一起去享受二人世界腊嗡。
這樣的日子着倾,不奢華,但很踏實燕少;不浪漫卡者,但很暖心。
為了心中的那個目標客们,我們的心緊緊地貼在了一起崇决。
一年后,我們的女兒出生了底挫。
雖然因未到法定結婚年齡我們還無法辦結婚證嗽桩,但是女兒卻是我們的愛情結晶,所以我們還是毅然決定生下女兒凄敢。
生命是那么神奇又偉大,女兒就像是上天賜給我們的精靈碌冶,讓我有了真正意義的三口之家。
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涝缝,對于女兒的到來扑庞,何威也是歡呼雀躍譬重,逢人便說我有女兒了,驕傲之情溢于言表罐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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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臀规,現(xiàn)實的問題接踵而至。
何威的父母要在老家照顧他哥嫂的小孩無法顧及我們栅隐,而我們的經濟能力又無法請保姆塔嬉,無奈我只能辭工全職在家?guī)畠骸?/p>
年輕的我們,沒有養(yǎng)兒育女方面的經驗租悄,更沒人給我傳授谨究,以致于我們常常為了照顧女兒的事情焦頭爛額。
我也開始變得暴躁泣棋,時常又郁郁寡歡胶哲,我甚至懷疑自己是得了產后抑郁癥。也常常拿何威出氣潭辈,開始他還頂撞我?guī)拙溲煊欤阶詈蟾纱喟盐业脑挳敹燥L。
我氣不打一出來把敢,終于在一次他自作主張買回一輛舊捷達把我惹火了寄摆。
“你很有錢嗎?修赞!”我沖他吼道婶恼,“買個消耗品回來±谱椋”
“才兩萬塊熙尉,我們維修廠收的二手車联逻,我看性能不錯就買了搓扯。”他辯解道包归。
“兩萬塊锨推?很便宜嗎?你知道我們要多久才能攢下來公壤?”我沒好氣地說换可,“現(xiàn)在女兒樣樣都是開銷,尿不濕厦幅、奶粉哪樣不花錢沾鳄?”我還沒等他回答接著數(shù)落他。
“我是想著有了女兒确憨,有個車方便一點译荞∪康模”何威低聲地解釋道。
“你想得倒好吞歼,我看是你自己想買吧圈膏?!就你那點可憐的工資篙骡,夠養(yǎng)活我們母女倆嗎稽坤?”我怒氣難消。
何威低頭不語糯俗,嘴角微微一動尿褪,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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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女兒快三歲了叶骨,我們之間這種為了雞毛蒜皮小事的爭吵還在無休止地進行著茫多。
漸漸地,何威回家越來越晚忽刽。
剛開始天揖,以為是他加班,也沒多問跪帝,后來他變本加厲就直接夜不歸宿今膊。
我終于逮住一個機會問他:“何威,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伞剑?每天都不著家斑唬?”
“我是加班太晚就直接在修理廠睡了!”何威有些不耐煩地解釋道黎泣。
“你當我是三歲小孩恕刘?你最好是別讓我發(fā)現(xiàn)!”我沒好氣地說道抒倚。
“信不信由你褐着!”話沒說完,甩門而去托呕。
呯的關門聲驚醒了熟睡的女兒含蓉,雖然內心怒氣無處宣泄,但此刻也懶得去管他项郊。
后來我從他同事處了解馅扣,說何威每晚七點半后在王府井附近的夜市一條街擺地攤。于是我找了一個晚上着降,讓房東太太幫忙照看女兒差油,自己偷偷跑到了王府井附近的夜市一條街。
當我找到何威的時候任洞,我傻懵了蓄喇。
在夜市中央的一個攤位旁食绿,何威跟一個女子正在一起吆喝,攤位上擺著各式潮牌外貿服裝公罕。因為臨近冬至器紧,何威還不時拿起女子雙手放在自己手掌中哈氣。
我頓時火冒三丈楼眷,沖過去直接把他們攤位的木板掀翻铲汪,服裝撒落一地。還沒等何威反應過來罐柳,又上前給了他一耳光掌腰。
周圍眾人詫異地看著我,我哭喊著沖開了人群张吉,到路邊攔了一輛的士揚長而去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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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等何威給我一個解釋,但是他沒有肮蛹。
他現(xiàn)在連給我一個解釋都顯得那么吝嗇勺择。
我們的年齡也早過了法定年齡了,但是何威壓根也沒提過領結婚證的事伦忠。
我受夠了這種不清不楚的日子省核,索性跟何威提出了分手。
“別逗我昆码,我知道你不會的气忠。”何威自信滿滿地說道赋咽。
“何威旧噪,我告訴你,別以為我跟女兒離開了你就活不下去脓匿!”我沖著何威說道淘钟,“你現(xiàn)在連個解釋都沒有,那個狐貍精是誰亦镶?你現(xiàn)在連跟我撒個謊你都不屑了日月,你把我當什么了袱瓮?”
何威沉默不語缤骨。
他以為我只是說說氣話,認為我們在一起久了尺借,又有了孩子绊起,我是斷然狠不下心跟他真分手,同時還跟那個女子保持曖昧的關系燎斩。
但他真是太不了解女人了虱歪,特別是死了心的女人蜂绎。
我?guī)е畠褐匦聯(lián)Q了房子,也換掉了原來的手機號笋鄙。
何威開始滿世界找我师枣,QQ和微信上到處給我留言,說我怎么這么狠心萧落?他不想分手之類的話践美。
我也不回,后來干脆把他從QQ和微信好友里拉黑找岖。
后來陨倡,不知道他從哪里知道了我的新住處,幾次跑過來许布,都被我拒之門外兴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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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何威分手已經一年多,沒想到他這次還不死心跑到家里來蜜唾。
從派出所回到家杂曲,快凌晨一點半了。
疲憊不堪的我僵坐在梳妝臺前袁余,往事一幕幕很真實又像是一部很長的電影解阅。
梳妝臺旁,放著給女兒收拾的衣服和一些零食泌霍。明天是幼兒園的家長開放日货抄,我還要把這些東西趁機帶給女兒。自從女兒上了全托朱转,這是我和她每月難得一次的見面機會蟹地。
再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原本二十出頭的年紀眼角卻又分明添了些許魚尾紋藤为。
我知道怪与,以后的日子會更艱難,但是為了女兒缅疟,無論何種艱難困苦分别,我都會堅強走下去。
而對于何威存淫,既然不愛了耘斩,那就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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