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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了。
我坐在高鐵上瞄摊,車廂里坐著形形色色且面目冷漠的人勋又。窗外的風(fēng)景急速的后退,來不及看清一路的荒蕪换帜。飛快楔壤,飛快的逃離這個九月份陰雨綿綿的城市,我生活了九年的城市惯驼。
我老了蹲嚣。我漠然的看著窗外,眼神沒有聚焦祟牲,這樣想著隙畜。
我不是生理上,或者是年紀(jì)上的老说贝。而是一種力不從心的议惰,毫無波瀾的一灘死水般的衰老。然而我又不是真的老去了乡恕,我還不能享受我想象中的言询,老去后坐著搖椅曬著太陽讀小說的悠閑樂趣俯萎,我卡在了三十幾歲的這個時間,度秒如年运杭。青春枯萎了夫啊,但也沒到老年期,前進(jìn)不得辆憔,后退不得撇眯。行尸走肉。
就像瑪格麗特杜拉斯在《情人》里寫的那樣躁愿。
“從開頭就是絕望叛本,分明情竇初開的年紀(jì)遇見了愛情,已耗盡了畢生的氣力彤钟,靈魂就此衰老来候。”
是啊……我在20歲出頭人生最好的年紀(jì)就遇見了愛情逸雹,然后耗盡所有的氣力营搅,換來的是零星的揪心的回憶,怎么能不衰老……我以為我的靈魂的年齡還停在我仍是個男孩的那一刻梆砸,停在陽光下我回眸转质,眉梢?guī)Γ鄄ê榈哪且豢烫馈s沒想到一瞬間我的心竟已經(jīng)垂垂老矣休蟹,再經(jīng)不起任何波瀾的沖撞,這真的太過殘忍日矫。
我二十一歲為了我一抬頭遇見的愛情赂弓,離開了北京的家,一往無前的來到這個生機(jī)萎靡的城市哪轿,生活了九年盈魁,直到發(fā)現(xiàn)我遇見了愛情,愛情在九年后遇到了另一個二十一歲的愛情窃诉。原來諷刺也是有輪回的杨耙。
回家去吧。心里有個聲音說飘痛。從頭開始珊膜,人生的一切,從新再來敦冬,別怕辅搬。
于是我回到那個住了九年的地方,想收拾東西,把所有的一切拋在腦后堪遂,拿上我的東西介蛉,走。
可是溶褪,我打開了門币旧,空無一人的房子里,靜的可怕猿妈〈盗猓空曠的嚇人。突然又不知道彭则,我到底該拿什么走鳍刷。能拿什么呢……有什么是真正屬于我自己的呢?從臥室俯抖,到客廳输瓜,到衛(wèi)生間廚房陽臺,沒有一件是獨(dú)獨(dú)屬于我的物件芬萍。我呢……找不到我的東西尤揣,那我這九年,是誰柬祠,在哪里……我眼神空洞呆滯的立在房間中央北戏。
突然之間我發(fā)了瘋的翻箱倒柜,發(fā)了瘋的翻動著所有的衣物漫蛔、書嗜愈、雜物、游戲莽龟、廚具……我瘋了一般的翻找著所有的一切芝硬,天翻地覆……我在找什么?九年了轧房,你什么都不說的找到了你要的愛情,甚至對我連個分手的儀式都沒有绍绘!我呢奶镶?我去哪了?那個孩童一樣的我被扔到哪里了陪拘?為什么哪里都沒有厂镇,都找不到!我怎么從這一切融合了近十年的東西里剝離我自己左刽?你告訴我捺信,誰來告訴我,都行,告訴我我怎么辦迄靠,我是誰秒咨,我該去哪里,我該做什么掌挚?
屋子里亂成一團(tuán)雨席。這就是我。纏繞堆疊著這么多東西吠式,卻猶如空無一物陡厘,麻木的,空洞的特占,散亂的糙置,無跡可尋的,我是目。
轉(zhuǎn)身谤饭,逃離,干癟的背包胖笛。
在門口穿上鞋子网持,回頭凝視著一地的狼藉,把鑰匙和門卡扔在那堆垃圾上长踊,關(guān)上門功舀,跳進(jìn)出租車……像《新龍門客棧》里身弊,張曼玉灑脫的一把火燒了龍門客棧一樣辟汰。
離開這個無情無義的地方。
灑不灑脫阱佛,只有我知道帖汞。
這一路的陰雨連綿,天空真的難看凑术。再沒多久就要到北京了翩蘸。手機(jī)上,我逃上火車的前一刻淮逊,你給我發(fā)了一條信息催首。
對不起。
我不信你泄鹏。你大概連到底哪里對不起我都不知道郎任。我心里明白的很,愛就是愛备籽,不愛就是不愛了舶治,可你連個分手的儀式都不給我。你從未跟我說分手兩個字,你知道我的自尊心會選擇默默的離開霉猛,卻卑鄙到連這兩個字都得我自己講尺锚。你不敢面對我。你甚至連道歉也只是發(fā)個短信來說韩脏。你連我該得的尊重缩麸,都不給我。這就是你欠我的赡矢。
我的人生因為你改變了杭朱,我真傻。
就像這晦暗的天一樣吹散,誰知道天黑之前弧械,又有沒有放晴的機(jī)會呢……
車窗外,烏云的縫隙里面空民,突兀的漏下了一縷陽光刃唐,毫無任何預(yù)兆。我能看到界轩,太陽就在那朵烏云的背后画饥,奮力的發(fā)著光,用盡一切力氣,甚至那一大片云的顏色都變的氤氳難辨,死氣沉沉的灰色润绵,鑲著金色的邊兒,從云的縫隙里擠出自己的光線來衔彻,照耀這片土地,照到這列高鐵偷办,穿透了空洞的我艰额,一縷,兩縷椒涯,越來越多的光線從云的間隙擠出來柄沮,我從未仔細(xì)的看過這奇異的景象,拿起手機(jī)废岂,隔著窗拍下了這動人心神的景色铡溪。
雖然我已經(jīng)無人可以分享這微小的細(xì)節(jié)了,沒關(guān)系泪喊,這瞬間的臨近黃昏的閃耀畫面,依然暫時洗刷了我一身的陰郁髓涯,我沒有消失袒啼,也沒有被丟掉,盡管我靈魂業(yè)已老的破舊不堪,可那個小男孩應(yīng)該還在蚓再,只是藏在我心里的某個角落滑肉,總有一天,我還是會把他翻找出來摘仅,把他擦拭干凈靶庙,抱住他,在他耳邊輕輕的說娃属,對不起六荒,不會再讓你走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