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老胡

品∣老胡

聲明:本文系原創(chuàng)首發(fā)击你,文責自負玉组。

本文參與伯樂聯(lián)合征文[品]之謊。

1.

“以上便是全部情況丁侄,請指示惯雳。”

“這次和你接頭的對象想必就是滲透入我方內部的重要人員鸿摇,得知來人后你須盡快將此人告知給我石景,便可以結束此次任務了∽炯”

“好的潮孽,總長……”

匯報結束后,總長晃了晃他眼前的茶杯筷黔,將他杯中的茶水倒入口中卻并未咽下往史,而是漱了漱口后便將其吐在了桌子靠里一側的地上。隨后拿起放在椅背的外套一邊起身一邊說道:

“這里的茶真不是人喝的佛舱,等哪天我再往府上送去一些好茶椎例“ぞ觯”

我簡單應答并點頭致意后他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此處聯(lián)絡點所在的茶攤。茶攤距離接頭的賈家樓并不遠订歪,只有短短一兩分鐘的路程脖祈,而且我所坐的位置視野極佳,于是我索性留在原位刷晋,一邊掐算著時間一邊細密地觀察著賈家樓的周邊盖高。

時值深秋季節(jié),交疊的灰云遮蔽了日光眼虱,雖是正午卻也顯得格外蕭索喻奥。平日里的熙熙攘攘這會也沒了蹤跡,街上左右支起的各式小攤也只有些零零散散的客蒙幻,酒樓前的車夫也三兩成堆聚在一起映凳,時不時向著酒樓內瞟去,茶攤內也只有我和老板兩人而已邮破。漫天的陰郁壓得人喘不過氣诈豌,若是有一場暴雨就好了,我這樣想到抒和。

正當我神游天外時矫渔,忽然一陣料峭秋意將我拉回了現(xiàn)實,我猛打了個哆嗦摧莽,連忙叫老板又上了一壺新茶庙洼,試圖用茶熱來祛除秋寒。老板起身為我提來新的茶壺后镊辕,原本被老板身體遮住的地方完整地出現(xiàn)在了我的視野里油够。我的腦海頓時一陣翻涌,還是那熟悉的被貼了封條的木門征懈,還是那一轉彎就仿佛能讓人憑空消失的巷口石咬,還有窗戶上那縱貫玻璃的裂紋,使我的思緒飄回了我與老胡初識的那天卖哎。

?2.

那晚鬼悠,離城的夜黑得可怕,粘稠的霧氣有如巨大穹頂一般籠罩著離城亏娜,阻隔了本應傾瀉而下的月光焕窝,唯有沿街零星住戶屋內的昏沉燈火能夠勉強照亮房前的一小片區(qū)域,而我正踏著這連片的光奪路狂奔维贺。

早在三日前我便接收到命令今晚去冠玉樓刺殺一位在離城久負惡名的大商人它掂,說是惡名也不過是被離城高官架上去的代理人罷了。殺他的原因我自然無從知曉溯泣,大概又是一個被權與利處刑的犧牲品群发,類似的行動我已做過許多晰韵,卻從未像今天這般特殊。

當晚我刺殺完成后趁亂摸黑離開了冠玉樓熟妓,不多遠便聽到有三兩個急匆的腳步聲正在朝我的方向逼近。黑暗中只見一道火舌伴隨震天的聲響瞬間止住了騷亂帶來的喧鬧栏尚,突然而來的片刻寂靜使他們完全鎖定了我的位置起愈,我不得不放棄原先的撤退路線而重新尋找逃跑的方向。

逃亡中译仗,我兩度被對方抓住而又掙脫開抬虽,對方也趁機開槍擊中了我的右臂,但是終究給了我一個甩開他們的機會纵菌。不知逃了多久阐污,只記得在一條巷子出口的左側,一位身形有些消瘦的人也從他房子的門口走了出來咱圆,借著有些昏暗的燈光我倆打了個照面笛辟。視野里突然出現(xiàn)一個人,我倆皆是一驚序苏,但當我準備向反方向繼續(xù)逃竄時手幢,一道沙啞的聲音突然傳來:“你受傷了?”

“我沒事忱详∥Ю矗”我?guī)缀跸乱庾R地想要掩蓋自己的現(xiàn)狀,但他的目光從我的臉滑向了我左手捂住的右臂匈睁,那不斷向下滴落的液體與散發(fā)出的一絲腥氣卻將我的窘態(tài)暴露無遺监透。愣神間,我突然聽到了巷子中傳出的異響航唆,于是決定馬上繼續(xù)逃跑胀蛮,而這時那人卻繼續(xù)指了指身后的房子叫住了我:

“信得過的話,來我家躲躲吧佛点〈祭模”

事后想起當時可能是因為腦子已有些發(fā)懵,也可能是我心中也希望此時能夠有人來幫我超营,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走進了他的家里鸳玩。進屋后那人用手指了指屋內的某個房間,我順著他指示的方向找到了一間臥室演闭,坐在了床上不跟。跟在我身后的他不知從哪里扯來一塊毛巾,為我擦拭起了胳膊上的血跡米碰。幾乎同時門口便響起了一陣粗暴的敲門聲窝革,只見那人伸出一根手指示意我噤聲后购城,拿著帶血的毛巾走了出去。

那一刻虐译,我全身的毛孔都顫抖了起來瘪板,有些模糊的神智也在一瞬間清醒了許多,我有些害怕他會直接拿著毛巾出賣我漆诽。正當我四周打量著哪里還能作為出口時侮攀,門口突然響起了一陣叫罵聲,雖然我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厢拭,不過這陣聲音倒是使我有些安心下來兰英,看來他們并不是一伙人。確認安全后供鸠,我緊繃的身體驟然放松畦贸,倚著床背不再言語。很快那人便拿著毛巾走了回來楞捂,重新看起了我的傷口薄坏。

“真是太謝謝您了,不知怎么稱呼泡一〔梗”眼見他回來,我有氣無力地出聲問道鼻忠。

“叫我老胡就好涵但,小伙子你這受的可是槍傷啊,我這里只能幫你簡單處理一下帖蔓,你還得快點去找大夫給你治矮瘟。”老胡也不含糊塑娇,一邊擼起我的袖子一邊回答道澈侠。

“啊...麻煩您了,我馬上就離開埋酬∩诳校”“沒事不急,我先處理你的傷口写妥∪颍”

老胡幫我簡單地進行了消毒和止血的處理,暫時保住了我的性命珍特,隨后老胡打開房門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后祝峻,便示意我可以離開了。我穿好外套后笑著對老胡說:“行,老胡莱找,我這就走了酬姆,改日定來登門道謝“履纾”

“不用這么客氣辞色,你可趕緊走吧,人要是還活著再說浮定∫В”老胡也算是嘴上不饒人地答道。

離開老胡屋子后壶唤,我馬上回到了總部,路上可是一下都笑不出來了棕所,老胡出現(xiàn)的時機太巧闸盔,他這人更是問題重重。一個普通老百姓怎么會見到被追殺的人面不改色甚至還能主動提問琳省,怎么會如此熟練地掩蓋蹤跡并冷靜應答迎吵,更重要的是,一個普通市民怎么會認識槍傷并能夠進行處理呢针贬,這一切太奇怪了击费。

本來按照組織原則,我應當盡快處理掉老胡以避免節(jié)外生枝桦他,可是每當想起他消瘦的身影與庇護之恩蔫巩,我卻無法說服自己做出如此無道之事。于是第二天快压,我便叫來了自己的下屬下達了調查并跟蹤老胡的命令圆仔。整整一個月后,我終于拿到了結果蔫劣,當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打開檔案袋看到其中的內容后我松了一口氣坪郭,本懸著的心終于有些放下了......

“老胡!老胡脉幢?在家嗎歪沃?”我敲起了老胡家的門,并大聲喊道。

“來了來了屿储,誰靶埂?啊......請進請進珊蟀。”老胡開門后笑著答道。

過了一天育灸,我登門找到了老胡家里腻窒。當老胡打開房門那一刻起,我便確定了一件事:老胡并不記得我是誰磅崭。老胡開門時與我視線接觸到時先是下意識地躲避隨后才重新看向了我儿子,雖然極盡掩蓋眼底卻依舊有著一絲陌生與慌張。其次砸喻,在開門前與開門后的語氣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柔逼,前半句尚是隨意的語氣后半段卻變得十分謹慎,最后擠出來的笑實在是太難看了割岛,明顯是在強裝認識罷了愉适。

“那我就不客氣了,這是我在賈家樓帶來的招牌窖家酒癣漆,咱今天可要好好敘敘舊维咸。”

“好好好惠爽,我們今天一醉方休癌蓖。”

我也不客氣婚肆,提著酒就進了老胡的家里租副,而老胡也在讓我進屋后重新關起了房門,領著我直接坐到了小沙發(fā)上较性。我將那壇窖家酒放到了面前的小茶幾上用僧,看到他越過我去廚房里拿了兩個陶碗出來,也放到了茶幾上两残,而他本人則搬了一把凳子坐在了我的對面永毅,一時陷入了無言的尷尬之中。

“哈哈老胡人弓,你可要嘗嘗這酒沼死,要不說這賈家樓能在冠玉樓沒落后很快做起來,這酒可真是一絕崔赌∫庵”終于是我率先打破了這沉默,我將外套脫下后放在一旁的大沙發(fā)上健芭,親手打開了這壇美酒县钥。

“誒?哪有讓病人倒酒的道理慈迈,哈哈若贮,快坐快坐我來倒酒省有。”老胡看了我一眼又看到了我右臂谴麦,態(tài)度立馬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蠢沿,語氣不僅自信了許多,還馬上接過了我手中的酒倒了起來匾效。

正如我所料舷蟀,老胡確是這般機警之人,右臂上的繃帶正是我故意露出給老胡看到的面哼,老胡也能馬上反應過來接過話頭野宜,還真不是個普通老百姓能有的素質啊。當然魔策,老胡并不知道我究竟在想什么匈子,我們幾碗酒下肚后,聊的東西也慢慢多了起來闯袒,還說起了當晚發(fā)生的事:

“老胡那晚真的要多虧你旬牲,要不是你我早就死在他們手里了「橄牛”

“嗐,你是不知道那幾個人有多笨吭历,我就拿沾了血的毛巾給他們看看堕仔,騙他們那是我手上出的血,他們還就信了晌区∧牵”

“啊朗若?他們這就信了恼五?”

“也沒有,我毛巾當時纏在手上還不斷往出滲血哭懈,這幫人想不信怕也難吧灾馒。”

事實是否真是如此還有待商榷遣总,大概這也只是他編出來用以保護自己的吧睬罗。沒想到喝了幾碗酒還能保持頭腦的清醒,我對于老胡的欣賞更甚了旭斥,這種人才怎么可能讓他在這種地方藏著容达。

“哈哈哈,我跟你講你是不知道那幾天有多刺激垂券,冠玉樓可是倒了大霉咯花盐。”

“老王啊,你這說的都是最近的事算芯,跟我嘮嘮你自己的事吧柒昏。”

“老王也祠?哪個老王啊昙楚,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啊≌┖伲”

“老王堪旧,面具戴得再久你也變不成面具上的那個人〗毖牵”

“我怎么聽不懂你在說什......”

“王明德淳梦,這個人是你吧∥糇郑”

老胡的反應很快爆袍,話里話外不斷地在打馬虎眼,我于是決定不再兜圈子作郭。我拿過一邊的外套從內兜里拿出了兩張折疊在一起的紙陨囊,當著老胡的面慢慢打開。其中一張是王明德的軍人檔案夹攒,還有一張王明德的半身像照片蜘醋,而另一張赫然是王明德的死亡證明。眼前的老胡對比王明德的照片少了些精氣神咏尝,多了點邋遢勁压语,體型上的單薄暫且不談,那蓄起的胡須便遮蓋住了小半張臉编检,再加上膚色更顯黝黑胎食,不細看很難認出他和照片上的是同一人。

老胡掛在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允懂,手中的酒碗也在空中沒了聲息厕怜。我看著老胡,老胡死死地盯著我手中的紙蕾总,我將文件放在茶幾上酣倾,他的眼神也隨之落在了上面,房間里靜得好像能聽到彼此呼吸的聲音谤专。幾秒后一道吞咽聲從老胡那里傳來躁锡,老胡舔了舔上嘴唇看向了我,出聲問道:

“請問你到底是誰置侍,是專門來找我的嗎映之,之前難道你在和他們演戲拦焚?”

“我確實是來找你的,之前被追殺也是真的杠输∈臧埽”

“那我?guī)土四悖銥槭裁催€要調查我蠢甲?”

“我......”

“那你有沒有派人跟過我僵刮?”

我的眼神下意識地避開了老胡的視線,沉默也替我做出了回答鹦牛。老胡的語氣很平靜搞糕,我卻從他逐漸加重的喘息中聽到了他滔天的怒火。正當我出神時曼追,一個酒碗擦著我的耳朵朝著門口的方向飛掠而去窍仰,伴隨著一大一小兩道碎裂聲同時出現(xiàn)的是老胡那略顯瘦弱的身體。我萬萬沒想到老胡瘦弱的身軀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力氣礼殊,老胡右手死死掐著我的脖子驹吮,而左手則緊緊摳住了我受傷的地方。右臂傳來的巨痛與強烈的窒息感無一不說明了一件事晶伦,老胡真的想殺了我碟狞!

“老胡......老......胡,你......你聽我......聽我說婚陪∨窬停”我費了很大力氣才從嘴里擠出幾個字,但是老胡并沒有因此而放松手上的力道近忙,不得已我又繼續(xù)出聲說道:“我......我......我是......來......來幫你的≈侨螅”聽到我的來意及舍,老胡這才微微卸掉了手中的力道,卻并沒有放下對我的控制窟绷,我們依舊保持著這樣的姿勢進行對話锯玛。

“說說你的意思〖骝冢”

“咳咳...老胡這可和你剛才說話的感覺不一樣啊攘残,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你?”

“我就是我为狸,別廢話了歼郭,快說》簦”

“老胡病曾,你也不想過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吧牍蜂,我能幫你過上正常的生活√┩浚”

老胡聽到后半句話鲫竞,眼神有些飄忽,沉默幾秒后松開了我逼蒙,坐到了我旁邊的沙發(fā)上从绘。而我也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調整了一下坐姿是牢,重新看向老胡說道:

“來跟我干吧僵井,我能重新給你一個新的身份⊙梗”

“你究竟是什么人驹沿?我怎么能夠相信你?”老胡看了看我蹈胡,有些不確信地出聲問道渊季。

“我也是為我們的國與家奮斗的一員,我能夠拿到你的調查結果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罚渐?我有能力替你解決你的身份問題却汉。”

“可是為什么又找上了我荷并,我有什么值得你們看中的地方合砂?”

“老胡,我實話和你說源织,若按照我們的原則翩伪,你現(xiàn)在本已是個死人了√赶ⅲ”

聽到這話缘屹,老胡的臉上明顯有一絲不悅,卻沒有出聲嗆我侠仇,我知道我的話似乎有些打動老胡了轻姿,于是將我的碗中重新倒?jié)M了酒,推到老胡面前繼續(xù)說道:

“但是我初次見面便能感覺到老胡你十分機警逻炊,沉著冷靜互亮,更重要的是你曾經救了我一命∮嗨兀”

“結合調查結果后我更發(fā)現(xiàn)老胡你擅長偽裝且應變能力強豹休,十分適合做我們的人,所以我想來邀請你為我們做事桨吊∧脚溃”

“一方面窑眯,是為了繼續(xù)發(fā)揮老胡你的作用,另一方面也算是報你救命之恩医窿“跛Γ”

我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老胡的神態(tài),老胡緊皺眉頭已經逐漸舒緩開來姥卢,坐姿逐漸放松卷要,碗中的酒也逐漸見底。見狀独榴,我便決定乘勝追擊拋出我最后的條件:

“老胡僧叉,為表誠意,我向你保證從此世間再無王明德棺榔∑慷椋”

我從地上拿起剛剛因老胡突施暴行而掉落在地上的紙張與照片輕輕蓋在了酒碗上,再從我的外套中掏出了火柴并取出一根劃響症歇。燃燒的痕跡從紙張一角逐漸吞沒了全部郎笆,火焰中一道黑色的煙從中緩緩升起,有些嗆人忘晤。我一邊捂著口鼻一邊看向了老胡的方向宛蚓,我本以為老胡應該會更高興,卻沒想到他的臉上只有平靜设塔,仿佛眼前燒掉的只是一個陌生人的一生凄吏。

待得眼前只剩下一片余燼后,我扒拉著碗中的余燼查看是否有所遺留闰蛔,同時也在等待著老胡的回復痕钢。沉默許久后,我終于從老胡嘴里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序六。

“離開這里我們會為你安排新的住處任连,這個房子你是不能再住了,可以嗎难咕?”

“沒問題,等收拾好一切聽你們安排距辆∮嗟瑁”

當我們走向門口時,我注意到了玻璃上的那一道縱貫玻璃的裂縫跨算,有些戲謔地對老胡說:“咱家玻璃質量真不錯啊爆土。”老胡的答案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很清楚:“哈哈诸蚕,那條裂縫早就在那兒了步势⊙踱”

3.

“轟隆隆...咔嚓!”

平地一聲驚雷在我耳邊炸開坏瘩,我的身子猛縮了一下盅抚,游離的思緒也收了回來。我起身探出茶攤外朝天上看了看倔矾,還是那般沉悶陰郁妄均。正當我轉身回到座位上時,老板的話突然在我身后響起:

“老爺哪自,這打完雷就該下雨了丰包,要不您這就去賈家樓避避雨?”

“我懂壤巷,我家孩子也這樣邑彪,鬧完就該哭了嘛。我這就動身胧华,不麻煩老板您了寄症。”

“好嘞撑柔,客官你慢走瘸爽。”

這人說是茶攤老板铅忿,實際上也是一個眼線剪决,我所做的一舉一動都會被他原原本本地報告給我的上級,因此我并不敢在此多耽擱檀训,簡單應付兩句便起身向著酒樓的方向走去柑潦。

走了沒幾步,天上飄起了雨點峻凫,打濕了我剛剛從懷里掏出的懷表渗鬼,慌亂中我趕忙用袖子擦了擦被雨沾濕的表,匆匆看了一眼時間便將其收回了原處荧琼,緊接著加快腳步朝著酒樓前進譬胎。酒樓周邊稀疏的游人此時也紛紛涌向了酒樓,車夫們也趕忙往里縮了縮命锄,兩堆人各占住了酒樓門口的左右堰乔,試圖用酒樓碩大的屋檐躲避即將到來的大雨∑甓鳎可是镐侯,直到我達酒樓門口時,雨都還未真正大起來驶冒,這場景不禁顯得有些滑稽苟翻。在打量了一下酒樓四周的情況后韵卤,我瞥了一眼在左側躲雨的車夫,出聲問道:

“你們不進酒樓躲躲雨嗎崇猫?這房檐怕是擋不全吧沈条。”

車夫中為首那人聽見我的話愣了一下邓尤,隨后馬上回答道:“不礙事不礙事拍鲤,我們在此處等候便好」”

得到回復后我眉頭一跳季稳,臉也沉了下來,隨后又看向了站在右側的幾位游人澈魄,離我最近的那人見狀也連忙低頭出聲附和景鼠,表示他們也在此躲雨就好。

聽到這種答案的我無奈地嘆了口氣痹扇,向他們點頭示意铛漓,簡單整理了一下著裝后面色如常地邁入了酒樓的大門。一進門鲫构,賈家樓的小二便熟絡地貼了上來:“誒呦浓恶!這不是常爺嗎!好久不見敖岜俊包晰!這天兒您都來照顧我們生意啊,那可真是...”

“別貧了炕吸!快在二樓給我找張桌子伐憾,要能看見樓下的地方,知道嗎赫模?”

“好嘞树肃!常爺您這邊請!”

我一邊跟著小二的腳步一邊打量著酒樓內的狀況瀑罗,酒樓內沒有多少客人胸嘴,一樓只有幾桌零星的散客和一些常見的老主顧,我也簡單地和幾個熟客打過了招呼斩祭,而二樓劣像,則是一位客人都沒有,聽小二的話似乎也沒有人在今天定包房停忿,看來二樓之后很長時間應該是只有我這一桌了驾讲。

落座后蚊伞,小二很快便端著盤子備齊了我常要的東西席赂,一壇窖家酒吮铭,兩個小陶碗,一盤醬牛肉颅停,半只燒雞和一盤涼拌三絲谓晌,外加一小碗鹽水花生。

“這......常爺癞揉,有件事纸肉,小的不知當問不當問『笆欤”小二上完菜后柏肪,并沒有馬上離開,反而是有些扭捏地站在原地芥牌,有些窘迫地問道烦味。

“啊你說,怎么了壁拉?咱這關系你有話直說就好谬俄。”我有些好笑地答道弃理。

“這......小的平時給您拿東西拿慣了溃论,忘了您這次只有一個人來《徊”小二看向了擺在我對桌的另一個碗钥勋,有些心虛地小聲開口問道:“那胡爺今天還來嗎?”

我也被他這個問題問得怔了一下控汉,卻馬上開口說道:“哈哈無妨笔诵,碗就放在這里吧,就是麻煩你多收拾一下了姑子『跣觯”

“不麻煩不麻煩,誒喲沒給您添麻煩就好了街佑,您有事招呼我谢翎,我馬上就到°逯迹”聽到答案的小二松了口氣森逮,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败潦,之后趕忙去招呼樓下的客人了沼填。小二走后,我打開了那壇窖家酒姨伟,給我的碗里滿了一碗,又拿過另一只空碗來倒?jié)M了酒闷供,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對桌烟央。看著眼前的酒菜歪脏,我的心中又咂摸起了剛才小二的話:老胡今天會來嗎疑俭?

4.

“你個殺千刀的,我就知道你丫的一萬個壞心眼婿失〕В”

“老胡,有言曰兵者豪硅,詭道也啊哈哈哈哩照。”

“去你的吧懒浮,我就不該信了你的邪葡秒。”

“老胡這你可就說得不對了嵌溢,至少那張照片可是實打實的原件眯牧。”

“有屁用啊赖草,別以為我不知道学少,你們肯定還留了一手⊙砥铮”

“好啦老胡版确,至少問題確實給你解決了不是,逃兵的問題可比這個嚴重多了不是乎折∪蘖疲”

我們組織的作風一貫如此,喜歡手中有把柄的人骂澄,這類人更容易控制更容易利用吓蘑。加之數(shù)日前的一次行動我們折損了幾個人,行動科的人手也逐漸處于緊張的狀態(tài)坟冲,急于吸納新的力量磨镶。情況兩相疊加后,我的腦中便出現(xiàn)了這樣的計劃并在請示上級后得到了肯定的答復健提,這才有了老胡現(xiàn)在的身份琳猫。

而老胡雖然嘴上在不斷地抱怨,行動上可是沒有半點含糊的地方私痹,交給他的任務都能夠完成得干凈利落脐嫂,比下面那幫酒囊飯袋要強得多统刮。果然不出我所料,僅僅過了三個月老胡便升到了比我次一級的職位上账千,成為了我的副隊長网沾。這三個月里我們經常一起出任務,常常會在完成任務后來到賈家樓這邊喝點小酒蕊爵,關系也慢慢地熟絡起來。

大概是去年秋天的某個傍晚吧桦山,我和老胡一如既往地打算前往賈家樓喝酒攒射。我記得那天天氣極好,前一日才剛剛下過一場大雨恒水,使得今日的空氣彌漫著濕潤的氣息会放,呼吸間盡是沁人心脾的味道,余暉鋪灑在這三岔口上本應是兩條光路匯聚在大道上钉凌,形成一道巨大光幕咧最,卻被賈家樓的陰影挖了一大塊,光與暗的交界線剛好處在老胡原宅上御雕。我順著那條線看到了老胡的房子矢沿,注意到房門上已經被貼了大大的封條,不知怎地腦袋里某一根神經突然跳了一下酸纲,一種奇怪卻又難以言明的感覺涌上了心頭捣鲸,我又看向老胡,發(fā)現(xiàn)老胡也在看著這邊的房子闽坡,眼中充滿了復雜栽惶。這時我突然想到了這么久以來并沒有考慮過的問題:既然老胡原本是王明德,那他為什么叫老胡呢疾嗅?

老胡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眼神外厂,馬上換了一副輕松的樣子扭回頭去,繼續(xù)朝著賈家樓走去代承。我不好多問汁蝶,心中在思忖之后要不要叫人繼續(xù)深入對老胡的調查,臉上卻一切如常论悴,很快我倆便走到了賈家樓穿仪。

賈家樓這一日的客人不少,尚未接近酒樓便能聽到其中喧鬧意荤,走到門口時更是一陣菜香酒氣撲面而來啊片,使我不禁有些食指大動,本有些疲乏的身體也精神起來玖像。老胡更是一馬當先進了酒館紫谷,扯著嗓子就喊了起來:“小二齐饮?小二!來個人绑宰颉祖驱!”

不得不說,老胡到底是當過兵的瞒窒,這一嗓子下去只見周圍幾桌的腦袋嘩嘩都扭了過來捺僻,反倒是盯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平時經常接待我們的小二也聽到了老胡的聲音崇裁,做完手里的活后趕忙找了過來:“誒喲匕坯!胡爺常爺,您二位請拔稳!”

“小二啊葛峻,老地方有人嗎?”老胡直接出聲問道巴比。

“沒有沒有术奖,這地老板跟我們吩咐過,專門給二位爺留著呢轻绞,二位爺今個不來我們可也不讓別人坐了采记。”

“哈哈哈政勃,你這話傳出去還以為我們不讓你們做生意呢挺庞,那帶我們去吧〖诓。”

和小二隨便聊了幾句后选侨,我們跟著小二來到了我們平常坐的地方——二樓角落靠窗的一方小桌。大概是受職業(yè)的影響然走,如非必要我并不喜歡正中的位置援制,老胡對此也無要求,索性我們就在此坐了下來芍瑞,長此以往晨仑,這里也變成了我們的專座。落座后拆檬,小二率先開口問道:

“二位爺還是老樣子洪己?”“老樣子【构幔”“好嘞答捕,二位稍等片刻⌒寄牵”

吩咐完后拱镐,小二便匆匆離去準備東西了艘款。我們之所以和這個小二熟還是因為老胡一喝就喜歡拉著人一起,小二有時在閑暇時也會被老胡拉著一起喝沃琅,這在開始倒是讓我有些意外哗咆。老胡在我眼中一直是謹小慎微,很冷靜的性格益眉,這種反差是否是之前隱藏身份的緣故晌柬,我已無從知曉,更不知曉哪個才是真正的他郭脂。

東西上齊后年碘,小二便逐個點起了酒樓的燈。賈家樓雖然這幾個月生意興隆朱庆,到底還是接了冠玉樓的盤,底子并沒有那么雄厚闷祥,因此樓里是電燈與油燈混用娱颊。雖然不能照得亮堂,卻也有著暗淡朦朧的格調凯砍,這種感覺使我十分受用箱硕,緊張的心也在這氛圍中慢慢舒展。酒過三巡悟衩,樓中的客人已走了不少剧罩,二樓只剩下了我們和離得有些遠的一桌,再看老胡已經完全進了狀態(tài)座泳,作勢便又想拉小二上來喝酒惠昔。我也不攔著,只是從兜中又掏出了我那有一些大的懷表挑势,打開后一邊摸娑著照片一邊看著時間镇防。

“小子,咱現(xiàn)在都用手表了潮饱,你怎么還天天拿著個懷表看時間袄囱酢?”想象中小二的聲音并沒有傳來香拉,反倒是老胡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啦扬。

“嗯?你今個不拉小二喝酒了凫碌?”我放下手中的表扑毡,有些好奇地看向了老胡∈⑾眨昏暗的燈光使我無法完全看清他的神色僚楞,只見他端著酒碗已經坐在了桌邊勤晚,還未回答我的問題。也可能是我酒勁上來了吧泉褐,壓根沒等老胡說話赐写,自顧自地便說了起來:“手表太小了,我看不清他們的臉膜赃,懷表大挺邀,裝得下√”

“你喝大了吧端铛,你說的我咋一句都聽不懂∑>欤”老胡轉頭看向了我手中的懷表禾蚕,似乎想了想,再次開口問道:“里面裝著誰的照片嗎狂丝?”聞言我自嘲般地笑了笑换淆,將手中的懷表合住后遞給了他,再將桌上碗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几颜。

“你這表倍试,你還能買的起這種表啊蛋哭?”老胡接過表后左右打量了一下县习,馬上便發(fā)現(xiàn)了表的異常,懷表的尺寸略有些大谆趾,握住時幾乎能夠占據整個手掌躁愿,銀制外殼上鐫刻著的復雜花紋、鑲嵌在表頭的紅寶石與精致的做工等等沪蓬,無一不在彰顯著懷表的華貴攘已。觀察完表外后,老胡打開了懷表怜跑,懷表內除了表盤外样勃,另一側則裝著一張小照片,是一名女子與一個小男孩的合照性芬。

“呵......我哪里買得起這種表峡眶,這表可是專門定制的,是咱總長特地送給咱的禮物啊植锉”栌#”我在“定制”和“禮物”兩個詞上故意加重了語氣,我想老胡這樣聰明的人應該馬上能領會我的意思俊庇。果然狮暑,老胡聽到后“啪”的一聲合上了懷表鸡挠,重新將懷表推到了我的桌前,喝起了碗中的酒搬男,不再言語拣展。

“媽的,這可真不是個事缔逛”赴#”靜了好一會,老胡才從嘴里蹦出這么一句來褐奴,順著老胡的話頭索性我也就繼續(xù)說了下去:“咱這就這樣按脚,上面的窮侈極欲,下面的愚蠢至極敦冬「ò幔”說話間,老胡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脖旱,給我倒了一碗酒堪遂,又出聲說道:“小常啊,你這說話咋一套一套的夯缺,要不跟咱透個底蚤氏,你以前不是干這個的吧甘耿∮欢担”

“行啊老胡,刺探還刺探到我頭上來了佳恬,那你倒是猜猜我以前是干嘛的捏境。”

“做生意的毁葱?我看你能說會道的垫言,還經常整理自己的衣服,做生意的才講究這么多倾剿】昶担”

“君子當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前痘,注重儀表也是個人修養(yǎng)凛捏,和做什么沒關系∏鄣蓿”

“那你一定是坐辦公室的坯癣,被人調到了現(xiàn)在這個部門∽钋罚”

“哈哈哈示罗,咱這部門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來的呀老胡惩猫。”

“得得得蚜点,老子也猜不到轧房,你快說吧,快說說以前到底是干嘛的禽额【庀幔”聽著老胡的話,我拿起面前的酒碗抿了一口脯倒,又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实辑,想了好半晌才開口回答道:“我以前是一名老師,不是什么特殊的人藻丢〖羟耍”講起以前的事,我有如打開了話匣子一般悠反,心里一放松便一股腦地將事情全講了出來:

“我本是極為享受教師這份工作的残黑,因為這份工作我認識了我的妻子,也有了我們的孩子......”

“這種生活一直持續(xù)至一年多前那次大征兵斋否,老胡你以前也是離城的梨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鸪簦”老胡聽著我的話點了點頭疫诽,算是肯定了我的話。

“咱這種讀書人旦委,心里多少都有著以經天緯地之才立不世之功的想法奇徒,加之當時還特意告知,識字的人來參軍有別的工作安排缨硝,不用上前線摩钙,而且待遇相當優(yōu)渥。說實話查辩,教師雖然是一份有意義的工作胖笛,但是也使我們的生活變得很拮據......”

“就這樣,我在與妻子商量過后宜岛,決定去試一試长踊,卻不曾想根本不是我所想的那樣。且不說組織內部明爭暗斗不斷谬返,高層是貪財溺色之輩之斯,下面都是些酒肉之徒,就連我們的工作也根本不是抵御外敵,自己人打自己人算怎么回事......”

“這到現(xiàn)在佑刷,呵呵莉擒,想走也走不了咯√毙酰”

老胡就這樣一邊聽我說著一邊默默地喝酒涨冀,時不時也會發(fā)出幾聲嘆息。就這樣聽我說完后麦萤,老胡舉起酒碗向我示意了一下鹿鳖,我也舉起酒碗向他碰去,對撞使酒灑出來不少壮莹,濺起的水花飛到我的臉上使我激靈了一下翅帜,有點回過神來:

“別光說我啊,我都說完了命满,你不也得說說自己涝滴?”

“嘖,我有啥能說的胶台,你們都把我看了個一干二凈了歼疮,我還有啥能講的≌┗#”老胡咂巴了一下嘴韩脏,不滿地說道。

“哪知道那么多铸磅,你以前干什么的赡矢,你怎么變成老胡的,我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愚屁〖弥瘢”老胡喝酒的碗在他嘴前頓了一下痕檬,而后又很快把酒喝了下去霎槐,顯然我的問題戳到了老胡的關節(jié),這種表現(xiàn)更讓我有些好奇他的答案梦谜。老胡也并未抗拒丘跌,摸了摸腦袋便出聲說道:

“說出來你可別笑話我,我以前干什么的唁桩,說好聽點是吃百家飯的闭树,說難聽點就是個臭要飯的』脑瑁”

“我爹娘在我小時候就死了报辱,村里人說是我把他倆克死了,嫌我晦氣单山,都不讓我往村里待碍现,最后把我趕出村了幅疼。”

“后面這些年我一直居無定所昼接,在這待幾年在那待幾年爽篷,去這家給人當個長工,去那邊給人當個苦力慢睡,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逐工。”

“就這樣前幾年我來到了離城漂辐,在離城生活下來泪喊,在這期間我認識了老胡。老胡也不過是老光棍一條髓涯,平日里也沒什么朋友窘俺,就這樣我在離城時不時地就去找老胡,和老胡也有了一定的交情复凳,老胡也經常照顧我瘤泪,但是那時我的生活依舊很艱難,直到那次大征兵育八《酝荆”

“咱不懂你們讀書人那些大道理,但是我也聽過說書先生講的岳飛髓棋、楊家將的故事实檀,我也想過當兵殺敵的,而且他還能夠解決我的生活問題按声,那對我來說肯定是沒得挑膳犹。”

“可是老子真正去了以后才知道签则,那些什么說書的都是假的须床,什么愛兵如子,什么狗屁先鋒將軍渐裂,我們就是去當炮灰的豺旬,他們一句話我們得死多少人∑饬梗”

“剛剛還跟你坐一塊吃飯的兄弟下一秒就被打死了族阅,那機槍打過的身子上長了半個拳頭大的口,血嘩嘩往外冒膝捞。更可怕的是打陣地戰(zhàn)坦刀,那大炮炸下來,你旁邊一圈全是斷胳膊斷腿,等你打完這一仗你再回來鲤遥,你的長官還要讓你背黑鍋央渣,這種地方怎么待......”老胡越講越激動直接從座上站了起來,聲音也逐漸增大渴频,還好二樓的另一桌已經離開芽丹,只剩下了我們一桌,不然我肯定不能就這么讓老胡講著拔第。我舉起右手食指豎在了嘴巴前场钉,又壓了壓手掌,示意老胡聲音小一點泳猬,老胡倒也有些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宇植,一屁股重新坐了回去,平穩(wěn)了一下氣息才再次開口說道:

“所以我干脆想了個辦法假死在戰(zhàn)場上忙上,然后偷偷跑回了離城闲坎,再次找到了老胡,我先是和他說......”

“老胡梗逮,我要聽實話绣溜。”沒等老胡繼續(xù)講下去涮毫,我直接打斷了他涧团,因為我知道如果讓他順著講他一定會編出各種理由將這個事情搪塞過去雷袋,所以我決定先表明我的立場:“老胡無論你做了什么圾另,都是已經過去的事凳兵,過去的事我不會再追究垮兑,但是你必須告訴我實際情況幔荒,我才能幫你掩蓋過去但荤,懂嗎娜谊?”

老胡陷入了沉默之中,雖然面色神態(tài)動作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恬叹,但我依舊在他身上感受到了那巨大的痛苦與糾結候生。一片寂靜中,二樓的電燈突然暗了下來绽昼,小二很快也出現(xiàn)在了樓梯口的方向唯鸭,朝我們出聲喊道:“二位爺吃好喝好了嗎?小店就快要打烊了硅确!”

“好嘞目溉!我們馬上就下去了×馀”平時這種對話應當是發(fā)生在老胡與小二之間缭付,今天只能由我代勞回答了,老胡聞言正打算起身循未,我卻示意他坐下陷猫,緊接著拿過桌上的酒壇晃了晃,發(fā)現(xiàn)這壇酒還剩了一些绣檬。余下的酒剛剛好倒?jié)M了我的碗河咽,我又起身將我這碗酒朝老胡碗里倒了一半,隨后雙手捧住我的酒碗向老胡說道:“老胡媚值,在這一年多里,你是我認的唯一一個兄弟锰扶。你要是也把我當兄弟坷牛,你就把這半碗酒喝了颜及,我先干了俏站。”說完后反浓,我將手中的半碗酒一飲而盡雷则,而后把碗摔在了地上,等待著老胡的反應猜揪。

老胡看見我這副樣子竟然笑出了聲來而姐,他一邊笑著拿起桌上的酒碗一邊學著我的聲音說道:“你要是也把我當兄弟,你就把這半碗酒喝了政鼠」悖”

“你大爺?shù)哪愕降缀炔缓劝官帘。俊彼麑W我的樣子讓我有些惱羞成怒状婶,平時不罵人的我也忍不住罵出了聲膛虫。

“哈哈哈稍刀,常爺尿性账月!我老王干了!”把戲得逞后抓歼,老胡發(fā)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谣妻,碗中酒也隨之入喉蹋半,不過他并沒有如我一般摔碎陶碗,而是端正地將陶碗放回了桌子上笑道:“小常你都從哪學的這些您市,碗摔了還得賠錢茵休,啥毛病啊榕莺。”

酒氣上行的紅潤遮住了我臉上的羞恥唠雕,我轉身便向樓梯口走去岩睁,老胡也緊隨其后跟了過來冰啃。結賬時阎毅,因為多付了一碗錢又被老胡嘲笑了一通,小二講這叫真性情狼钮,沒錯,就是如此锦援。

在回家的路上曼库,老胡向我解釋了老胡這一身份的由來,在我最壞的猜想中無非是王明德殺掉老胡后掩蓋蹤跡并替換身份种玛,卻沒成想事實比我所想的要好得多赂韵。他逃回離城當晚就發(fā)現(xiàn)了奄奄一息的老胡祭示,但是他自己礙于身份問題卻并不敢將老胡送到醫(yī)院去稠歉,據他所說老胡在見到后他不到半刻鐘便去世了,若非他當晚及時發(fā)現(xiàn)了老胡瞬测,可能直到他的屋子散發(fā)出惡人氣味的時候才會被人所知吧。他愧疚和害怕的無非是頂替了老胡身份和被認出來孝宗,所以之后他將老胡安葬在了某處因妇,算是為老胡的人生填補了一個結果。

離城的夜好似一張巨大的幕布址芯,我們在名為離城的舞臺上肆意行走著,我們都似乎忘記了自己現(xiàn)實的身份,忘記了世俗的困境描孟,我仿佛扮演了一位享受教書的小老師匿醒,他仿佛飾演了一個吃百家飯長大的小叫花,兩人說出的話猶如荒誕的臺詞一般滑稽蜜另。但正如一場戲總有結束的時刻一樣举瑰,第二天我們便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角色,重新回到了生活之中忍些。

5.

窗外,雨漸漸大了起來,這嘈雜的聲音不由得使我有些心煩闹司。我吃了幾口桌上的菜卻一口酒都沒喝,仔細地盯著樓下所有人的一舉一動,生怕漏過什么關鍵的細節(jié)谓娃。可是整整過了半個小時捡遍,這座酒樓都沒有再進來第二個人,我甚至幾度掏出了懷表確認是不是我看錯了時間蜈项。

是我記錯接頭時間了?還是那邊出了什么問題?難道說我們的計劃已經被提前洞悉了博个?我已經暴露了脖含?還是說人已經在酒樓中了嗎?這反常的情況使我一瞬間想了許多关拒,時間的偏差帶來了心理的緊張熟尉,我在腦中迅速回憶有沒有漏掉的信息剧包,卻始終沒有得到什么答案。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不大卻宛若一道炸雷一般在我耳邊響起:

“小二啊福也,老地方有人沒有?”

我有些難以置信又有些艱難地將目光投向酒樓門口现喳,一道消瘦的身影儼然出現(xiàn)在了那里嗦篱。怎么還真來了?他來這里做什么幌缝?我的腦中幾乎是下意識地出現(xiàn)了那個我極度抵觸的答案灸促,可是這種天氣若非事出有因,怎么可能平白無故來這種地方涵卵。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浴栽,說不定他們也忘了這個事情,說不定老胡來這里真的只是湊巧有別的事轿偎,我這樣安慰到自己。

“那你快帶我上去仓蛆,我也有段時間沒見過他了辽装。”老胡的視線隨著小二的手落到了我的方向承耿,我硬著頭皮向老胡打了個招呼,臉上憋出一個還算正常的表情恬总,心里卻早已翻江倒海响蕴。酒樓的木梯傳來的一聲聲腳步,就像鼓槌一般一下一下敲在了我的心頭。待到老胡走近后摔桦,我才注意到老胡全身上下已經完全濕透,有些佝僂的身體仿佛風稍大點就能完全壓垮他艾恼。他到了以后也完全沒什么架子磷脯,打量了一下桌面就開口說道:“嚯,這都給我倒上了覆旱,你啥會兒學的算命啊,這都能猜到我要來萄唇?”

老胡輕松的口吻讓我緊繃的神經稍微舒緩了一些,但我仍舊不敢完全排除他是接頭對象的可能性,于是我拿起筷子扒拉起了桌上的菜缕减,小心試探道:“這些都是小二自個上的掐禁,我可沒那本事知道你要來,這大雨天的你跑來干嘛了?”

“來肯定有事啊,沒事誰這天氣亂跑啊聊疲。”老胡回答以后直接落座拿起酒碗就來了一口,我本想繼續(xù)追問他來這有什么事讯泣,卻見他一邊挑出一只雞腿塞到我這,一邊說道:“倒是說說你拦坠,怎么好幾個月都不見你人陪蜻,我還以為你已經死在哪里了邦马。”

“這......任務特殊囱皿,那件事情后都變成單線聯(lián)系了勇婴,哪還有什么見面的機會啊≈鲂龋”我沒有吃老胡夾來的雞腿耕渴,而是隨意地吃了口涼菜,等待著老胡的下文齿兔。

“你這一甩手走了橱脸,爛攤子可甩在我頭上了,這頓飯可算你請的分苇,我可不掏錢添诉。”老胡倒是沒有管太多医寿,邊吃起桌上的菜邊講起了這幾個月間他接替我的職務后發(fā)生的各種事情栏赴,但我卻沒什么聽的心思。

大約半年之前靖秩,我們組織在一次行動中抓獲了一名敵方的情報人員须眷,在我和老胡的配合下竖瘾,成功逼問出了敵方在離城的一個極為重要的聯(lián)絡點的位置信息。當天我將情報上告后花颗,上級便當即決定由我和老胡帶隊直接對敵方該聯(lián)絡點展開突襲捕传。那晚,我們的行動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強烈抵抗扩劝,這使我們更加確信這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庸论。行動中,老胡更是一馬當先進入了敵方藏匿的樓內棒呛,阻止了敵方對情報的銷毀聂示,他自己也是因此負了傷。在送老胡去了醫(yī)院后条霜,我獨自將情報拿給了上級并如實匯報完現(xiàn)場的情況后催什,跟著他一同前往了總長的辦公室。

我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總長看到截獲的情報后的神情宰睡,先是眉頭一皺蒲凶,隨后聚精會神地翻看起來,緊接著越看越激動直接從座上站了起來拆内,放下情報后又開始在房間來回踱步旋圆,最后將眼神鎖定在了我們二人身上,小聲地問了一句:“你倆看過這個情報了嗎麸恍?”

他的語氣很輕卻裹挾著可怕的威壓灵巧,如同縮起身子的毒蛇一般,好像下一秒就會露出尖牙咬斷我們的脖子抹沪。我的上級見狀連忙低下頭表示沒有刻肄,我也低頭表示第一時間就把情報送了回來,沒有私下看過融欧∶羝總長這才松了一口氣,很快他示意我的上級離開噪馏,讓我單獨留下麦到,我一時有些摸不清他的路數(shù),卻只能硬著頭皮在這里待著欠肾。

上級離開后瓶颠,又過了好幾分鐘,總長才邀請我坐到了他辦公室里的沙發(fā)上刺桃,隨后將文件扔到了我面前的茶幾上粹淋,大概是讓我看一下的意思。我沒辦法拒絕,索性拿起文件看了起來廓啊,終于我也明白了問題的性質有多嚴重了欢搜。根據情報顯示,我方組織內部在離城有不少的滲透人員谴轮,且已成功策反了一部分中高層人員,后面還有些什么因為焚毀的原因已經看不太清吹埠,可是單就這個情報而言第步,已經是字字誅心,到處透露著可怕了缘琅。

“所以粘都,您是懷疑到我身上了嗎?”結合情報與總長的行為后刷袍,我得出了這樣的結論翩隧。這種情況已是避無可避,倒不如干脆問出來得好呻纹。

“哈哈堆生,不會,小常雷酪。正是信任你我才會將情報拿給你看淑仆,你可算是咱這為數(shù)不多的我能夠相信的人了啊「缌Γ”總長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對我說道蔗怠。

那一刻我突然感覺身體重了幾分,臉上卻裝出松了口氣的樣子吩跋,繼續(xù)對總長說道:“那您難不成寞射,是懷疑老胡嗎?”

“倒也不算懷疑锌钮,只是他是你帶回來的人桥温,還沒干那么久,底子怕是沒那么干凈吧轧粟〔咧危”

“總長,老胡的身份我們是調查過的兰吟,他就是個逃兵通惫,原件還放在我那里呢』彀”

“我知道履腋,只是......”

“總長,這份情報是老胡拼了半條命拿回來的啊,您......您要明察啊遵湖』谡”

談到老胡,我確實有些急了延旧,也不知我是有些惱怒他對我擔保的質疑谋国,還是單純地為老胡感到不值∏總長見狀笑了笑回答道:“他的問題我們暫且不論芦瘾,我對他另有安排,倒是這里有一項特殊的任務集畅,需要交代給你......”

就這樣近弟,老胡在醫(yī)院待了整整一個多月,這段時間里甚至連我也不能接近老胡的病房挺智,看來說是治病實際上和軟禁差不多祷愉。等到我再次見到老胡時,已經是兩個月后了赦颇。那一天算是個多云天二鳄,一大早下屬便通知我總長有事叫我過去一趟,但是當我坐上車后沐扳,卻發(fā)現(xiàn)車前往的并非是總長的府邸泥从,而是徑直向著城外開去,那段路屬實繞得很沪摄,走了半天才終于在一處樹林前停了下來躯嫉。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這里荒無人煙,載我的車前還停著兩輛轎車和一個載人的小卡車杨拐,霎時間我便對來這里的目的懂了幾分祈餐。無需指引,我便走進了嚴實的密林之中哄陶,沒走幾步路便豁然開朗帆阳,只見總長以及其他主要負責人都已到了這里,而被這一行人圍在中間那片空地的赫然是老胡屋吨。

“誒喲蜒谤,正好小常也到了,來來來至扰△⒒眨”總長聽見背后一陣響動后,扭頭注意到了我敢课,招著手讓我站到他的旁邊阶祭。我對看著我的諸位領導一一點頭致意后绷杜,走到了總長旁邊站定,一同看向了站在中間的老胡濒募。

“小常我可跟你講鞭盟,整整過了兩個月才揪出來這一點人,工作進展很不順利啊瑰剃〕菟撸”總長看似是在對我說,實際上聲音卻很大培他,我大概只是個擴音器吧鹃两。饒是如此我也只能連連附和。就在這邊講話時舀凛,幾個衛(wèi)兵從左側拖上來七八個被捆得嚴嚴實實,頭上帶著麻袋的人途蒋。那些人就像垃圾一般被隨意丟在了空地中間堆疊在一起猛遍,任憑他們抽搐著滾向四面八方。我則看向了老胡号坡,老胡也只是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懊烤,等待這邊的命令。

“小胡啊宽堆,看你的了腌紧,處決這些人可也算大功一件啊⌒罅ィ”準備齊全后壁肋,總長大聲朝著老胡叫了一聲,示意他可以動手了籽慢。老胡看了一眼總長又看到了站在總長一旁的我浸遗,他并沒有猶豫太多,從腰間掏出手槍上好膛后深吸一口氣箱亿,轉身便向那一堆人走去跛锌。就在這時,其中有個人頭上的麻袋在他的強烈掙扎下掉了下來届惋,那張臉我們都十分熟悉髓帽,正是我們的后勤科的科長。幾乎在袋子掉落的同時脑豹,他的話也跟著冒了出來郑藏,當然無非是什么他是被誣陷的冤枉的之類的話,再然后就是些叫罵聲晨缴,這我早已司空見慣译秦,只是總長的臉色有些難看,畢竟句句都是朝他去的。

“砰筑悴!”他口中的話還沒說完们拙,老胡便走到他身前扣動了扳機,那位后勤科長也再沒了動靜阁吝。短短幾息之間砚婆,樹林中的飛鳥紛紛四向逃離,振翅的聲響與尖銳的鳴叫為那幾人演奏起了通往地獄的樂曲突勇。我萬萬沒想到老胡下手如此干脆利落装盯,這倒是使我松了口氣,再看一旁總長的嘴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甲馋。

“辛苦了小胡埂奈!回來吧,讓他們收拾定躏≌嘶牵”總長朝老胡招了招手,老胡也擦了擦濺在他身上的血痊远,重新將槍別回了腰間后垮抗,走回到這邊,瞥了我一眼又很快將視線從我身上移開碧聪。而剛剛將人拿上來那些衛(wèi)兵也拿著鏟子跑向了那堆尸體冒版,準備善后。天上的陰云此時已完全不見逞姿,取而代之的是溫暖的陽光辞嗡,光灑在那片躺滿尸體的大地上,流淌在地上的血格外鮮紅哼凯,我扭回身去不再看這詭異的場景欲间,跟著總長一同離開了此處。

回去時断部,總長邀請我和老胡與他同坐一輛車猎贴,我們也干脆直接坐了上去。路上總長先是交代老胡蝴光,要老胡接替我的目前的位置繼續(xù)工作她渴,隨后讓老胡在總部下了車,我與他則一路抵達了我的家門口蔑祟。

“小常趁耗,從今天起你與我單線聯(lián)絡,那邊我已經盡可能安排好了疆虚,接下來就看你的了苛败÷穑”總長坐在后座淡淡地說道。

“總長罢屈,我......”下車后嘀韧,我的目光緊緊鎖定著我家,心思完全無法安寧缠捌。本以為兩個月里我已做好了心理準備锄贷,真正臨行前卻依舊被一股強烈的情緒所包裹,我不知道這數(shù)月間我會面對什么曼月,這種未知最令我不安谊却,我試圖多說幾句話盡可能拖延啟程的時間,卻被總長有些不耐煩地打斷道:

“小常哑芹,你是聰明人炎辨,去和老婆孩子道個別就準備出發(fā)吧〈献耍”說完蹦魔,總長的車便揚長而去,我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朝著我家里走去......

6.

“老子都說累了咳燕,說說你吧,這幾個月都干嘛去了乒躺?”老胡說了很多話招盲,我也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但是每當我問起他來這里的目的嘉冒,他總是在顧左右而言他曹货,于是冷不丁地直接說道:

“老胡,要來點窖家酒嗎讳推?”這是臨行前他們交代給我的接頭暗號顶籽,按照暗號接下來對方應該回答的是:不了,還是來點高粱酒吧银觅。不知怎的礼饱,當我嘴上說出這句話后,我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絲明悟究驴,仿佛揪住了謎團的線頭镊绪,似乎拆開它便能看到被包裹的真相,但是一道道疑問如同死結一般洒忧,始終阻撓著我拆解的過程蝴韭。

老胡聽完話先是馬上準備張口說些什么,卻最終只是眉頭一皺熙侍,笑著搖了搖頭榄鉴,開口喊了一聲小二履磨,然后朝他招了招手。我順著小二的方向看去庆尘,雖然老胡再沒多說半個字剃诅,小二卻立馬行動起來,只見他跑到酒柜旁取下一壇酒减余,雙手托著朝我們這邊走來综苔。天色有些昏暗,我并看不清他抱著的是什么酒位岔,不過老胡的神情如筛,小二的反應都向我揭示了某種可能。

一樓到二樓的距離不過數(shù)十步抒抬,我卻覺得格外的漫長杨刨,沉默中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心跳,我眼睛死死盯著老胡擦剑,想從他眼中看出些什么妖胀,而他卻不知看著桌子某處出神,我轉而將目光看向了逐漸走近的小二惠勒。

“小常同志赚抡,新酒別急著開嘛,先把剩下的酒喝了纠屋⊥砍迹”小二把酒交給老胡之后,便匆匆離開了這里售担,我定睛一看赁遗,果然不出所料,一壇未開封的高粱酒被老胡端正地擺在桌上族铆。這番動靜使我最后一點祈愿也落空岩四,不得不去接受這難以消化的事實。但在明白現(xiàn)狀后哥攘,我的心中并沒有想象中的復雜情緒剖煌,相反有一絲淡淡的釋然,緊繃的神經直至此刻才迎來了久違的舒展献丑,身體也有些放松下來末捣。

“同志同志渐裸,同德則同心捐名,同心則同志,志同道合骄酗,還真是不錯的叫法妥畏“畎睿”

“確實安吁,我也很喜歡這個稱呼∪枷剑”老胡一邊說著一邊將我的酒碗推到了我的面前鬼店,我看著酒中有些憔悴的面容,有些不敢相認黔龟。

“小常妇智,這可不是我平常認識的你,我印象中的你應該更聰明沉穩(wěn)氏身,今天這是怎么了巍棱?”老胡接著開口問道。是啊蛋欣,我從什么時候起變成了這副模樣呢航徙,無精打采,眉眼耷拉陷虎,嘴角不自覺地下咧到踏,甚至皺紋都深了幾分。聽著老胡的話我又認真看向了酒中的自己尚猿,我有些不解地問道:“我到底哪里出了問題窝稿?”

“先講講這幾個月間發(fā)生的事情吧,我可是都和你講了凿掂《锴”老胡也沒回答我的問題,只是自顧自地碰了碗后向我說道缠劝。見他這樣,我也舉碗抿了一小口骗灶,熟悉的酒香瞬間充斥了我的鼻與喉惨恭,洗刷了我澀滯已久的大腦,我略一思索開始說起了這幾個月間我的見聞耙旦。

在這數(shù)月間脱羡,我被總長派往對方組織開展反滲透行動,目的是盡量獲取完整的敵方滲透與策反人員名單免都。根據總長的安排锉罐,我可以說是輕而易舉地獲取了對方的信任,隨后這段時間里我被對方安排去執(zhí)行了各種任務绕娘,也進一步了解了對方組織的作風與原則脓规,現(xiàn)在看來這些不過是對面有意為之。說實話在共事后险领,我心里最先生出的是一種折服感侨舆,我未曾想到不依靠權力金錢的誘惑秒紧,不使用欺詐威脅的手段,只與信仰與理想為伍便可以做到如此地步挨下。再緊接著便是因為這種折服而誕生的絕望與恐懼熔恢,這幾個月我完全感受到了兩個組織之間巨大的差異,我完全看不到我們獲勝的可能臭笆。也正是從那時起叙淌,我每一刻都在擔心我的身份是否已經暴露,寢食難安愁铺,直到我終于收到了對方派來的接頭任務鹰霍。

現(xiàn)在想想,當對方說出“賈家樓”和“窖家酒”的時候帜讲,我就應該已經明白是什么情況了衅谷,只是當時我滿腦子只想趕快逃離,忽略了這些信息似将,這才造成了今天這種完全被動的局面获黔。如果我早些想到的話......

“那假如你早就知道的話,你打算跟總長匯報后出賣我嗎在验?”老胡出聲打斷了我玷氏。

“我想,是不會的腋舌≌荡ィ”我一邊喝著酒一邊思考著老胡的問題,碗中的酒逐漸見了底块饺,想了許久才說出了我的答案赞辩。老胡聽完嘿了一聲將自己的酒一飲而盡,然后把接過我的碗同他的碗并排在一起授艰,又倒上了兩碗窖家酒辨嗽。“老胡淮腾,雖然現(xiàn)在問這有些多余糟需,但你告訴我,你究竟是誰谷朝?”我拿過酒碗后洲押,朝著老胡舉起了碗,我緊盯著老胡的面容圆凰,想從他嘴里得到一個答案杈帐。

“我是誰重要嗎?”

“很重要专钉∧锏矗”

老胡沒有多想舉起碗便碰了一下:“至少我還是你的朋友干旁。”這個回答既讓我有些意外炮沐,又讓我有些放心争群,我想無論老胡是什么身份,撇去處境不同大年,我們依舊是很好的朋友换薄。碰過碗后,我不再拘謹開始大口喝起酒來翔试,老胡也干脆喝了起來轻要,雖然我已經明白了前后狀況,可對我而言依舊有很多疑問垦缅,于是我索性借著酒勁問了出來:

“老胡冲泥,你來這到底是干嘛的,這種天氣無端來這會讓人懷疑吧壁涎》不校”

“我接替的可是你的職務,你想想如果今天接頭的另有其人怔球,你這會應該負責什么嚼酝?”

“呵......原來那些人都是你帶來的,不讓他們進門也是你的命令吧竟坛∶龉”

“想的不錯,他們要是進來了担汤,我們可不好辦了涎跨。”

“賈家樓呢崭歧?你們的聯(lián)絡點六敬?就在這么顯眼的位置?”

“嘿嘿驾荣,這是我們目前在離城最大的臨時聯(lián)絡點,燈下黑嘛普泡,你們很可能想不到播掷。”

“那店家撼班,小二這些都是你們的人歧匈?不會連后廚都是吧∨猷遥”

“不止件炉,一樓那些咱們常來見到的熟客勘究,也是我們的人≌迕幔”

“那我現(xiàn)在當真算是四面楚歌了啊......”老胡聞言并沒有什么反應口糕,我則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沒想到處境遠比我想象得更為兇險磕蛇。那接下來我該怎么做呢景描?就這樣思索著碗中的酒再次見了底,也在這時高粱酒濃烈的香氣猛地鉆入了我的大腦秀撇。我抬眼再看向老胡時超棺,老胡那雙有些黝黑的雙手已經抱著酒壇子伸到了我的碗前:“怎么樣,還喝的下嗎呵燕?要不要嘗嘗棠绘?”

我看了眼碗又看了眼老胡,點了點頭再扭。與窖家酒不同的是氧苍,高粱酒入口更香醇甘冽,喝了兩口我便喜歡上了它的味道霍衫,對面也時不時地發(fā)出了舒爽的聲音候引,看來之前沒有嘗試高粱酒的味道也算是一種遺憾。靜靜地喝了一會后敦跌,老胡率先開了話頭:“喜歡這酒的味道嗎澄干?”

“還不賴,以前沒試過柠傍,挺新鮮的麸俘。”我抿了一小口回答道惧笛。

“小常同志从媚,你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嗎?”聽到這話患整,我有點來了興致拜效,自從在這里見到老胡后我一直在想我究竟遺漏了什么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老胡這話讓我看到了解開疑問的可能各谚。我還沒來得及回答紧憾,老胡便繼續(xù)說道:

“當事情走向如你所料時,你便會對自己的想法深信不疑......”我本想習慣性地反駁這句話卻最終沒有張口昌渤,只能用酒來掩飾自己的沉默赴穗。誠然這確是我難以否認的事實,長久以來我都是依照自己的想法開展行動,大多數(shù)時并不會產生意外的結果般眉,這便使我極度依賴自己的判斷了赵。

“其次,據我們所知你身邊并無可以為你建言獻策的人選甸赃,此時你便成了一座孤島柿汛。于是,我們專門為你設了一個圈套辑奈】撩”圈套二字一入耳,我的嘴角便是一抽鸠窗,腦中立馬想到了我和老胡初遇的那個夜晚妓羊,當即放下酒碗出聲問道:“那晚追殺我的人是你們安排的?”

老胡也不藏著掖著稍计,干脆將事情告訴了我:“還要更早一些躁绸,那晚你暗殺對象的一些信息便是我們透露出去的,之后你暗殺的全過程皆在我們的掌握之中臣嚣,不然怎么可能在酒樓黑燈之后在一片混亂中鎖定你的位置呢净刮?再之后逼迫你的逃跑方向到我的住處,才有了后來的事情硅则⊙透福”老胡云淡風輕地便講完了事情,我卻聽得是冷汗直冒怎虫,這種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窒息感作為對手來說暑认,絕不愿意體會,我甚至完全沒有感覺大审,就成為了被套中的麻雀蘸际。

之后老胡一邊小口地喝酒一邊跟我說了諸多他們的準備,聽著聽著心中的驚懼已經轉為了深深的疑惑徒扶,對方兜了這么大個圈子究竟是為了什么呢粮彤?我深吸一口氣,喝完了手中的酒姜骡,趁著酒氣索性問了出來:“你們利用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导坟?想弄死我早就動手了吧∪Τ海”

我本以為老胡會繼續(xù)輕松地講起他們的計劃惫周,卻不料老胡一轉松弛的態(tài)度,放下了手中的酒正色道:“小常士败,如果給你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你會如何做呢?”老胡話還沒說完我便似乎明白了他要說什么谅将,說實話在共事的數(shù)月間漾狼,我的內心十分掙扎,我后悔沒能先一步遇見他們饥臂,后悔將自己和家人逼入了難堪的境地逊躁,此時我的腦中,我的心中隅熙,那個答案幾乎要脫口而出稽煤,卻硬生生被我咽了回去,挺直的腰板重新縮了回去囚戚,話一出口已是另一番模樣:“我哪有什么回頭路走啊酵熙,我還有家人,還有......”

“小常同志驰坊,你是我們計劃中的第二號人物匾二,針對你的行動一方面是為了滲透入離城敵方組織,另一方面是為了清除你在敵方組織中的存在拳芙〔烀辏”沒等我說完,老胡便打斷了我舟扎,窗外的暴雨夾雜著雷電的鳴叫分飞,卻依舊難以掩蓋老胡堅決的聲音,我只得安靜下來繼續(xù)聽他的言語:“經過這段時間的測試睹限,我們認為你確實擁有能力出眾且堅持自我的品質譬猫,因此我們決定嘗試吸納你進入我們的組織中,但同樣若策反行動失敗的話......”

講到這里邦泄,老胡有些復雜地瞧了我一眼删窒,眼神對上的一瞬間我便明白了老胡的意思,順著他的話頭補全了后面的話:“失敗的話顺囊,便將我就地格殺對吧肌索。”老胡有些痛苦地閉上了眼不再看我特碳,又很快地將頭扭向一邊诚亚,有些心虛地繼續(xù)說道:“小常,你知道的午乓,你雖然只是行動科的一個總隊長站宗,但是這個位置我接手過后才明白它有多重要,我們不可能放任你這種人在這個位置上的益愈∩颐穑”

接受了結局的我夷家,突然有些釋然了,就這樣我看向了不遠處的窗外敏释。很好了库快,至少沒死的稀里糊涂,所有的疑惑被解開钥顽,我也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义屏,總比死得不明不白好。暴雨還很大蜂大,不知許久未見的兒子有沒有好好吃飯闽铐,也不知妻子這幾個月來過得如何,本答應事了便回去陪他們去外面逛街奶浦,還做得到嗎兄墅?萬一一會老胡開槍的聲音被打雷蓋住了怎么辦,外面的人還能及時聽見嗎财喳?

“所以察迟,今天我是無論如何都走不出這里了對嗎?”原來臨死之前是這樣的感覺耳高,我的心中五味雜陳扎瓶,一瞬間腦海中閃過很多,卻唯獨沒有多少恐懼泌枪。

“所以我在問你的選擇概荷。”老胡一邊說著一邊從腰間掏出了那把槍碌燕,放在了桌子的右手邊误证,手緊緊按在槍上,等待著我的回答修壕。

“我......”

“砰愈捅!砰!”

8.

距離我丈夫的葬禮已過去一月有余慈鸠,時至今日我仍舊難以接受丈夫離世的事實蓝谨。本以為那天結束后,我們一家人便會團聚青团,我們能一起去孩子最喜歡的那家西餐店共進晚餐譬巫,能一起逛街,一起散步督笆,重新回到一起生活的日子芦昔。我知道我們一家子都被丈夫的上司控制著,但是我想只要我們一家人還在一起娃肿,人還在一起那比什么都強咕缎,可是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珠十。

根據他們的說法,樓上開槍后外面的人馬上沖了進去凭豪,和一樓的人打成一片宵睦,等到有人沖到二樓時已經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丈夫和他的朋友老胡。老胡我也是認識的墅诡,我丈夫還在那段時間老胡經常來我們家,我現(xiàn)在都記得有天晚上我丈夫和老胡兩個人喝多了在家里互相耍酒瘋桐智,氣得我一晚上都沒睡好末早。之后丈夫出差走了,老胡也經常照顧我們母子倆说庭,在我丈夫葬禮那天然磷,老胡拄著拐杖哭得最厲害,一直在說什么他沒有保護好我丈夫之類的話刊驴。我之前埋怨他為什么不保護好我丈夫姿搜,前段時間我根本不想見他,直到最近我才慢慢不再怨恨他捆憎,這也不是他的錯舅柜,畢竟他也受了很重的傷。人既然已經不在了躲惰,再多說什么也沒用致份,只是我和孩子之后又該如何呢?

“夫人在家嗎础拨?我是老胡啊氮块。”今天诡宗,我本來照常收拾著家中滔蝉,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伴隨著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放下手中的活后塔沃,為他開了門蝠引。只見右手拄著拐杖的老胡尷尬地笑了兩聲,那拐杖讓他本就單薄的身影更顯滄桑芳悲,想必這件事讓他的心中也很難過吧立肘。

將老胡請進來后,我本想為老胡泡杯茶再和他聊聊天名扛,怎料老胡坐到沙發(fā)上后示意我也坐下谅年,不用麻煩。我有些不解肮韧,卻沒有抗拒融蹂,一同陪他坐在了沙發(fā)上旺订。只見老胡打量了一下周圍后,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掏著什么東西:“夫人超燃,這是之前還沒來得及交給你的遺物区拳,你收著吧,也好留個念想意乓∮5鳎”緊接著我便看到了那極為熟悉的懷表,雖然他的手完全蓋住了表届良,但是那個尺寸很難認錯笆凌。

我鄭重地接過懷表,想要打量一下士葫,卻赫然發(fā)現(xiàn)懷表的銀質表蓋的中心處有一塊幾乎被洞穿的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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