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封字,屋外暴雨如注黔州。自由而愉快的暑假時光還有幾天就結(jié)束了,我的作業(yè)還沒有做完阔籽,怎么辦流妻?所有的生字要默寫一遍,還有5篇課文沒有抄寫仿耽,老師為什么要布置那么多作業(yè)呢合冀,我的內(nèi)心焦躁不安又伴著幾分埋怨项贺。
外婆正在主屋的臥室午睡君躺,但沒有睡著,偶爾會用蒲扇趕一下嗡嗡飛的蒼蠅。我在堂屋用抹布擦著餐桌伏钠,準備寫作業(yè)素跺,餐桌的油污較多晰甚,擦不干凈,我怕弄臟了課本决帖,所以找了塊舊白布鋪在上面。外婆不識字蓖捶,我只好找外公幫我讀生詞和生字地回,然后我來默寫。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俊鱼,外公和外婆就分室而居了刻像,外公住在東廂房。
我嫌打雨傘麻煩并闲,于是奔跑到東屋門口细睡,推開虛掩的房門,看到外公正在專心致志地數(shù)著零錢帝火,我猜測肯定是外公打麻將贏了溜徙。外公有個小毛病,打麻將輸錢了回到家時總要找茬和外婆叨叨幾句犀填,贏錢了則不吱聲蠢壹,回到家就數(shù)錢。盡管贏的錢不多九巡,但外公數(shù)得很有樂趣图贸,錢一數(shù)完,立馬找個角落把錢藏起來冕广。東屋不大疏日,但藏了許多外公的小秘密,比如枕頭套里撒汉、箱子底下沟优、舊毛翁鞋里……。外公看到我進來神凑,連忙把錢塞到他那本破舊的《古文觀止》里净神,我向外公說明了來意何吝,又笑嘻嘻地問外公:“外姥,你又贏錢了么鹃唯?”外公沒有搭理我爱榕。
“桑葚”的“葚”外公念到。
然后坡慌,我不太熟練地用鋼筆寫了一遍黔酥。
“美味佳肴(xiāo)的‘肴’”外公又念到。
“外姥洪橘,那個字應當讀‘yáo’”我糾正道跪者。
“扯什么幌子,我教了幾十年的書都讀‘xiāo’熄求≡幔”外公有些不服氣。
“就是‘yáo’弟晚,你讀錯了忘衍。”我反駁道卿城。
“我從小學教到高中枚钓,學問還能沒有你三年級小學生深?就你比別人能瑟押!”外公開始不耐煩了搀捷。
“就是你錯了,就是你錯了多望!”我站起來抗辯道嫩舟,情緒有些激動。
“就是你能便斥,你給我滾至壤!”外公的暴脾氣終于爆發(fā)了,對付外公這招枢纠,我通常是想“滾”就“滾”像街,“滾”了再來;不想“滾”時晋渺,就死皮賴臉地待在那镰绎,反正外公也不記仇,一會就好木西。
“譏畴栖,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吵架八千,可丟人吗讶!”在里屋睡不著的外婆忍不住也向外公“開戰(zhàn)”了燎猛。
“誰有你能,你多管照皆?大字不識一個重绷,我倆擱這研究學問,你可懂膜毁?”外公在外婆面前一貫有種讀書人的優(yōu)越感昭卓。而這種優(yōu)越感卻隨著二人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弱,直至后來外婆病重瘟滨、去世候醒,消失得無影無蹤。外婆去世后的幾年里杂瘸,外公一直很想念外婆倒淫,嘴里不斷念叨著外婆這好那好,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反感與不滿胧沫。
……夜色隨著嘩嘩啦啦的下雨聲和稀疏的爭吵聲悄然來臨昌简。
“嫏,我想喝地皮湯了绒怨。”我向外婆央求道谦疾。
“管啊南蹂,看看明天可下雨了,沒有雨就帶你去拾地皮念恍×” 外婆和顏悅色地對我說。
夜里峰伙,不知什么時候疗疟,雨停了。第二天早上我起床時瞳氓,外婆正在鍋屋做著早飯策彤。我走出房門,向東方的天空望了望匣摘,陽光正努力地撥開云層店诗,均勻地灑在大地上,我的心情不禁愉悅起來音榜。
“嫏庞瘸,今兒個天晴了,可以去拾地皮了赠叼〔聊遥”我提醒外婆道违霞。
“吃完飯就到后山去∷渤。”外婆顯然沒有忘記她的承諾买鸽。
因為下雨的緣故,去后山的路有些泥濘泌类,陽光的照射加速了水汽的蒸發(fā)癞谒,使得周圍霧蒙蒙的,空氣里還摻雜著一股清香的泥土味刃榨,悅耳的鳥叫聲此起彼伏弹砚。我和外婆一人拿著一個小鋁盆,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后山枢希。說是山桌吃,其實就是一個丘,山上都是裸露的巖石苞轿,因為潮濕茅诱,石上長了許多苔蘚,當然還有地皮搬卒。地皮柔軟而晶瑩剔透瑟俭,比木耳略小,海帶一樣的綠色契邀,常在雨后出現(xiàn)在無污染的山地摆寄、草原上,它營養(yǎng)豐富坯门,吃起來更是鮮美無比微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