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須立志,立志當高遠黍少。許多名垂青史的人物之所以能功成名就寡夹,其根源多是來自于少年時期就許下的凌云壯志。《滕王閣序》中有“無路請纓厂置,等終軍之弱冠菩掏;有懷投筆,慕宗愨之長風”之句昵济,其中讓才華橫溢的王勃都要自謙是“三尺微命智绸,一介書生”的終軍、宗愨(què)访忿,正是少年立志的代表人物瞧栗。終軍是漢武帝時的外交家,成語“主動請纓”的主角海铆,在歷史上留有大名迹恐;宗愨名氣要小一些,但其立志故事的影響力并不遜色于終軍卧斟,而且若論成就和個人結局殴边,宗愨遠比英年早逝的終軍好得多。
氣概風云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廊酣,李白的《行路難》流傳千古,但“長風破浪”這一句卻并非其原創(chuàng)赏枚,實際上李白在這一句中化用了宗愨少年立志的典故亡驰。
據(jù)《宋書》記載,宗愨年幼時饿幅,叔父宗炳曾詢問其志向凡辱,結果他口出豪言,表示“愿乘長風破萬里浪”栗恩。宗炳聞言不禁搖頭苦笑道:“汝不富貴透乾,即破我家矣”。宗炳是當時有名的高尚之士,朝廷屢次召其入仕乳乌,但他都不為所動捧韵。因為宗炳知道身居宦海則萬事不由己,侄兒想在其中“乘風破浪”汉操,前路必然多艱再来,除非有大能耐,否則只會壯志未酬身先死磷瘤,甚至還會禍及家族芒篷。如此擔心不無道理,因為后來確實有很多人像宗炳所顧慮的那樣“破家”采缚,但宗愨并不在其中针炉。宗炳多少還是小瞧了自己的侄兒,他不知道宗愨不僅有非凡之才扳抽,更有非凡之運篡帕,使得他可以乘著順勢的“長風”破浪而行。
立志后宗愨勤練武藝赂苗,甚至還曾打退打劫兄長的十余名盜賊,但由于時人以文為業(yè)贮尉,因此只知習武的他在鄉(xiāng)人眼中始終是不務正業(yè)之人拌滋。不過,這種“不務正業(yè)”卻讓宗愨乘上了助其扶搖直上的第一股“長風”——江夏王劉義恭猜谚。
劉義恭是宋武帝劉裕的第五子败砂,也是宋文帝劉義隆的弟弟,朝中地位極其顯赫魏铅。宗愨加入其麾下后不久昌犹,就通過一件小事讓劉義恭注意到了自己。那時宗愨的堂兄宗琦正在劉義恭手下?lián)沃鞑纠婪迹男℃33闷洳辉跁r與小吏牛泰私通斜姥,宗愨發(fā)現(xiàn)此事后直接出手將牛泰打死。私斗可不是小罪沧竟,更何況還出了人命铸敏,然而劉義恭在了解來龍去脈后表示“壯其意,不責也”悟泵。此事之后杈笔,劉義恭慢慢發(fā)現(xiàn)宗愨身上的才能,不過數(shù)年時間糕非,他就提拔宗愨為江夏王國的上軍將軍蒙具。
奇策迭出
安穩(wěn)地坐于高位是很多人的夢想,可對于宗愨來說旱爆,這只是在無謂地虛耗光陰罷了舀射,他始終等待著能夠“乘風破浪”的日子,而這一等便是十五年怀伦。
自元嘉初年以來脆烟,南方小國林邑(今越南境內)常常侵擾邊境,更企圖用珍寶換取交州管轄權房待。宋文帝劉義隆本不想搭理這種小角色邢羔,哪知林邑國竟變本加厲,愈發(fā)不知收斂桑孩,這惹得劉義隆龍顏震怒拜鹤。于是在元嘉二十二年(445),劉義隆派遣交州刺史檀和之出兵討伐林邑流椒。林邑并非強敵敏簿,但有仗可打依舊讓宗愨倍感興奮,他向江夏王劉義恭主動請纓宣虾,表示愿意放棄高位惯裕,只為能夠隨軍出征。劉義恭折服于他的膽氣绣硝,便委任他為振威將軍蜻势,隨檀和之出兵林邑。
宋軍進攻的首個目標是區(qū)粟城,因為此處是林邑的軍械囤積之所甫菠。這招釜底抽薪讓林邑王范陽邁始料不及败许,只能派出大將范毗沙達領上萬人前往救援。此時檀和之正專心攻城淑蔚,無法分出太多兵馬前去應付,結果無人能擋范毗沙達的兵鋒愕撰。只有宗愨考慮到“寇眾我寡刹衫,難與爭鋒”醋寝,因此他不與敵軍正面交鋒,而是偃旗息鼓带迟,趁著夜色潛行至敵軍附近才突然襲擊音羞。匆忙間,范毗沙達無法辨明突襲者人員多寡仓犬,還以為是大軍殺到嗅绰,結果在宗愨的追擊下全軍撤退,如此一來宋軍才得以順利擊破區(qū)粟城搀继。
之后宋軍一路攻城拔寨窘面、高歌猛進,但行至象浦時這種勢如破竹的攻勢卻戛然而止叽躯,因為他們發(fā)現(xiàn)一大群裝甲象兵正攔在面前财边。這是范陽邁傾全國之力打造的王牌部隊,戰(zhàn)斗力究竟如何雖未可知点骑,但威懾力確實厲害酣难,以致于宋軍諸將見后紛紛表示束手無策,不少人還主張請求朝廷增援黑滴。但宗愨有不同意見憨募,他認為宋軍“已屠其堅城,破其銳眾”袁辈,若趁熱打鐵則“一戰(zhàn)可定”菜谣;并且說道“吾聞師子威服百獸”,建議全軍制作假獅迷惑象群吵瞻,以此來對抗林邑軍葛菇。這種別出心裁的制敵策效果著實喜人周循,交戰(zhàn)后“象果驚奔谤饭,眾因潰散”酒甸,宋軍不費吹灰之力就取得勝利狡忙,并收獲無數(shù)珍寶異器读慎。不過宗愨對寶物“一無所取崇众,衣櫛蕭然”岭参,這讓宋文帝大為欽佩到千,成為后來他升任隨郡太守的契機签夭。
風水輪流轉
擔任隨州太守期間第租,宗愨曾與建威將軍沈慶之一起平定過雍州蠻叛亂措拇,也曾在討伐田彥生叛亂的戰(zhàn)爭中“威震諸山,群蠻皆稽顙”慎宾,但這些只是小打小鬧丐吓,真正讓他再攀高位的是元嘉三十年(453)那場奪位之戰(zhàn)浅悉。
當時,宋文帝劉義隆打算廢黜德行卑劣的皇太子劉劭券犁,結果反被太子殺害并取而代之术健。弒父篡位震驚全國,在沈慶之粘衬、宗愨荞估、柳元景等將領的支持下,三皇子劉駿打著誅殺逆賊的旗號稚新,開始起兵討伐劉劭勘伺。此戰(zhàn)柳元景多次身先士卒扭轉戰(zhàn)局,是毫無疑問的首功之臣枷莉,因此戰(zhàn)后他獲封食邑三千戶的曲江縣公娇昙;宗愨的表現(xiàn)在史書中記載不詳,但想必也有突出貢獻笤妙,其證據(jù)便是他戰(zhàn)后獲封食邑二千戶的洮陽縣侯冒掌,諸將之中僅次于柳元景而已。擊敗劉劭后蹲盘,三皇子劉駿登基繼位股毫,史稱宋孝武帝,而宗愨則遷任廣州刺史召衔。
三年后宗愨改任豫州刺史苍凛,并且“監(jiān)五州諸軍事”趣席,這個職位他前后只做了五六年,但在職期間著實發(fā)生了不少趣事醇蝴。
宗愨年輕時宣肚,家鄉(xiāng)有一富豪名為庾業(yè),平素最愛大擺筵席宴請賓客悠栓,但每次宗愨入席霉涨,庾業(yè)卻老是用“粟飯菜葅”來招待他,還用“軍人慣啖粗食”來掩飾自己的歧視心理惭适。后來庾業(yè)當上豫州長史笙瑟,而宗愨則任職豫州刺史,成了其頂頭上司癞志。自己折辱過的人如今地位遠高于自己往枷,庾業(yè)心中自然恐懼萬分,但宗愨并沒有因此公報私仇,反而“待之甚厚”错洁,如此態(tài)度實在讓庾業(yè)羞愧不已茅信。
當然,也會有人認為宗愨只是在裝樣子妖谴,覺得他早晚會暗中報復窿锉,比如司州刺史劉季之。少年時膝舅,劉季之曾多次在與宗愨玩樗蒲棋時出手欺辱他嗡载,因此二人自小就結怨。宗愨調任豫州刺史后仍稀,還都督司州洼滚,這讓劉季之日夜擔心遭受報復。本著“惹不起技潘,我還躲不起遥巴?”的想法,他打算向朝廷請求調任別處享幽。其實此事只需上書朝廷即可铲掐,但他卻一刻也不敢多待,竟拋下工作自顧自地跑往朝廷值桩,這種無腦之舉恰恰成了他霉運的開端摆霉。地方官員若被發(fā)現(xiàn)擅離職守,即使不會丟官受刑奔坟,那也得降級處罰携栋。當劉季之途徑盱眙時就被盱眙太守鄭瑗發(fā)現(xiàn)了行蹤,若鄭瑗在他之前就先把彈劾書送達朝廷咳秉,那劉季之此行只會是白忙活而已婉支。
更倒霉的事還在后頭。當時恰逢竟陵王劉誕起兵造反滴某,劉季之又是其舊部磅摹,身份敏感的他還到處亂跑,換作你是鄭瑗霎奢,見到這種人該當如何户誓?大部分人應該會立即對劉季之進行抓捕審問,但劉季之慘就慘在鄭瑗不屬于“大部分人”幕侠,他抓人之后審都不審帝美,而是直接就把劉季之砍了,并且還將其首級送到劉誕面前炫耀晤硕。糊里糊涂中悼潭,劉季之不僅賠上了性命庇忌,還被扣上反賊同黨的帽子,而這一切的起因只不過是由于他昔年下棋時欺侮過宗愨而已舰褪,命運有時候就是這么充滿戲劇性皆疹。
功成名就崔兴,運勢無雙
到了永光元年(465),宗愨除了擁有二品金紫光祿大夫這種榮譽官銜之外蛔翅,還是手握重兵實權的安西將軍敲茄、寧蠻校尉、鎮(zhèn)北將軍加都督搁宾、雍州刺史折汞。帶著這一長串的頭銜,年近古稀的宗愨在這一年與世長辭盖腿∷《宋書》曾評價他“將帥之材,懷廉潔之操”翩腐,但卻沒提到宗愨的另一個特點鸟款,即“運氣非凡”。
自年輕時參軍以來处渣,幾十年間宗愨從未吃過敗仗,也沒有因政治變動而受到波及蛛砰,唯一一次陰溝里翻船還是因為舍不得將家中符合進貢規(guī)格的牛上交朝廷而被免官罐栈,但不久后就得以復職,可以說他一路走來都是順風順水泥畅。
宗愨最后一次展現(xiàn)自己的運氣荠诬,是他能在恰當?shù)臅r機中剛好去世。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他去世前一年皇太子劉子業(yè)登基即位柑贞,大賞群臣時宗愨被授予了諸多要職方椎,地位更勝從前;而他離世僅過兩個月钧嘶,劉子業(yè)就大肆屠殺朝中重臣棠众,連功勛卓著的柳元景、沈慶之都未能幸免有决。其中最慘的還是宗愨的老上司江夏王劉義恭摄欲,他不僅被劉子業(yè)肢解、掏空五臟疮薇,甚至眼球也被挑出浸泡于蜜汁中做成“鬼目粽”。假若宗愨活得稍久一些我注,很可能死得就沒那么體面了按咒。
泰始二年(466),新即位的宋明帝劉彧為沈慶之等人平反昭雪但骨、恢復原職励七,并且恩準他們陪祭孝武帝廟庭。宗愨也位列陪祭名單之中奔缠,而且其待遇并不比沈慶之他們差掠抬。當年叔父宗炳擔心他“愿乘長風破萬里浪”的宏愿會“破家”,如今看來校哎,宗愨不僅完美地實現(xiàn)了理想两波,還避免了沈慶之等人的下場,無怪乎《南史》會說:“宗愨氣概風云闷哆,竟成其志”腰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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