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二年,四十一歲的王粲病死臊泌。在他的葬禮上鲤桥,曹丕對賓客們下了個奇怪的命令,他說:王仲宣(王粲的字)喜歡聽驢叫渠概,你們每個人學驢叫一聲茶凳,送他一程吧嫂拴。考慮到這是即將成為魏國世子的大人物贮喧,賓客們只好乖乖地從命了筒狠,于是王粲的葬禮現場變成了此起彼伏的驢鳴演奏會。
“王仲宣好驢鳴箱沦。既葬辩恼,文帝臨其喪,顧語同游曰:‘王好驢鳴饱普,可各作一聲以送之运挫∽垂玻’赴客皆一作驢鳴套耕。”——《世說新語》
如果不是文學或歷史專業(yè)的人峡继,對“建安七子”的印象一般不會太深刻冯袍,甚至不如“竹林七賢”,或者要么把兩者搞混碾牌,于是當然也就不容易知道康愤,王粲是建安七子里文學的最佼佼者〔奥穑《文心雕龍》在評價其才略時忍不住驚呼:其七子之冠冕乎征冷?
王粲的才華第一次被專業(yè)人士認可,可以追溯到十四歲那年誓琼。
那年检激,董卓逼迫獻帝遷長安,洛陽城被大火燒毀腹侣,王粲失去了住所叔收,不得不也遷徙到西都。在那里傲隶,他得到了蔡邕的隆重接見饺律。
比起蔡邕,普通人可能更熟悉他的女兒:蔡文姬跺株,一名名垂青史的才女复濒。蔡文姬文學和音樂上的才華,顯然來自于家學乒省。事實上芝薇,蔡邕本人就是當時最著名的文學家和音樂家。不僅如此作儿,董卓對蔡邕禮敬有加洛二,更給了他政治話語權上的加持。
“時邕才學顯著,貴重朝廷晾嘶,常車騎填巷妓雾,賓客盈門±萦兀”——《三國志》
王粲得到這樣一位大人物的高度認可械姻,自然名聲大振。據說机断,蔡邕聽到王粲在門口求見楷拳,飛奔出去迎接,連鞋穿反了都不顧上吏奸。蔡邕同時對家中的客人介紹:這位少年是王公的孫子欢揖,有異世之才,我自愧不如奋蔚,我要把家里的書籍文章統(tǒng)統(tǒng)傳給他她混。
客人的反應是:一坐皆驚。
客人夸張的反應并不單純泊碑,除了蔡邕的高評價令人意外坤按,王粲的貌不驚人也起到了很好的反襯效果。
“粲至馒过,年既幼弱臭脓,容狀短小「购觯”——《三國志》
“容狀短小”已經是很客氣的評價来累,畢竟王粲此時還是個小孩子。裴松之引的一句話則更直接:
“仲宣傷于肥戇留凭〉瓒螅”
也就是說,王粲長著長著蔼夜,從一個相貌平平的少年兼耀,變成了一個癡肥中年。
千萬不要以為古人只重視男人的才華求冷,實際上瘤运,長相出眾的男子一樣占盡優(yōu)勢,而奇形怪狀的叔叔則同樣備受歧視匠题。
在董卓被殺拯坟,中原大亂后,王粲與堂兄王凱一起避亂到了荊州依附劉表韭山。之所以做這樣的選擇郁季,因為劉表是他祖父王暢(即蔡邕所說的“王公”)的學生冷溃,又是同鄉(xiāng)。而且劉表其人梦裂,雖然沒有什么大的才能似枕,卻特別重視文學和教育。當時的荊州年柠,聞名而來的各地學者文人有上千名凿歼。王粲自己也憑著“工文章”,成為了劉表得力的筆桿子冗恨。
然而除了信任他的文字能力答憔,劉表卻并不太喜歡王粲,原因之一就是因為長得丑掀抹。
“表以粲貌寢而體弱虐拓,通侻,不甚重也渴丸『钹郑”——《三國志》
不僅是拿不出手的臉另凌,還有那多愁多病的身谱轨,的確很難讓人喜歡得起來。所以吠谢,劉表在決定女兒終身大事時土童,思考再三,還是放棄了王粲工坊,選擇了風度翩翩的堂兄王凱献汗。
“劉表欲以女妻粲,而嫌其行陋而用率王污,以凱有風貌罢吃,乃以妻凱≌哑耄”——裴松之引《博物記》
長得不好看之外尿招,王粲另一個為人詬病處是:“燥競”。大概意思是:急躁阱驾、好勝心強就谜,有些功利。在劉表的兒子投降曹操后里覆,王粲就與和洽丧荐、杜襲等人成為了曹氏的親信寵臣。但偏偏王粲的被寵信程度又不及另兩人喧枷,不知道是不是又與長相有些關系虹统。杜襲曾經被曹操深夜約談弓坞。出來后,王粲頗意難平车荔,問:魏公找你說了些什么昼丑?杜襲笑笑:你白天伺候好就行了,天下事那么多你管得過來嗎夸赫。
就是這樣丑陋菩帝、多病、急躁的一具身體茬腿,卻有著超強的記憶和敏捷的才思呼奢。
王粲強記默識,與人共行切平,讀道邊碑握础,人問曰:“卿能暗誦乎?”曰:“能悴品≠髯郏”因使背而誦之,不失一字苔严。觀人圍棋定枷,局壞,粲為覆之届氢。棋者不信欠窒,以帊蓋局,使更以他局為之退子,用相比校岖妄,不誤一道〖畔椋——《三國志》
在王粲十七歲離開中原避難荊州的途中荐虐,寫下了代表作《七哀詩》:
“西京亂無象,豺虎方遘患丸凭。復棄中國去福扬,委身適荊蠻。親戚對我悲贮乳,朋友相追攀忧换。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向拆。路有饑婦人亚茬,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浓恳,揮涕獨不還刹缝⊥氚担‘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梢夯?’驅馬棄之去言疗,不忍聽此言。南登霸陵岸颂砸,回首望長安噪奄。悟彼《下泉》人,喟然傷心肝人乓∏诶海”
無論是在哪個政權,王粲都以燦爛的文章為人稱頌色罚,可惜他的文章碰缔、辭賦、詩作大多數都已亡佚了戳护,讓我們今天再來談“建安七子”之首金抡,很難以充足數量的作品來感性體會,更多地只能以生活的邊角料來勉強拼湊充數腌且。
回到文章開頭梗肝,曹丕在讓眾人以驢鳴送別死去的王粲后,僅僅兩年切蟋,就因魏諷謀反一案牽連誅殺了王粲的兩個兒子统捶,讓人猜不透這位未來的篡位者究竟對文學家是什么樣的感情榆芦。遠征中的曹操聽說此事后柄粹,委婉地表達了批評:“孤若在,不使仲宣無后匆绣∽び遥”
可能正是因為孟德這句話,曹丕最終把王凱——就是那位風度翩翩的堂兄——的兒子過繼給了王粲崎淳,這樣一來堪夭,王粲終于在死后曲線娶到了劉表的女兒,興許還改變了這一支外貌不揚的基因拣凹,不知道算不算因禍得福呢森爽。
而王粲從蔡邕那里繼承的大量書籍,也傳給了這名過繼的兒子嚣镜。而這名兒子的兒子爬迟,名叫王弼,因此少年博學菊匿,開啟下一個時代魏晉玄學的重任付呕,即將交到這名少年的手中计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