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從小到大在別人眼里都是一個懂事的孩子喇颁。
作為一個孩子,我記得我好像從來沒跟父母鬧著要過任何玩具非凌、名牌衣服。因為我懂得他們的艱辛荆针,錢應該花在更有用的地方敞嗡。
作為一個孩子,即使家里只有自己一個人航背,沒人做飯喉悴,我也能自己動手,像模像樣的弄碗高級料理——辣條泡方便面來填飽肚子玖媚。
作為一個孩子箕肃,即使在外受到天大的委屈,被人欺負今魔,也不敢以牙還牙勺像,而是自己一個人默默地咽到肚子里。
……
盡管周圍的人都夸我做人老實错森、懂事吟宦,我本該高興,但是到頭來我卻發(fā)現自己很不快樂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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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想起以前初中剛寄宿的那個時候督函,我長得瘦瘦小小的,跟條豆芽一樣激挪,性格也是相當軟弱。被人欺負了之后锋叨,不敢跟任何人說垄分。因為知道那樣的話日子會更不好過。
所以當時在別人看來我就是一個絕佳的軟柿子娃磺,人人都可以捏兩把薄湿,不捏白不捏!
隨后的欺負當然也就鬧得越來越厲害偷卧,冬天睡覺時就有人偷偷地在我被窩里放雪球豺瘤,塌濕了一大片……
有一次我放假回家的時候,我實在受不了了听诸。我告訴媽媽我再也不想回宿舍了坐求,隨后躲在被窩里哭了半個下午,而后便睡著了晌梨。
醒來的時候桥嗤,我媽看著我须妻,問我用不用去找那幾個欺負我的孩子,找他們談談泛领。
“別了荒吏,也沒啥事!你還是忙你的活兒吧渊鞋!”
我當時就覺得哭過之后才發(fā)現這也不算什么绰更,媽媽還有工作要忙,自己應該要懂事锡宋。
那一年我12歲儡湾。
我人生中的前十九年是努力讓自己活在媽媽的期望里的。
①媽媽讓我跟學習好的交朋友员辩,離差生遠點盒粮。我照做了。
②媽媽讓我選擇就業(yè)面更廣的理科奠滑,而不是我十分喜愛的文科丹皱。我也照做了。
③媽媽讓我做的很多事我都盡可能地去做宋税。因為我知道她的難處摊崭,知道她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知道她這樣做是為了我好杰赛。
然后我發(fā)現事情做得越正確呢簸,越符合媽媽的期望,我就越不快樂乏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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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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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僅讓自己活在媽媽的期望里根时,更讓自己活在別人的期望里。
談到這里辰晕,總是忘不掉那輛飛鴿牌的藍色自行車蛤迎。(下文簡稱藍鴿)
那輛“藍鴿”是爸爸買的,很漂亮還是市面上的新款含友。我和妹妹很喜歡替裆,車上只要稍微沾點灰泥,我倆都會打盆水拿塊毛巾窘问,仔細擦得嶄新辆童。我也經常載著妹妹在白楊下的鄉(xiāng)間小道里穿梭,輕風吹來惠赫,一陣涼爽把鉴,同時淹沒了我們兩個的笑。
不料汉形,有次小表弟看見了那輛“藍鴿”纸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倍阐,坐地撒潑,直向舅媽嚷嚷非要那輛車不可逗威。
我和妹妹當然不行了峰搪,一把緊緊地護住。
誰知并沒有完凯旭。后來姥姥都打來電話說把那輛車讓給小表弟吧概耻,這邊也有一輛剛買的給你們。
即使這樣罐呼,我和妹妹還是很不情愿鞠柄。媽媽這邊都拉不下情面了,說:“哎呀嫉柴!給你表弟得了厌杜!騎啥車不都一樣嘛!”
最后“藍鴿”還是沒有了计螺。
而媽媽說的一句“這不都一樣嘛夯尽!”讓我記得很深。在以后的日子里登馒,我發(fā)現確實很多事爭來爭去都是一樣的匙握。既然如此那就應該多為別人考慮,讓別人心里舒坦陈轿,覺得你這個人還可以圈纺。
這不僅是家庭教給我的,更是學校和社會教給我的麦射。我們從小就被教育要把別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蛾娶,而自己的感受要居末,也只有這樣的孩子才能符合別人的期望潜秋,受到“懂事”的贊揚茫叭。
長久以往,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只會照顧別人的感受卻不懂照顧自己半等。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不懂得拒絕別人,什么活兒都往自己身上攬呐萨。
我不知道為什么別人傷害我時要想盡辦法去原諒杀饵,而我傷害別人則就跟釘子拔了還有窟窿一樣無法饒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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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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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就導致了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我覺得自己患上了抑郁癥谬擦。
每逢別人笑著夸我懂事時切距,我都覺得是一種嘲諷,恨不得拿把小刀在笑臉上畫個紅叉叉惨远。
高考完之后的我似乎是厭倦了這種“懂事”的生活谜悟,開始謀求自我解放话肖。我不要在本省讀書!我要報xx學校和專業(yè)葡幸!我要去北京干xx!
那個暑假的我一反往常最筒,不可理喻。大有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架勢蔚叨,鬼知道我的青春叛逆期會來的這么晚床蜘!當然這也令我媽媽傷透了心,以至于她后來經常說:“你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呢蔑水!咋越大越不懂事呢邢锯!”
后來我發(fā)現自己的一番鬧騰不過回到了原點,我進入大學后依舊很“懂事”搀别。
就比如有人喜歡占小便宜丹擎,經常刷我的飯卡忘記還錢。即使這樣歇父,我下次依然會借給他蒂培,而不會推脫說我飯卡里也沒錢了。這當然主要是我不敢庶骄。我依舊讓自己活在別人的期望里毁渗,不想讓別人失望。
這樣的事很多单刁。不過我在努力使自己更多地考慮自己的內心感受灸异,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再過多地顧慮到別人會怎么看我羔飞。
與此同時肺樟,我也在努力學習把滿足不了別人的期望當做一件正常的事來看待。
我一朋友先前給我打電話逻淌,說希望我獻完血后順便幫他值個班么伯。
我不會拒絕,在電話里一口答應了卡儒。
回味過來后田柔,心里竟是感到十分難受。當我被生生抽了400ml血之后骨望,朋友并沒有說要好好休息之類的硬爆,反而說順便幫我值個班?
所以我當了一回慫蛋擎鸠,我反悔了缀磕。
我打電話跟他說抱歉,我不能幫你值班。
沒想到話說出口后心里便格外坦然袜蚕,舒暢了不少糟把。我很享受這種拒絕別人完全不考慮我的感受的請求時所帶來的快感,因為這是少有的牲剃。
或許也是我的性格使然遣疯,我發(fā)現我這種懂事改變不了太多,而且慢慢地我也發(fā)現這種懂事在以后的成人世界里也沒什么不好颠黎,畢竟讓自己變得更加堅強另锋。
但是如果有可能,讓我穿越回十年前狭归,回到我的童年夭坪。我想我再也不會做一個懂事的孩子。因為我會把那輛“藍鴿”給牢牢地護住过椎,打死也不放室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