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冥語的入殮師在隱秘的鄉(xiāng)村別墅里獨自生活暑塑,整整半年過去了,我從未去探望過他果复。
不去看望他的原因颤枪,是我目前還無法集合全部的自己,我依舊是一堆碎片的模樣恒傻。我心底里對他的惦念不是病毒脸侥,卻類似病毒。只有病毒和非典型性病毒才曉得他是否已經(jīng)因為生我的氣而變成階段性的閃靈盈厘?在別墅黑暗的地下影院里睁枕,時而癲狂著,自我發(fā)作一陣沸手。所以外遇,基本上可以這么說,自從把他隱藏起來契吉,盡管從事情的表面上看跳仿,我很無情,從來沒有關心過他捐晶。但現(xiàn)實的骨髓里菲语,我對他的情況是了如指掌的。
很久以前惑灵,我就想開一家火葬場山上。我有著極其詳細的計劃,一系列與此有關的想法英支。如今來看佩憾,幸虧當時沒有落實到紙上。因此,它們至今還能在我的腦海里安胎妄帘,沒有流產(chǎn)楞黄,安然無恙。好想法寄摆,只有藏在腦子里谅辣,不為人知修赞,才能久遠婶恼。除此之外,一切的一切柏副,都是暫時勾邦,都不長久。
我日夜騎著紅螞蟻度命割择。命理師告訴我眷篇,東命宮的人,不適宜西方荔泳。
我擅長觀察和使用羅盤蕉饼,我發(fā)現(xiàn)東西南北上下的位置經(jīng)常偷偷顛倒,但我不敢公布于眾玛歌。真天機不可泄露昧港,更何況是疑似天機,當然更不能泄露支子。我也研究過地表创肥,很多時候,大地像極了骯臟的巧克力值朋。囫圇度命的歲月里叹侄,每當紅螞蟻的觸角被風吹得東倒西歪,它就會醉風似地哈哈大笑著昨登,原地踏步趾代,貪戀腳底的非巧克力,裹足不前丰辣。于是稽坤,我便成了亂頭發(fā)。亂頭發(fā)是一種可愛又靈異的昆蟲糯俗,長有無數(shù)條纖細的月朦朧般的腿尿褪,每當它出現(xiàn)在綠葉、燈光得湘、巖石杖玲、玻璃、窗臺……的時候淘正,總會給驚訝的人以霧蒙蒙的緊張摆马,像舞不停的嗑過藥的過氣的芭蕾女臼闻,隨時會跌倒死在你懷里,臨死前冷冰冰的眼神一輩子也不會從你的視網(wǎng)膜上撤離囤采。
和我一樣熱愛騎螞蟻度命的人述呐,從春天開始就拉著我以及我身體里的一大把神經(jīng),央求我慢些走蕉毯,慢些走乓搬。而一直以來都有幸能利用四條腿度命的人,卻因為突然混亂的例假以及便秘開始怨恨我代虾。根據(jù)時下流行口頭禪进肯,紅螞蟻和我都是這樣理解的:那是因為在非堿性的視線的注視下的我,具有吸血鬼的力量棉磨。
化十幾分鐘見一位朋友的那天江掩,飛沙走石,塵土飛揚乘瓤,我能感覺到的氣場混亂極了环形。
紅螞蟻按照正常理由休假了。重任在身的我唯有向830求救衙傀。一位偷偷從斑駁的紅墻上跑出來的迷糊鬼搭著我的肩膀抬吟,陪害怕獨行的我一起前去完成任務。午后車輪上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差油,車輪上沒有商店拗军,我只好利用幻覺喝腦漿調(diào)成糊糊疙瘩湯。經(jīng)過戰(zhàn)場般血腥的大閘蟹批發(fā)市場的時候蓄喇,猛然警覺自己是在逆向前行发侵。糊涂鬼跳車遁形而去。懶惰鬼掐指一算妆偏,干脆一錯到底刃鳄,過了頭,再順過來便是正道钱骂。一切如我所料叔锐,我回歸了正道,順利到達目的地见秽。美中不足的是愉烙,師兄的眼珠瞪得開裂了。
開裂解取、出血步责、眼珠;遺傳、變異蔓肯、胎盤遂鹊;基因、性格蔗包、人種秉扑;
我想……
師兄用力踩油門的時候,一個人物誕生在我即將落筆的構想里调限。一個“有特異能力”的女人舟陆,總能在死的瞬間令自己的神識投胎到自己的腹中,如此一來旧噪,她既是自己吨娜,同時也是自己的孩子脓匿。
她是自己淘钟,也是自己的孩子,也是自己的母親陪毡;一個不變的神識米母,兩個隨緣的肉體和身份。這樣的人物毡琉,就像一個不死的隱身妖精铁瞒,在生命的舞臺上一人分飾無數(shù)角,周旋在不知情的演員桅滋,觀眾身邊慧耍。當然,她絕無可能永恒不變丐谋,但這個變化的過程相當緩慢芍碧,這就足以給我留下無數(shù)戲劇般的情節(jié)可以想象和編寫。她沒有單性繁殖的能力号俐,她必須依賴另一半不確定的基因才能誕生泌豆。誰也不能保證,她每一世的丈夫也有相同的“本事”吏饿,我更不會那樣重復一個類似的人物出來踪危,給自己的創(chuàng)作當絆腳石。不同的雄性的精子猪落,像漸漸滴入牛奶里的墨汁贞远,漸漸混亂著她的性格脾氣面貌,最終混亂并影響了諸多現(xiàn)實世界的故事……
我一邊想笨忌,一邊把這個故事“講”給師兄聽蓝仲。“講”字打個雙引號,因為我只是借著對他的敘述增強自己的記憶杂曲。好靈感稍縱即逝庶艾。因此他聽或者不聽,和我關系還真是不大擎勘。當然咱揍,他要是能愿意和我探討,對我而言棚饵,無疑是意外驚喜煤裙。
師兄閉上了開裂的眼珠,整個下午沒有和我說話噪漾。師兄曾經(jīng)賣過萬花筒硼砰。他的眼珠有一只是假的,里面裝著萬花筒的核心欣硼。我曾經(jīng)請教過他壽命能不能布施的問題题翰。他整整一個星期失去了眼黑。
沒關系诈胜,我做鴕鳥相豹障。
你不認識我,你看見的我不是我焦匈;我也不認識你血公,我看見的你不是你。埋頭琢磨“老實人做錯事和惡人做好事”的區(qū)別缓熟。想一想50 冊《藥師經(jīng)》布施到石佛寺累魔,我就會有50 個陌生的有緣人。
法喜充滿够滑!
溝通垦写,交流,擺脫現(xiàn)實和色身的捆綁版述。說的做的想的梯澜,平整吻合,靜止歸一渴析。造金字塔晚伙,不難不易。難的是擺脫狗性俭茧。 我從不可測定高度的半空跌倒地表時咆疗,已離開熟悉的環(huán)境很遠,好在記憶仍然屬于“現(xiàn)在范疇”母债。我用松針縫合傷口午磁。線是喜鵲布施給我的羽毛尝抖。
仍然是個沒有安全感的膽小鬼,脾氣古怪迅皇。賴在賭場昧辽,千金散盡后進入“現(xiàn)在范疇”的記憶軌道,在冰雪上急速滑行登颓,返回老巢閉關搅荞。春去秋來,收獲頗豐框咙,每一塊傷疤都熬成了青花瓷咕痛。暫時放下“三世因果論”,在半入定的狀態(tài)下喇嘱,思考“現(xiàn)世因果論”茉贡。我把凡能記憶起來的時間都歸入“現(xiàn)在范疇”。導致這一思路的萌芽源自公元2009年10月18日亥時者铜,在某森林里深處腔丧,與樹神的一場對話。
對話筆記記錄在草綠色底上有紅黃鳳凰的牛皮紙本子上王暗。本子購于垂直于東棉花胡同的胡同某處的手工作坊悔据,左邊是名為東張西望的銀飾鋪庄敛。右邊是賣什么的鋪子忘記了俗壹。對面是酒吧記得很清楚。當時有樂隊在現(xiàn)場演出藻烤,女歌手場子唱多了绷雏,聲音很油,她唱卡朋特的歌怖亭,時不時放跑幾個調(diào)涎显,到灰墻下的垃圾車里,混在一堆酸奶紙杯和玉米棒一道兴猩,模擬紅男綠女期吓,尋歡作樂。動畫片可以把這個情節(jié)表達得很好玩倾芝,很有趣讨勤。
過去,模糊的過去晨另;現(xiàn)在潭千;模糊的將來,將來借尿∨偾纾——按照當時的記錄屉来,時間劃分、分裂的情況暫定為五類狈癞。
探討的核心是“生命的隨機性”茄靠。
不妨再添加一些畫外音般的思考。前提是:過去世在無能考證的情況下蝶桶,暫時定為不存在嘹黔,不去想它。至于“將來”莫瞬,也一樣儡蔓,不去想。這樣一來疼邀,事情變得簡單些了喂江,也便于常規(guī)思考些。只看“現(xiàn)在”能否成立旁振,這便產(chǎn)生了與“生命的隨機性”有關的思考和討論的意義获询。
這中間,為了使更多的固執(zhí)能消化拐袜,至少不成為談話和理解的障礙吉嚣。我們不得不撇開“特殊能力”〉牌蹋科學在無法解釋“特異”“靈異”的能力和能量的時候尝哆,不能稱為真科學。就像精子卵子剛剛結合的時候甜攀,還不能稱之為“人”秋泄。
我想離開這段已經(jīng)味同嚼蠟的生命。不是因為想死规阀。而是實在不覺得陷在里面還有什么好玩的恒序。我已經(jīng)對此地清楚到?jīng)]有一絲好奇心了。我想換個地方谁撼,換個狀態(tài)繼續(xù)度命歧胁。這個身體束縛和綁架著我,她沒有思想厉碟,卻具備協(xié)助和阻礙我的巨大能力喊巍。太久了,我厭煩了墨榄,累了玄糟;她同樣也厭倦了我的存在。
很多時候我總是這樣問自己:可以這樣嗎袄秩?
然后這樣回答自己:有什么不可以的阵翎?
人說話逢并,是一種聲波的傳遞。對于約定俗成的熟悉的聲波郭卫,我在編寫另外的專門屬于我的破譯法砍聊。我把“我”“你”“他”,破譯為“空的”“假的”“虛的”……近階段贰军,我已編了近兩百多個單字玻蝌,等我編滿一兩千個單字的時候,我相信我會進入一種非常有意思的狀態(tài)词疼「┦鳎——之所以想到做這件事情,實在是為了消滅“無聊的自己”贰盗。既然不能布施壽命许饿,更不可自行了結生命,那么舵盈,總得找些好玩的事情做吧陋率?這個地方不是說來就能來,說走就能走的秽晚。
黃昏的徐家匯瓦糟,擁擠不堪舉步維艱的車流中,最觸目的是十幾輛扎著紅色玫瑰花的喜車中那輛扎著白花的黑色商務車赴蝇,笑的笑菩浙,哭的哭,喜的喜扯再,悲的悲芍耘,混在一起,就成了人間熄阻。
一小時之后,我鄰居家的生日派對開始了倔约,集體大合唱穿過墻壁在我的臥室里響亮無比秃殉,歡樂無比:“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今天的壽星是他們家的大狗浸剩。一只能一口咬死一只貓的大狗钾军。歌聲太歡樂了,我禁不住想绢要,他們或許還會按我的門鈴吏恭,送生日蛋糕過來。我自作多情地等著重罪,門鈴始終沒有響樱哼。
好了哀九,就到這里搅幅,今天就到這里。
我的丁香碎片茄唐,在夜幕的窗臺上里緩緩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