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廬山乃正,重顯的足跡終于踏上了杏花江南的池州大地。人都說江南像一個婀娜多姿的女子婶博,尤其是在陽春二三月里瓮具,陽光明媚,桃紅柳綠,空氣中格外放送出一種芳香的氣息名党,讓人迷醉叹阔,讓人沉昏。就是做了3年僧人的重顯传睹,也不能不被江南這嫵媚而多情的風光悉醉了耳幢。
重顯前往江南池州,原是為尋找當年馬祖道一的弟子南泉普愿的遺跡的欧啤。南泉的個性中有一種特別的魅力吸引著重顯睛藻。后來重顯總結說,南泉有一種詩人般的剛烈和決絕邢隧,無論是“斬貓”店印,還是“取鵝”,南泉普愿都表現(xiàn)出一種強烈和果敢倒慧,無怪乎人們總結說按摘,南泉普愿的禪風敏銳,猶如快刀斬麻纫谅,一點兒余絲也沒有從這一點上來說炫贤,重顯覺得自己與這位先人有著更多的共通之處。
應當說付秕,重顯在宗法上屬于云門派兰珍,因為他是從云門下二世智門光祚處而得法的。他還記得三個月前向光祚問法時的情形盹牧,當時他問光祚:“為什么古人說心中縱然一念不起俩垃,依然會有過錯?”這個問題重顯已經(jīng)想了很長時間了汰寓,是啊口柳,既然一念不起,錯又何來呢有滑?智門光祚向他招招手跃闹,讓他走近些。他以為師父要密授要旨毛好,便愉快地向師父靠攏而來望艺,沒想到智門光祚拿起拂塵,突然朝他的頭上狠狠敲了三下肌访,他待要再說什么找默,師父接著又是三下。師父下手太重吼驶,以至當時他差一點就痛得失去了知覺惩激。也幸虧師父這幾記重敲啊就像他的重祖云門文偃一樣店煞,文偃是從睦州和尚處得法的,當時文偃去向睦州問法风钻,卻被睦州推出了門外顷蟀,那猛然關上的大門壓斷了文偃的腳,文偃從劇烈的疼痛中然警醒骡技,從此覺悟鸣个。相同的事件,相同的感覺布朦,連結是相同的囤萤,當智門光祚的拂塵在他的頭上狠狠地敲狠地高三下之后,重顯的理智突然像睛空一般澄澈透明喝滞,他終于悟了阁将。于是膏秫,他決定離開復州(今湖北天門)出門參學右遭。
南泉山已然沒有了普愿的禪院,在那座荒蕪的山丘缤削,除了一些斷壁殘垣窘哈,再也看不到當年“曲徑通幽、房花木深”的禪門盛狀亭敢。于是滚婉,重顯不得不暫棲于池州外的景德寺里,除了偶然給寺僧們講講秦僧肇的《般若無知論》帅刀,閑下來做幾首山水詩让腹,畫幾筆花鳥畫,到也覺得恬淡而閑適扣溺。誰也沒有想到骇窍,在池州這塊生的所在,重顯竟然意外地遇到了他的舊友知交曾去他與曾會既是同鄉(xiāng)又是親戚锥余,那一年他與曾會一同去京城趕考腹纳,在一個小旅店里遇上了后來做了他的剃度師的銑。沒想到仁銑的一席話驱犹,從此改變了重顯的命嘲恍,使他突然放棄了科考,跟隨仁銑出家做了和尚雄驹。而會卻在那一年中了舉人佃牛,幾年里曾會官運亨通,從知縣一直做到池州知州医舆,目前正處在人生得意時期俘侠。
交談中桑涎,曾會引用儒家《中庸》、《大學》并引證《房嚴經(jīng)》中與禪宗相似的語句詢問重顯兼贡。重顯說宗與經(jīng)教尚且不一攻冷,何況《中庸》、《大學》遍希!曾會希望他進一步指出其不一的所在等曼。重顯彈指一下說:就看你怎樣取舍了。以儒之心則得儒凿蒜,以禪之心則得禁谦。”曾會立即省悟废封。
老友重逢州泊,說不出的快慰。曾會說:“江南處處皆前漂洋,你就留在這里吧遥皂,離此不遠有萬羅山一座,山中珍珠寺正在擴建刽漂,寺僧正欲尋找一位德高望重的住持演训,你去那里如何?”
重顯搖了搖頭說:“我此來池州贝咙,原是為尋找南泉址的样悟,沒想到荒蕪至此。我已習慣了居無定所的禪能活庭猩,我的下一站窟她,是天臺,是雁蕩蔼水,我本已決定明日即刻出發(fā)了震糖。”
曾會見重顯去意已定徙缴,便說:“錢塘的靈隱為天下境试伙,那里的住持珊禪師是我的舊交,你可去投珊禪師于样,他一定會重用你的疏叨。”
當下曾會就給珊禪師寫了一封舉薦信穿剖,并囑他說:“靈隱雖為錢塘第一重剎蚤蔓,但那里人才匱之,珊禪師看了我的信糊余,一定不會虧待你的秀又〉ゼ牛”
第二日,重顯果然就與曾會揮手作別吐辙,離池州順江而下宣决,往江浙而去。二人的再次見面昏苏,是在3年之后尊沸。3年之后,曾會出任浙江節(jié)度史贤惯,他想起3年前與自已分別的舊友重顯洼专,便決定去靈隱寺晤他。
住持珊禪師以僧家的禮儀接待了曾會孵构。曾會便向珊禪師打聽起他的好友重顯屁商,然而珊禪師卻渾然不知曾會說,3年前我曾給禪師寫過一封舉薦信颈墅,禪師還記得嗎蜡镶?然而珊禪師說,他從未收到來自節(jié)度使的信件精盅。
在3000人的靈隱僧眾中帽哑,曾會終于找到了在廚間做著火頭僧的重顯,望著重顯那一身油膩的僧袍叹俏,曾會真是感慨萬千,他既為重顯的甘于淡泊而欽佩僻族,又為重顯柱梁為薪而惋惜粘驰。問起3年前托他捎給珊禪師的信件,重顯說:“行腳之人述么,當隨遇而安蝌数,何必多此一舉呢《让兀”說時顶伞,重顯將原信奉出,只見那信依然如故剑梳,封口的蠟油還一層未動呢唆貌。
不久,蘇州吳江太湖小島上的翠峰禪寺正缺住持垢乙,經(jīng)曾會舉薦锨咙,重顯便前往擔任住持。
翠峰寺為他的到來特意舉辦了一次隆重的法會前來聞法的僧眾達1000多人追逮。重顯登上法座環(huán)視著會場說:“如果是真正本色的禪僧酪刀,就不必登上這高高的法座了”粹舵,重顯說著,用手在空中劃了一輪骂倘,又說:“各位請隨著山僧的手指看吧眼滤,就在現(xiàn)時,無數(shù)個佛和佛國出現(xiàn)在大家的面前历涝,就在各位的心中柠偶,各人須仔細地觀瞻啊。如果有人連這個也看不到睬关,誰又有辦法能讓你得法呢诱担?當年佛舉鮮花,迦葉微笑佛說我有正法眼藏电爹,付于摩訶迦葉蔫仙。如果佛真有正法眼藏,就在今天傳付給大家丐箩。自悟佛性者摇邦,縱然是瓦礫也會生出金光;向外馳求者即令是真金也會褪色笆嚎薄施籍!”
這時有人問道:“久聞禪師主張看話頭(守住一句話參禪),那么概漱,請問什么是能夠見到佛性的話頭呢丑慎?”
重顯向僧眾說:“大眾,請記住這僧的話頭瓤摧「土眩”重顯認為,任何一句話都可以作為話頭照弥,只要一門深入地參下去腻异,必有后果。
又有僧問:“能說得再明白些嗎这揣?”
重顯說:“苦啊悔常,苦啊给赞!”
又有僧問:“到底什么是佛呢机打?”
重顯說:“其大無外,其小無內塞俱,半合半開姐帚,成團成塊,西竺僧人與此隔絕障涯,禪界學人也多違背罐旗,任他千古萬古長漫漫膳汪,充滿溝壑卻無人領會【判悖”重顯用禪杖頓了一下地面說:“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去吧遗嗽。”這家鄉(xiāng)鼓蜒,即是每個人的心靈深處痹换。
禪宗雖然一直遵循“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的原則都弹,但在實際弘傳過程中一直都沒有離開過文字娇豫,經(jīng)過唐末五代至北宋幾百年的演變,正式形成所謂“文字禪”畅厢。雪竇重顯在向門下僧眾的傳法過程中十分重視引述和發(fā)揮前人的語錄公案冯痢,爾后再作出自己的評判,雪竇重顯是宋代文字禪的著名代表人物之一框杜。如在舉出達摩見梁武帝那一段公案后浦楣,雪竇重顯問大家說:“請問現(xiàn)在有祖師嗎?”接著又自說自話:“有啊咪辱,喚來與老僧洗腳好嗎振劳?”
他在舉說他的老師智門光祚的一段公案:“智門,如何是佛油狂?智門回答說历恐,踏破草鞋赤腳走,柱杖頭上挑日月选调〖泄”后評判說:“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仁堪。”表達了對他老師的極力贊賞填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