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淺水靜流
第二十五章? 周潔
?/真正的非人類
?/2017年12月2日? 下午? 衡陽
下午滩褥, 大概三點左右推汽。 外面的二人組又出現(xiàn)在我所在的房間的門口, 所站的位置和姿勢幾乎與早上時候一模一樣张吉。
看到我坐在床上, 傷疤首先開口對我說道:“周潔女士, 請到外面客廳逞泄, 我們有話要和你講一下“菪В”
我很納悶喷众。 早上已經(jīng)跟我講了那么多, 現(xiàn)在又有什么事要跟我講紧憾? 到底會是什么事到千? 是好事? 還是壞事赴穗? 我暗自揣測壞事的可能性比較大憔四, 要大得多,我的心不由得一縮緊望抽,轉(zhuǎn)眼之間就成了一個小小的加矛、 硬硬的球。
但是我不敢不出去煤篙, 我看到傷疤的眼光是一種強制命令的目光斟览。 我只有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境走出房間, 隨他們來到外面的客廳辑奈。
傷疤坐在長沙發(fā)上苛茂, 正襟危坐。 茶壺蓋坐在另一邊的單人沙發(fā)上鸠窗, 一手拿著一支筆妓羊, 一手拿著一張紙, 空白的紙稍计, 墊在大腿上躁绸, 做好了隨時做筆記的準(zhǔn)備。他們這架勢讓我猶為吃驚, 摸不清他們到底要對我做什么净刮。 我不由得心虛起來剥哑, 而越心虛, 就越感到不知所措淹父, 越害怕講錯話株婴, 而講錯話的后果會是什么, 我心里當(dāng)然清楚暑认。
傷疤首先輕咳了一下困介, 像是在清理嗓子。 我注意到他一直在抽煙蘸际, 沒抽煙的時候只是在和我講話的時候座哩。 就像現(xiàn)在, 他沒有在我面前抽煙粮彤, 但我仍能聞得到他身上的煙草味八回,還能看得到他的手總是想著從褲兜里掏煙的樣子。
“又接到上面的命令驾诈, 需要你執(zhí)行第二項配合∪茉。”他說出這一句話之后乍迄, 停頓下來,用眼光在我的臉上掃視了一遍士败, 像是在試探我的反應(yīng)闯两。
我的反應(yīng)當(dāng)然寫在臉上, 雖然說不上昭然若揭谅将, 但憑借他高超的閱心術(shù)漾狼, 沒有理由不把我的心思看得很透徹。 我當(dāng)時的表情就是緊張饥臂、 不安逊躁、 迷茫、 還有焦急與憂慮隅熙,他全部看在眼里稽煤,由此他完全可以堅信, 我和他之間囚戚, 無須交鋒酵熙, 他就已經(jīng)穩(wěn)操勝券。
“你所要做的配合就是驰坊, 把你的關(guān)系最為緊密的親朋好友的信息交待出來匾二, 以備我們有時之需。 聽明白了嗎?”傷疤問道察藐, 目光一下子變得嚴(yán)厲起來皮璧。
“我的關(guān)系最為緊密的親朋好友的信息? 你們需要我提供這些转培?”我無比訝異地重復(fù)著恶导, 好像自己聽錯了。
“是的浸须, 完全正確惨寿!”傷疤給予肯定。
“你們要這些干什么删窒?”我脫口而出裂垦, 非常疑惑地問道。 但在說出這話以后肌索, 我立即又后悔了蕉拢。 因為我馬上意識到我目前的處境, 是容不下這么多懷疑和疑問的诚亚。
“上面的命令晕换, 我們唯有執(zhí)行!”傷疤毫不含糊地拒絕了我這沒有任何意義的提問站宗。
不過他不告訴我闸准, 我也能猜想得到, 他們是想利用我的這些親朋好友的信息梢灭, 來給我施加壓力和影響夷家, 甚至實施威脅和恐嚇。 為了達到目的敏释, 他們完全可以做到無所不用其極库快,這當(dāng)然不是我想看到的, 也是我最不情愿見到的一個場面钥顽。 不明不白我一個人已身陷其中也就算了义屏, 我絕對不想把我身邊的人, 周圍的人也牽扯進來耳鸯。
如何才能避免這種更壞的情形發(fā)生湿蛔? 我的腦子在飛快地轉(zhuǎn)動。 但是不容我多想县爬, 傷疤已經(jīng)逼到眼前阳啥。 他在繼續(xù)給我施加壓力:“你同意也好, 不同意也好财喳,我們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察迟。 現(xiàn)在就開始做記錄斩狱, 希望你認(rèn)真對待, 任何隨意糊弄扎瓶、 應(yīng)付差事在我們這里絕對通不過所踊!”
威逼之下, 我只得先報出了我老丈夫的姓名概荷, 電話秕岛, 以及我的家庭住址。 但是在這個過程中误证, 我還是做了鋌而走險的一步继薛, 那就是把我老公的電話報錯了一個號碼,外加我的家庭住址報錯了門牌號愈捅。 我暗中希望能夠蒙混過關(guān)遏考。
但是隨即我就開始后悔了。 茶壺蓋記下了我說出來的信息蓝谨, 傷疤馬上拿過去灌具, 瞄了一眼, 再在我的臉上掃視了一遍譬巫, 隨后陶出他的手機咖楣, 拔打一個電話號碼。無須多言芦昔, 他這是在當(dāng)面核對我剛才報給他們的電話號碼是否正確無誤截歉。 我恨不得立即跑出去找地方買后悔藥。
不到五秒鐘烟零, 傷疤掛斷了電話, 臉色隨即一沉咸作, 對茶壺蓋使了個眼色锨阿。 我剛要對傷疤說出“不! 不要记罚!”墅诡, 茶壺蓋已經(jīng)快步?jīng)_到我這邊, 一把捂住我的嘴桐智,不讓我開口說話末早, 更不容許我大聲叫喊出來。 茶壺蓋的身手與速度這下令我吃驚说庭, 一眨眼的工夫我就只剩下乖乖就范的份了然磷。 他好像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似的。
而接下來他們對我實施的行為刊驴, 應(yīng)證了他們早已做好了我不配合這一預(yù)案的準(zhǔn)備姿搜。 茶壺蓋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巴寡润, 一只手緊緊地箍住我的腰, 將我死死地按在椅子上舅柜;傷疤則從褲袋里掏出一卷細(xì)細(xì)的梭纹、 看上去彈力十足的棕色繩子。 我當(dāng)即明白他們是要把我再一次捆綁起來致份, 只不過這一次為我特意準(zhǔn)備了一卷繩子变抽, 而不再使用上次用過的封箱膠紙。封箱膠紙?zhí)M時間氮块, 而且不那么牢靠绍载, 這些他們當(dāng)然比我熟知。
傷疤很快就把我捆綁好了雇锡, 細(xì)細(xì)的彈性十足的軟繩恰到好處地發(fā)揮了作用逛钻。 我的嘴巴這一次還是用封箱膠紙粘封起來, 我不得不再一次忍受封箱膠紙封在嘴邊那股極其難聞的腐臭味锰提。
這期間我都在使勁掙扎曙痘, 我寄希望于他們能夠讀懂我有限的反抗所表達的妥協(xié)。 但是無論是傷疤還是茶壺蓋立肘, 兩個都不在意我所表達的請求边坤, 他們堅決按既定的路線走下去,中途不打算改變谅年,也不容許任何改變茧痒。
接下來就是考驗我的那個腰了。?傷疤都無須給茶壺蓋使眼色融蹂, 茶壺蓋早已做好了準(zhǔn)備旺订,等傷疤把我結(jié)結(jié)實實捆好了, 走到一邊去了超燃, 對準(zhǔn)我左邊的那只腰区拳, 同一位置, 連續(xù)三下意乓, 比上次多一下樱调, 痛得我?guī)缀跛廊セ顏怼?我的整個身子都癱了。
差不多讓我疼痛了二十分鐘届良, 茶壺蓋才把我那有氣無力的頭部扶正過來笆凌, 讓我面對著傷疤聽他對我訓(xùn)話。
“還想糊弄過關(guān)嗎士葫?”傷疤問道乞而。語氣平穩(wěn),語速不緊不慢慢显, 好像我還沒受夠一樣晦闰。
我搖了搖頭放祟。
“保證再不犯錯?”
?我點了點頭呻右。
“如若再犯跪妥, 清楚后果嗎?”
我再次點了點頭声滥。
然后傷疤才讓茶壺蓋給我松綁眉撵, 封箱膠紙仍然粘在我的嘴上。 我正疑惑為什么他們不把我嘴上的膠紙拿掉落塑, 既然他們還要對我問話纽疟, 而我要依次作答, 傷疤已經(jīng)從茶壺蓋手上拿過來紙和筆憾赁,遞到我手上污朽,命令我自己把他們需要的東西寫在紙上。
我只得遵從命令龙考, 依次寫下了我老公蟆肆, 我兒子, 我弟弟的相關(guān)信息晦款, 以及同學(xué)當(dāng)中曹覽的信息炎功, 還有其他幾個無關(guān)緊要同學(xué)的信息。 當(dāng)然我沒把那個姓黎的女同學(xué)的信息寫上缓溅, 因為我知道如果把她寫下了蛇损,會對她極其不利。 到最后坛怪, 為了湊夠數(shù)淤齐, 我還把駱雁玲的信息也寫在紙上了。
寫完之后袜匿, 我把筆停下床玻, 把紙張遞給傷疤, 坐在椅子上等待他的發(fā)落沉帮。
“就這些?”傷疤問道贫堰, 臉上寫滿了不相信穆壕。
我唯有點頭, 因為我確實沒有多少交往很深的朋友其屏。
“駱雁玲不算喇勋, 把她去掉!”傷疤對我說道偎行。
我只得接過他遞過來的紙張川背, 把駱雁玲的消息從上面劃掉贰拿。
“再好好想想, 還有沒有其他人熄云?”茶壺蓋在一旁催促道膨更。
沒辦法, 我只好把從前上班公司的一些同事的信息添加上去缴允, 完了之后再一次遞給傷疤荚守。 傷疤接過去, 拿在手上练般, 逐一拔出電話矗漾, 核對信息是否正確。當(dāng)電話拔通之后薄料, 他只問一句“你好敞贡, 你認(rèn)識周潔女士這個人嗎?”摄职,? 待獲得對方確認(rèn)后誊役, 隨即掛斷電話, 接著拔打后面的號碼琳钉, 直至所有的信息全部確認(rèn)完畢势木。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傷疤當(dāng)著我的面把那張紙疊好歌懒, 十分慎重地放入口袋啦桌, 最后對我說道:“早要是這樣, 就不用受這一頓皮肉之苦了及皂。 是不是甫男?”
他在問我。 我沒敢回答验烧。 我閉上眼睛板驳, 任憑悲戚的眼淚從我臉頰上面滑落。
我被放回了我的那間主臥室碍拆。?我自己把粘封在嘴上的封箱膠紙撕了若治, 然后去到衛(wèi)生間,趕緊洗臉漱口感混。 我足足花了二十分鐘端幼, 才把口中的那股難聞的異味清洗干凈。 去除那股異味真有點難度弧满, 它不只是粘在口腔周圍婆跑, 而且直抵里面的五臟六腑, 令我感到極其的惡心庭呜。我總共刷了三次牙滑进, 掐著舌根底部犀忱, 反胃了兩次, 壓迫著吐了兩次酸水扶关, 才覺得舒服和正常了些阴汇。
回到床上, 我只感到頭暈又頭疼驮审, 什么都不愿去想鲫寄, 什么都不想去思考。 我只想就這樣睡過去疯淫, 睡過今天下午和今天晚上地来, 睡到明天天亮, 然后醒來熙掺,什么都不記得未斑, 什么都不存在記憶之中, 就像雨過天晴一般币绩, 才是我最想要的蜡秽。?
然而我想睡, 卻怎么也睡不著缆镣。 我腦子里裝滿了東西芽突, 幾乎是爆滿。 我在想我寫的那份信息表董瞻。 第一個我寫下的是我丈夫寞蚌。 從上個月二十四號算起, 到今天為止我離開家里總共已達九天钠糊。這期間挟秤, 我沒接到一次我丈夫的電話, 也沒有他的一條微信或短信抄伍。 獨自一人他在家里干什么呢艘刚? 想我肯定是不可能的。 這個我有十足的把握截珍。 我和他已經(jīng)沒有什么感情攀甚,那種相互之間卿卿我我早已不存在。 很有可能在喝酒岗喉。 不是和三五幾個老鄉(xiāng)在廠里喝酒秋度, 就是一個人在家里喝悶酒。? 這個時候沒人管沈堡, 沒有我在他身邊礙事, 不趁著這么好的機會燕雁, 放開酒量诞丽、 放開肚皮喝個痛痛快快鲸拥,更待何時? 可是僧免, 今天突然一個陌生電話打過去刑赶,?問他認(rèn)不認(rèn)識周潔這個人, 他會是什么反應(yīng)懂衩?他能有什么反應(yīng)撞叨? 還是根本就沒有反應(yīng)? 他想像得到我現(xiàn)在是一個什么處境嗎浊洞? 他會想到我現(xiàn)在被人扣押并身陷囹圄嗎牵敷? 我猜來猜去, 最后沒有一點自信法希。
接著我想到我兒子枷餐。?第二條信息我寫下的是我兒子。 這么多天我都沒有給我兒子打電話苫亦,發(fā)信息或者發(fā)微信毛肋, 我有點恨我自己了。 之前每隔三兩天屋剑, 我都要聯(lián)系一下他润匙, 問一下他在學(xué)校那邊的情況。 都差不多十天了唉匾, 我沒有過問他一次孕讳, 我這個做母親的真是失職。但是反過來肄鸽, 就算我不聯(lián)系他卫病, 他為什么也不聯(lián)系一下我呢? 我這個兒子什么都好典徘, 就是這一點不好蟀苛, 我一直這么認(rèn)為。 幾乎從不主動和我聯(lián)系逮诲, 好像一點也不想念我似的帜平。關(guān)于這一點,?以前我也在電話里跟他嘮叨過幾句梅鹦, 問他怎么不主動聯(lián)系我裆甩, 難道你不想念媽媽嗎?可是傻小子只是傻乎乎地笑齐唆, 最后對我說一句嗤栓, 這么大的人了, 還粘著媽媽, 就不怕別人笑話嗎茉帅? 又不是三歲兩歲的小孩子叨叙! 他哪里知道堪澎, 兒子哪怕八十歲擂错, 也還是父母的孩子!
我現(xiàn)在非常擔(dān)心他今天接到那樣一個陌生電話樱蛤, 會不會令他浮想聯(lián)翩钮呀? 會不會對他產(chǎn)生什么影響? 但是我又不敢直接打電話給他昨凡, 告訴他我現(xiàn)在真實的處境爽醋。我怕這樣做,會對他產(chǎn)生更大的影響土匀, 和更壞的影響子房。 最后我說服自己, 暫時不要給他打電話就轧, 不要把我現(xiàn)在的實情告訴給他证杭, 再等等看。
想完我兒子妒御, 我又轉(zhuǎn)到我弟和我媽那邊解愤。 我弟接到這樣一個陌生電話, 會做何感想呢乎莉? 會不會轉(zhuǎn)告給我媽呢送讲? 我媽今年六十多歲了, 身體雖然還可以惋啃,還可以幫著我弟在工廠里做點事情哼鬓, 但如果知道女兒目前這樣一個處境, 老人家怕是無論如何接受不了的边灭。 我記得有一次异希, 我和我老公吵架, 我丈夫動手打了我绒瘦, 我媽聽我在電話里哭訴称簿,著急上火說要趕來和我丈夫拼了她那條老命! 想到這里惰帽, 我只有暗暗祈禱我弟不要把接到陌生電話的事擴大憨降, 千萬不要告訴給我媽知道。 這是重點该酗, 是重中之重授药!
我現(xiàn)在這樣一個處境, 什么時候才是一個頭呢? 什么時候我才能從這里走出去呢悔叽? 什么時候我才能恢復(fù)自由身呢航邢? 恐怕不是一天兩天, 恐怕要等到駱雁玲最終出現(xiàn)骄蝇。只有駱雁玲回來, 回到她家里來操骡, 我才能有所改變九火。 這是外面二人組說的, 也是我想像得到的册招。 不從駱雁玲手上拿到錢岔激, 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們必定會說到做到是掰,什么也阻擋不了他們虑鼎。 錢始終放在他們的第一位, 是他們的頭等大事键痛。 所有的不擇手段和無所不用其極炫彩, 都是以這個為終極目標(biāo)。 說白了絮短, 這幫人才是真正的非人類江兢,是不折不扣為錢生、為錢死的錢之奴隸丁频。 只有弄明白了他們這個屬性杉允, 你才能理解得了他們那些為人不齒的所作所為。
那么席里, 駱雁玲叔磷, 你什么時候才能出現(xiàn)呢? 什么時候才會回到你的這個家呢奖磁?
但是改基, 轉(zhuǎn)眼之間, 我內(nèi)心的這些想法又在發(fā)生漸變: 其實我又不太希望駱雁玲出現(xiàn)署穗, 不是很希望她馬上回到她的這個家寥裂。 我能想像得到, 只要她一回來案疲,外面二人組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封恰, 使盡一切手段, 從她身上把錢弄走褐啡。 而如果沒有錢被他們拿走诺舔, 他們所能用的殘酷招數(shù), 對待她駱雁玲的殘酷招數(shù), 除了血腥和非人性低飒,我搜遍枯腸也想不出其他詞語來形容许昨。 我無法想像, 對待我這樣一個無關(guān)人士褥赊, 就已經(jīng)達到如此程度糕档, 一旦得到駱雁玲她這樣一個貨真價實的債主, 還有什么他們做不到的拌喉?又還有什么他們不能做和不敢做的速那?
我陷入了兩難。 最后在一片雜思亂想的混沌之中尿背, 我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端仰。
下一章節(jié)鏈接地址:?http://www.reibang.com/p/a3544d6b5ba0
原創(chuàng)作品, 轉(zhuǎn)載請先聯(lián)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