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唄?總有一天我會變成獨角獸骂铁。”
楊洋眨巴著眼看向她的同桌罩抗,葉舟正搖晃著手指一本正經(jīng)地對她說拉庵。
葉舟是班上的不良少女,一米八的身高足以俯視百分之八十的男生套蒂,更因為從小修煉空手道钞支,被班上的男生們評為“最不想與她成為戀人”之No.1。
“舟舟操刀,你這樣說我很困擾哦烁挟。你看,自從跟你成為同桌之后骨坑,男生們都不肯過來這邊了撼嗓。”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吧卡啰【驳荆”葉舟粗魯?shù)刈ブ^發(fā)警没,“話說你那個’幻想男友’怎么樣啦匈辱?”
“才不是幻想!”
是的杀迹,楊洋有一個男友亡脸。他是個擁有整整一塊大陸并且在全大陸上都種滿薰衣草的王子。舊日夕陽的午后,她坐在被薰衣草花田覆蓋的大陸正中心浅碾,那時王子正好從夕陽落下的方向回過頭來大州,背著光的他的表情融化在金色的陽光里——
“不存在啦,那種把整個大陸都種同一種植物的人即使是王子也會餓死吧垂谢∠没”
“哈!那你的獨角獸也不存在滥朱!”
“不不根暑,我說真的,獨角獸是存在的徙邻∨畔樱”
楊洋搞不懂葉舟這個女生。這個人有股子認真勁缰犁,但偏偏做出來的每件事都很古怪淳地。
“獨角獸是存在的,而且總有一天帅容,當你快要失去希望的時候颇象,它就會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葉舟兩手捧在胸前,滿臉虔誠地說丰嘉。
即使幻想如楊洋夯到,有的時候,她還是會感到這個同桌不知所謂饮亏。楊洋雖然時常沉浸在幻想之中耍贾,但卻不至于到“不知所謂”的地步——至少,薰衣草的王子路幸,是存在的荐开。
那是一個下雨天。
空氣中滿是泥土被打濕后的味道简肴,教學樓大廳里到處都是鞋底的濕跡晃听。楊洋那天是值日生,等到她要回家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帶傘砰识。
雨最初淅淅瀝瀝能扒,所以她便把書包頂在頭上冒了雨回家。
走到半路辫狼,雨卻越下越大初斑。
手肘部分很快被完全打濕。滲過衣服面料的水珠順著向上舉起的雙臂濡濕了衣服前襟膨处。雨珠大起來见秤,甚至令她看不清面前的路砂竖。
慌張之下,她四下打量鹃答,此時正值六月乎澄,放學的路上那一片薰衣草花田開得正旺,在花田的公路前测摔,有一個為小車站搭起的雨棚置济。
她慌不擇路地沖進那里——卻看到了那個赤著上半身的男孩。
一瞬間锋八,楊洋甚至感覺到有些目眩舟肉。男孩身上的線條像是某種瓷器的邊緣,同時具備著柔和與韌性查库。他正試圖擰干白襯衫里的水搀继,水珠一滴滴地被他從衣服里擰出來掘猿。
楊洋為了躲雨而劇烈奔跑崭参,此時突然停下來声诸,心臟卻咚咚咚地跳個不停。那個男孩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如小鹿般闖進來的楊洋围苫,后者頓時臉上一陣發(fā)燒裤园。
男孩錯愕了片刻,慌張地把擰得皺巴巴的襯衫穿上了剂府。
楊洋咳嗽一聲拧揽,把頭往相反的方向扭過去。
男孩也不自然地看向外面腺占。
好一陣靜淤袜,只有雨滴刷刷打在地面上的聲音。整個世界都被雨幕封起來衰伯,只剩一對望向煙雨朦朧中薰衣草花田的男孩和女孩铡羡。
那雨水打在地上的聲音綿綿地延長下去,楊洋偷偷地瞥那男孩意鲸,卻見對方的目光正好也瞥過來烦周,她便立即假裝看向雨簾外的花田。
雨越下越大怎顾。
被雨水打濕的衣服貼在楊洋皮膚上读慎,風吹來時,她不由抱緊了雙臂槐雾。但這樣一來沾濕的衣服則更加冰冷粘稠地貼在身上夭委。冷不防她的身邊傳來一個聲音:“呃,那個……”
“嗯蚜退?嗯闰靴?”楊洋轉(zhuǎn)過頭去,男生正看向她钻注,“你要不要……我包里正好有塊干毛巾…...”
楊洋的記憶中留下的蚂且,是毛巾上淡淡的汗味,雨幕中的薰衣草花田幅恋,打在地上沙沙的雨聲杏死,還有到最后,雨過天晴捆交,走向夕陽落下方向的男生的背影淑翼。
“那肯定是王子∑纷罚”楊洋喃喃地說道玄括,那一天的記憶曖昧,但她真的記得男孩在臨走之前對她說過:
“我是來自另一塊大陸的王子肉瓦,在我們那里遭京,紫色的薰衣草花像地毯一樣鋪滿整塊大陸∨⒗颍”
“等到下一個六月哪雕,夏天的風吹起來的時候,我就能帶你去薰衣草大陸上玩鲫趁∷购浚”
——至少比獨角獸現(xiàn)實,楊洋是這么想的挨厚。
另外堡僻,自稱是獨角獸的那個人,最近卻變得越來越乖戾了疫剃。
葉舟常常在下午二點鐘左右才出現(xiàn)在教室苦始,在上課時間里闖進來,惡狠狠地瞪老師慌申,然后趴在課桌上睡覺陌选。
楊洋在她的衣服上有時會發(fā)現(xiàn)滲出來的血跡。
問她時蹄溉,葉舟便會說:“那些貪婪的人類獵人咨油,自遠古以來便覬覦獨角獸的角,將獨角獸的前角磨成的粉可治百病柒爵,所以——”
葉舟沒有說更多役电。楊洋擅自把她的話翻譯為:“我在外面跟別人打架了,因為他們想要搶我的錢棉胀,所以——”
但是葉舟到學校來的時間越來越短了法瑟,而且她的臉色也一天比一天差冀膝。
楊洋每次想要問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她卻一直說胡話霎挟。楊洋一時氣惱窝剖,問:“我們不是朋友嗎?為什么不對我說真話呢酥夭?”
但是葉舟就是堅持地說她的幻想——楊洋也開始搞不清她是不是真的瘋了赐纱。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學生生活大多時候蒼白而無聊熬北,只是時間一點點過去疙描。葉舟也有好一陣子沒有出現(xiàn)在學校里了。
轉(zhuǎn)眼到了次年的六月讶隐。
每次路過的那片薰衣草花田起胰,也好像要開了的樣子。
明天就是高考巫延,而楊洋就將這樣結(jié)束她的高中生涯待错。
在拍攝畢業(yè)照的時候,葉舟沒有出現(xiàn)烈评。
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遺憾火俄。
楊洋微微有些沮喪地走在路上,為了明天的考試讲冠,她需要打起精神來瓜客。
突然間,她與那個男生擦肩而過竿开。
那只是一瞬間的事谱仪,楊洋忽然回憶起那淡淡的汗味,薰衣草花田的香和雨幕的濕氣否彩。她驀然回首疯攒,只覺得那個男生的背影如此熟悉。
是他列荔。
她不由得追著那背影去敬尺,男孩一路不緊不慢地走著,楊洋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贴浙。拐過車站的墻角砂吞,穿過那條稍有些臟亂的小街,爬過開滿野花的小山坡——來到的是那塊薰衣草的花田崎溃。
前面就是初次與男孩相遇的小車站蜻直,蔓延到視平線盡端的薰衣草含苞待放。
楊洋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順著心跳的節(jié)奏概而,她雀躍著向那小車站走去呼巷。
“見了面說什么好呢?”
“再也不要像上次那樣笨嘴笨舌了赎瑰⊥鹾罚”
“這次一定要好好地問出他的名字∠绶叮”
“最好留個電話∑⊙剩”
“他看起來好像比我還小哎晋辆。”
“要不要問年齡呢宇整?好像不太禮貌瓶佳。”
靠近了鳞青。
靠近了霸饲。
靠近了男孩所在的小車站。
深吸一口氣臂拓,活動有些僵硬的臉部厚脉,嘴角勾起微笑——
在那小車站里面,
依偎著一對情侶胶惰。
大概這個世界上傻工,王子是不存在的。
楊洋一個人坐在小車站里孵滞。
今天的空氣有些干燥中捆,這令楊洋感到非常地渴。
但她坐在那兒連一動都不想動坊饶。
明天還有考試泄伪。
在考試之后,有一個漫長漫長的假期匿级。
然后蟋滴,她便會向高中時代告別。也向曾經(jīng)的幻想告別痘绎。
在不久以后脓杉,她會去到一個很遠很遠的遠方,所以她也要向這塊熟悉已久的薰衣草花田告別简逮。
她站起來球散,不知為何有種淡淡的暈眩感。
那時天色漸晚散庶。夕陽的色澤變得淺淡蕉堰,殘陽的余暉將在地平線的那一端消失凌净。
在那若明若暗的夕陽的方向,她忽然看到了屋讶。
一只獨角獸冰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