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講的是一個小故事乌昔。
那還是在60年代的時候隙疚,發(fā)生在我姐夫他爸身上的事,我這位叔叫宋熹玫荣,聽這名字就帶著點學究的氣質(zhì)甚淡,而他當初也確實是一個學習不錯的小伙子,成績很好就是身體弱點捅厂,時常有點小病小災(zāi)的長得也顯瘦小贯卦。
宋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上大學,不過那個年代上大學不靠成績焙贷,得靠家庭成分撵割,更正苗紅才能被推舉上大學。
宋熹家里是富農(nóng)辙芍,成分不好啡彬,而且在生產(chǎn)隊里的各種批斗活動中表現(xiàn)的也不積極,用隊長的話說是存在小資產(chǎn)階級通病故硅,所以壓根也就沒上大學的可能了庶灿。
那時候?qū)W校也都停課了,學生都要下鄉(xiāng)勞動去吃衅,宋熹本來身體就弱往踢,加上勞動強度大,一來二去就病倒了徘层,生產(chǎn)隊的醫(yī)生給吃了點藥也不見好峻呕,于是就讓他回去慢慢養(yǎng)著利职。
這天,宋熹正在床上躺著呢瘦癌,門一響進來一個人猪贪,穿著四個兜的綠色軍裝,看上去像是個干部讯私。這人進來就說:“你是宋熹吧热押,趕緊起來跟我去參加高考去!”
宋熹頭還是蒙的妄帘,半夢半醒地問:“現(xiàn)在也不是考試的時間啊楞黄,怎么參加高考呢?”這個人也不多說抡驼,就說你別管了趕緊起來跟我走鬼廓。宋熹迷迷糊糊拿上自己的小挎包,裝上鋼筆就跟著這人出門了致盟。
沒想到一出門門口停著一輛四輪的小吉普車碎税,這可是很少見的待遇啊,宋熹覺得有點奇怪馏锡,但身上有病頭腦昏昏沉沉的雷蹂,稀里糊涂地上了車跟這人走了。
吉普車開著開著宋熹就不知道開到哪了杯道,兩邊的路是越來越陌生匪煌,本來也是頭一回坐汽車,顛簸地厲害党巾,更不知道自己這是往哪走了萎庭。恍惚間不知道開了多久到了一個小縣城齿拂,吉普車徑直開進去停到了一個單位門口驳规。
跟著穿干部裝的這個人進去,這單位裝修得倒是很氣派署海,有點莊嚴肅穆的意思吗购。
三轉(zhuǎn)兩轉(zhuǎn)來到了一個像禮堂的大房子里,禮堂主席臺上坐著十幾位領(lǐng)導(dǎo)砸狞,看這樣像是考官捻勉,宋熹仔細看了看一個也不認識,只是其中有一位坐竟然臉色深紅刀森,一臉的長胡子贯底,丹鳳眼臥蠶眉,怎么看都像是書里面寫的關(guān)公。
主席臺下面正對著擺著兩張桌子禽捆,兩把椅子,已經(jīng)有個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正坐著呢飘哨,宋熹就跟這年輕人一塊坐下了胚想,桌上擺著鋼筆墨水還有考紙,一會兒有人給拿過來了兩份考卷芽隆。
考卷打開浊服,上面寫了八個字:“一人二人,有心無心胚吁⊙捞桑”看來是讓寫命題作文了,宋熹也不多想了腕扶,反正已經(jīng)來了孽拷,答了題再說,從包里拿出自己的鋼筆來半抱,筆走龍蛇脓恕,刷刷刷地寫了起來。
不一會兒窿侈,兩個人先后寫完了作文炼幔,有人走過來收走作文,呈上去給主席臺上的領(lǐng)導(dǎo)看史简。
宋熹的作文中有這么一段話:““作為一個人乃秀,如果只是一昧隨波逐流而沒有自己的判斷的話,那么你做出來的看似好事也可能是壞事圆兵;如果你在浪潮中能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對錯而且還能去堅持的話跺讯,那么有些看似壞事也有可能是好事⊙每”
臺上的領(lǐng)導(dǎo)傳閱著看完抬吟,對宋熹的作文都是稱贊不已。
紅臉領(lǐng)導(dǎo)沖宋熹一招手:“你上前來统抬』鸨荆”宋熹站起來走到了主席臺下面站住了,紅臉領(lǐng)導(dǎo)說:“作文寫得不錯聪建,你被錄取了钙畔,河南缺一個城隍神,你很稱職金麸,這就去上任吧擎析。”
宋熹聽完這句話,腦子里咔擦一聲炸響揍魂,頓時清醒了桨醋,一下好像許多事都想明白了。
當即沖主席臺跪下來现斋,磕了三個頭喜最,眼淚嘩嘩的就留下來了,抬頭說:“承蒙各位領(lǐng)導(dǎo)錯愛庄蹋,錄取我去當城隍神瞬内,我不敢推辭。不過我家里還有我媽限书,今年70多歲了虫蝶,就我這一個兒子,我赴身上任去了恐怕沒有人照顧我媽了啊倦西,請各位領(lǐng)導(dǎo)先準我回家養(yǎng)老送終能真,到時候再去上任,我決不推辭调限≈勐剑”
主席臺正中間坐著一位看上去是大領(lǐng)導(dǎo)的人,轉(zhuǎn)身跟工作人員說:“把本子拿來看看耻矮∏厍”不一會兒,工作人員拿來了一個大厚本子裆装,仔細翻看了一會兒踱承,抬頭給領(lǐng)導(dǎo)報告:“還有九年∩诿猓”
主席臺的領(lǐng)導(dǎo)們聽完面面相覷茎活,都顯得有點猶豫。這時候琢唾,紅臉關(guān)公模樣的領(lǐng)導(dǎo)說:“不行就讓這個姓張的考生先代理幾年吧载荔。”中間大領(lǐng)導(dǎo)點點頭采桃,對宋熹說:“本來想讓你即時上任的懒熙,考慮到你有孝心家里還有母親需要贍養(yǎng),給你九年假期到時候你再來上任吧普办」ぴ”
接著紅臉領(lǐng)導(dǎo)又勉勵了宋熹和這個姓張的考生幾句話,倆人聽完又磕了三個頭衔蹲,從禮堂退了出來肢娘。兩人來到大院外面,姓張的考生跟宋熹說自己說是自己是長山縣的,以后肯定還會相見橱健,又當場給宋熹作一首詩來送別而钞。
后來這首詩宋熹也記不清了,只記得有這么兩句:“有花有酒春常在拘荡,無燭無燈夜自明笨忌。”
姓張的考生走了以后俱病,宋熹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吉普車還在等他,便上了車跟著來的時候那個干部模樣的人往回走袱结。
回去的路越走越偏亮隙,竟然比來的時候還顛簸,突然車像是軋到了石頭宋熹整個人都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垢夹,頭一疼睜開了眼 溢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被關(guān)在一個棺材里,剛才經(jīng)歷的種種都是一個夢果元。
宋熹他媽這時候正在棺材外面不停地落淚呢促王,突然聽到棺材里有動靜,推開棺材蓋一看宋熹竟然醒了而晒,趕緊把他扶出來蝇狼。
原來宋熹那天臥床休息竟然一病不起,這都死了三天了倡怎。宋熹聽完迅耘,怔怔的說不上話來,一切仿佛如夢如幻似的监署。后來宋熹托人到長山縣一打聽颤专,果然有個姓張年輕人也在那一天死了。
?一晃過了九年钠乏,宋熹他媽身體一直不錯栖秕,有一天好好地睡著了,第二天就再也沒有醒過來晓避。
宋熹也沒有特別難過簇捍,處理完了后事,洗了個澡够滑,穿上新衣服垦写,跨上自己裝好了鋼筆的挎包,進屋躺在床上睡著了彰触,一會兒就咽了氣梯投。
當天晚上,村里的好幾家老百姓忽然都夢見宋熹坐著吉普車,后面跟著一群人分蓖,到村里跟大家告別尔艇,說是考上了大學,要當官去了么鹤。
村里人第二天都非常驚訝终娃,找了年輕的小伙子跑到宋熹家一看,才知道宋熹已經(jīng)死了。
因為當初宋熹從棺材里死而復(fù)生的事在村里也都是人人知道,這次村里人都感慨唏噓了一番秀存,倒也沒有引起多大騷動纫谅,慢慢大家也就都忘了這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