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記事起,家里就沒缺過貓唬复,因為父親對貓的喜愛幾乎成為了一種癖好矗积。而母親正好與之相反,總覺得狗可以看家護(hù)院敞咧,貓沒什么用棘捣,尤其是逮不住老鼠的貓。
在我十五歲以前休建,我們叔伯幾家人合住在四合院里的時候乍恐,誰家也沒養(yǎng)過狗。直到搬到村北邊的新房里测砂,父母才張羅著養(yǎng)狗茵烈,當(dāng)然主要是看家護(hù)院的成分在里面,根本不存在寵物一說砌些。
不知什么原因呜投,家里養(yǎng)過的每只貓都很長壽加匈,尤其是母貓,不厭其煩地生了一窩又一窩仑荐,似乎精力永遠(yuǎn)都是那么旺盛雕拼。而母親也因為一次又一次地為那些小貓的歸宿勞神而喋喋不休。
家里的狗正好相反粘招,總是養(yǎng)不了多久就沒了啥寇。有的是就在我們眼皮底下葬身車輪,有的是出去后再也沒回來洒扎,碰到這種情況辑甜,父親總是想當(dāng)然地認(rèn)為是某些貪嘴的人干的。了解到狗也有“返祖”現(xiàn)象后逊笆,我更傾向于是狗狗也許生病了栈戳,自己躲起來了,不想讓別人看到它們最后的樣子难裆。
記得曾有一只狗從小到大子檀,從始到終一直都好像得癆病的人一樣,一只耳朵立著乃戈,另一只耳朵耷拉著褂痰,脊背在不停地顫抖,嘴里隔一會兒就好像咳嗽一樣症虑。我們認(rèn)為它可能有肺病缩歪,父親總說它上火了,時不時地喂它一些人吃的下火藥谍憔,結(jié)果無濟(jì)于事匪蝙,它最終還是離開了我們。
因為新房在村口习贫,尤其是家里只剩下年邁的二老后逛球,我們心理上總有一種不安全感,所以也就把狗狗看得很重苫昌,覺得至少在有任何風(fēng)吹草動的時候颤绕,狗狗可以提前通知人,也可以給人仗膽祟身,所以失去每只狗后奥务,我們都會動用一切關(guān)系再討要一只狗。
兩年前袜硫,在又一只狗狗在大路上遭遇車禍后氯葬,我從同學(xué)家抱回了一只剛滿月的小土狗,母親小心翼翼地伺弄著父款,結(jié)果暑假大姐回來后溢谤,她生怕它餓著瞻凤,剩飯剩菜只管喂給它,可想而知世杀,它到母親家沒捱過一個月就去了阀参。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總相信緣分之說瞻坝,覺得可能我們家就不適合養(yǎng)狗吧蛛壳,所以也就不再熱心張羅著給娘家養(yǎng)狗了。
可有時候緣分就是這樣神奇所刀,我們舊院屋后的一個鄰居去串門衙荐,得知了父母還想養(yǎng)只狗的事后,說他家現(xiàn)在有兩只狗浮创,正好可以給我們一只忧吟。第二天他就把一只半大狗牽到了父母的院子里。
這是只地道的中華田園犬斩披,直愣愣的耳朵溜族,苗條的身段,一看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美男子垦沉。它開始被牽來的時候煌抒,父母總怕它再跑回原來的主人家,所以總把它拴在院子當(dāng)中厕倍,以前他們養(yǎng)狗從來不拴的寡壮。
我對它的第一印象就是覺得它長得很帥,但也有點(diǎn)蠻橫無理讹弯。為什么這么說呢况既?我回去過幾次,每次都是我一進(jìn)大門它就跳著高地朝我狂吠组民,讓我有點(diǎn)擔(dān)心拴它的鐵鏈?zhǔn)欠窠Y(jié)實坏挠,我走的時候依然如此。不是有俗話說邪乍,狗不咬閨女(出嫁的閨女)嘛,怎么它就這么不懂事呢对竣?
就這樣被拴了不知多長時間后庇楞,它終于獲得了自由,可以隨意的在院子里和大街上溜達(dá)否纬。我再回去的時候吕晌,它不再狂吠,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盯著我临燃,偶爾會叫一兩聲睛驳。
但是烙心,自由的代價就是有一天它在大街上就在父親的眼皮底下被車撞了,幸運(yùn)的是它沒有丟掉性命乏沸,只是傷了一條前腿淫茵。好幾個月它都是讓那條前腿懸空一瘸一拐地走,比起最初的虎虎生威蹬跃,氣勢上弱了很多匙瘪。我第一次對它有了憐憫之心。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蝶缀,大概就是今年吧丹喻,它的行為舉止突然變了,變得很陌生翁都,卻很溫暖碍论,讓人很享受。
每次我們回去的時候柄慰,車在巷口剛停下鳍悠,它就飛也似的跑出來迎接,到了我們身邊先煎,又是蹭又是舔的贼涩,熱情的讓人有點(diǎn)受不了。有一次我剛下車薯蝎,它就飛奔過來跳起來給我來了個大大的擁抱遥倦,把大街上閑聊的一群鄰居逗得哈哈大笑。我很好奇占锯,它到底依靠的是嗅覺還是聽覺袒哥?僅憑開關(guān)車門的聲音,它怎么就能知道是我們的車消略。
而且我們每次回去它都不會冷落任何一個人堡称,都要一一地以它的方式打招呼。有一次艺演,我們進(jìn)門的時候它沒在家却紧,不久之后回來先發(fā)現(xiàn)了堂屋的我,在我身邊蹭了一會兒后胎撤,聽到了里屋二姐的聲音晓殊,它徑直地直奔過門,抬起兩只前爪就要開門伤提,二姐怕它弄臟了衣服巫俺,在屋里頂住了門,它就一直候在那里肿男,最終還是我拿吃的才把它引到院子里介汹。
我本來以為它對我們家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熱情却嗡,但那一次親眼目睹了它的舉動后,我才發(fā)現(xiàn)在它的心中原來也是有親疏之分的嘹承。那一次二哥回去正在炕上坐著跟母親閑聊窗价,它回來了,徑直地?fù)溟_兩道門赶撰,先是在炕沿邊低聲叫喚舌镶,接著它一躍就跳上了炕,在二哥身上又蹭又舔的豪娜,把一家人逗得哈哈大笑餐胀,我們費(fèi)了好大勁才把它弄下炕。這可是我們其余的人從來沒有過的待遇瘤载。
它唯一懼怕的也許就是我母親了否灾,每次跟我們嬉鬧時,我們都怕它嘴上和爪子上的臟物蹭在我們衣服上鸣奔,所以極力的躲避著它墨技,有時也想用力推開它,但每次都無濟(jì)于事挎狸,甚至你越推它越靠的緊扣汪,好像耍賴皮似的。這種時候只有母親拿起掃帚呵斥才奏效锨匆。
它一直是這樣崭别,不管哪一次我們回去,它都以它的方式熱情地歡迎我們恐锣,而我們走的時候茅主,它會像我的父母一樣,站在大門口靜靜地目送著我們土榴,不再鬧騰诀姚,也不再嬉戲。
它的情商怎么會這么高玷禽?這可一點(diǎn)都不像我們家的人調(diào)教出來的赫段,我的家人們更傾向于含蓄,而它的外露我們只能歸結(jié)為隨了它原來的主人矢赁,因為它的原主人曾是職業(yè)媒人瑞佩,一張嘴能把死人說活了。
前兩天我打車回去坯台,下了車沒看到它的身影,我想可能是陌生的車瘫寝,它沒聽出來蜒蕾。直到我進(jìn)到屋里看見只有老母親一個人在家時稠炬,我才明白它原來是沒在家呀。過了一會兒咪啡,它和父親從街上回來了首启,在堂屋停留了片刻后,它就徑直的進(jìn)了里屋撤摸,父親說它平時一般不進(jìn)里屋毅桃,可能是聽到了我的說話聲。它一進(jìn)里屋就在我腿上腳上又蹭又舔的准夷,我出門剛換的衣服怕被它弄臟钥飞,忙著躲避,可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它已經(jīng)是一個壯小伙了衫嵌,力氣非常大读宙,任我怎么推都推不開它,我有點(diǎn)急了楔绞,隨手拿起屋角的一把掃帚嚇唬它结闸,可能是我不小心戳了它的眼睛,它急忙躲開了酒朵。
隨后在院子里再看到我桦锄,它不再跟我套近乎,只是郁郁寡歡地看著我蔫耽。我突然有點(diǎn)失落结耀,為自己剛才的舉動后悔不已,如果就這樣失去了它的愛针肥,我該怎么辦呢饼记?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它的舔蹭,習(xí)慣了它的熱情……
一向倔強(qiáng)的我第一次在一只動物面前低頭了慰枕,我慢慢地走到它跟前具则,撫摸著它的腦袋,心里默默地跟它道著歉具帮。它很溫順博肋,靜靜地依偎著我,沒有了剛才的魯莽蜂厅。我不知道它是否原諒了我匪凡,我也不知道此時是真實的它,還是又蹭又舔掘猿,跳起來跟我擁抱的是真實的它病游。
我走的時候,它依然像平常一樣跟父母站在大門口靜靜地目送著我,只是我的心里多了份愧疚感衬衬,我期待著下一次回去的時候买猖,它還能像以前那樣,我保證不會嫌棄它過分的熱情滋尉,更不會推開它玉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