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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劉云端
來源公眾號:回響TheEcho
希望這樣一份來自異國同事的思念锅很,可以讓他不會被輕易忘記
2020過到了今天其馏,新冠疫情已經在世界上肆虐了四個多月了。
在已經得到了有效控制的中國爆安,到處草長鶯飛叛复,暖風拂面。人們戴起口罩出門迎接這個晚來的春天。而在歐美國家褐奥,人們被隔離在家咖耘,被迫保持社交距離。城市被人類交還給了猴子撬码、山羊和流浪狗儿倒。
無聊的人們只能在家回憶起2019年4月份的聚會、陽光呜笑、鮮花和溫暖夫否。但是我不知道是否有人會像我一樣,想起我的同事安東尼叫胁,他人生的道路停在了2019年的春天凰慈。
01
2019年的2月,當公司說招聘到了一位美國同事驼鹅,要我去給他做培訓的時候微谓,我是忐忑的。這位安東尼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呢输钩?性格豺型、文化、年齡我全都不了解张足,他會不會對我這樣一個遙遠國家的小伙子來當自己老師有什么意見触创?
十三個小時的飛行中,我一直在做著奇奇怪怪的夢为牍。倒時差困難的我在第一次跟他見面的時候也是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哼绑。但是我記得那一天底特律的天很藍,空氣很冷碉咆,這位黑人大叔沒有我想象的那么恐怖抖韩。
他大概五十多歲的樣子,穿著一件工人夾克疫铜,帶著底特律本地棒球隊的帽子茂浮。開了一輛跟他本人的身材非常匹配的重型皮卡。我邀請他坐上我們工作要用到的凱美瑞轎車壳咕,他要把座位放到最后面才坐的進去席揽。
在后面的半個月里,我跟他開著同一輛車跑遍了公司周圍的街道谓厘。我教給他各種設備的操作方法和駕駛規(guī)范幌羞,他則給我指明當?shù)氐穆肪€和地理位置。工作之余就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竟稳。他講到自己之前在一家大銀行做IT服務属桦,其實我現(xiàn)在給他講的這些技術都很簡單熊痴。只不過銀行倒閉后,他已經很久沒有穩(wěn)定的工作了聂宾。
之后的一個禮拜他突然給我請假果善,說是要搬家。我這才知道他之前一直住在密西西比州系谐,他是縱跨了整個美國才找到這份工作的巾陕。而他所謂的搬家,也只是把一些個人物品從那邊租住的房子挪到這邊的汽車旅館中罷了蔚鸥。
搬好家的安東尼依然非常開心惜论,帶我去吃了一家當?shù)胤浅J軞g迎的蒙古烤肉许赃。16美元就可以敞開隨意吃止喷。我點了滿滿一大盤子之后,才發(fā)現(xiàn)他只要了一杯水混聊。這家餐廳的價格還是有些超過了他的預期弹谁,弄得我有點尷尬。
用餐中他一直盯著我看句喜,說我大概就是他兒子的年紀预愤。不過他這輩子都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咳胃。唯一的親人是他弟弟植康,但是也已經很久沒有往來了。所以最近這半個月的工作他覺得很開心展懈,一方面是勞動賺錢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又有了價值销睁,另一方面跟年輕人相處也讓生活有了活力。
我回國的那天存崖,他故作神秘的要帶我去一個“好地方”冻记。從城市中心出發(fā),半個小時之后我們到達了當?shù)氐母蝗藚^(qū)来惧。相對底特律主城內緊密逼仄的公寓來講冗栗,這邊的環(huán)境和建筑就如同旅游景點。大片的湖水和草坪供搀,點綴著幾座粉刷成純白的別墅隅居,每家每戶的院子里必然豎立著一面美國國旗。讓人感嘆這才是美國夢的代表葛虐。
02
在那之后的兩個月我們一直通過郵件溝通工作的事情胎源。直到五月份,我才有機會再到美國出差挡闰。走之前我心里還有點期待乒融,不知道安東尼現(xiàn)在的生活有沒有一些起色£蹋現(xiàn)在的他是否能吃得起16美元的烤肉了?
可是我下了飛機后赞季,本應該來機場接我的安東尼卻怎么也聯(lián)系不上了愧捕。我無奈只有自己打車到了酒店住下。第二天要開展正式工作了還是聯(lián)系不到他人申钩,我只好向我們當?shù)氐慕浝砬笾位妗O挛绱蟾潘狞c的樣子,我接到了經理的電話撒遣。他告訴我安東尼在去接我的路上邮偎,因為突發(fā)心臟病去世了。
我一度以為他說的dead是某種英文的形容手法义黎,但是再三確認之后禾进,經理還是告訴我這個確切無疑的事實。安東尼真的死了廉涕。
不管怎樣泻云,我馬上打車到了安東尼最后去世的地方跟我們經理見面。當?shù)氐墓ぷ魅藛T跟我們描述了安東尼最后去世的詳細情況狐蜕,只是說他走路的步伐很沉重宠纯,然后突然摔倒了。說完他們給我們搬出來三個大箱子层释,這就是安東尼的全部遺物婆瓜。經理和我一起去檢查我們工作用的轎車。依然是拉到最后的座位贡羔,只不過多了很多疊在一起的賬單廉白。副駕駛上是剩下的薯條和可樂杯。
傍晚時分的陽光把我和經理兩人的身影拉的很長治力,我們站在車前靜默了一段時間蒙秒。經理跟我說:“你把車開走吧。我會把安東尼剩下的東西交給他的弟弟”宵统。
我不知道安東尼的弟弟會不會來晕讲。但是我希望他不要到最后都是自己一個人。生命帶給他家人马澈、知識瓢省、工作,可是在漫長的歲月中痊班,他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留下勤婚。當他捂著心臟倒在路邊的快餐店的時候,不知道他是否感到后悔涤伐,就這樣一個人離開了這個世界馒胆。
03
當我在一年后重新想起安東尼缨称,我腦海中浮現(xiàn)的依然是那個早春的下午,安東尼和我開車穿過富人區(qū)祝迂。櫻花含苞待放睦尽,大片的湖水和藍天一樣的顏色,陽光下的大別墅白的耀眼型雳,車窗吹來的是不屬于我們倆的富足的微風当凡。
但是那一年的春天才剛剛開始,我和安東尼還在相信著纠俭,期待著未來的路依然可以走下去沿量。
但是他的路停在了20年代的最后一年,而我的2020也不好過冤荆。
但是不論如何朴则,我希望這樣一份來自異國同事的思念,可以讓他不會被輕易忘記匙赞,也希望在這個春天還在煎熬的人可以堅持走下去佛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