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靈異】睡不醒又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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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中午永遠是熱浪滾滾匹表,太陽的光芒仿佛是要把一切裸露在外的東西都烤成灰燼门坷,丁進站在窗前看著對面學校里忙碌的工人,他們似乎是在趁著暑假的功夫把學校操場翻修一遍袍镀,這種天氣下還要在太陽底下干活兒默蚌,實在是太辛苦了,丁進這樣想著苇羡,但是他并不打算有什么行動绸吸,他只想房間里的溫度趕快降下來,好快快進入每天的午睡時刻宣虾。

“今天空調怎么有點不行惯裕。”丁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绣硝,感覺到背上依然滲出了一些汗珠蜻势,他一邊抱怨一邊抽出紙巾在手上擦了擦。然后他朝床上看了看鹉胖,摸了摸微微泛潮的襯衫握玛,眉毛微皺,不過還是彎下腰用手鋪好了床單甫菠,長舒一口氣躺了上去挠铲。他拿出手機,定了一個二十分鐘后的鬧鐘寂诱,便拉來毯子拂苹,輕輕蓋在了身體上,不一會兒就開始砸吧起了嘴巴痰洒。

二十分鐘過去了瓢棒,手機響了起來,但是丁進并沒有去關掉它丘喻,等又過了幾分鐘脯宿,他才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泉粉,露出了很疑惑的表情连霉。他在想是不是手機沒有響,但是迎著強烈的困意嗡靡,他把這個疑惑扔到了一邊跺撼,穿上拖鞋去衛(wèi)生間洗了個臉,接著重又坐到了書桌前讨彼,開始在電腦上敲起了字财边。

“這是辭職后的第三個月了吧”,丁進自顧自地想著点骑,“本來工作還挺順利的酣难,直到突然來了個新領導,把我們都壓榨得不像人黑滴,上班搞得跟諜戰(zhàn)似的憨募,那我還是早早跑路好了...”突然什么東西“啪”的一聲打斷了丁進的思緒,他立即轉頭朝聲音的方向看去袁辈,沒看到什么東西動菜谣,但是床頭立著的相框卻迎面倒著。

丁進站起身晚缩,走到床頭柜旁尾膊,他握住相框的木頭側邊,抬起照片翻開正面朝著自己荞彼。那是他和妻子的照片冈敛,照片里他們倆手拉著手,站在一個湖泊前鸣皂,丁進回憶著那次巴黎之行抓谴,突然覺得這么草率地辭職有些對不起妻子,即使妻子全方位地支持著他的決定寞缝。

傍晚時分癌压,客廳傳來了聲響,丁進伸了個腰荆陆,走出臥室滩届,對著客廳喊道:“回來了?”

“嗯被啼,我回來啦帜消。”一個女聲回應到趟据。

丁進幫妻子拿下包券犁,掛在了門口的衣帽架上,同時他又取下了衣帽架上的圍裙汹碱,走進了廚房粘衬。“今天的晚飯是醋溜白菜和青椒炒肉咳促≈尚拢“丁進在廚房大聲對著妻子說道。

“好跪腹,我今天不是很餓褂删,你少做點,簡單吃一口就行冲茸⊥头В“妻子有點疲憊地回應著缅帘。

“每天晚上回來都說簡單吃一口就行,上班還是太累了难衰,現(xiàn)在這個家就老婆一個人在工作了钦无,我得努力做好這頓飯才行「窍”丁進自己在心中想著失暂,手上則快速地切著西紅柿。

吃完晚飯之后丁進如常收拾鳄虱,洗澡弟塞,坐在書桌前認真看了一遍白天寫的東西,然后和妻子一起坐到床上拙已,他拿出一本《雨季不再來》繼續(xù)讀著决记。妻子則坐在旁邊刷著手機,等什么時候妻子把手機放到了床頭柜上悠栓,丁進也放下書霉涨,關上旁邊的臺燈,整理一番毯子惭适,準備躺下睡覺了笙瑟。本來已經閉上眼睛的丁進忽然摸來手機,定了一個明早七點的鬧鐘癞志,這才重又閉上了雙眼往枷。

早上醒來,丁進轉頭看到妻子依然閉著眼睛凄杯,輕輕喚了她一聲错洁,妻子只是發(fā)出喃喃的輕微呻吟。丁進躡手躡腳地翻開毯子下了床戒突,把掛在衣架上的衣服換到身上屯碴,然后想起來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屏幕上顯示著六點五十七分膊存,還沒到七點鬧鐘響起的時刻导而。今天丁進不需要鬧鐘就已經睡意全無,他在洗手間洗漱完畢穿過走廊時隔崎,順手拿下衣帽架上的圍裙今艺,他要開始做今天的早飯了。

把煎完了的雞蛋放到烤好的面包片上爵卒,丁進脫下圍裙掛回原處虚缎,此時他聽到衛(wèi)生間里傳出電動牙刷的“嗡嗡”聲,他走進了衛(wèi)生間钓株,看到妻子臉色悵然实牡,剛剛把牙刷放進了嘴里陌僵。

“今天你的鬧鐘怎么沒有響啊铲掐?等我醒了都沒有聽到鬧鐘拾弃,一看時間已經七點十分了“诿梗”妻子因為含著牙刷支支吾吾地說道。

“我早上起來早了點奔坟,就把手機帶出來了携栋,然后在我洗漱的時候響了起來,差點嚇得我沒握住杯子咳秉。不管這個了婉支,趕緊刷完牙來吃早飯吧,今天晚了點可別遲到了澜建∠蛲冢”丁進催促道。

“好炕舵『沃”妻子的聲音依然含糊不清。

丁進和妻子坐在餐桌兩邊咽筋,他們吃的是面包片夾雞蛋火腿溶推,本來應該用手拿著的面包他們用筷子笨拙地夾著,努力不讓食物掉下來奸攻。

丁進開口問道:“今天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嗎蒜危?昨天買了一塊里脊肉,要是想吃今天可以做一頓水煮肉睹耐》蓿”

“好啊,做這個麻煩嗎硝训?麻煩的話我簡單吃點別的也行响委。”妻子依然覺得丁進每天這么做飯?zhí)闊┝恕?/p>

“不麻煩不麻煩捎迫,我現(xiàn)在有的是時間晃酒,晚上早點動手就行了,你回家直接就可以吃了窄绒”创危”丁進卻覺得這是他自己應該做的,辭職之后他就只能干這個了彰导。

吃完早飯后丁進和妻子一起下樓蛔翅,目送妻子騎著電動車離開后敲茄,他一個人開始繞著小區(qū)散步,丁進每天早上在送完妻子上班后都會溜達這么一圈山析。今天他從馬路邊的路口拐過之后堰燎,忽然發(fā)現(xiàn)靠邊的柏油路上有一個黑點,他看不清楚那是什么笋轨,但是能看到黑點上方有更小的黑點在飛著秆剪。

丁進走近了看,發(fā)現(xiàn)那黑點是一只被汽車輪胎碾過的麻雀爵政,上方飛著的小黑點是一只只紅頭蒼蠅仅讽。丁進一時覺得惡心,不自覺地退后了幾步钾挟,但是他接著又湊上前來洁灵,忍著要吐出早餐的沖動又看了一眼那只麻雀。

麻雀的身體爆裂開來掺出,腦袋歪歪扭扭地擰在旁邊徽千,血液沾濕了羽毛后又被太陽曬干,一片暗褐色使人看不出被擠出來的內臟是什么部位汤锨,蒼蠅在麻雀身上飛飛停停双抽,似乎很是享受這番盛宴。

丁進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泥畅,他看著這只死麻雀荠诬,想象著它生前在天空翱翔的神氣樣子,這樣自由的一只鳥卻忽然遭遇了橫禍位仁,他自己又何嘗不會呢柑贞?自從辭職之后他就仿佛沒有了安全感,沒有保障的生活讓他覺得在遭遇不幸的時候沒有一丁點反擊的能力聂抢,就像這只鳥兒钧嘶,不知什么時候就爛在地上了。

丁進在遇到那只被碾死的麻雀后再無散步的興致琳疏,他迅速返回了小區(qū)上了樓有决,回到家中后他坐回到了書桌前,開始想著今天寫點什么空盼。但是麻雀那扭曲的身體在他的腦海中一遍遍出現(xiàn)书幕,使他坐立不安,完全無法繼續(xù)寫作揽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台汇,很快又到了中午,丁進草草吃完午飯后感覺困意沖破了頭頂,他覺得早上起的太早了苟呐,現(xiàn)在要補會兒覺了痒芝。他坐到床邊,把身上出過汗的短袖和短褲脫下來晾到椅子靠背上牵素,還沒等換上放在床上的睡衣严衬,丁進就已經躺了下去,他只靠著最后的一點清醒在手機上定了個鬧鐘笆呆,然后手機就滑落在手邊请琳。

二十分鐘后,手機響起來腰奋,等把鬧鐘的音樂播完了一整遍之后也沒有被關閉单起,一直等響了兩遍才自動停下來。幾分鐘之后丁進半睜開眼睛劣坊,他摸索著找到了落在床上的手機,看到時間是一點三十六分屈留,已經過了鬧鐘時間六分鐘局冰,而他又連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

丁進摸了摸自己的臉灌危,他現(xiàn)在只覺得還沒有睡醒康二,如果現(xiàn)在把頭放回到枕頭上,他確信自己還能再立馬睡著勇蝙,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是再睡過去沫勿,這一下午就真的過去了。于是他強行爬了起來味混,走到衛(wèi)生間水池上對著水龍頭猛地沖了兩次臉产雹,這樣他就清醒過來了,寫作還要繼續(xù)蔓挖,他不能在家里無所事事。

晚上妻子回來后丁進一邊將肉切成薄片一邊和妻子說:“我這兩天午睡的時候總感覺睡不飽馆衔,我都聽不見鬧鐘瘟判,每次都得多睡一會兒才醒〗抢#”

妻子則更關心今晚電視上的綜藝節(jié)目拷获,一邊被逗笑一邊回答:“多睡會兒就睡會兒唄,這兩天你是不是晚上都沒睡好啊减细,今天早上還起早了匆瓜,中午補會兒覺正常。”說完便哈哈哈地笑起來陕壹。

丁進聽到妻子的笑聲就不再說什么了质欲,他把肉放進了油鍋里,一聲“滋”的聲音蓋過了妻子的笑聲和電視里那夸張的特效聲糠馆。

清晨的曙光透過窗簾照進了屋子嘶伟,因為窗簾的阻擋使本就淡黃的光線變得更加柔軟,但是這絲毫不影響光在屋子里肆無忌憚地反射又碌,直至照亮了整個屋子九昧。

丁進的眼皮開始微微地震動,接著他就睜開了雙眼毕匀,兩只黑色的眼珠對著天花板盯了幾秒鐘铸鹰,然后它們就開始轉動,當它們再次聚焦到一塊發(fā)著光的屏幕上時,看到的是六點五十四分热监。

丁進知道今天又起早了细疚,但是他似乎無法回到迷糊的狀態(tài)再睡上幾分鐘,他站起身剖毯,換好衣服,這次他把手機放回到床頭柜上教馆,好讓它繼續(xù)叫醒妻子逊谋。丁進感覺很奇怪,以前他沒有鬧鐘的響聲是醒不過來的土铺,但是昨天和今天他都在鬧鐘響之前就已經自然醒了胶滋,他感覺自己的生物鐘突然被改變了,以前那個要鬧鐘一再催促才肯起床去上班的人不見了悲敷,替代的是一個能夠早起做早飯的好丈夫究恤,他突然覺得辭了工作也不都是壞處。

今天的生活依然是吃早飯镀迂,送妻子上班丁溅,散步,寫作探遵,然后午睡窟赏。丁進今天很確定他在午睡之前定好了二十分鐘的鬧鐘,就像之前三個月里每一天一樣箱季,但是他醒來后看到手機上是一點四十涯穷,他依然沒能聽到鬧鐘的響聲。丁進越來越覺得奇怪藏雏,以前上班的時候怕早上睡不醒拷况,他特意把手機鈴聲調得很大,如果一天聽不到響聲他還能理解,但是現(xiàn)在連續(xù)三天午睡起來都沒有聽到鬧鐘赚瘦,他覺得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問題粟誓。

丁進躺著在手機上畫畫點點,他又定了一個一分鐘之后的鬧鐘起意,他要在清醒的時候看看手機還是不是正常工作著鹰服。他一直盯著屏幕看,直到白色的數字由三變成四揽咕,屏幕也換成了鬧鐘提醒的畫面悲酷,同時伴隨而來的是熟悉的音樂,聲音一如既往的大亲善,丁進把手機拿得這么近设易,感覺快要震破了耳膜。他一邊掏耳朵一邊稍稍松了口氣蛹头,慶幸耳朵沒什么問題顿肺,但是更大的疑慮在他心中徘徊不去,難道真的是晚上沒睡好渣蜗?他想不到什么其他可能挟冠,先用這個理由說服了自己,然后起床去洗了個臉袍睡,繼續(xù)在書桌前開始今天的寫作。

晚上洗完澡肋僧,丁進沒有復看他白天的文字斑胜,甚至沒有拿起床邊的那本《雨季不再來》,他和妻子隨意說了兩句話之后就準備睡覺了嫌吠。他想著這幾天都起的太早了止潘,晚上再不早點睡白天還是那樣睡不醒。妻子還在坐著看手機辫诅,丁進在妻子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凭戴,然后他攤開毯子,把手機放回床頭柜炕矮,躺下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么夫。

立秋其實已經過去了,只是這白天令人難以忍耐的酷熱擋住了夏天離去的步伐肤视,早上天亮的時間也越來越晚档痪。外面的天空還是蒙蒙亮的狀態(tài),丁進已經醒來了邢滑,他清醒后的第一反應是去看手機腐螟,六點五十,屏幕上白色的數字精確地標注著時間。丁進似乎早就知道結果乐纸,他像往常一樣換好衣服開始刷牙衬廷,他想著昨晚睡得很早,今天起早點也沒什么汽绢,這兩天覺補得也差不多了吗跋,今天中午干脆就不睡午覺了,這樣總不會錯過起床的鬧鐘了庶喜。

等丁進吃完午飯小腊,他就直接坐到了書桌前,他并不打算立即開始寫作久窟,而是打開了視頻網站秩冈,想要找點有意思的視頻來消遣消遣,也好度過這本來是午覺的時間斥扛。

丁進眼睛盯著電腦屏幕入问,上下眼皮卻越來越靠近,視頻里在播放什么完全沒有進入他的大腦稀颁,他現(xiàn)在腦袋昏昏沉沉芬失,只想著能睡一會兒。下一瞬間匾灶,他記得自己之前還坐在椅子上看視頻棱烂,現(xiàn)在他已經躺在床上了,他伸手去摸手機阶女,卻什么也沒有拿到颊糜,他又穿上拖鞋走到書桌旁邊,從桌子上拿起手機看到時間是一點五十秃踩。他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睡過去的衬鱼,更不記得自己從椅子走到床上的過程,他感覺腦袋里很混亂憔杨,像是記憶被奪走了一樣鸟赫,任他如何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一星半點。

晚上吃飯的時候丁進又和妻子說:“我這兩天感覺很奇怪消别,早上起的越來越早抛蚤,中午卻怎么也睡不醒,今天我本來還在椅子上妖啥,都不記得什么時候就爬到床上睡了過去霉颠,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啊荆虱?”

“別瞎說蒿偎,你就是這兩天太累了朽们,再加上天熱,沒休息好诉位,我讓你別老逼著自己寫文章骑脱,累壞了可不行〔钥罚”妻子停下想了想叁丧,又繼續(xù)說道:“我待會兒給你熱杯牛奶,你睡前喝了岳瞭,喝牛奶晚上就能睡踏實了拥娄。”

“嗯瞳筏,好稚瘾。”丁進答應了一聲姚炕,他的眼眶中仿佛有一點濕潤摊欠。

又到了早晨,丁進依然早早醒來柱宦,比七點的鬧鐘早了足足二十分鐘些椒,他穿好衣服,洗漱完后走進廚房掸刊。當他端著盤子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免糕,他沒有看到妻子的身影,接著他回到臥室忧侧,發(fā)現(xiàn)妻子依然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说墨。

他輕輕推了推妻子的胳膊,在妻子耳邊說道:“起床啦苍柏,來吃早飯了,不然今天就要遲到了姜贡∈杂酰”

妻子推開他的手,并沒有睜開眼睛楼咳,只是含糊地說了句:“今天是周六熄捍,不用上班,再睡會兒再睡會兒母怜∮嗟ⅲ”

丁進很驚訝,他居然忘記了今天是星期六苹熏,他開始懊惱自己破壞了妻子的賴床時光碟贾,他趕忙對妻子說:“好好好币喧,那今天接著睡,睡到自然醒再吃早飯袱耽∩辈停”但是丁進自己卻完全沒有睡意,他躺在床上朱巨,想著這兩天自己的反常行為史翘,早上睡不著,中午睡不醒冀续,這完全不是自己之前的狀態(tài)琼讽,可是到底為什么他也沒有一點頭緒。如果是白天太累了也應該是早上起不來才對洪唐,可是自己白天也沒有干什么钻蹬,這兩天寫作也沒有什么進展,除了做飯之外自己就一直坐著桐罕,怎么會在午睡的時候睡得那么死呢脉让?

丁進越想越亂,他干脆重新起床獨自去吃了早飯功炮,接著他又坐在了書桌前開始敲字溅潜,有事情做總比想那些亂七八糟的要好。

吃完午飯薪伏,妻子來到丁進的旁邊滚澜,說道:“老公,今天下午去逛街好不好嫁怀?咱倆都多久沒有出去走走了设捐?”

丁進對妻子的提議來了興趣,他確實需要出去透透氣了塘淑,逛一逛說不定就能把這兩天的迷糊沖一沖萝招,所以他立即就答應了下來:“好,那今天下午去大族廣場吧存捺,看看有什么好玩的槐沼,我先睡個午覺,我現(xiàn)在又困了捌治「诠常”

丁進不等妻子回應就爬到了床上,他定好鬧鐘肖油,忽然對著妻子說:“今天要不你看看是不是鬧鐘還叫不醒我兼吓?”

“好,我就坐在這兒可以吧森枪∈硬”妻子愉快地答應著审孽。

妻子看著丁進蓋好毯子,馬上就聽見了微微的鼾聲凶朗,可是不一會兒卻看到丁進又立了起來瓷胧,他挪開剛剛蓋上的毯子,穿上拖鞋棚愤,看也不看妻子一眼就走出了臥室搓萧。

妻子以為丁進是去衛(wèi)生間上廁所,就沒有在意宛畦,但是過了很久都不見他回來瘸洛。突然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是丁進睡之前定的鬧鐘次和,妻子坐著往衛(wèi)生間喊了一聲:“怎么還不回來反肋?睡不睡午覺了?你的鬧鐘都響了踏施∈幔”丁進沒有回答,但是他慢悠悠地走回了臥室畅形,一聲不吭地站在窗戶邊朝外看著养距。

妻子疑惑地問道:“怎么了?上個廁所回來就不困了日熬?”

丁進不理會棍厌,只是直直的看著窗外。

“怎么還不理我了呢竖席?你的鬧鐘響了耘纱,要是睡不著了,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去廣場吧毕荐∈觯”

丁進依然不說話,也不回頭憎亚,還是一直看著窗外畸陡。

妻子顯然有些不耐煩了,把頭埋進了手機里:“不去了不去了虽填,不知道你怎么回事,好好的心情被你糟蹋了曹动≌眨”

又過了一會兒,丁進轉過身墓陈,雙手撐著床面恶守,抬起腳第献,慢慢爬到床上。他又重新躺了回去兔港,同時拉起旁邊的毯子庸毫,往身上一蓋,然后閉上雙眼衫樊,呼吸變得緩慢而又有節(jié)奏起來飒赃。

妻子生氣地刷著手機,全然不顧丁進的動作科侈,當然也不理會睡回去的丁進沒過幾分鐘又動彈起來载佳,他拿起手機一看,已經是兩點零三分臀栈,他一邊揉著睜不開的眼睛一邊穿上拖鞋蔫慧。

“我今天是又沒聽到鬧鐘嗎?還是鬧鐘沒有響权薯?你聽到了嗎姑躲?”丁進一邊梳頭發(fā)一邊問著妻子。

妻子賭氣式地一聲不吭盟蚣,甚至還特地轉了個方向背對著丁進黍析。丁進很奇怪,走近了繼續(xù)說:“怎么了刁俭?是我睡得太久了嗎橄仍?那我們抓緊時間現(xiàn)在就出門好不好?”

“你剛剛還不理我呢牍戚,現(xiàn)在就裝不記得了嗎侮繁?”妻子反問道。

“我剛剛怎么了如孝?不理你宪哩?我不是在睡覺嗎?沒聽見你說什么呀第晰∷希”丁進被妻子的話弄得很是迷惑,同時也有些不明的委屈茁瘦,說話的速度變得有些急了起來品抽。

兩人摸不著頭腦的對話讓妻子心里也充滿了疑惑,她繼續(xù)說:“剛剛你出去了很久甜熔,我以為你是去上廁所圆恤,你回來后就站在這兒看著外面,我和你說話也不理我腔稀,沒多久之前你才躺到床上盆昙,現(xiàn)在你又醒了羽历,你是不是在逗我玩?”

丁進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淡喜,他猛地一拍手秕磷,對著妻子說,聲音大到像是喊出來的:“夢游炼团!我肯定是在夢游澎嚣!我是不是起床走來走去,你叫我我也像沒聽見一樣们镜?”

“差不多币叹,反正不知道你在干什么∧O粒”妻子說道颈抚。

“我以前也沒有夢游過啊,你沒見過我晚上夢游起來吧嚼鹉?”丁進接著說贩汉。

“也是,怎么突然今天就夢游了呢锚赤,那今天待會兒別去廣場了匹舞,我陪著你去看看醫(yī)生吧,檢查下有沒有什么問題线脚〈突”妻子和剛才比明顯換了一種語氣說道。

“好浑侥,那我們準備走吧姊舵,醫(yī)院離家還挺遠的≡⒙洌”丁進說完就站起來朝客廳走去括丁。

下午三點多鐘的時候,丁進和妻子來到了醫(yī)院伶选,他們在掛科處掛上了神經內科的號史飞,兩人在候診室就這么坐著,誰也不說話仰税,仿佛在醫(yī)院里天然就應該保持沉默构资,而他們維持著這樣的默契直到叫到了他們的號。

丁進看著桌子對面的醫(yī)生陨簇,他穿著醫(yī)院里常見的白大褂吐绵,左胸上別著醫(yī)生自己的名字,帶著厚底鏡片的眼鏡,頭發(fā)是利索的高平頂拦赠,從面相上看年齡并不大,一雙有神的眼睛正盯著自己葵姥。

醫(yī)生先開口了:“你是那里不舒服嗎荷鼠?”

丁進直截了當地說:“我發(fā)現(xiàn)我有夢游的現(xiàn)象,我想問問醫(yī)生夢游有沒有什么辦法制止榔幸≡世郑”

醫(yī)生像是聽到了很多次這樣的話一樣,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白天不要太勞累削咆,晚上不要熬夜牍疏,睡前用熱水泡一泡腳,這樣過段時間自然就好了拨齐,最重要的是心態(tài)要放松鳞陨。”

“但是我是白天午睡的時候夢游瞻惋,夢游時間越來越長厦滤,早上反而起的很早,醫(yī)生我想知道我這是正常情況嗎歼狼?”丁進聽完醫(yī)生那常規(guī)的念叨后又補充道掏导。

“嗯...”醫(yī)生忽然像是重新看到了對面坐著的這個人一樣,他又盯著丁進看了幾秒羽峰,接著說:“那這樣趟咆,你先去做一下腦CT掃描,然后拿給我看一下梅屉,我再看看是什么情況值纱。”

丁進拿著單子連忙謝過醫(yī)生履植,就拉著妻子走出來计雌,他們接下來去了繳費處,又排上了CT室的隊伍玫霎,等到丁進躺在CT裝置的那張白色的床上時凿滤,他覺得似乎有點不可思議。儀器將他慢慢推進那巨大的白色圓環(huán)中庶近,丁進覺得他的整個腦袋都被那圓環(huán)所包裹翁脆,他沒有任何感覺,既不痛也不癢鼻种,他看到的只是冰冷的機器在轉動反番。丁進想著他不過只是夢游而已,現(xiàn)在卻躺在這樣的儀器之下,他只在新聞里見過做腦CT的畫面罢缸,可是那也是因為某個人得了絕癥的原因篙贸,他忽然傷感起來,害怕自己的腦子查出來其他什么問題枫疆。

“好了爵川,下來吧∠⑿ǎ”

玻璃窗外醫(yī)生的話語打斷了丁進悲觀的思緒寝贡,他像崴了只腳一樣笨拙地走下了那張白色的床,走到醫(yī)生旁邊值依,在接過單子之后他沮喪地問醫(yī)生:“我腦袋沒啥問題吧圃泡?”

醫(yī)生放下筆,看著他說道:“你把這個拿到讓你來的醫(yī)生那兒去愿险,他能看出來你有沒有問題颇蜡。”

丁進尷尬地朝醫(yī)生說了句謝謝拯啦,就又拉著妻子往神經內科走去澡匪。

路上妻子接過腦CT的片子,拿出來看了一眼褒链,用安慰的語氣說道:“我雖然看不明白唁情,但是這片子里好像也沒啥特別的東西啊,沒有什么團啊塊啊什么的甫匹〉槟瘢”

“你別說這些了,我本來夢游沒什么大不了的兵迅,現(xiàn)在居然在給腦子拍片子抢韭,你又說這些不吉利的,我都開始害怕了恍箭】坦В”丁進埋怨道。

“好扯夭,我不說了鳍贾,還是讓醫(yī)生看吧〗幌矗”他們不一會兒就到了神經內科的門口骑科。

醫(yī)生端詳了丁進的片子良久,就像是一個觀眾想從魔術師的表演中看出端倪构拳,但是他最后搖搖頭咆爽,放下片子轉過來和丁進說道:“我看不出來有什么問題梁棠,這張片子顯示你的頭腦一切正常,還是嘗試下我之前說的辦法吧斗埂,最近壓力別那么大就好了符糊。”

丁進很明顯地松了一口氣呛凶,他最后依然再三地謝過醫(yī)生濒蒋,然后和妻子一塊兒走出了醫(yī)院。

妻子也變得歡快起來,提議道:“現(xiàn)在才五點多鐘,我們去廣場吃個晚飯還來得及狼钮,想吃上次那家牛排不主守?”

“嗯,走吧暖混,好久沒再去那家牛排店了缕贡,我要再嘗嘗那兒的土豆泥〖鸩ィ”丁進挽著妻子的手晾咪,同時抬起另一只手準備在街上打一輛出租車。

窗外的學校操場上依然布滿忙碌工人的身影贮配,他們有的扛著大袋子走過谍倦,有的從車上卸下一鏟一鏟的泥土,有的正開著挖掘機挖開原先平整的土地泪勒,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昼蛀。

丁進坐在窗內的床上,眼睛死死地盯著手機的屏幕圆存,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三點半叼旋。他雖然坐在床上沒有動彈,但是臉漲得通紅沦辙,他感到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夫植,人坐在空調底下,卻比外面干活的人還要燥熱油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详民,但他確定自己一定是有問題的,上次看過醫(yī)生之后撞羽,他就停止了寫作阐斜,每天晚上用熱水泡腳,白天盡量放松诀紊,不去想那些讓他不安的事情谒出。但是這一周以來隅俘,他午睡的時間越來越長,早上也醒得越來越早笤喳,不管他如何在吃完午飯之后強迫自己保持清醒为居,可就在還有意識的下一秒,他總會迷迷糊糊地從床上醒來杀狡,時間就在睡夢中被偷走了蒙畴。他還確認了自己總是會夢游,每次他都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強忍著睡意呜象,可醒來時總是會回到床上膳凝,就像被人掛了細線,像提著木偶般控制著他恭陡。丁進越想越匪夷所思蹬音,他現(xiàn)在只覺得自己精神有問題,他認定了是因為自己辭職的原因休玩,沒有收入的他總覺得像是沒有了衣裳來遮蔽自己枯瘦的肉體著淆,在遭受外面風吹雨打之后精神到達了崩潰的邊緣,他決定事不宜遲拴疤,下午就去找一個心理醫(yī)生看看永部。

丁進以為他見到心里醫(yī)生時會像是美國電影里一樣,兩人坐在明亮房間的沙發(fā)上呐矾,面對著面苔埋,中間有一張潔白的桌子,上面放著剛泡的茶蜒犯,或許還會有一盤糖果讲坎,醫(yī)生會努力營造一種朋友之間閑聊的氛圍,在談吐之間就找到了你的病根愧薛,然后對癥下藥晨炕。

可是丁進走進這家診所的時候,他覺得和以前去過的小診所沒有什么不同毫炉,一樣狹小的走廊瓮栗,一樣亮著底燈的告示牌,還有幾個一樣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瞄勾。

醫(yī)生坐在他的辦公桌前费奸,桌上放著電腦,但他似乎連開都沒有開进陡,屏幕一直是黑著的愿阐。醫(yī)生微笑著快速問了幾個問題,沒有一點想要聊天的意思趾疚,在丁進都一一回答之后缨历,醫(yī)生沉默了片刻以蕴,接著又問道:“既然你認為自己的睡眠問題是因為精神緊張,而緊張的原因又是因為辭去了工作導致的焦慮辛孵,那么有沒有考慮過再找一份工作呢丛肮?”

丁進沒有想好怎么回答,或者說他自己一直刻意地避開這個問題魄缚,他想再去工作嗎宝与?內心肯定是不想的,他覺得沒有任何意義冶匹,他之前的工作誠誠懇懇习劫,從來也沒有像同事一樣馬虎了事,可是換來的回報除了能把自己的生活水平提高一點點之外嚼隘,再無其他榜聂。他不敢說自己是工作最努力的人,因為他之前的組長比他還要努力嗓蘑,還要可靠,可是他們所有人得到的對待是一樣的苛刻匿乃,不分你我桩皿。這件事立刻敲響了他的腦袋,他覺得自己是羊群里的一只羊幢炸,每天出門吃草泄隔,和其他羊一樣長著羊毛,不會因為長得快些就有所不同宛徊。

但是辭職之后呢佛嬉,丁進還是回到了現(xiàn)實,他不得不考慮在存款見底之后該如何才好闸天,他想著靠寫文章另尋出路暖呕,但是他并不是一個好寫手,他的文章無論放在哪里都吸引不到人苞氮,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才能讓人開始看這些文章湾揽,哪怕是開始讀第一行字。

對于自己未來經濟情況必定下落的擔憂笼吟,加上不愿再回到那適應不了的職場生活库物,丁進其實每天都會陷在這甩也甩不出去的思緒之中,妻子對他的寬容和理解更加使他覺得水深火熱贷帮,使得本就煎熬的內心再披上了一層愧疚的荊棘外殼戚揭。

丁進只是注視著醫(yī)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撵枢,醫(yī)生見狀等待片刻民晒,見還是沒有回應精居,只是輕笑兩聲以打破這良久的沉默,接著又說道:“基于你現(xiàn)在的情況呢镀虐,我覺得還是要先緩解一下你的焦慮情緒箱蟆,你可以轉移一下你的注意力,你說你辭職之后一直在寫作刮便,但是并沒有起什么作用空猜,那不妨換一個愛好,寫字不行恨旱,可以試試去讀書辈毯。放一些輕音樂,然后去讀一些情節(jié)吸引人的故事搜贤,這樣你在白天的時候思考的就不再是讓你為難的事情谆沃,一周之后你再過來,我們看看效果怎么樣仪芒⊙溆埃”醫(yī)生說完這句話就撕下了一張發(fā)票遞給丁進,就像是在告訴他:門在那邊掂名。

丁進付完錢之后就一直在想据沈,他覺得這個醫(yī)生似乎并不關心自己的問題能不能解決,但是他還是決定試一試醫(yī)生的辦法饺蔑,把腦袋放空锌介,任由書中的文字飄進腦子里,把自己思考的余地全部占據猾警,這樣是不是就能變成心寬的胖子孔祸,不再整天愁眉苦臉呢?

丁進早上醒的太早了发皿,時間才凌晨五點崔慧,窗戶外面依然是灰蒙蒙一片,他站在臥室的窗邊穴墅,看著對面學校里被挖的千瘡百孔的操場尊浪。妻子依然側躺在床上,緊緊地裹住毯子封救,立秋后的早晨最先展現(xiàn)出了秋天的面貌拇涤,窗戶上一點點的露水散發(fā)出了初秋的寒意。

丁進站在那里無事可做誉结,這本該是睡眠的時間現(xiàn)在卻一分一秒地荒廢著鹅士,他想起來昨天心理醫(yī)生的建議,開始思索家里的書柜里放著哪些書惩坑,他沒有去拿床頭柜上的那本《雨季不再來》掉盅,那本三毛的書實在是有些反叛的氣息也拜,不適合現(xiàn)在這顆需要順從的心。他挪開書柜最外面那些教授技能的書趾痘,看到里面橫著擺放著一本《摩格街謀殺案》慢哈,再沒有什么比偵探故事更能轉移注意力的了。

丁進坐了下來永票,他打開書桌上的小臺燈卵贱,他把它調成暖色,然后調轉燈泡侣集,使燈光不會照到睡在床上的妻子键俱,最后翻開書頁,開始認真讀了起來世分。

一周之后编振,在心理診所的門口,一位醫(yī)生正漫步走來臭埋,他還沒有換上上班時穿的白大褂踪央,正準備從包里拿出鑰匙來開門,他疑惑地看到了門口站著的丁進瓢阴,開口問道:“你是來看心理醫(yī)生的嗎畅蹂?”

“對,我來找周醫(yī)生炫掐。”丁進答道睬涧。

“先進來吧募胃,我是今天值日的,其他醫(yī)生得過一會兒才到畦浓”允”那位醫(yī)生一邊扭動鑰匙一邊對著丁進說。

丁進跟著醫(yī)生走進了診所的大門讶请,依然穿過狹窄的走廊祷嘶,坐在了等候室的長椅子上。

“你是有什么急事嗎夺溢?現(xiàn)在才七點鐘论巍,我先來收拾一下診所,正常開門要到八點半呢风响〖翁”醫(yī)生把他的單肩包放在了桌子后面,從里面拿出來手機状勤,記事本等一些東西鞋怀。

“其實也沒有那么著急双泪,我是跟周醫(yī)生約好了一周后再來找他,早上我睡不著密似,就早點過來了焙矛。”

“那行残腌,你先坐著村斟,我收拾收拾東西》侠郏”醫(yī)生穿上了他的白大褂邓梅,開始整理一些表格紙張,像是為今天的記錄工作準備的邑滨。

丁進其實并不是早上睡不著日缨,他根本一宿都沒有睡覺,早上醒來的時間越來越早掖看,直到變成前一天晚上十二點就再也無法入睡匣距。中午的情況也很糟糕,他現(xiàn)在一直睡到晚上八點半哎壳,醒來后雙腿酸痛難忍毅待,據妻子說,他夢游時會一直站在窗戶前很久归榕,直到醒來前幾分鐘才會躺回床上尸红。他還是不明白自己怎么了,為什么睡覺的時間會從晚上向白天轉移刹泄,他在來心理診所之前已經去了一次醫(yī)院的急診外里,但是醫(yī)院的醫(yī)生怎么查都查不出問題,他是一個十分健康的人特石。

丁進在長椅上坐了一個多小時盅蝗,周醫(yī)生終于踏進了診所,他立刻認出了坐著的丁進姆蘸,因為整個等候室只有丁進一個人墩莫。周醫(yī)生還沒有放下他的背包就對著丁進說道:“怎么樣?睡不好的年輕人逞敷,這一周有沒有好點狂秦?”

丁進站起身,輕輕地說道:“情況越來越糟了推捐」嗜”

“是嗎?那你稍等一下,我們屋里說愕秫】猓”周醫(yī)生放下背包,換上白大褂戴甩,接著從包里抽出一本冊子和一支筆符喝,朝丁進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著走進辦公室甜孤。

丁進沒等周醫(yī)生詢問协饲,就搶著說道:“醫(yī)生,我現(xiàn)在快變成晝夜顛倒了缴川,從晚上開始就完全睡不著了茉稠,白天一直從中午睡到晚上,不管我用什么辦法都不能保持清醒把夸,像是腦袋里放了一個計時器而线,中午一到點就睡著了,我是不是精神上出了什么問題恋日?”

“你先別著急膀篮,你這種應該是很嚴重的失眠情況了,你要不要先去醫(yī)院看看是不是身體上的原因岂膳?”醫(yī)生給出了自己的見解誓竿。

丁進一聽更急了:“我今天一宿沒睡,半夜就去醫(yī)院掛了急診谈截,那個醫(yī)生把我全身都查過了筷屡,就差再做個腦CT掃描了,CT我上次也做了簸喂,也沒什么問題毙死,我現(xiàn)在就覺得我是不是得了精神病,不然我怎么會天天夢游娘赴?”

醫(yī)生停下了手中記錄的筆规哲,嘆了口氣跟啤,說道:“夢游也是因為心理壓力大诽表,你現(xiàn)在除了慢慢恢復也沒有別的辦法,但是我還是認為你的情況是身體出了問題隅肥,你再去醫(yī)院查查竿奏,再做個腦CT,我也沒有什么辦法了腥放》盒ィ”醫(yī)生說完合上了手里的小冊子。

丁進走出診所秃症,他回頭看了一眼玻璃門里坐著的醫(yī)生候址,然后轉回頭朝路上走去吕粹。

丁進回到家中,他機械地脫完鞋子岗仑,立馬就癱軟在沙發(fā)上匹耕,像是支撐他回家的意志力在進門的那一刻就消失殆盡了。他窩在沙發(fā)上一動不動荠雕,眼神呆呆地望著天花板上的燈稳其,燈里有許多小黑點,那是夜晚撲向燈火的飛蟲的尸體炸卑。他覺得自己也像是那些小蟲子既鞠,不受控制地往火熱的光源飛去,還沒有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盖文,就已經命喪在熾熱的溫度之下嘱蛋。從開始以為只是多睡了會兒懶覺,然后事情就完全不再受自己控制椅寺,甚至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浑槽,所有人都認為他沒有得病,只是最近壓力太大返帕,心情太焦慮桐玻,他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直到現(xiàn)在睡眠完全顛倒荆萤,還有那說不通的夢游镊靴,就像是被人偷走了身體的控制權,在睡夢期間控制著他做出不可知的事情链韭。

丁進忽然打了個哆嗦偏竟,他回想起夢游的經過,都是妻子告訴他的敞峭,他自己完全不記得做過什么踊谋,只是聽妻子說他一直站在臥室的窗戶前,那之前又在做什么呢旋讹?妻子沒有覺得奇怪殖蚕,她覺得或許只是站在別的什么地方,畢竟夢游的丈夫還是丈夫沉迹,能有什么奇怪舉動呢睦疫?現(xiàn)在丁進意識到了這點,他不敢打保票那就是自己鞭呕,他要弄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蛤育。

丁進這時把之前的頹廢一掃而空,像被彈簧彈起一般跳了起來,他從儲物間東掏西掏瓦糕,翻出了一個攝像頭底洗,他給攝像頭充上電,把它對準了自己臥室的門口咕娄,他不知道自己睡著后會做什么枷恕,但可以肯定的是最后都會在臥室醒來,他想看看除了站在窗戶邊谭胚,他還有沒有什么可疑的行動徐块。

晚上九點多鐘,丁進從床上醒來灾而,妻子正坐在梳妝臺上貼著面膜胡控,他開口問妻子:“下班回來吃飯了嗎?”

“吃了旁趟,我吃完飯回來的昼激,還給你帶了一份盒飯,知道你現(xiàn)在白天起不來了锡搜,你會不會以后就一直日夜顛倒著過俺壤А?”妻子擔憂的話語飄進了丁進的耳朵里耕餐。

“我也不知道凡傅,我大概是病了,可是病在哪里沒有人知道肠缔,我今天還一直站在窗邊嗎夏跷?”丁進無奈地回答。

“嗯明未,我下班進來你就豎在窗戶前槽华,燈也不開,怪嚇人的趟妥∶ㄌ”妻子說道。

丁進下床從書桌上取下來筆記本電腦披摄,他打開電腦亲雪,調出房間里攝像頭的錄像,和妻子說道:“我給自己錄了像行疏,我想看看我夢游的時候到底在干什么匆光√紫瘢”

妻子也從梳妝臺上站起酿联,走到床邊坐在丁進旁邊,眼睛和丁進一起注視著電腦的屏幕。屏幕里丁進坐在書桌前贞让,手上拿著一本書看著周崭,不再是《摩格街謀殺案》,而是換回了之前的《雨季不再來》喳张,然后他的腦袋開始往下墜续镇,但是又強撐著抬起,這樣反復三四次之后销部,他趴在了書桌上摸航,顯然是睡著了。過了幾分鐘舅桩,丁進抬起頭酱虎,他迅速站了起來,轉身就朝臥室門走去擂涛,他走出門之后读串,屏幕里就看不到了。

妻子對丁進說:“對撒妈,你之前也出門了恢暖,但是我覺得你可能是去上廁所,后來覺得你在別的屋站著也很正常狰右,畢竟回來之后也一直朝著窗外發(fā)呆杰捂。”

丁進開始快進錄像棋蚌,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屋外待了快二十分鐘琼娘,然后才若無其事地走回了臥室,徑直朝著窗戶走去附鸽,他在窗戶前立住脱拼,也沒有開窗戶,就直勾勾地看著窗外坷备,一直看一直看熄浓,沒有任何動作。丁進加快了錄像的速度省撑,但是屏幕里的自己還是沒有動彈赌蔑,接下來的八九個小時里,自己一直站在窗戶邊一動不動竟秫。接著錄像里開始出現(xiàn)妻子的身影娃惯,那是妻子下班回家了,等妻子洗完澡肥败,坐在梳妝臺上抹著面膜趾浅,丁進才挪動雙腿愕提,重新躺回到了床上,不久后皿哨,他就醒了過來浅侨。

“我為什么要盯著窗戶外面這么久呢?外面除了正在翻修的操場什么也沒有啊证膨∪缡洌”丁進疑惑地問妻子。

妻子看上去比他還要困惑央勒,只是不停地搖著頭不见。

“那我在屋外面干了什么呢?總不能是每次都去上廁所吧崔步,我得把攝像頭放到走廊里去脖祈,我要看看我明天會在外面做什么∷⒔”丁進自言自語道盖高,說完他就把攝像頭挪到了走廊里飲水機的水桶上面,這個位置不僅能看到走廊眼虱,客廳也是一覽無余喻奥。做完這些,他回到了臥室的書桌前捏悬,他重新打開電腦撞蚕,重新拾起之前扔下的寫作,夜還很長过牙,妻子還需要睡覺甥厦,他只能自己慢慢熬過這段時間。

等丁進再打開錄像時寇钉,他看到自己從臥室出來刀疙,在走廊里往客廳走著,但是經過衛(wèi)生間的門口時扫倡,他一下子就拐了進去谦秧,消失在了攝像頭的視野里。

丁進還是十分困惑撵溃,他自言自語道:“難不成我真的只是去上了個廁所疚鲤?”

妻子接著說道:“說不定是吧,你在自己家能干啥呢缘挑?我看還是心理作用集歇,你再找找別的心理醫(yī)生蔫磨,看看有沒有用桐经〕缇觯”

丁進盯著屏幕不說話祭务,十幾分鐘后看到自己從衛(wèi)生間出來抵赢,沿原路返回了臥室薇溃,之后就再也沒有動靜厌均,丁進合上電腦刨裆,一聲不吭地坐到書桌前维贺,他示意妻子睡覺它掂,自己則坐著不說話。

丁進第三次打開錄像溯泣,他在前一天把攝像頭直接放在了衛(wèi)生間里虐秋,第二天早上妻子則表示出了強烈的反對,但是他全然不顧垃沦,甚至讓妻子去樓下公園里的公共衛(wèi)生間上廁所客给,他現(xiàn)在最關心的是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不容別人阻止肢簿,哪怕是自己的妻子靶剑。

錄像里丁進如期進入了衛(wèi)生間,他彎身從水池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根細長的黑色長條狀物體池充,像是一根筆桩引。然后他站起身對著墻上的鏡子,用手在黑色物體的一端摁了下去收夸,另一端立刻像手電筒一樣照射出了一束白色的光柱坑匠。丁進把光柱對準了鏡子,非常奇怪的是卧惜,光柱沒有通過鏡片反射回來厘灼,像是被鏡子吸收了一樣,對于這樣違反物理規(guī)律的畫面咽瓷,丁進在屏幕前看得大氣都不敢出设凹。接著,錄像里的丁進慢慢地移動手里的光柱茅姜,在鏡子表面留下了一溜發(fā)光的痕跡围来,他控制手里的黑色物體開開關關,而鏡面上也從上往下匈睁,出現(xiàn)了像是摩斯電碼一樣的記號监透。丁進做完這些后把那東西關掉,白色光柱消失航唆,他把這黑色物體放回了水池下面的柜子里胀蛮,神奇的是鏡子上那一串長短不一的豎線也消失了,接著他像之前許多次一樣走出衛(wèi)生間糯钙,走回了臥室粪狼。

丁進看完錄像退腥,他馬上站起身來,穿上拖鞋就往衛(wèi)生間沖去再榄,他打開柜子門狡刘,用手機的手電筒往里照,他看到了那個長條狀的黑色物體躺在柜子最里面的角落里困鸥,他很奇怪之前拿肥皂的時候怎么就沒有注意到嗅蔬。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捏著把這東西拿了出來,它很輕疾就,幾乎沒有重量澜术,它還很薄,薄到不用兩根手指捏著就拿不起來猬腰,丁進懷疑只要稍不注意鸟废,這東西就會割破他的手指。

丁進拿著這個物體在手里不斷翻轉著姑荷,黑色的外殼摸起來不像是金屬盒延,也不是塑料,在這黑色長條的一端有一塊略微厚點的方型凸起鼠冕,丁進摸到凸起然后摁了下去兰英,前端出現(xiàn)了他在錄像中看到的白光。丁進拿著這白光在衛(wèi)生間晃悠了兩圈供鸠,他發(fā)現(xiàn)不光是鏡面畦贸,任何表面在被這白光照射后都不會有反射,這條白色光柱就像光劍刺入了墻壁一樣在接觸點消失了楞捂。

丁進調轉光柱薄坏,將它對準鏡子,他學著錄像里的自己一樣開始在鏡面上雕刻起來寨闹,光柱劃過鏡面胶坠,留下白色的尾光。他在鏡子上畫了一個圈繁堡,然后關掉了手里的光柱沈善,把臉貼到了鏡子前,想要仔細看出這光是如何附著在鏡子表面的椭蹄∥拍担可是他看到鏡子表面什么也沒有,是玻璃自己在發(fā)光绳矩,被光柱照到的部分玻璃發(fā)出乳白色的光暈罩润,然后越來越弱,直至消失翼馆。

丁進手里拿著這個黑色物體割以,然后走回臥室展示給妻子看金度,詢問道:“老婆,你之前有在衛(wèi)生間的柜子里看到這個東西嗎严沥?”

妻子走上前湊近看了看:“沒有猜极,這是什么東西?怎么像刀片一樣消玄?不會割到手吧跟伏?”

丁進搖搖頭:“這東西能像激光筆一樣發(fā)光,我白天夢游在衛(wèi)生間里就拿這東西照著鏡子莱找,像是在做記號一樣酬姆∈茸溃”說著他重新打開錄像奥溺,把畫面轉給妻子看。

“現(xiàn)在鏡子上有痕跡嗎骨宠?”妻子問道浮定。

“沒有,我剛剛試了下层亿,鏡子像是能吸收這東西發(fā)出來的白光桦卒,在表面上留一會兒就消失了∧溆郑”

“這東西是什么時候在我們家的方灾?以前一直沒看到,裝修那會兒肯定是沒有碌更≡3ィ”妻子依舊非常疑惑。

“我拍張照片發(fā)到網上痛单,這東西肯定是哪兒造出來的嘿棘,明天看看有沒有網友能認出來⌒袢蓿”丁進拿出手機對著黑色物體拍下一張照鸟妙,然后順手把它放在了床頭柜上。

丁進睜開眼睛挥吵,他感到非持馗福口渴,同時他感覺自己在流汗忽匈,非常多的汗坪郭。他看到妻子坐在他身邊,他想抬起左手去摸妻子的臉脉幢,可是他做不到歪沃,左手臂傳來一陣無力的酸痛感嗦锐,尤其是手指,像針扎一樣疼痛沪曙。他用右手支撐著自己坐起來奕污,好在這并不困難,他恢復了意志液走,發(fā)現(xiàn)自己不在家中的床上碳默,周圍一切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墻壁缘眶,白色的窗簾嘱根,白色的床單,他正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巷懈。

他再次試圖舉起自己的左手该抒,這次他成功了,但是當手放在他面前時顶燕,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左手的食指上包扎著繃帶凑保,而且他并未彎曲他的食指,但是食指卻硬生生短了一截涌攻。他急忙用右手去摸這根食指欧引,他沒有摸到食指的指尖,食指從第二處關節(jié)往上都不見了恳谎。

他想要說什么芝此,卻被妻子搶先道:“我下班的時候看到你就坐在臥室的窗邊,手上拿著刀因痛,你一看到我立馬就對著自己的左手砍了下去婚苹,血一下子就濺出來了』樗粒”妻子像是不愿意回憶一般躲閃了一下眼神租副,然后接著說道:“夢游的你下手非常快较性,食指當時就斷開來了用僧,然后你就躺倒在了床上,就像要醒過來之前一樣赞咙,但是你還在不斷地流血责循。我馬上打了120,我用床上的枕巾幫你按住傷口想要止血攀操,可是血還是在不斷地往外流院仿。”妻子說著說著開始落淚,“然后醫(yī)生就來了歹垫,帶上你和那半根斷掉的手指來了醫(yī)院剥汤,我以為這么短的時間手指能夠接回去,可是醫(yī)生說他們盡力了排惨,沒有辦法了吭敢。”妻子開始不斷地抽泣起來暮芭。

“沒事沒事鹿驼,我現(xiàn)在不還好著嗎?只是斷了根手指而已辕宏⌒笪”丁進用他受傷的左手摸了摸妻子的頭發(fā)。

“不瑞筐,不是的凄鼻,那不是你,你夢游的時候不是你面哼∫耙耍”妻子忽然搖頭扫步。

“什么意思魔策?”丁進不解。

“我們臥室的衣柜門上貼了一句話河胎,上面寫著:‘再敢拿闯袒,下次砍頭∮卧溃’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政敢,太可怕了∨咂龋”妻子依然在抽泣喷户。

丁進的臉色唰的就變白了,自從這怪異的事情發(fā)生在他身上之后访锻,他就想過自己是不是有著第二種人格褪尝,現(xiàn)在他居然在家里自己切掉了自己的手指,他更加確認在夢游期間的那個人不是自己期犬。

妻子還在哭泣河哑,丁進自己也十分忐忑,他一邊安慰妻子一邊想著該怎么辦龟虎,就在這時一位醫(yī)生走進了病房璃谨,對他們說:“丁進,你醒啦,你的手指沒了我十分抱歉佳吞,我們已經盡力了拱雏,但是還是沒能接回去〉装猓”

丁進朝醫(yī)生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古涧。

醫(yī)生接著說:“我們檢查過你的身體了,除了流了些血之外沒有什么問題花盐,你也沒有必要住院羡滑,等一會兒你就去辦出院手續(xù)吧,手指上的傷不要沾水算芯,每三天來醫(yī)院換一次藥柒昏,等結完疤就可以摘去包扎了。還有熙揍,你的那半截手指出院的時候不要忘記拿职祷,這個你們自己妥善處理〗烨簦”醫(yī)生說完就離開了病房有梆。

丁進和妻子回到家中,走進臥室之后意系,妻子趕忙將床上的床單和枕頭都抱起來拿走了泥耀,上面沾滿了丁進手指上流出的血液,已經干涸成紅褐色的了蛔添。

丁進靠著椅子坐了下來痰催,他看到了衣柜上貼著的那行字“再敢拿,下次砍頭”迎瞧,那是從書本上撕下來的幾個字拼貼在一起的夸溶,白色的底色在暗色的衣柜上顯得十分明顯。丁進翻開床頭柜上的那本《雨季不再來》凶硅,發(fā)現(xiàn)里面確實有被撕扯的痕跡缝裁,他還發(fā)現(xiàn)昨天晚上放在床頭柜上的那個黑色物體不見了,他站起身足绅,走進衛(wèi)生間捷绑,打開小柜子的門,發(fā)現(xiàn)黑色物體果然回到了原先的地方编检。他想要伸手去拿胎食,但是在伸出手時看到了自己缺失食指的左手,立馬就感受到了食指指尖的痛覺允懂,他趕忙收回手厕怜,關上了柜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到了臥室。

夜已經深了粥航,妻子還沒有入睡琅捏,她還在白天的惶恐之中驚魂未定,丁進躺在妻子的身邊递雀,他撫摸著妻子的身體想讓妻子平靜下來柄延,但是他自己也沒有搞清楚情況。現(xiàn)在他已經變成了白天睡覺晚上清醒的狀態(tài)缀程,而白天睡覺的他又會陷入夢游中搜吧,就像被什么人控制住了一樣,很明顯白天的自己是有理智的杨凑,不然也不會做出這么可怕的事情來滤奈。他能支配的只剩下夜晚這寂靜的世界,這無法看到光亮的世界撩满,他百思不得其解蜒程,從小到大接受的科學教育讓他此刻的內心十分矛盾,他不相信什么鬼怪傳說伺帘,但是當事情真的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時昭躺,他只覺得害怕和無助,因為任何人聽完他的描述都只會嘲笑一聲瘋子伪嫁。

時間來到凌晨领炫,妻子終于抵不住精神上的勞累,沉沉睡去礼殊,剩下無法入睡的丁進望著天花板驹吮,他輕輕地把毯子都蓋到妻子的身上针史,然后慢慢地從床邊走到書桌前晶伦,他再次打開電腦,開始對著之前的錄像發(fā)呆啄枕。

錄像里的丁進似乎做著毫無意義的舉動婚陪,除了在鏡子上畫畫之外,他就只是站在窗戶前發(fā)呆频祝,那么他在鏡子上畫的那些又是什么呢泌参?電腦前的丁進在黑夜中思考著,他不斷地把進度條拖回到畫畫的時刻常空,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鏡子上長短不一的豎線沽一。丁進拿來筆記本,按照錄像里的樣子把那豎線畫到了筆記本上漓糙,他盯著筆記本出神铣缠,腦子里不斷地閃過各種密碼相關的知識,但是都對不上,和這豎線最像的摩斯電碼是由點和線組成的蝗蛙,但是這些豎線有好幾種不一樣的長度蝇庭,彼此之間也用看不懂的規(guī)則連續(xù)著,丁進不明白其中的意義捡硅。

丁進挪開電腦哮内,揉了揉看得恍惚的雙眼,他忽然想起來衣柜上貼著的“再敢拿壮韭,下次砍頭”那句話北发,他覺得白天夢游的自己不管是誰,他是看得懂字的喷屋。丁進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鲫竞,拿起筆在上面寫下:“你是誰?為什么要傷害我逼蒙?我們有話好好說行不行从绘?”接著丁進把這張紙貼到了衛(wèi)生間的鏡子上,他篤定白天的自己一定能看到是牢。

丁進在晚上再次醒來時僵井,他第一時間走進衛(wèi)生間,他看到鏡子上貼著的那張紙不見了驳棱,他開始在衛(wèi)生間四處尋找批什,洗漱臺上,水池下的柜子社搅,洗衣機底下驻债,他都沒能找到,最后在馬桶旁邊的便紙簍里看到那張紙和用過的便紙一起躺在里面形葬。丁進顧不得臟合呐,他伸手把那張紙從紙簍里拿出來,他仔細檢查了紙張的每一個角落笙以,除了自己前一天夜里寫下的那三句話之外再沒有其他東西了淌实。丁進有些泄氣,他本以為夢游的自己多少會和現(xiàn)在的自己溝通幾句猖腕,但看樣子對方拒絕交流拆祈。

丁進又回到臥室,他打開錄像倘感,看到白天自己走進衛(wèi)生間放坏,先是像之前一樣從小柜子里拿出那個黑色物體,然后打開光柱對準鏡子老玛,當他看到鏡子上貼著的那三句話時淤年,連片刻的停留都沒有犁珠,立即用手撕了下來,丟到了身后的便紙簍里互亮,然后他一如既往的開始畫下毫無邏輯的記號犁享,直至出門,回到臥室豹休。

丁進的腦袋像是要炸開一樣炊昆,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就算是人格分裂威根,那另一部分自己也應該做些合乎邏輯的事情凤巨,而不是像錄像里一樣每天對著鏡子做記號,然后像個傻子一樣在窗戶前站幾個小時洛搀。

丁進已經好多天都沒有見過外面的太陽了敢茁,他開始變得易怒,每天夜晚的黑暗使他的眼睛難以接受亮光的刺激留美,妻子在晚上起床開燈時都會受到他的責備彰檬,有時甚至夾雜著臟話。

丁進的清醒時間和妻子完全錯開來谎砾,他開始不再上床躺著逢倍,他和妻子接觸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他們也變得很少說話景图,像是陌生人一樣在同一間屋子里住著较雕。

沒過多久,當妻子下班回家時挚币,丁進沒有出現(xiàn)在窗戶旁邊亮蒋,而是像正常人一樣坐在書桌前。妻子臉上露出了驚喜妆毕,她高興地說道:“你正常啦慎玖?現(xiàn)在是不是醒著呢?“

“...“沒有回應设塔。

妻子臉色漸漸變了回去凄吏,她以前從來都不敢靠近夢游狀態(tài)的丁進,現(xiàn)在她卻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闰蛔,從背后死死地抱住他,她開始大聲地哭泣图柏,瘋狂地吶喊序六,像是一只憋了很久沒有叫喚的青蛙,把這段時間里的恐懼和委屈全部喊了出來蚤吹。

丁進依然沒有反應例诀,他沒有回頭随抠,也沒有掙脫妻子的擁抱,只是這么坐著繁涂,一直坐著拱她,正如之前一直站著一樣。

妻子在丁進的背上哭了很久扔罪,一直哭干眼淚秉沼,紅腫的眼睛緊緊閉上了,聲音也從歇斯底里變成了若有若無的抽泣矿酵。這時丁進用雙手撥開妻子的手臂唬复,不顧妻子差點從背后摔倒的危險,和之前一樣躺回了床上全肮,閉上眼睛敞咧,進入了沉睡。

數分鐘后丁進如期醒來辜腺,他看到妻子跪在地上休建,虛弱地快要昏迷,他連忙下床去扶起妻子评疗,搭著她的雙手丰包,一使勁把妻子提了起來。他把妻子平放在床上壤巷,拿過來毯子蓋上邑彪,然后他再檢查了一遍妻子的臉,看到她還在一口一口地呼著氣胧华,緊張的心漸漸放松下來寄症。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他正在考慮要不要打120讓醫(yī)生過來檢查一下妻子的身體矩动。

就在這時有巧,丁進眼角的余光看到窗戶開始閃爍,他抬起頭來悲没,看到窗戶發(fā)出了白色的光芒篮迎,一閃一閃。丁進先是對這突然出現(xiàn)的亮光本能地開始害怕示姿,但是等眼睛習慣之后甜橱,他再朝窗戶看去,他發(fā)現(xiàn)不止是他這間屋子在閃爍栈戳,窗外的居民樓里每一扇窗戶都在閃著白光岂傲,一時間把外面照的宛如白晝。

這樣的現(xiàn)象持續(xù)數分鐘之后子檀,丁進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被恍出了問題還是怎么樣镊掖,他隱約看到窗戶的白光下開始出現(xiàn)一些黑色的線條乃戈,像是從窗戶里長出來的一樣,但這并不是幻覺亩进,因為丁進不久就看出來了這是一條人的腿正從窗戶里跨出來症虑。

黑色線條只描繪出了這條腿最外側的輪廓,輪廓里面則是空的归薛,就像在紙上畫出來的簡筆畫一樣谍憔,只是這幅畫活了。這條腿踩住了床的邊緣苟翻,接著從窗里伸出來一只手韵卤,然后是一整條胳膊,這只手扒住窗戶的邊緣崇猫,借著力一拉沈条,窗戶里探出來一個腦袋,這個腦袋沒有五官诅炉,沒有頭發(fā)蜡歹,有的只是線條勾勒出來的一個圓環(huán),它四下觀望了一會兒涕烧,然后朝著丁進的妻子爬去月而。

在這整個可怕的身體爬出窗戶的過程中,它有過一些角度的旋轉议纯,旋轉之后丁進看到這具身體沒有厚度父款,從正面看時它是線條畫出的人形,從側面看則完全看不到東西瞻凤,就像簡筆畫真的從紙上被撕了下來憨攒。它很快就完全爬出了窗戶,它就是一個人形的輪廓阀参,它快速地爬到妻子身上肝集,然后躺了下去,接著附著在妻子的身體上消失了蛛壳。一切發(fā)生的如此之快杏瞻,丁進還沒有從驚愕中回過神,這個人形的東西已經消失在了妻子的身體之上衙荐。

接著捞挥,本來昏迷的妻子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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