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年少太輕狂

在兵荒馬亂的青春里浸遗,我們總看不清自己的心意。等到看清楚箱亿,一切卻已塵埃落定跛锌。

1

“曉沐,你知道嗎届惋?廖秋白和曾怡在一起了髓帽。”

當何璐告訴我廖秋白的消息時脑豹,我和她正在去往省城的路上郑藏,趕赴一場重要的考試。

何璐是我的高中同學晨缴,原本跟我并不親厚译秦。只是因為多年未見,并且恰好在省考時意外碰上击碗,兩個人竟然格外親熱起來筑悴。

當知道我第二天要去省城參加省直事業(yè)單位考試時,她更加興奮稍途,“我也要去省城考試阁吝,剛好有朋友開車送我,你跟我一起搭他的車吧械拍⊥挥拢”

就這樣,我跟她一起坐上了她朋友的豪車坷虑,一路靜默無語甲馋。

她告訴我廖秋白的消息時,我正無聊地數(shù)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樹木迄损。當時正值夕陽西下定躏,天邊的云霞紅得耀眼,我和她臉上都是一抹紅暈芹敌。

廖秋白……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痊远,我內心一顫,可外表仍裝作若無其事氏捞,故作驚奇地問:“哦碧聪,真的嗎?什么時候的事液茎?”

“當然是真的逞姿!”何璐打開了話匣子辞嗡,開始滔滔不絕起來:“那天張真無意在QQ上透露了一下,我和許嘉怡趁熱打鐵‘審問’了曾怡好久滞造,她都急得直喊廖秋白來救駕呢……”

何璐臉上滿滿的都是興奮之色欲间,只是我沒心情去細細觀賞。而是俯下身断部,把頭埋在膝蓋之間,雙手抱住膝蓋班缎,有氣無力地說:“何璐蝴光,我困了……”然后就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

她不知道的是达址,我在難過時會下意識把頭埋在膝蓋間蔑祟,蜷縮起來;我一直趴在那兒沉唠,不是在睡覺疆虚,而是在默默地流眼淚……

2

廖秋白跟何璐一樣,是我的高三同學满葛。

高二暑假的時候径簿,為培養(yǎng)更多北大、清華生嘀韧,學校特別制定了一個“A計劃”篇亭,把文科班年級前十二名的尖子生聚集起來,組成文科A班锄贷,由學校里最好的老師授課译蒂。我有幸在其中。

我正是在那時和廖秋白成為同班同學谊却,還是坐在他正前方的鄰座柔昼。在此之前,我跟他沒有任何交集炎辨。

十二個人捕透,四男八女。因為教室的空間足夠大蹦魔,每個人都占了兩張書桌激率,一張用來日常聽課、學習勿决,一張則像砌城墻一般碼著一層又一層書乒躺,每個人都埋頭在書山題海間,忙碌個不停低缩。

獨有廖秋白是個例外嘉冒。

他的書很少曹货,一只抽屜都塞不滿。他也不像所有人一樣讳推,每天爭分奪秒顶籽,奮筆疾書。每天當我們隨著下課的沖鋒號飛一般地沖向食堂银觅,速戰(zhàn)速決后立馬趕回教室演算數(shù)學題時礼饱,他總是慢悠悠地邁向食堂,好似散步一般究驴。

吃完飯后回到教室镊绪,如果我們仍埋首在書山題海中,他總要很婆婆媽媽地嚷嚷:“哎呀洒忧,我說你們吃完飯就直接坐著蝴韭,小心積食啊……”然后硬拖著其他男生散步去了。

廖秋白不僅很“婆婆媽媽”熙侍,還有點娘榄鉴,雖然他有著古銅色的皮膚、輪廓分明蛉抓,一副陽剛的硬漢模樣庆尘。

平日里,他對班上所有同學的稱呼都很親昵芝雪,即使是對女生减余,也是“小璐璐”“小真真”地叫著。第一次聽到他稱我“小沐沐”的時候惩系,我驚得將剛喝進嘴里的水“噗”地吐了出來位岔,噴了他一臉。然后一邊咳嗽堡牡,一邊笑到直流眼淚抒抬,一邊無奈搖頭:“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這么出來作怪禍害人啊晤柄?”

他還總是揣著幾包心心相印的紙巾擦剑,稍微出點汗,就大把大把地拽出來擦臉芥颈、擦腦門惠勒,簡直比女生還講究。更妙的是爬坑,有時他邊掏紙巾擦汗纠屋,邊跟人說話,一聲嗲嗲的“哎呀……”落地盾计,紙巾便隨翹著的蘭花指應聲而出售担。

看到這種場景赁遗,我總在心里“噗嗤”一笑贴唇,實在是太逗了舰绘。

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卑吭,便在他“表演”了一番蘭花指后搖了搖頭:“嘖嘖嘖缴罗,斯文敗類,真是糟蹋了‘秋白’這么文雅的兩個字虱颗【祝”

“小沐沐而芥,你在嘟囔什么呀逝淹?”我聞聲抬頭末捣,廖秋白正半蹲在我的書桌前,一張因距離太近而放大的古銅色的臉创橄,湊在離我不到五公分的地方,笑嘻嘻地瞇著眼睛莽红,咧著嘴妥畏,不懷好意。

我嚇得連忙從座位上跳起安吁,往后一退醉蚁,卻不留神被凳子絆倒,仰面跌了下去鬼店。出于自我保護的本能网棍,我像溺水的人那樣拼命撲騰,卻愣是沒抓住旁邊的桌角妇智,最后只好下意識抱住旁邊人的大腿滥玷。

等我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抱住的巍棱,竟然是廖秋白的腿惑畴。

他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拉我起來航徙,然后對我眨巴眨巴眼睛如贷,說:“小沐沐,不可以背后說人壞話哦到踏,你看杠袱,現(xiàn)世報了吧。拿什么報答我呢窝稿?”

我雞皮疙瘩頓時掉了一地楣富,臉也頓時漲得通紅,便把他的手一把甩開讹躯,然后惡狠狠瞪他一眼菩彬,沖他發(fā)飆:“報答你個頭安啊!如果不是你跟鬼一樣突然離我那么近骗灶,我會摔倒嗎惨恭?拜托你以后不要叫我‘小沐沐’,很惡心鞍业脱羡!”

“好嘛好嘛,不叫就不叫免都,也不要那么兇嘛锉罐。” 廖秋白用受傷的小白兔那般可憐兮兮的眼光注視著我绕娘,眼神哀怨得仿佛能讓整個世界下起六月飛雪脓规。我被他盯得心里發(fā)毛,趕緊低頭做題去了险领,心里卻因出了口惡氣而竊喜侨舆。

3

我跟廖秋白原本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我生性喜靜绢陌,不愛說話挨下,平日總是埋頭做題,對廖秋白的搭訕也愛理不理脐湾,久而久之臭笆,他也就不再自討沒趣。

可是開班一周后的年級語文摸底考徹底改變這種狀況秤掌。

那次摸底考愁铺,用的是當年的高考題,還請了本校一位常年參加高考閱卷的老師批改闻鉴。而我的作文出乎意料地得了滿分帜讲,這幾乎轟動了全年級。

試卷下發(fā)那天的晚自習椒拗,正當我埋頭做題做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似将,我感到有人不斷地用筆頭戳我的后背,不用猜也知道是誰蚀苛。

我冷著臉在验、翻著眼,準備回頭惡狠狠地瞪廖秋白一眼時堵未,卻見他笑得無比地純真無害腋舌。我頓時為自己的兇悍感到不好意思,滿臉的憤恨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渗蟹,語氣也軟和下來:“有事快說块饺≡薇纾”

“小沐沐,原來你的語文成績那么好笆诩琛辨嗽?”廖秋白一臉的崇拜。

“也就那樣啦淮腾,其實……”我本想說“其實得滿分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糟需,可是未等我說完,廖秋白就搶著說:“那我以后有什么不懂的語文問題都問你咯……同學之間互相幫助哈谷朝!”說完還向我眨了眨眼睛洲押。我頓時目瞪口呆,這么“卡哇伊”的男生還真是少見圆凰。

“小沐沐杈帐,‘戊’‘戍’‘戌’這三個字怎么區(qū)分啊专钉?碰到這三個字我的錯別字題準錯娘荡,真是我命中的魔星啊……”在我發(fā)愣的空檔,廖秋白徑自問了起來驶沼。

因為不想被人說“作文拿了滿分尾巴就翹上天了”,我最終還是給廖秋白講了辨別“戊”争群、“戍”回怜、“戌”三個字的獨家秘訣。但是語氣上還是有點不情不愿换薄,甚至不忘口頭上打擊打擊對廖秋白玉雾。

“喏,佛家不是講‘四大皆空’嘛轻要,‘四大皆空’不就是‘悟’(戊)了嘛复旬。或者你也可以這么記冲泥,悟(戊)空驹碍,悟(戊)空,‘戊’字里面是空的凡恍≈就海‘戌’字里面長長的一橫像不像胡須?有‘須’的當然念‘xu’咯嚼酝!剩下的就念‘shu’嘍……”

聽完我另類的解說后浮还,廖秋白原來的笑臉已經(jīng)完全變形,嘴巴張成大大的“O”型闽巩,眼睛睜得跟張飛一樣钧舌。

我講完后担汤,他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忙說:“小沐沐洼冻。你真是太油菜了崭歧!我想這輩子我都不會認錯這三個字了……”

“不是我有才,是你太笨碘赖!”我沒理會廖秋白的恭維驾荣,撇撇嘴又回頭做自己的習題去了。

沒想到普泡,一時的通融竟會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播掷。

從那以后,不論我怎么對他視而不見撼班、愛理不理甚至時不時進行言語上的打擊歧匈,廖秋白都會借口請教語文作業(yè)狠狠戳我后背,跟我搭訕砰嘁。

我若不理他件炉,他就一直戳到我回頭才肯罷休。我每次無奈地跟曾怡說起我背后那個“活寶”時矮湘,曾怡總是大笑:“廖秋白他就是‘一粒錘不扁炒不爆煮不爛的銅豌豆’斟冕,油鹽不進,哈哈缅阳!”

曾怡是我那時的閨蜜磕蛇,也在A班。但她那時跟廖秋白的交情并不見得多深厚十办。她是個活潑甚至有點咋咋呼呼的人秀撇,喜歡跟男孩子打成一片,可在我這個閨蜜看來向族,她跟廖秋白的交情簡直可以用淡如水來形容呵燕。為什么最終會是他和廖秋白在一起?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件相。

倒是我再扭,在唇槍舌劍、言語交鋒中和廖秋白漸漸親近默契起來夜矗。他問我英語霍衫、語文問題,我就向他請教數(shù)學侯养。他人雖然有點“娘”敦跌,看起來也不怎么用功,可數(shù)學成績卻好得讓人眼紅,放著這么好的資源柠傍,不用白不用麸俘。而且,他講起數(shù)學題來惧笛,確實很有一套从媚,一聽就懂。

4

我原本并不覺得自己對廖秋白有什么特別患整,直到曾怡對我倆的關系產生疑問拜效,我才開始重視這個問題。

“曉沐各谚,你跟廖秋白是不是在戀愛紧憾?”曾怡單刀直入。

“開玩笑昌渤!我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赴穗?我這人,最討厭早戀膀息,更討厭很‘娘’的人般眉。要不是廖秋白死纏爛打,我理都不會理他潜支,怎么會喜歡他呢……”

“可我感覺廖秋白對你很黏……”曾怡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你可小心點甸赃。我可聽張真說過,他當初對初戀可是愛得死去活來冗酿。剛失戀的時候埠对,還想找張真的一個朋友療傷呢。你可別陷進去已烤,小心受傷……”

“放心吧〖搜颍”

在曾怡的提醒下胯究,我開始覺得確實不對勁。

有一次課間躁绸,班長找廖秋白借本書裕循,便從我后背與廖秋白課桌之間的空隙徑直穿了過去。當時正值冬天净刮,天干物燥剥哑,我棉襖的后背上不知什么時候松了的線頭居然豎了起來。

班長一臉玩味的表情淹父,說:“廖秋白株婴,你看夏曉沐的背上!有靜電!”

“咦困介?大审!我還以為夏夏是絕緣體呢……”廖秋白帶著笑意答道。

我覺得他們話里有話座哩,甚至有點曖昧的氣息徒扶。但并未深究,只是條件反射式地轉過頭瞪了他一眼:“你才絕緣體呢根穷,神經(jīng)姜骡!”說完,看見那根長長的線頭仍在不屈不撓地飄在空中屿良,便一把拽過圈澈,“啪”地扯斷了。

還有次換教室管引,因為動作太慢士败,屬于我的中間第一排的位子被張真占去。我不好說什么褥伴,只好搬到第三排谅将,也就是廖秋白的后座。等坐定后重慢,廖秋白發(fā)現(xiàn)我沒有坐在他前面饥臂,便四處張望,回頭看到我似踱,便一臉沮喪地說:“夏夏隅熙,你怎么不坐我前面啦?”

“動作太慢核芽,張真先占去了囚戚。我總不能趕人家走吧≡颍”

“真可惜……”廖秋白此刻的表情就像被搶了糖果的小孩驰坊。

我想笑,卻笑不出來哮独。曾怡說得對拳芙,是不大對頭。

從那以后皮璧,我開始刻意跟廖秋白保持距離舟扎。

雖然仍會向對方請教一些問題,卻不再像以前那樣熱絡悴务,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嘻嘻哈哈睹限、亦嗔亦怒地回應他的“耍寶”。有時候,我甚至在言語上對他更刻薄犀利邦泄,就是希望不會讓他產生誤解删窒。

可是,他被我兇過之后顺囊,只是用受傷的小白兔那樣可憐兮兮的眼光注視我一會兒肌索,轉眼便恢復正常,繼續(xù)笑嘻嘻跟我套近乎特碳。我無可奈何诚亚,只能聽之任之。

5

我以為會這樣一直持續(xù)到高考午乓。但有時候站宗,事情的走向往往超出人的控制。

有一天益愈,張真突然對廖秋白喊了一句:“方云來了”梢灭。誰想到,一貫嘻嘻哈哈的廖秋白蒸其,竟然很生氣敏释,當場就跟張真紅了臉。

當時雖然心里疑惑摸袁,可畢竟事不關己钥顽,過后即忘。誰想到靠汁,當晚就聽到了八卦蜂大。

那晚,我因為前幾天復習太拼蝶怔,準備早早睡下奶浦,可寢室臥談會卻開得如火如荼,分貝高得我差點要拍床而起踢星。

正當我焦躁又疲累不堪地輾轉反側時澳叉,朦朧中聽到“廖秋白”三個字。我立刻睜大了眼睛斩狱,不由自主地豎起耳朵聽了起來耳高,生怕漏掉一個字扎瓶。

話語權毫無懸念地掌握在愛說話的張真手里所踊。

“那個廖秋白和方云初一就在一起了,據(jù)說那時方云還經(jīng)常坐在廖秋白大腿上在大庭廣眾之下調情呢概荷!真想不明白秕岛,初一的時候還是小孩一個,他們居然就到那種地步了〖萄Γ”張真 “嘖嘖”搖著頭修壕,繼續(xù)說道:“不過這廖秋白也太傻了!為方云那么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傷心那么久已經(jīng)很不值了遏考,如今還跟我這個老同學翻臉慈鸠!可人家方云男朋友已經(jīng)換了好幾車了……”

……

“方云……”我在心中默念這兩個字,眼前突然浮現(xiàn)一個蜜色皮膚的美人灌具。沒錯青团,我見過她,在我高一的時候咖楣。

當時還沒有文理分科督笆,整個年級只有一班一個重點班。我因為數(shù)學成績不是很理想诱贿,沒有進入一班娃肿,而是成為普通班里,老師和成績普通的學生都喜歡的好學生珠十。

我當時的同桌陳萍料扰,更是跟我特別親近,凡是午飯晚飯宵睦,必定會拉著我一起吃记罚。可有一天中午壳嚎,她卻撇下我桐智,跟一個女生匆匆走了。

我對那個女生印象十分深刻烟馅,不是因為她搶了我的同桌说庭,而是因為她的外表確實很引人注意:五官立體,眼睛清亮郑趁,皮膚是健康的蜜色刊驴,嘴唇是很好看的丹朱色,那就是方云寡润±υ鳎看到她之前,我一直篤定梭纹,女生只有白才好看躲惰;看到她之后,我才相信变抽,原來黑皮膚的女生也可以是美女础拨。

陳萍回來后氮块,給我八卦了她好朋友方云的煩心事。她說诡宗,方云跟在重點班的初戀男友分手了滔蝉,可初戀一直纏著她,搞得她很困擾塔沃,所以才會來找她出主意蝠引。

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跟方云會這么有緣分蛀柴。居然在這個時候立肘,再次聽到她的名字。也萬萬沒想到名扛,那時候聽到的大美女的初戀谅年,居然就是廖秋白。

臥談會早就在此起彼伏的鼾聲中散場肮韧。而原本困得根本睜不開眼的我融蹂,此時卻睡意全消,只好閉著眼睛在床上翻來覆去弄企,嘴角卻噙著一絲自己當時都沒察覺的苦笑超燃。

最后我索性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天花板拘领,聽著耳邊的鬧鐘“嘀嗒意乓、嘀嗒”地想著,任思緒四處飄蕩……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约素,只知道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届良,兩只大大的“熊貓眼”把全寢室甚至全班的人都嚇了一跳。廖秋白甚至笑得從凳子上跌落在地:“夏夏圣猎,你昨天做賊去了嗎士葫?”

我沒有像往常一樣條件反射式地反擊,甚至沒有看他一眼送悔,而是面無表情慢显,徑直坐到座位上,不發(fā)一語欠啤。

我莫名其妙地和廖秋白冷戰(zhàn)了一周荚藻,最終因為受不了每晚的胡思亂想、內心的煎熬及廖秋白的死纏爛打和他握手言和洁段。

但是在離高考還有一個半月的時候应狱,我跟廖秋白竟大吵了起來,一直到高考結束眉撵,再沒和他說一句話侦香。

那天,我又拿了一道數(shù)學題向廖秋白請教纽疟」藓可他卻一反常態(tài)地板著一張臉,好像我欠他幾萬塊錢一樣污朽。

“這道題老師講了兩遍散吵,我也給你講過好幾遍了,你還拿來問我蟆肆?”他瞟了一眼題目矾睦,語氣冰冷地擠出幾句話,“真不知平時上課你帶腦袋沒有……”然后“哼”了一聲不再理我炎功。

我頓時火冒三丈枚冗,將書往他桌上一拍:“廖秋白,你別太過分了蛇损!不教就不教赁温,那么損我干嘛?我是對數(shù)學題反應慢點淤齐,但如果不是我股囊,某人的語文成績能從當初在及格線上徘徊猛升到一百二十分嗎?怎么更啄,過河拆橋了稚疹?”

不待他回答,我便冷冷地轉過身祭务,一頭鉆進我的書城里内狗,眼淚卻不爭氣地“吧嗒!吧嗒义锥!”落了下來其屏。

“只不過成績才下降了一點,廖秋白你用得著那么狗眼看人低嗎缨该?想不到你竟是這樣的人……”最近一次模擬考偎行,我從年級第二猛地跌落到六十多名,心情本就很低落贰拿,這也我為什么那么容易被引爆蛤袒。

后來,曾怡告訴我膨更,廖秋白那天陰陽怪氣是因為他的初戀方云來找他了妙真。具體說了什么沒人清楚,只是他回來后臉色就變得很難看荚守,連一向跟廖秋白玩得最瘋的許樂樂都吃了癟珍德。而我課間上洗手間去了练般,回來后不明就里地就撞槍口上了。

雖然知道了真相锈候,我并沒向廖秋白道歉薄料,廖秋白也未再跟我說一句話。其實道了歉又如何泵琳,還有四十多天就要高考了摄职,誰還有心去理會誰是誰非呢?畢竟获列,高考大于天谷市。

6

高考結束,我跟廖秋白再沒有聯(lián)絡過击孩。

直到在大學的某一天迫悠,A班班長發(fā)來一條友情提示短信:同志們,今天是廖秋白童鞋的生日巩梢,大家記得發(fā)短信問候下哈及皂。

我略帶忐忑地發(fā)出一條極簡短的短信:廖秋白,生日快樂且改。他很快就回了:夏夏验烧,謝謝你,你對我真好又跛。

我不禁眼皮一跳碍拆。于是欲蓋彌彰地補了一句:沒什么,大家同學一場嘛慨蓝。

后來感混,廖秋白曾給我打過一個電話,他在電話中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完整的一句話礼烈。我隱約感覺到他想說什么弧满,正想開口,同寢室的班長沖我吼道:“夏曉沐此熬,跟誰聊那么久巴ノ亍?輔導員在辦公室找你有事犀忱!打了半天電話都在通話中……”

我連忙掛了電話募谎,找輔導員去了。事后想起阴汇,卻沒有勇氣回電数冬。因為,即使回了搀庶,也許也會像廖秋白那樣拐纱,相對無言铜异,不如不回。

再后來秸架,廖秋白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我揍庄,我也沒聯(lián)系過他。隨著學業(yè)漸忙咕宿,有了新的朋友圈和同學圈,加上相熟的同學沒有一個有他的新電話號碼蜡秽,QQ也永遠是灰色府阀,他漸漸從我的關系網(wǎng)里徹底消失。

如今芽突,何璐卻意外地帶來他的消息试浙。

我以為我已將廖秋白徹底遺忘,卻不想記憶的閥門一經(jīng)打開寞蚌,往事居然記得那么清晰田巴;我以為廖秋白對我而言無足輕重,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挟秤,我會為他流淚壹哺。

我想我是喜歡廖秋白的。不然艘刚,為什么會因為對他太兇而覺得不安和煎熬管宵?不然,為什么會在聽到他和方云的往事時攀甚,心中莫名悵然箩朴,甚至輾轉反側不能成眠?不然秋度,為什么會因他無心的一句話耿耿于懷那么久炸庞?不然,為什么在得知他和別人在一起時荚斯,會黯然落淚埠居?

只是當時我不知那是喜歡,所以尖酸刻薄事期、隨心所欲拐格;只是當時我不夠有勇氣,甚至在他發(fā)短信刑赶、打電話給我的時候生生將他推開捏浊。

如今我知道那份感情意味著什么,可惜已經(jīng)名草有主撞叨。在兵荒馬亂的青春里金踪,我們總看不清自己的心意浊洞。等到看清楚,一切卻已塵埃落定胡岔。

只怪當時太年少法希,只怪年少太輕狂。

年少時的我靶瘸,并不知道苫亦,當你在一個人面前特別任性、放肆怨咪,總忍不住對他逞口舌之快屋剑,極盡言語暴力之能事的時候,你潛意識里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诗眨。

年少時的我唉匾,并不知道,當你對一個人的所有信息特別敏感留心的時候匠楚,那說明巍膘,你對他有好感。

年少時的我芋簿,并不知道峡懈,當你在一個人面前自尊心爆棚的時候,那個人与斤,對你其實有著特殊的意義逮诲。

所有的這些,簡而言之幽告,可以用一個詞來概括梅鹦,那就是“喜歡”。

可是冗锁,我明白得太晚齐唆。

有時候我常想,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冻河,和廖秋白是不是會有不同的結局箍邮?不,我想即使重來一次叨叙,我和他也走不到一起锭弊。因為,我跟他相識的太晚擂错,他對方云的一往情深會使我耿耿于懷味滞,讓我極度缺乏安全感;在緊張的高三,我也沒有精力去經(jīng)營這份感情剑鞍。錯的其實是時間昨凡。

我想,有些人和事蚁署,是命中的魔咒便脊,永遠無法擺脫和忘記,卻再難靠近光戈。我和廖秋白大概永遠只能維持這種距離哪痰。

廖秋白,你已找到自己的幸福久妆,徒留我晌杰,獨立斜陽,沉思那碎落在時光里的镇饺,當時覺得平常乎莉,現(xiàn)在卻無比珍貴的往事送讲。

你可知道奸笤,有一個傻女孩其實一直都在喜歡你,只是直到多年之后她才明白自己的心事哼鬓。

————————————————————————————

此文初稿寫于2012年6月监右,曾以另一網(wǎng)名發(fā)于榕樹下,現(xiàn)發(fā)版本有修改异希,首發(fā)于個人公眾號“瑯嬛福地”健盒。

新浪微博:左岸的楊遲遲

豆瓣ID:楊遲遲

個人微信公眾號:langhaun_fudi

最后編輯于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轉載或內容合作請聯(lián)系作者
  • 序言:七十年代末,一起剝皮案震驚了整個濱河市称簿,隨后出現(xiàn)的幾起案子扣癣,更是在濱河造成了極大的恐慌,老刑警劉巖憨降,帶你破解...
    沈念sama閱讀 212,383評論 6 493
  • 序言:濱河連續(xù)發(fā)生了三起死亡事件父虑,死亡現(xiàn)場離奇詭異,居然都是意外死亡授药,警方通過查閱死者的電腦和手機士嚎,發(fā)現(xiàn)死者居然都...
    沈念sama閱讀 90,522評論 3 385
  • 文/潘曉璐 我一進店門,熙熙樓的掌柜王于貴愁眉苦臉地迎上來悔叽,“玉大人莱衩,你說我怎么就攤上這事〗颗欤” “怎么了笨蚁?”我有些...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157,852評論 0 348
  • 文/不壞的土叔 我叫張陵,是天一觀的道長。 經(jīng)常有香客問我赚窃,道長册招,這世上最難降的妖魔是什么? 我笑而不...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56,621評論 1 284
  • 正文 為了忘掉前任勒极,我火速辦了婚禮是掰,結果婚禮上,老公的妹妹穿的比我還像新娘辱匿。我一直安慰自己键痛,他們只是感情好,可當我...
    茶點故事閱讀 65,741評論 6 386
  • 文/花漫 我一把揭開白布匾七。 她就那樣靜靜地躺著絮短,像睡著了一般。 火紅的嫁衣襯著肌膚如雪昨忆。 梳的紋絲不亂的頭發(fā)上丁频,一...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49,929評論 1 290
  • 那天邑贴,我揣著相機與錄音,去河邊找鬼拢驾。 笑死,一個胖子當著我的面吹牛繁疤,可吹牛的內容都是我干的咖为。 我是一名探鬼主播,決...
    沈念sama閱讀 39,076評論 3 410
  • 文/蒼蘭香墨 我猛地睜開眼稠腊,長吁一口氣:“原來是場噩夢啊……” “哼!你這毒婦竟也來了吞彤?” 一聲冷哼從身側響起,我...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37,803評論 0 268
  • 序言:老撾萬榮一對情侶失蹤鳖昌,失蹤者是張志新(化名)和其女友劉穎备畦,沒想到半個月后,有當?shù)厝嗽跇淞掷锇l(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许昨,經(jīng)...
    沈念sama閱讀 44,265評論 1 303
  • 正文 獨居荒郊野嶺守林人離奇死亡懂盐,尸身上長有42處帶血的膿包…… 初始之章·張勛 以下內容為張勛視角 年9月15日...
    茶點故事閱讀 36,582評論 2 327
  • 正文 我和宋清朗相戀三年糕档,在試婚紗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綠了拌喉。 大學時的朋友給我發(fā)了我未婚夫和他白月光在一起吃飯的照片。...
    茶點故事閱讀 38,716評論 1 341
  • 序言:一個原本活蹦亂跳的男人離奇死亡尿背,死狀恐怖捶惜,靈堂內的尸體忽然破棺而出,到底是詐尸還是另有隱情吱七,我是刑警寧澤,帶...
    沈念sama閱讀 34,395評論 4 333
  • 正文 年R本政府宣布景醇,位于F島的核電站吝岭,受9級特大地震影響,放射性物質發(fā)生泄漏窜管。R本人自食惡果不足惜,卻給世界環(huán)境...
    茶點故事閱讀 40,039評論 3 316
  • 文/蒙蒙 一舷丹、第九天 我趴在偏房一處隱蔽的房頂上張望蜓肆。 院中可真熱鬧谋币,春花似錦、人聲如沸蕾额。這莊子的主人今日做“春日...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30,798評論 0 21
  • 文/蒼蘭香墨 我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三九已至语盈,卻和暖如春缰泡,著一層夾襖步出監(jiān)牢的瞬間,已是汗流浹背。 一陣腳步聲響...
    開封第一講書人閱讀 32,027評論 1 266
  • 我被黑心中介騙來泰國打工干毅, 沒想到剛下飛機就差點兒被人妖公主榨干…… 1. 我叫王不留泼返,地道東北人。 一個月前我還...
    沈念sama閱讀 46,488評論 2 361
  • 正文 我出身青樓趴捅,卻偏偏與公主長得像,于是被迫代替她去往敵國和親拱绑。 傳聞我的和親對象是個殘疾皇子丽蝎,可洞房花燭夜當晚...
    茶點故事閱讀 43,612評論 2 350

推薦閱讀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