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鹿小妮
01
疫情面前大家都格外小心叉存,經(jīng)濟受到的影響讓商人們苦不堪言但又不敢輕舉妄動,最近看了許多中小企業(yè)經(jīng)營者發(fā)的文章度帮,誰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這場疫情中活下來歼捏,來分享一下南非今年我們所從事的行業(yè)現(xiàn)狀吧稿存。
這是開服裝廠的第三年,原來以為創(chuàng)業(yè)艱難瞳秽,可等你跨過了創(chuàng)業(yè)的門檻發(fā)現(xiàn)翻越了一個山丘還有好多個在等你——比如守業(yè)更難瓣履。
這座小城市有兩個成熟的工業(yè)園區(qū),新工業(yè)園區(qū)建在黑人區(qū)附近练俐,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從來不缺工人袖迎,且采取計時工資,當?shù)毓と硕嗳缗C?/p>
可老工業(yè)區(qū)完全是另一番景象腺晾,單程13蘭特的路費讓很多工人選擇了待業(yè)燕锥,等待國家給孩子發(fā)的救助金度日。
最近我們?nèi)睓z驗工悯蝉,開著車出去找工人归形,整個工業(yè)區(qū)就像是封了城的武漢,空無一人鼻由。
于是同行之間的挖墻腳愈演愈烈暇榴,同行們防止工人流失的辦法也越來越多,工人們的智慧也不斷提升蕉世,打法完全升級蔼紧,還挺有趣的!
02
比如之前住在工廠里的工人們都是大包小包的搬進宿舍讨彼,想要跳槽離職你總是能看出來的歉井,今年工人們完全戰(zhàn)術(shù)升級,感覺住進了拎包入住的旅店哈误,根本沒有大件行李哩至,生活必需品能共享的絕不私買。
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和他們普及了共享經(jīng)濟蜜自,還是說共享是人類文明進步的必然結(jié)果菩貌?
女工們四個人蓋一條毛毯,我也不知道那雙人毛毯是如何完美的蓋住了她們龐大的身軀重荠,難道原產(chǎn)地是印度箭阶?
再比如他們賴以生存的萬能鍋,煎炸烹煮一鍋搞定戈鲁,今年也開始三至四個人一起做飯了仇参,起初是為了節(jié)省時間,每天只需要一個人做飯婆殿,其他幾個人不耽誤加班诈乒,后來可能意外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好處——隱身一樣的消失在茫茫人海且不被老板察覺。
老板們也見招拆招的使出渾身解數(shù)迎戰(zhàn)婆芦,先是壓維修費怕磨,緊接著推出工資push pay喂饥,本周工資下周才能拿到,這些離職成本對工人來說已經(jīng)挺厲害了肠鲫,結(jié)果朋友打電話和我說:“怎么辦员帮?我都壓了這么多錢了工人還是跑!”
下班后的時間是有很多工人帶著鋪蓋卷兒四處亂竄导饲,仔細想想其實也不奇怪捞高,畢竟大家都是中國人,用的打法都一樣帜消,你能壓錢別人就能給補貼棠枉,只要能挖到工人,成本不重要泡挺,畢竟人才是最重要的資源。
于是工人們根本無心干活命浴,都在四處打聽誰家給的補貼更高娄猫,都想讓自己高價變現(xiàn)。
我問朋友準備用什么招生闲,他說:“這些跑掉的工人哪怕就是叫警察來我也不付工資媳溺,寧愿把工錢給警察也不給他們,要讓工人知道跑了就沒錢……”
如若不是被逼無奈碍讯,怎會有如此決心悬蔽?
03
我們開工不久,負責裁床部門拉布的兩個工人就像商量好了一樣捉兴,一聲不吭的在周五發(fā)完工資以后跑了蝎困,我和安爸向工人打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工人們說他們倆想學機器倍啥,但這個想法從沒告訴我們禾乘。
對于別的工廠來說可能就是兩個等級最低的鋪布的工人,但缺工人的季節(jié)里你真的會明白什么叫蒼蠅也是肉虽缕。
我和安爸決定分頭行動始藕,他帶著工人去找那個男孩,我來負責這個女工氮趋。
周六的下午四點伍派,工廠都下班了,女工惶恐的站在門口不趕緊來剩胁,她是回來拿毛毯的诉植,徘徊了半天沒敢敲門,我和其他工人說:“叫她進來摧冀”蹲伲”
她和往常一樣系宫,衣服外面綁著一條絲巾充當工作服,一看就是干了一天活的模樣建车,我一邊給小小安喂飯一邊問她:“去哪了呀扩借?”
她倒是坦白:“去別的工廠了$椭粒”
“為啥呀潮罪?”我平靜的問她。
“我想當車工领斥,組長一直不讓我去機器上嫉到,我就去別的工廠了≡侣澹”她低著頭不敢看我何恶,只是回答。
“做什么車種呀嚼黔?”我接著問细层。
“平車,定商標唬涧,打回針疫赎。”她回答碎节。
“你今天做了多少件捧搞?”我追問。
“300多狮荔√テ玻”她倒是誠實。
“那還不錯呀轴合,你干嘛不來找我說创坞?這是誰的工廠?”我挺奇怪為什么會最后一個知道受葛。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和你說…”她支支吾吾的题涨。
“去拿東西回來吧,放你去機器总滩,但我再找到人頂替你之前你得幫我頂著纲堵!”我說完她點點頭就跑出去了,我和安爸發(fā)信息:“女工搞定闰渔,男工靠你了屑迂±郑”
他回復了一個好的表情如庭,沒過多久直接把拉布的小男孩帶到了我面前,他說:“接下來靠口才的部分就交給你了正蛙。”
“跑哪了呀营曼?”我開門見山乒验。
“我去別的工廠了〉仝澹”他忐忑的坐在我對面的椅子上锻全。
“做機器了?”我問录煤。
“不是鳄厌,還是拉布,在裁床妈踊×撕浚”他回答。
“新老板給你多少錢响委?”我繼續(xù)打聽新思。
“我還不知道呢∽阜纾”他回答。
.“你能不胡扯了么…”幫我叫他回來的工人聽不下去了纵刘,“你要是不知道工資怎么會換工作邀窃?”那小男孩子問他。
“老板還沒告訴我假哎,我就是覺得是不是換一個工廠我能得到新的東西瞬捕。”他用了something new 來概括他的離職理由舵抹,我覺得談話到了瓶頸肪虎,支開了包括安爸在內(nèi)的所有人。
“我聽說你想學機器惧蛹?”他不坦白只好我先開口扇救,他點了點頭,“為啥呀香嗓?”
“我看到小男孩的產(chǎn)量本了迅腔,工資比我高!”他終于坦白了靠娱,了這個傻孩子純屬只看賊吃肉沒看賊挨打沧烈,那小男孩不知道多么玩命的賺,他以為人家坐著很輕松的就賺了像云。
“嗯锌雀,愛錢就好蚂夕,但我覺得吧,你這個性格和小男孩不一樣腋逆,他可以一天不和誰說話玩命趕貨婿牍,但你太外向了,這枯燥無聊的活確實不適合你闲礼‰剐冢”我打算從職業(yè)規(guī)劃降了他。
“我還記得你剛來的時候柬泽,什么都不懂慎菲,唯一的夢想就是去看一下真的大海。我嫌棄你的不要不要的锨并,給你最傻的活干露该。后來你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學裁床的工作,你好不容易快會了第煮,你準備換工作了解幼,你不是在浪費生命么?”他一臉驚奇包警,覺得我還記得他最初的夢想撵摆。
“我聽說萊索托的學費很貴,你準備考大學害晦,你爸媽花了那么多錢特铝,你現(xiàn)在告訴我你要做你媽都能干的活?”我等著他的反應壹瘟。
他頻頻點頭鲫剿,一副簡直不能再同意的表情,“那我想賺錢稻轨×榱”
“那你應該學習裁刀,而不是傻傻的坐在機器上出體力殴俱!”我指名了未來的方向政冻,“如果你想,我會讓老板教你粱挡≡唬”
“我想當裁刀手,但我不知道怎么和新老板說询筏¢叛撸”他一下慫了,好像簽了賣身契一樣。
安爸也不知說了什么逆屡,竟平安無事的跑到人家工廠把他接回來了圾旨。
折騰了一個下午,總算把他們倆找回來了魏蔗,結(jié)果到了晚上開始加班砍的,竟然發(fā)現(xiàn)車工又少了一個…
04
組長說這姑娘從兩天前開始騙我,她拿著個盆說出去洗衣服莺治,結(jié)果偷偷放在男工宿舍廓鞠,兩天后悄悄拿著衣服跑了。
我們找到她男朋友谣旁,小男孩子一直說不知道床佳,我們讓他打電話,結(jié)果姑娘說:“我正在去約堡的路上榄审,我要去廚房工作砌们。”
我聽的驚掉了下巴搁进,她從一個檢驗工浪感,學機器,好不容易可以做工價高一點的活了饼问,居然決定去洗盤子了影兽?!
周五莱革,管包裝的姑娘說要回家一趟赢笨,我傻傻的等,兩周后別的工人告訴我驮吱,她和那姑娘一起去廚房了。
我千防萬防都沒料到工人會被外行挖走萧吠,戲劇的是有三五個剛剛從約堡廚房的工人被介紹到了我們工廠左冬。
學成的洗碗去了,洗碗的人來學包裝纸型、檢驗科拇砰,天意弄人嗎?
我們的附近到處是服裝廠狰腌,受疫情的影響除破,不出三個月,最多半年我們這個行業(yè)會因為沒有中國原材料的支撐而提前進入淡季琼腔。
所以現(xiàn)在看到街上的工人瑰枫,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想擴張,一方面覺得這樣不理智光坝,因為貨源短缺尸诽,勢必有大量工人因此失業(yè),你要保多少工人呢盯另?
創(chuàng)業(yè)艱辛性含,后來發(fā)現(xiàn)守業(yè)的難度和創(chuàng)業(yè)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愿祖國河山無恙鸳惯,愿牽掛的人一切都好商蕴,愿守業(yè)的路上所有困難都將成為墊腳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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