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條魚务傲,準(zhǔn)確的說,我即將是餐桌上一條焦香四溢的烤魚夯到。
本來我應(yīng)該死了嚷缭,但是店里新來的廚子太粗心,幾分鐘前將我敲暈就接電話去了耍贾。等他回來的時候阅爽,還沒有解剖就稀里糊涂地將我塞進(jìn)烤柜。而我的小伙伴們就沒有那么“幸運”了荐开,五臟六腑都不知道飛去哪里了付翁,也許被拿去喂貓了吧』翁總之百侧,溫度越來越高,我越來越提不上氣了能扒。我不行了佣渴,聽著皮膚上“滋啦滋啦”直響,我仿佛聽到了夢碎的聲音初斑。
忘了說了辛润,我是一條鯉魚,但是半年前见秤,我出生在一個魚缸频蛔。我的媽媽本來是菜市場的一條肥魚灵迫,被一位中年婦女買回家后準(zhǔn)備紅燒,但小主人哭著鬧著不準(zhǔn)殺晦溪,最后沒辦法,婦女只能將它放進(jìn)魚缸挣跋,和幾十條小金魚養(yǎng)在一起三圆。我媽媽是討厭那群小物種的,一天到晚就知道賣弄風(fēng)姿避咆,扭擺身體來取悅?cè)祟愔廴猓蚯笠恍﹣y七八糟的飼料,簡直就是一群不勞而食的廢物查库。但是身在江湖路媚,也沒有辦法,它也只能待在魚缸樊销,直到產(chǎn)下我和好多兄弟姐妹整慎。不用說,我媽媽最后還是被主人殺了招待客人去了围苫。
等到我長來和那群金魚大小差不多的時候裤园,突然被小主人撈起來了,單獨放在一個小魚缸剂府,每天單獨給我食物拧揽。他總喜歡用大大的眼睛望著我,和我說一些小心事腺占。
他給我說淤袜,他其實知道自己得病了,也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衰伯。但是爸媽整天在他面前裝作沒事人一樣铡羡,說說笑笑,家里明明就沒什么錢嚎研,還帶著他去游樂園蓖墅,做各種他想吃的食物。他知道临扮,爸媽就是不想讓他多想论矾,或許也希望在他還活著的時候,能夠開心快樂杆勇。最開始我還是排斥的贪壳,畢竟我只是條魚,根本不懂人類的世界蚜退∪蜓ィ可是日復(fù)一日彪笼,我開始喜歡我的小主人,喜歡他在我面前不停說話蚂且,不停眨眼配猫,對了,我最喜歡他笑的樣子杏死,兩個小酒窩泵肄,兩個小月牙。
有一天下午淑翼,小主人剛放學(xué)回來腐巢,就端著我往門外跑。缸里仿佛經(jīng)歷著大地震玄括,波浪滔天冯丙,我好幾次差點被水波扔出魚缸。就在此時遭京,我不經(jīng)意間看見了小主人眼里的淚珠胃惜,哎呀,他好像很難過洁墙。
顛簸了好半天蛹疯,他終于在河邊停下腳步,“啪”地一聲就坐到了地上热监。
天哪捺弦,我記得他媽媽說過,他不能接觸太涼的東西孝扛,更別說直接坐在草地上了列吼。我著急地在小魚缸里轉(zhuǎn)動著身體,乞求他趕緊站起來苦始。只可惜上帝給了我兩只不能表達(dá)任何情感的眼珠寞钥,我再怎么努力,他什么都不懂陌选。
小主人誤以為我是害怕了才這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理郑,他還強逼出一個微笑,告訴我別怕別怕咨油。然后您炉,他就呆呆地望著河面,任淚水滴落役电,不說話赚爵。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呆呆望著他,望著夕陽下那個青澀的臉龐冀膝。
過了好久唁奢,小主人突然把魚缸緊緊抱在懷中,用那雙曾經(jīng)溫柔的眼睛望著我窝剖,直到兩滴熱乎乎的水珠掉進(jìn)魚缸麻掸。這次我反而安靜了,我知道枯芬,小主人一定想要傾訴什么论笔。
果然,他哭著說千所,“小魚兒,你知道嗎蒜埋?今天家長會淫痰,課間休息的時候,我聽見爸媽打電話整份,他們吵架了待错,他們在說離婚的事情×移溃”
“媽媽說她累了火俄,她不想再要我了,不想再這樣活下去了讲冠」峡停”小主人擦了一把眼淚,他的眼睛都紅了竿开,“你知道嗎谱仪?以前,以前總有同學(xué)拒絕和我玩耍否彩,說我得了怪病疯攒。但是我不在乎,我想著就算全世界不要我列荔,我還有愛我的爸媽敬尺。可是贴浙,現(xiàn)在連媽媽都不要我了砂吞。小魚兒,我該怎么辦呀悬而?”
“小魚兒呜舒,他們今天送我回家后,就說要去一個叫民政局的地方,那是什么地方跋取唤殴?會不會搶走我的媽媽呀?”
“如果媽媽走了到腥,我和爸爸怎么辦朵逝?是不是我死的時候,也沒有人陪我了呢乡范?可是配名,可是為什么我又會活在這個世界上呢?”
......
我記憶有限晋辆,實在不記得他還說了什么渠脉,只知道他說了好多好多,然后就趴在草地上睡著了瓶佳。任我怎么著急地跳躍芋膘,他都沒有醒。他的頭就在魚缸旁邊霸饲,蒼白的臉頰为朋,長長的睫毛,緊緊地貼著魚缸厚脉,我全部看清楚了习寸。那一刻,我真的特別想沖出去抱抱這個可憐又溫暖的家伙傻工,告訴他霞溪,就算全世界放棄他,我也不會離開他的精钮。
夜幕慢慢垂下來了威鹿,除了他的臉,我看什么都模糊了轨香。一會兒忽你,有一個腳步聲近了,哦臂容,是小主人的爸爸科雳。他蹲下來望著在地上熟睡的小主人,滿臉心疼脓杉,嘆了一口氣糟秘,將小主人抱起來了。離開的時候球散,腳下一絆尿赚,魚缸就倒了。可能他也沒有更多的精力來管一條魚了凌净,徑直就往家的方向走了悲龟。
等我回過神來,魚缸里的水已經(jīng)快流干了冰寻。我試著掙扎了一下须教,但情形好像更糟了,水全濺出去了斩芭。我逐漸意識到除了旁邊的河水轻腺,沒有什么可以救我了。我想划乖,小主人只要還活著贬养,他一定會回來找我的,我也必須要活著等他琴庵。
我使勁往河的方向蹦了一下煤蚌,天哪,我重重地砸在了沙地上细卧,我以為我要死了,我絕望地望著黑夜筒占。就在此時贪庙,一個波浪打過來,我拼盡全力再次縱身一躍翰苫,終于被卷進(jìn)了河水之中止邮。
第二天,我就往岸邊游奏窑,每天望著那個倒地的魚缸导披,等著我的小主人。我想好了埃唯,只要他來了撩匕,即使是死,我也要躍回草地墨叛,我愿意重新回到那個小魚缸止毕,愿意天天陪著我的天使。
第三天漠趁,第四天......
三個多月過去了扁凛,我長大了,憑我的記憶闯传,應(yīng)該和我媽媽的大小差不多了吧谨朝。可是小主人還是沒有出現(xiàn)過,而烤魚店的漁網(wǎng)卻來了字币。我拼命躲则披,拼命逃,最終還是被打撈起來纬朝,放進(jìn)了一個大盆收叶。
幾天后,和我同樣遭遇的小伙伴逐漸被敲暈共苛、解剖判没、烤熟,再被一點一點吃掉隅茎。
現(xiàn)在澄峰,就是我變成烤魚的時候。
不辟犀,我還有一個夢想俏竞,我想知道我的小主人是否安好,雖然是一條魚堂竟,我是否還有權(quán)利能夠看他一眼魂毁?
對了,我的心臟還在出嘹,我的器官還活著席楚,上帝,能不能以我之身救他一命税稼?能不能求求你烦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