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偉偉
清晨的薄霧還未散盡崖面,金黃的曦光氤氳著淡淡的明輝,一縷接著一縷另萤,靜靜的鋪滿剝落著紅漆的木門湃密。
隨著吱呀一聲,殘漆間的晨光歪歪斜斜的斷了幾層。門開了泛源,二爹披著一件大衣看著屋前的園子田揍障,新長的白菜呈現(xiàn)出幾般落荒。菜園旁的房屋俩由,墻體半磚半泥毒嫡,窮氣畢現(xiàn)。嘆了一口氣幻梯,二爹便對著屋內(nèi)喊道兜畸,大浪、二浪碘梢,起來咬摇!
沒一會兒大浪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走了出來,二爹忙問二浪是不是還沒起來煞躬,然后就跑到內(nèi)屋將二兒子叫了起來肛鹏。兩碗稀粥,半碟咸菜恩沛,草草對付完肚皮在扰,哥倆就開著電三輪向建材市場趕去,開始了新一天的生活雷客。
建材市場商客如云芒珠,討價還價聲,機(jī)器切割聲搅裙,車輛駛過的轟隆聲皱卓,聲聲不斷,陣陣入耳部逮,一片吵雜娜汁。大浪、二浪卻似乎與這熙攘的一切無關(guān)兄朋,只坐在電三輪上望著天發(fā)呆掐禁,或有人需要送貨,兄弟倆就會啟動車子開始了工作蜈漓。
哥倆算來也只有二十來歲穆桂,卻守著這份寒酸低微的工作宫盔,二爹自有他的苦衷融虽。其實二爹的兩個二子,長相也有幾分標(biāo)致卻從小就不學(xué)好灼芭,甚至流氓的事情都干過有额,最后迫于無奈,二爹應(yīng)學(xué)校要求將他倆退了學(xué)。大浪巍佑、二浪的文化程度還不及小學(xué)茴迁,些許只認(rèn)是的幾個字。
閑散在家也不是個辦法萤衰,二爹便給他們找了個廠上班堕义。開始還能安安心心上幾天班,后來兩人又開始不安分了脆栋,在廠里經(jīng)常缺席倦卖,在家也經(jīng)常夜不歸宿。好幾次二爹都能在城西的舞廳里找到玩的正酣的倆兄弟椿争,二爹老了怕膛,打也打不動,說也懶的說秦踪,只能干著急褐捻,嘆氣。
大浪椅邓、二浪剛被找到時還能再上幾天班柠逞,可時間一長又管治不住自己。一來二去景馁,竟成了舞廳的潮咂唬客。二爹召集家族的人看看怎么辦裁僧,討論的結(jié)果就是个束,大家一致認(rèn)為應(yīng)該找個媳婦管住他們。二爹犯了愁聊疲,兒子這樣狮辽,誰愿意跟著?
沒過多久昔善,二浪告訴二爹他找到女朋友了淹禾,是自己跳舞的時候認(rèn)識的。老倆口一開始還感到反感贡珊,畢竟舞廳里的女孩子有幾個是好的最爬!但還是同意讓二浪把那女孩子帶回來看看,如果看著合適就允了门岔,這樣二浪也許就不會瞎混了爱致。
女孩子來的時候,二奶準(zhǔn)備了一桌菜寒随。當(dāng)二浪領(lǐng)著女朋友回家的時候糠悯,二爹發(fā)現(xiàn)那女孩子頭發(fā)金黃一片帮坚,著裝艷麗,頓有些不悅互艾。再到吃飯時试和,女孩子手持筷子,一邊夾菜一邊翹起二郎腿纫普,還不停的晃來晃去阅悍。二浪忙給女孩子夾菜,那女孩子卻說昨稼,這什么菜啊溉箕,這么難吃!這一切老伴倆看在眼中悦昵,明白在心里肴茄。
飯后,二爹把二浪叫到房間但指。二浪喜滋滋的問寡痰,爹,咋樣棋凳,還滿意吧拦坠!二爹陰沉著臉說,這還是個女孩子嗎剩岳?坐沒有坐相贞滨,吃沒有吃相,就你也喜歡拍棕!二浪忙急了晓铆,再問,爹绰播,你這是什么意思骄噪?二爹吸了口旱煙說,吃不慣老子家的飯蠢箩,就別做老子家的媳婦链蕊。
這話聲音洪大,在堂屋的女孩聽到了谬泌,沖進(jìn)屋里滔韵,指著二爹說,老家伙你再說一遍掌实,你以為我想呆你家芭泸摺!我喜歡的是二浪潮峦,二浪我們走囱皿。話畢勇婴,就氣休休的往外走忱嘹,二浪剛要追出去安慰的嘱腥。二爹叫道,二浪回來拘悦,只要你再追去齿兔,就別回來了,滿世界又不是找不到媳婦础米。二浪還是想追出去分苇,二奶來住了他,兒啊屁桑,聽媽話医寿,這女的咱不稀罕。二浪停了步子蘑斧,點了點頭靖秩,卻回過頭氣憤的望著二爹,目光里充滿了恨意竖瘾。
以后的日子那女的還會來找二浪沟突,二爹有時還能告訴他二浪出去了,有時干脆不理捕传,氣的女孩子直跺腳惠拭,走了。
一天晚上庸论,云幕低垂职辅,星光朗照,一家人在屋外乘涼聂示。這時那女的又來了罐农,二浪趕忙躲到屋里,把門關(guān)了起來催什。那女的死命的拍門涵亏,大叫,二浪蒲凶,你給我出來气筋,你到底出不出來。
半天沒有回答旋圆,那女的拍了拍手宠默。突然從路上竄來了幾個年輕人,都手持鋼管灵巧。二爹一看不妙搀矫,對大浪說抹沪,快,把族里的人叫過來瓤球。沒一會族里人來了融欧,略一掃視,得有二十來人卦羡,什么苕帚噪馏,鐵鍬,耙子绿饵,鋤子欠肾,只要是能防身的農(nóng)具都有人拿。二爹望這那伙人說拟赊,我看你們還是走吧刺桃,農(nóng)民打起架來可是沒準(zhǔn)頭的。
那女的呵道吸祟,兄弟們瑟慈,別怕這些鄉(xiāng)下土包子,先給我打欢搜,出了事我負(fù)責(zé)封豪。話音剛落,那些年輕人就真的揮動鋼管炒瘟。最后都被嚇人的農(nóng)具嚇跑了吹埠,那女的還是在二爹頂著尖叉硬生生的趕走,還在匆忙逃避時跑丟了一只鞋疮装。經(jīng)過這么一來缘琅,那女的從此就沒來過。
風(fēng)波過后二爹想到了一個問題廓推,兩個兒子也大了刷袍,都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歲,可家中一破落無比樊展,一間像樣的房間都沒有呻纹,如果孩子結(jié)婚了連個體面的洞房都沒有。二爹算了一下家中積蓄专缠,還夠裝修一下東邊的臥室雷酪,會心的笑了笑。
午飯時二爹看到大浪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涝婉,就問哥力,大浪,怎么了,有什么事么吩跋?大浪放下筷子望著二爹說寞射,爹,我相了一個女朋友锌钮。二爹和二奶一聽喜上顏面桥温,雖然大浪二浪都出了名的不學(xué)好,可他們相信大浪不會像二浪一樣亂來轧粟,找個不三不四的女朋友策治。
過了會脓魏,二爹疑惑的問道兰吟,這么好的事,那有什么好愁的茂翔,是不是嫌家不好混蔼?沒事,我已經(jīng)打算裝修東房了珊燎,到時做你的洞房惭嚣。大浪忙說,不是悔政,其實我這女朋友也是跳舞認(rèn)識的晚吞。二爹有些失望的哦了一聲,又說谋国,只有你看著好槽地,就帶給我們看看,否則就算了吧芦瘾。大浪說捌蚊,肯定比二弟找的好多了。說完望了望二浪近弟,二浪忙抬頭瞪著大浪缅糟,大浪忙低頭吃起飯來。
過了幾日大浪真的把自己的女朋友帶回了家祷愉,剛到了家那女孩子就幫著在做飯的二奶干起了活窗宦,二爹看著在廚房中忙忙迭迭的兒子女朋友欣慰的笑了,對大浪說二鳄,這女的我準(zhǔn)了赴涵,以后就是我們家的兒媳婦,你可要好好地照顧她澳啻印句占!
忙完了也就到了吃飯的點,二爹在大家吃完飯之后對大家說躯嫉,我剛才想了想纱烘,我準(zhǔn)備把那要裝修得東房先給大浪作洞房杨拐,二浪,你沒有什么意見吧擂啥!二浪沒有說話哄陶,只顧著望著地面。二爹又說道哺壶,當(dāng)然了屋吨,二浪如果你也找了個女朋友,我也會為你添置新房山宾,兩個兒子我是不會偏心的至扰。但是,前提必須是你的女朋友我和你媽要看的慣资锰。剛要繼續(xù)說下去敢课,二奶制止住了。
裝修舊屋子說快也快绷杜,沒過幾天一個嶄新的東房就展現(xiàn)在二爹的面前直秆。可是當(dāng)大浪這兩口子準(zhǔn)備住進(jìn)去時鞭盟,二浪居然先下了手圾结,自己捷足先登了進(jìn)去,不管誰說都沒有用齿诉。這可急煞了二爹筝野,因為大浪那兩口子就正等著這新屋子結(jié)婚呢!在這樣下去鹃两,這婚事肯定受到拖延啊遗座。二浪就是吃了稱砣鐵了心的不出來,到哪都把門鎖著俊扳。他也揚言途蒋,要他搬出來可以,但也要為他再裝修一間馋记。當(dāng)然号坡,這錢二爹是拿不出來的。
夕陽西下梯醒,黃昏時大浪把二浪叫到了河邊宽堆,此時河對岸的風(fēng)漣漣吹過,在兄弟倆的臉上靜靜的拂過茸习。大浪先開了口說畜隶,二弟你到底什么意思?二浪依舊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河面說,什么什么意思籽慢!我就是不高興浸遗,憑什么我找個媳婦爹那樣的對待,你找個媳婦他們就那么的支持箱亿。又是好言跛锌,又是新房。我呢届惋,什么都沒得到髓帽。
大浪忙接去二浪的話說,這能怪誰脑豹?要是你先前找的那個女不那么不三不四郑藏,那房子早就名正言順的是你的呢,大家又何苦這樣晨缴,聽哥的話译秦,把東房先給我峡捡,等我結(jié)了婚再給你击碗。二浪似乎急了,大聲喝道们拙,什么叫不三不四稍途,你我當(dāng)年不也是不三不四,可你否認(rèn)過自己嗎砚婆?你是哥就可以自高自大嗎械拍?大浪一聽弟弟這樣說自己,所有的怒氣一并迸發(fā)装盯,滾坷虑!大浪一邊推搡著二浪一邊呵斥著。
站在遠(yuǎn)處的二爹看到這一切連忙跑了過來埂奈,指著大浪說迄损,你怎么對待你弟弟呢!不管你弟弟在怎么錯账磺,也不許你這樣對待你弟弟芹敌,知道啊垮抗?氏捞!忽的又是一陣風(fēng)吹過,大浪長長的頭發(fā)隨風(fēng)卷動冒版,而后走到二浪面前說液茎,對不起,弟弟!二浪看了大浪一眼捆等,淡淡的說哼凯,好,東房先借給你結(jié)婚楚里,完事我再搬進(jìn)去断部。二爹剛要說什么,大浪截住說班缎,好蝴光,好,好达址,我同意蔑祟!
大浪的婚事如期進(jìn)行,卻只在東房里小住一夜沉唠,第二天就和新娘一起外出打工了疆虚。當(dāng)二浪起來時,他們已經(jīng)上了車走了满葛。以后的日子里径簿,二浪守著不成格調(diào)的新房,還有那日日被朝日照徹的剝落著紅漆的木門嘀韧。兄弟倆偶爾會通通電話篇亭,有時幾天也不會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