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年,何去何從
我有一個表舅谤祖,比我還要小一歲婿滓,所以,從小粥喜,我就不喜歡叫他舅舅凸主。他生得黑,他們那一輩兒人名字里都有龍字额湘,所以我就跟著眾人叫他“黑龍”卿吐。小時候旁舰,寒暑假和媽媽去外婆家,就可以見到他但两。那時候我們都還小鬓梅,不懂事,有一次谨湘,他不知怎么惹了我绽快,我用剛從我們村子里的孩子那兒學(xué)到的罵人的話罵他,然后躲在媽媽身后紧阔,摟著她的腰坊罢,偷偷瞄一眼他的反應(yīng),即使被媽媽罵也很開心擅耽,十幾年過去了活孩,那些當(dāng)年還正值壯年現(xiàn)在卻已慢慢步入老年的的人們還記得:笑說我那會兒嘴皮子可溜了,一點也不像現(xiàn)在有時還結(jié)巴的我乖仇,我笑著憾儒,躲在已比我矮許多的媽媽身后。當(dāng)年的矮矮黑黑的表舅也長大了乃沙,比我高好多起趾,還是以前那么黑,我還是不叫他舅舅警儒,而他训裆,穩(wěn)重成熟的不像一個十九歲的孩子,看不來比我老很多蜀铲,眉梢間边琉,竟有了歲月的滄桑痕跡。
他是一個不幸的孩子记劝,他的母親是被人販子賣給他父親當(dāng)媳婦的变姨,他的母親很漂亮,他像他的母親厌丑,也好看钳恕,生下他之后,幾次逃跑蹄衷,又被抓回來忧额,拳打腳踢,在嫁給他父親之前愧口,就被人販子注射了藥劑睦番,神志不清。后來,他母親就癱瘓在床托嚣,再也起不來巩检,媽媽曾告訴我:她腳腕處的一塊肉都爛掉了。不久(大約在他四歲時)示启,他的母親兢哭,就去世了。我不知道他的母親躺在炕上時而癡傻地笑夫嗓,時而清醒后地痛苦是怎樣的慘狀迟螺,年幼的他對母親應(yīng)該也沒多大印象吧!我只知道舍咖,他四歲那年矩父,成了沒有媽媽的孩子,他的家里只有父親和奶奶排霉,在他年幼的世界里窍株,也是如此。就這樣攻柠,隨著時光一天天的推移球订,他一點點長大,他成績不好瑰钮,勉強初中畢業(yè)冒滩,就輟學(xué)了,去外地跟其他人學(xué)修車飞涂,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dāng)家”,小小年紀(jì)祈搜,就幫家里干各種活较店,可他整天樂呵呵的,見到我們就憨憨笑容燕,仿佛沒有任何煩惱梁呈。
可命運似乎還覺得不夠,噩運降臨蘸秘,他父親突然病倒了官卡,檢查說是胃癌,醫(yī)生嘗試著切了一大半的胃醋虏,再次回到家寻咒,已吃不進去飯,下不了床颈嚼。他奶奶哭著摸他的壽衣毛秘,希望自己早點死去(當(dāng)?shù)亓?xí)俗:摸壽衣會折壽)她不愿再一次承受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我外公是她大兒子,去世十多年了)叫挟。去年過年前幾天艰匙,他來我們家,看到他胡子拉渣的樣子抹恳,滄桑黝黑的臉龐员凝,亂成一糟的頭發(fā),我愣了奋献,這還是當(dāng)年那個和我一起玩健霹,被我打被我罵也總是笑呵呵,和我一起長大的男孩子嗎秽荞?是生活將他逼成這個樣子嗎骤公?
前天給媽媽打電話,媽媽說他父親已經(jīng)去世了扬跋,我不禁愕然阶捆,我說真的嗎,不是說做完手術(shù)后已經(jīng)好了嗎钦听!媽媽說做完手術(shù)就已經(jīng)吃不下飯了洒试。可是朴上,怎么會垒棋,那個在苦菜場旁邊給我看他過敏的長著密密麻麻痘痘的手的老人;那個在阿姨家笑嘻嘻地買年貨的老人痪宰;那個我曾因為他不給我的狗貝貝吃東西導(dǎo)致貝貝被他們村子里的人打死吃掉而討厭過的老人叼架,沒了,怎么會衣撬,那么乖订,現(xiàn)在成了孤兒的他,該怎么辦具练,沒了依靠乍构,真的就只能靠自己了!我希望他能挺過去扛点,振作起來哥遮,走完剩下的路,即使一個人陵究,即使孤獨眠饮,即使絕望,也請一直走铜邮。
都說:上帝為你關(guān)上一扇門的時候君仆,一定會為你留一扇窗。可我想說:上帝并沒有給他留窗返咱,留他一個人钥庇,面對四面慘白慘白的墻,迷茫咖摹,絕望评姨,掙扎,但一定要振作萤晴,為自己砸一條血路出來吐句。
我想在這兒留一個結(jié)尾,給他店读,給生活嗦枢,給命運,我賭他一定會努力走上更好的路屯断。
——2016.05.30 16:55寫于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