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小就是比較好吃的,這從我小時候的照片就可以看得出來。
據(jù)說我還躺在搖桶里那么大是毅人,在別的小孩每次只喝半瓶奶粉的時候吭狡,我就已經(jīng)每次能把一大奶瓶沖的牛奶喝的一滴不剩了。而我小時候阻止我哭鬧的唯二的有效方法之一丈莺,就是往我口里塞一個奶嘴划煮,另一種方式是我叔叔拿著尿片跳舞。
小時候在鄉(xiāng)下沒什么好吃的東西缔俄,據(jù)說我最喜歡吃的就是肉包子弛秋。奶奶一直津津樂道到現(xiàn)在的“典故”就是又一次看到某個小朋友在吃肉包子,我就“不要臉”的湊上去問你的肉包子是哪買的,我也要叫我奶奶去買。
現(xiàn)在有很多80后回憶自己當年小時候在鄉(xiāng)下如何如何舔糖,你們90后00后就沒有那個“福氣”體會胶征,其實還好,我一直在農(nóng)村支鸡,大多數(shù)東西即使沒真正吃過也算是見過。最好吃且常見的是“茶片”,其實就是茶樹的嫩葉子意敛,每次打雷過后,痛痛快快的下一場雨膛虫,牽著牛去山上草姻,隨手一扔就去滿山遍野的找“茶片”。吃“茶片”一定要吃打雷之后的稍刀,又大又厚撩独,有種淡淡的苦味,苦味之后就是回甘的甜味账月。再次就是一種從地下挖的甘草的根综膀,在泉水里洗干凈,然后扔進嘴里嚼捶障,很甜——我嫌棄它上面有泥巴洗不干凈僧须,而且那個泉水經(jīng)常有水牛在那泡澡,所以吃的很少项炼。然后還有一種荊棘的嫩枝担平,我們叫“熱棍”,其實“熱”就是“刺”的方言锭部,所以也可以叫“刺棍”暂论。外皮是紅色的,外面長滿了刺拌禾,摘一根嫩的取胎,小心剝掉外皮和刺,露出綠瑩瑩的芯,就可以吃了——不過并沒有什么味道闻蛀。動物的話我們放牛的時候山上已經(jīng)很少有野物了匪傍,之前還能看到野雞野兔什么的,跑到地里來偷東西觉痛,有時候能看到鄰村的人拿著土槍來打野雞或野兔——躲在一把破傘后面役衡,槍管從散的破口處伸出去,現(xiàn)在家里的老人還把那種破的傘叫做“打野雞的傘”薪棒,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野雞了手蝎。我沒有抓到過野雞,倒是抓到過幾次野兔——有一次叔叔去放牛俐芯,把牛趕到一個半人高的溝里吃草棵介,突然溝里竄出來一只特別大的野兔,被牛擋住了出不去吧史,回頭一看邮辽,叔叔站在溝的另一頭,嚇暈了過去扣蜻,然后叔叔不費吹灰之力逆巍,拎回一只兔子及塘,吃了好幾天莽使。
原來我記得村子里有很多果樹的,桃樹最多笙僚,不過屬于那種青毛桃芳肌,很酸,據(jù)說吃多了身上長很多毛肋层,不知道是真是假亿笤。還有李子樹,桑樹栋猖,芭蕉樹也有兩棵净薛,不過一般芭蕉樹都很高,摘不到蒲拉,好像沒看到有人吃到過肃拜。梨樹有兩棵,在后山雌团,結(jié)的是沙梨燃领,吃起來很有那種顆粒感,皮厚锦援,個兒小猛蔽,核大。最少見的是拐子樹,結(jié)的是一種長條形的“拐子”曼库,有點兒像拐杖区岗,吃起來“結(jié)口”——就是一種澀味,有點甜毁枯,后來才知道它有一個挺好聽的名字叫“枳椇”躏尉,據(jù)說屬于中藥的一種。
后來到了學校后众,放學回家本來有一條快點的路胀糜,當然也是屬于從地頭穿過,但是小伙伴們喜歡繞一條小路蒂誉,那里長著一種很美味的食物教藻,我們叫“小蒜”,其實應該就是屬于野蔥的一種右锨,比現(xiàn)在的蔥不知道香多少倍括堤,采回來之后做蛋炒飯那是最妙的一種搭配,香味能傳遍半個村子绍移。
中學的時候日子過得很慘悄窃,一般別人跟我抱怨自己當年多么多么艱苦時,我就會跟他講我初中時候吃的蹂窖,然后煞有介事的回憶——其實轧抗,我雖然號稱從小胖到大,但也是“瘦”過的瞬测,雖然横媚,并沒有。那個時候在學校吃食堂月趟,食堂最開始還是延續(xù)了上世紀80年代的傳統(tǒng)灯蝴,交米換糧票,然后有些心思不正的家長就喜歡把一些陳米孝宗,糙米穷躁,發(fā)了霉的米充數(shù),甚至聽說為了少交一些米因妇,往里頭故意拌上一些小碎石頭问潭,或者干脆弄點水倒進去的,然后食堂的大師傅做飯也是個二把刀沙峻,或許是蒸飯的鍋爐的問題吧睦授,總之每天的飯總是半生不熟,最怕打到碗里是一個大飯團摔寨,外面是黃黑色的糊味去枷,扒拉開,里頭是一粒一粒的生米。碗里面的飯也并不“純粹”删顶,除了之前說的小碎石子竖螃,還有黑色,綠色逗余,灰色的米特咆,小蟲子等,有時候還會夾雜一些碎木片(飯甑上脫落的)录粱,編織物腻格,頭發(fā)等,我吃到過一根半米長的紅色塑料帶啥繁。食堂旁邊是一個個很小的“池塘”菜职,或者說曾經(jīng)是一個池塘吧,后來由于全校的垃圾都扔在那里旗闽,于是變成了一個露天的垃圾場酬核,由于食堂里沒有座椅,也不允許我們說把飯帶到教室或宿舍去吃(路上有老師或值日生查碗里有沒有東西)适室,所以嫡意,一般一到飯店,垃圾場邊就圍滿了吃飯的人捣辆,天上蒼蠅亂飛蔬螟,腳下就是各種神奇的東西,想想都覺得沒有食欲罪帖。那時候流行帶菜去學校促煮,用玻璃罐裝上家里做好的菜,帶到學校來整袁,一次帶一個禮拜的——夏天天氣太熱的話就只能帶三天的。我?guī)У淖疃嗟木褪侨獬吹南滩撕投刽恿撸袝r候也帶一罐霉豆腐去調(diào)味坐昙。每次到了飯點,從玻璃罐里舀上兩勺芋忿,放到飯盒里炸客,然后去食堂打飯。由于怕壞戈钢,所以總是放很多的鹽痹仙,在家上咸菜和豆豉本身就是腌制品,所以那種東西干吃特別咸殉了,簡直是齁死人开仰,只能拌著五顏六色額的米飯吃。其實食堂是有賣菜的地方,但我一般寧可吃齁死人的咸菜也不想吃食堂的菜众弓,畢竟從家里帶的菜雖然不太新鮮恩溅,但油水味道還是很足的,而食堂的菜幾乎是不放油谓娃,什么都是水煮脚乡,而且很“貴”——當然,貴是相對而言滨达,譬如水煮包菜或白菜奶稠,一勺是五毛錢,嗯捡遍,半勺是湯窒典,一勺稀面條也是五毛錢,有時候打到后面嫌面條太干稽莉,就直接拿開水瓶往菜盆里面倒涼開水瀑志,拿勺攪拌一下接著賣。最貴的菜是在水煮包菜里加了一點油豆腐污秆,還有幾塊肥肉劈猪,賣一塊錢。我一般如果吃完了家里帶的菜良拼,就花五毛錢買勺兌了水的面條拌飯吃战得,味道也還不錯。因為在我家以前一般都是水煮白菜是用來煮泔水喂豬的庸推,我小時候經(jīng)常吃完晚飯就負責切一大盆爛白菜常侦,或者蘿卜什么的,第二天早上在大鍋里煮了去喂豬贬媒,那個味道太像了聋亡,完全吃不下去。
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才認識到了一種至今喜歡吃的食物——方便面际乘。因為食堂里的飯根本吃不飽坡倔,所以每個禮拜總有那么一兩次我是要去小賣部買泡面的,所以一直被周圍的人當“土豪”看待脖含,其實哪里罪塔,我只是用他們買辣條的錢攢起來去買泡面而已,如果真是土豪养葵,我就頓頓吃泡面了征堪,而不必像當時那樣,只有考試考好或者被老師表揚了关拒,才狠心獎勵自己一碗泡面佃蚜。泡面的水是小賣部提供的庸娱,用熱得快燒一大桶水,大家排隊接水泡面——有一次學校水管裂了爽锥,食堂打的米飯里有半碗是泥巴涌韩,真的是那種黃色的泥巴,實在吃不下氯夷。恰好我那天剛好考得很好臣樱,所以把泥巴飯象征的扒了幾口,就倒掉去泡面腮考,沒想到那個熱水也是泥水雇毫,所以我就吃了一碗泥水泡的面——小賣部的大叔還好心的在那里喊著提醒大家,不要喝湯踩蔚。正是因為這種獎勵機制棚放,在我初三成績突飛猛進時,泡面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多馅闽,我也越來越喜歡吃泡面飘蚯,也越來越多的人知道我喜歡吃泡面,于是福也,有一年暑假我來廣東看望我爸媽局骤,他們居然買了一箱方便面招待我——畢竟是親生的啊暴凑!
到了高中峦甩,無論是吃飯還是其他條件,都上了很大的臺階——甚至有種從80年代直接向二十一世紀跨越的感覺现喳。學校外面也有了各種小飯館凯傲,熱熱鬧鬧的。不過那時候?qū)Τ跃尤灰膊皇呛芨信d趣了嗦篱,寧可省點兒錢去買書啊雜志什么的——食堂里的飯菜已經(jīng)夠好的了冰单,還需要其他額外的么?最印象深刻的是每個月爺爺就會來學心看我一次球凰,從家里給我?guī)c雞湯,肉啊什么的腿宰,高三的時候,老媽一時想不開缘厢,在我高考前跑到學校邊上租個房子照顧我吃度,每天給我送飯,結(jié)果她總是嫌我吃不飽贴硫,所以每次都帶很多椿每,而我又是個實誠人伊者,本著“光盤行動”的口號,自然是有多少吃多少间护,來者不拒亦渗,而老媽看到我風卷殘云的把她帶的飯菜吃光光,很是欣慰汁尺,又覺得我在學校受了苦法精,于是第二天又多備了一點……這樣惡性循環(huán)的后果是每天中午我都要吃撐到兩眼翻白,于是跑到陽臺上溜達消食痴突。原本中午要么休息要么看會兒書搂蜓,結(jié)果那時候吃撐到根本看不進書,也睡不著辽装,只好趴在那兒揉肚子~~于是成功的沒有考上大學帮碰!第二年快高考時老媽小心的問我要不要再來“照顧”我,我想都不想的回答——“不要”拾积!
人生百味殉挽,經(jīng)歷了的事,回憶起來拓巧,便是真的“對酒當歌斯碌,強樂還無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