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琴和丈夫是在村里說媒人的介紹下認(rèn)識的乎串。
玉琴十八歲店枣,丈夫不到二十歲,婆婆才四十出頭叹誉。
過門的第二天鸯两,玉琴去村口抱了一捆麥秸稈柴火,準(zhǔn)備燒火桂对,用家里的大鐵鍋貼幾個棒子面餑餑甩卓。正值八月三伏鸠匀,天氣又悶又熱蕉斜,在灶火坑前添柴火的玉琴滿臉通紅,汗流浹背缀棍≌耍總算把柴火都填完了,應(yīng)該是熟了吧爬范,天兒一熱竟忘了掀鍋蓋看看父腕,哪知道貼的八個棒子面餑餑都糊了,就剩一個最后貼上去的小個兒擠在兩個大餑餑中間才幸免于難青瀑,玉琴也傻眼了璧亮,看著這大大小小的糊餑餑,不知怎么辦才好斥难,還能不能吃啊枝嘶。
這時,婆婆扇著芭蕉葉做成的圓蒲扇從里屋出來了哑诊,拿蒲扇擋著鼻子和嘴小心翼翼地往鍋里探了探頭群扶,還沒發(fā)話呢先扯了玉琴的領(lǐng)子一把,語調(diào)像哭喪死人似的,“哎呀竞阐,我的老天爺哎缴饭,你可真不開眼哎,可咋讓我遇上個這么笨的笨兒媳婦哎骆莹!”玉琴也委屈了颗搂,差點流出眼淚來,“媽幕垦,我中途忘了掀鍋蓋看了峭火,我不是有意糟蹋糧食的≈侨拢”
婆婆根本不理睬玉琴的道歉卖丸,一邊重復(fù)那句”老天爺哎”一邊徑自走進(jìn)里屋,拿了個給狗拌食的鐵盆出來盏道,用自家木頭釘?shù)蔫F鏟子把糊餑餑一個個都鏟了出來稍浆,放鐵盆里端里屋去了。玉琴把鍋蓋蓋上跟了進(jìn)去猜嘱,誰知婆婆把餑餑放柜上就躺炕上休息了衅枫。“媽朗伶,這餑餑我看咱還是別吃了弦撩,喂咱家那狗吧!”婆婆還是不理玉琴论皆,跟沒聽見她說話似的益楼,繼續(xù)閉著眼,扇著蒲扇躺著点晴。玉琴內(nèi)心很是羞愧和歉疚感凤,婆婆不理踩,她也不敢說別的粒督。
不一會兒陪竿,丈夫干完“工活”回來了,婆婆立刻睜眼麻溜地坐了起來屠橄,剛走出屋門就開始喊“我的親兒哎族跛,你看咱家咋娶了個這么笨的媳婦哎,糟蹋咱家糧食來了……”锐墙,丈夫進(jìn)門來看了眼那一盆的糊餑餑礁哄,又看了玉琴一眼,伸手比了個大拇指贮匕,說了句“你真行”姐仅,然后走著去隔壁王嫂家吃飯去了。玉琴開始控制不住流眼淚兒了,心里十分委屈掏膏。想著先去炕上睡個覺吧劳翰,晚上在做飯可得好好看著點,不能在讓它糊了馒疹。
還沒躺利索佳簸,玉琴就聽見王嫂那嘰嘰喳喳的嗓音傳過來了,后面還跟著她那個五歲的淘氣孫子颖变,正納悶咋回事呢生均,婆婆就把她們領(lǐng)進(jìn)屋來了,“來來腥刹,你們快來參觀參觀马胧,快看看我們家新娶這笨媳婦兒做的糊餑餑……”,玉琴忍不住了衔峰,躲進(jìn)雜貨間哇哇的哭了起來佩脊,心里又羞愧又難受,覺得很丟臉垫卤,只想跑回娘家訴苦威彰。
又過了兩天,婆婆一直沒搭理玉琴穴肘,也沒扔那盆糊餑餑歇盼,一直放柜子上放著。玉琴也不敢問婆婆评抚,啥時候去扔了它豹缀。
本以為過不久婆婆就該慢慢把這事忘了,可沒想到的是盈咳,婆婆更加變本加厲了耿眉,她把那盆糊餑餑放在了柜子正中央,還把旁邊一切雜七雜八的東西都給挪走了鱼响,像供奉個財神爺似的供著那盆糊餑餑。每當(dāng)家里來了個串門的组底,婆婆便要領(lǐng)著他進(jìn)屋來看看丈积,用自己那特有的哭喪一樣的語調(diào)重復(fù)“老天爺呀,笨媳婦兒呀”這些話债鸡。起初的幾次江滨,玉琴總?cè)滩蛔∫蕹鰜恚髞硌峋吐?xí)慣了唬滑,都是一樣的“參觀”步驟,一樣的話,她漸漸地哭不出來了晶密,起初心里是有憤恨的擒悬,可是她生性膽小,又懦弱稻艰,從來沒敢反抗過婆婆懂牧,就這么一直忍著,再忍著尊勿。
后來僧凤,慢慢地,玉琴做飯越來越少了元扔,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躯保,那盆糊餑餑也一直放在柜子中間擺著,親戚們和街坊四鄰們把“笨媳婦兒和糊餑餑”的故事傳的越來越遠(yuǎn)澎语,連娘家的人都知道了吻氧。再后來,玉琴就不做飯了咏连,她也慢慢地承認(rèn)了自己是個“笨媳婦兒”盯孙,再也不敢往灶火旁邊多跨一步,生怕萬一沒做好祟滴,全世界的人都笑話她振惰,給丈夫丟臉還給給娘家丟臉。
又幾年過去了垄懂,鄰村兒的小孩兒們互相開玩笑時骑晶,經(jīng)常會講到一個笑話:“你們知道嗎,咱們隔壁村兒有個笨媳婦兒草慧,都二十八了還不會做飯呢桶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