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盧璐
來源 | 盧璐說 (公眾號:lulu_blog)
過了新年腰耙,冬意正深榛丢,春天還遠(yuǎn)著,但我家摩洛哥雪花阿姨就堅持不住了挺庞,跟我們say-bye-bye晰赞。
關(guān)于我家盧先生和雪花阿姨起初的故事,我寫在了另一篇文章里选侨,沒看過的同學(xué)們掖鱼,可以先去復(fù)習(xí)一下:收拾欠揍的老公,一個摩洛哥保姆就夠了援制!| Experience(請一定要看到文末哦戏挡,附上文章鏈接)
當(dāng)時發(fā)了文之后,有很多人來問我晨仑,雪花到底怎么和盧先生戰(zhàn)斗的褐墅,能把具體戰(zhàn)斗方法寫出來拆檬,參考一下么?
畢竟能讓刀槍不入的中年男人掌栅,暴跳如雷地吃癟,這也真的是一種技能码泛,這是要解救老母親們于水深火熱啊猾封。
怎么說呢,雪花雖然國籍摩洛哥噪珊,但我推測她應(yīng)該上過華山晌缘,師從孤獨求敗。因為和盧先生對陣時痢站,無論盧先生使什么招磷箕,扔出去的蜜棗還是大炮,她永遠(yuǎn)都用一招沒有破綻的獨孤九式:“好好好阵难,是是是岳枷,你說得對”,但就是不執(zhí)行呜叫,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空繁。
盧先生讓她擦地,她去煮飯朱庆;盧先生讓她洗鍋盛泡,她去給孩子洗澡;要等到盧先生吹胡子瞪眼:“你現(xiàn)在去做娱颊!”她就說:“我到點下班兒了傲诵。我明天絕對保證一定做∠渌叮”這話的意思就是拴竹,她明天絕對保證一定不會做。
每天剧罩,盧先生下班回來殖熟,基本就是雪花要下班了,所以基本上所有的問題斑响,都是盧先生自己在家跳著腳發(fā)現(xiàn)的菱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不可能卡住脖子舰罚,捏著她做纽门,遇到這樣的滾刀肉性員工,誰也沒轍营罢。
雪花離職赏陵,是個很迷離的故事饼齿,有點像是羅生門,就是每個人都沒啥錯蝙搔,然而雪山卻崩了缕溉。
按照雪花的說法是,中介公司欺騙了她吃型,沒有按照“管家”級別給她付工資证鸥,也沒有支付她開車的公里數(shù),所以圣誕假期中勤晚,她給我打電話說枉层,假期回來,一定要跳過中介赐写。
按照盧先生的說法鸟蜡,雪花一旦跳過中介,我們再也無法開掉她挺邀,她就會在我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揉忘,為所欲為。這也是法國的特色端铛,想要開人癌淮,真的難于上青天。
我們有對朋友沦补,就被保姆告了乳蓄,賠了一萬塊歐元。過了一年后夕膀,保姆居然還給他們寄了一封道歉信虚倒,說她也是沒有辦法,是老公欠債产舞,良心不安請求原諒魂奥,真主與你們同在。這可不是電影易猫,是活久見耻煤。
而按照中介的說法是,欺騙不存在准颓,雪花來面試的時候哈蝇,就知道時薪多少,公司也沒有義務(wù)支付某人開車上班的公里數(shù)攘已;而雪花要離職的最主要原因炮赦,卻是盧先生的態(tài)度,讓她有在我家當(dāng)“奴隸”的感覺样勃。
做“奴隸”吠勘?這在工會能量爆棚性芬,異常能打的法國,可是一個比種族歧視都嚴(yán)重剧防,吃不了兜著走的天大的帽子植锉,而轉(zhuǎn)頭雪花就誓言旦旦,向真主發(fā)誓峭拘,這話是中介說的俊庇,她是絕對沒有說滴。
從小到大棚唆,我們聽到的所有關(guān)于男主人和女保姆的故事暇赤,都不是這個不對付到水火不容的版本心例!十年前宵凌,家里開始請阿姨的時候,我在心中演練了各種防狼術(shù)止后,就是完全沒想到瞎惫,事情到了我們家,就演變成了一種不符合常規(guī)的新說译株。
我本來就是個忙到極限瓜喇,瀕臨崩潰的人,我本來的意思是歉糜,多付點錢乘寒,少干點活,結(jié)果演變成匪补,錢不少付伞辛,活不少干,還要里外里地扯夯缺。
每天下午蚤氏,我跟雪花在家,她就一遍遍給我講踊兜,中介公司怎么沒良心竿滨,兩頭吃,女人要理解女人捏境,出來打工的難處于游;
而每天晚上,盧先生回到家垫言,雪花走了曙砂,他就皺著眉頭地挑刺兒,這里沒做骏掀,那里沒掃鸠澈,為什么我不能理解他的委屈柱告?
我終于明白了,左右逢源笑陈,其實根本不是一種幸福际度,而是一種慘烈,于是在這場角斗中涵妥,首先堅持不住乖菱,敗下陣來的是,被雙方都在努力討好的我蓬网。
夫子曰:四十不惑窒所。成熟,對于我來說帆锋,就是橫著豎著算清楚吵取,找到自己最大的利益。
放棄雪花锯厢,我就要親力親為地皮官,自己去學(xué)校接孩子,送她們?nèi)ヌ枋导T馬捺氢,再回家做飯,打掃衛(wèi)生洗衣服剪撬,雖然這些盧先生也能干摄乒,但問題是,他上班那么遠(yuǎn)残黑,活兒可就都擺在那兒馍佑,非我不行;然而萍摊,顯而易見挤茄,這一切相對離婚的難度和費用來說,全都是小巫見大巫冰木。
雪花其實從圣誕節(jié)前穷劈,就開始放假了,也就是說踊沸,迄今為止歇终,我已經(jīng)堅持了兩周沒有阿姨。自從家里沒有阿姨之后逼龟,突然之間评凝,我探索出了許多有溫度的煙火歡喜。
譬如腺律,把菜洗干凈奕短,香菇一片一片切開宜肉,用我日本鐵炒鍋炒熟,我買一年了翎碑,卻第一次抄在手里谬返;譬如,我可以理直氣壯地叫孩子們做自己的內(nèi)務(wù)日杈,并且分擔(dān)家務(wù)遣铝,沒過兩天,子覓早上居然還把我們的床也疊了莉擒,真是孺子可教也酿炸;再譬如,我總是一面做家務(wù)涨冀,一面找人煲電話粥填硕,極大的改進(jìn)了,這幾年因為忙于工作蝇裤,而日漸疏淡的人際關(guān)系廷支。
有天我一面在奮力擦灶臺频鉴,一面跟一個40+栓辜,還未婚,還在愛情的閨蜜聊天垛孔,她直指靈魂地問我:“你知道藕甩,這個故事里最詭異的是什么?”
我說:“是什么周荐?”
她說:“雖然你最后放棄了雪花狭莱,但在某一刻,你已經(jīng)衡量過究竟放棄誰概作,這不是背叛腋妙,又是什么?”
我擎著滿是油漬的手讯榕,從灶臺上站起身來骤素,正臉篤定看著電話里的她說:“可這才是婚姻里的小情趣!有什么比肉疼愚屁,能夠更加直接的济竹,讓我們一而再,再而三霎槐,三到永遠(yuǎn)地確認(rèn)送浊,今生今生,永不分離丘跌∠埃”
我正式打電話通知雪花唁桩,經(jīng)過我的深思熟慮,我決定要繼續(xù)和中介合作耸棒,無論中介給我派來的朵夏,是她還是不是她。
雪花顯得有點無奈榆纽,長長地嘆了口氣說:“你確認(rèn)他們能給你找到人么仰猖?”
是的,在法國找阿姨難奈籽,找能開車的阿姨饥侵,真的是難上加難,上次中介用了六個周衣屏,才找到雪花躏升,所以才會投鼠忌器。
我說:“一下子找不到也沒關(guān)系狼忱,每個人分擔(dān)一點膨疏,我們能行∽昱”一直以來佃却,我總在吶喊,女人要獨立窘俺,女人要有錢饲帅,然而那一刻突然之間,當(dāng)我感受到瘤泪,我的人生不需要依靠什么灶泵,更不需要依靠誰,空氣也真的是新鮮了对途。
雪花說:“我是喜歡你的赦邻,但有這樣一個老公,那就祝你好運吧实檀』讨蓿”我當(dāng)時就不愿意了,他就算有千般討厭劲妙,萬般油膩湃鹊,也輪不到別人來淘汰。
我說:“也祝你好運吧镣奋,前路漫漫币呵。”我們掛了電話,想來此生不再見余赢。
我和雪花通完電話芯义,出來遇到盧先生,這個沒有洗澡妻柒,胡子不刮扛拨,至少兩個月都沒有去剪頭發(fā),而且滿身是木屑和塵土的中年男人举塔,正在爬上爬下绑警,組裝洗衣房的柜子。
和中介已經(jīng)鬧翻了的雪花央渣,不知道的是计盒,為了讓我不太受累,盧先生專門請假親自去中介辦公室芽丹,從大發(fā)雷霆到曉之以理北启,運用他無比精密的大腦邏輯,把他們從上到下的經(jīng)理都說暈了拔第。
他們當(dāng)場開會咕村,看了各種排期可能,開車接孩子的阿姨蚊俺,雖然一下子找不到懈涛,但是專門加急地抽了一個金牌葡萄牙阿姨,來打掃衛(wèi)生春叫。
這在一切都懶洋洋肩钠,講程序的法國泣港,真的真的是特例暂殖。了解法國的人,都懂当纱。
婚姻大概就是這樣的呛每,我們是家人,我們是對手坡氯,我們永遠(yuǎn)都在相互嫌棄晨横,卻永遠(yuǎn)默契無比地同仇敵愾,一致對外箫柳。
好了手形,等會兒葡萄牙阿姨,就要到了悯恍,我們進(jìn)入第二環(huán)節(jié)库糠,拭目以待。
盧璐:有兩個女兒的留法服裝碩士涮毫、作家瞬欧,新書《和誰走過萬水千山》贷屎,正在熱賣。行走在東西方文化差異裂痕中間的艘虎,優(yōu)雅女性自媒體唉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