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一位遠在蛟河的老人總愛來單位拿《德惠文苑》芽偏,每次來我都熱情接待他,有一次他說喜歡初明老師的詩集和《德惠詩詞》名眉,我專門從家里拿來研叫,給他打電話讓他來取,他很高興璧针,一激動便給我朗誦了幾首他做的詩嚷炉。還有那位八十多歲的退休老人,有一次親自把他寫的讀《毛選》感悟的詩詞送給我探橱,叮囑我好好讀申屹,多提意見。有一天美女妹妹說:“為什么那些老頭來都要找你隧膏?你還和他們磨嘰個沒完哗讥,要是我——”說著,她雙手握拳胞枕,咬牙切齒杆煞,做了個“崩潰”狀。我忍住笑,說:“他們來决乎,不是取書就是投稿队询,當然得由我來接待啊构诚!”
? ? ? ? 然后蚌斩,想想自己,有人說我不會來事范嘱,有人說我不會勸人送膳,想想真是如此,我確實不是那種趨炎附勢丑蛤,伶牙俐齒之人叠聋。有表現(xiàn)自己的機會總是往后退,有人在我面前哭我就手足無措受裹,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傾聽碌补。
? ? ? ? 那天下班回家過馬路時,與一衣著艷麗的女子迎面遇見名斟,我不確定她是否認得我,但我依然認得她魄眉,那是我曾經(jīng)的一個家長砰盐。我記得她兒子比我女兒大幾歲,她應(yīng)該和我年齡相仿或者比我大吧坑律。多年不見岩梳,她依然是扎眼的黃色碎發(fā),穿衣風(fēng)格也依然是時尚艷麗晃择。她愛人是個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人冀值,每天都是臉上帶著笑拼命干活。她兒子不是今天弄丟了作業(yè)宫屠,就是今天用鉛筆扎了手列疗,問題不斷。有一天浪蹂,孩子的爺爺來送孩子抵栈,抱怨孩子沒有吃上早飯,然后這個鰥居的老人一改往日的矜持滔滔不絕地訴說起兒媳的種種罪行坤次,非常含蓄地表明自己的觀點古劲,那就是饞也行,懶也行缰猴,而他不能容忍的是兒媳的品行产艾。他說著說著竟然留下了眼淚,這讓我不知所措,不知該怎么勸解闷堡,只會說:“您要心里難受隘膘,就說出來吧「苛”聽了我的話棘幸,他的淚水再次留下來,于是我明白了倦零,很多時候误续,面對別人的苦,你只需要注視他的眼睛扫茅,做個有素質(zhì)的聽眾蹋嵌。
? ? ? ? 這事已經(jīng)過去十多年了,我再也沒看見過那位在我面前流淚的老人葫隙,但我記得他的模樣栽烂,高個子,紅臉膛恋脚,典型的關(guān)東大漢腺办,想必身上流淌著忍韌要強的血,這種人糟描,不把你當個親人怀喉,不是憋悶得無以復(fù)加,是不會輕易對外人敞開心扉的船响。
? ? ? ? 院里有個八十多歲的老阿姨躬拢,黑黑的頭發(fā),筆直的腰板见间,除了牙齒所剩無幾聊闯,歲月在她身上并沒有留下多少痕跡。不知怎么她就和我對上了話米诉,每次拄著拐棍兒出來遛彎菱蔬,必要從我的教室旁經(jīng)過,趴在窗子上找我史侣,看我在不在汗销。我有閑時,就打開窗子和她聊(她是無論如何不進屋的抵窒,說是怕影響我工作)她告訴我她有錢弛针,老伴生前是鐵路的,給她留下了不少積蓄李皇。大兒子去世了她告訴我削茁,和閨女生氣了她告訴我宙枷,給小兒子拿錢治病她也告訴我。她說除了我沒有人知道她還有多少錢茧跋。去年冬天里的一天慰丛,她拄著拐棍兒來敲我的窗子,告訴我她剛剛鑲牙回來瘾杭,讓我看看好不好诅病?說著張開嘴巴全方位向我展示滿口白牙,我看她穿著藏藍色的長款羽絨服粥烁,干干凈凈贤笆,興高采烈,就說:“太好了讨阻,阿姨你本來就不顯老芥永,鑲上牙更年輕了!”她聽了钝吮,笑容滿面埋涧,滿意地離去。
? ? ? ? 夏天來了奇瘦,她要回農(nóng)村的老房子消夏棘催,也興致勃勃地來告訴我,說等她冬天回來再來找我說話耳标。供暖期剛剛開始醇坝,她便如期歸來,告訴我她的積蓄只剩八萬麻捻,老兒子久治不愈的肝病花掉了她很多錢纲仍,她說都花光了也不后悔呀袱,我是她媽贸毕,別人不管他我得管他。八十多年的人生歷練夜赵,使她能夠承擔(dān)更多的風(fēng)雨明棍,有時候她也在我面前哭,但我遞給她幾張紙寇僧,她馬上就擦干眼淚摊腋,破涕為笑。
? ? ? ? 昨天嘁傀,我早早去教室備課兴蒸,偶然一抬頭看她拄著拐棍兒向我的窗戶走過來,那時候我實在忙不過來细办,就趕緊低下頭沒敢往窗外看橙凳。看她那高大的背影越走越遠,我的心里感到很內(nèi)疚岛啸,下定決心有空時一定再打開窗戶钓觉,聽她和我說說話。
? ? ? ? 教室里那些不起眼的花草坚踩,每周都會給我驚喜荡灾。今天開一朵金達萊,明天開一朵牽潘仓花批幌,時時傾心陪伴,日日綻放華彩赴捞。而我很慚愧逼裆,除了一瓶清水,我著實沒有給予過它們什么赦政。就像生命里胜宇,總有那么幾個人,欣賞我的個性恢着,包容我的毛病桐愉,呵護我的自尊,用友情澆灌我的生命掰派,讓我的日子綻放芳菲从诲,而不圖任何回報。而我靡羡,何嘗不是像這兩個老人系洛,難過時想在你們面前傾吐塊壘,高興時想要與你們分享喜悅略步。而我描扯,在喋喋不休地訴說時,其實也沒指望你們給我指出一條生路趟薄,那時候绽诚,你們最溫暖的姿態(tài),其實只是——傾聽杭煎。
? ? ? ? 當我老了恩够,發(fā)如雪,背已駝羡铲,我希望依然有你蜂桶,與我安然對坐,老生常談也切。